他好整以暇地掀动薄唇回应,对於目前手中掌握的优势感到相当满意。
最後的研究整理工作已在昨天全部完成,现在他手边的这份研究资料完整而充满突破性,绝对能为「圣利思医院」带来前所未有的超高利益和名气!
现在,所有董事们全都引颈期盼他公开发表完整的研究内容,好一窥研究成果。
「听你的口气,我好像非去不可……」
微哑还带有浓浓睡意的娇嗓吐出抱怨,目光含幽带怨地睨著他那张粗犷却英俊无比的性格脸庞。
她一点都不想在早上七点钟准备出门,去开什么重要的会议。
「你的确非去不可,因为会後我准备带你去见那个被我『施暴的女人』,澄清我们之间的误会。」他逮到亲爱堂弟的行踪了,这回他不打草惊蛇,打算直接杀过去见他。
当然,必要时他会亲自架著他的堂弟,要他换上女装,走台步给丁蔤蓎观赏观赏。
「你找到『她』了?你该不会是已经事先威胁过『她』了吧?!是你逼『她』出面跟我解释的对不对?如果你真的这样做的话,那就太没良心了。」
哼!比良心?他自认比她多一点。
「我对『他』的小小威胁,和你跟丁董事长联手暗中窜改调职单,将我调派到澳洲去比起来,可是有良心多了。」他眯起黑眸,俯近她。
「我……」他的逼近充满威胁作用,她身子微微一颤,明显被他吓了小小一跳。
是的,比起前阵子她所表现出来的惊怕,现在的反应可好得太多了。
丁蔤蓎不太能正确说出她不再那样怕他的原因,但她知道,那是因为这阵子两人和谐的相处,以及他对她所表现出来的体贴,让她稍稍撤除了对他的惧意。她不再那样怕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每天很自然地和他一起同车上下班,假日时也会很自然地接受他的邀约一起出游。
甚至连他握有她房子的备份钥匙,堂而皇之地入侵她的私人领域,她都不再像先前那样对他怀有恐惧和防备,并且逐渐习惯他的存在。
这样的改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丁蔤蓎气弱地用著有些无助的眸光睐著他。
「你要定我良心的罪,请你在见过『他』之後再下定论。」他接收到她所投来的无助情绪,无声地将之烙进心口。「现在,我要你下床换装梳洗,我们得在十分钟内出门才行。」
证明他清白的证据,就快要出现了。
他很有自信,他们之间生疏了近两年的关系,将会在今天有所改变。
相较於他的自信满满,丁蔤蓎却感到没有信心和把握。
如果「那女人」在见到她之後,当面反咬他一口呢?
他的恶行将会再度被掀到台面上来,那么他们之间这阵子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和谐关系,以及她对他重新建立起来的信任感,不就会跟著全数瓦解、结束了吗?
她该去见「她」澄清真相吗?抑或是把那件事归类为意外事件,忘掉它和他重新开始?也许他并没有她「认定」中那样的粗暴使坏……
「起床了,我只能等你九分钟,九分钟後你如果还没有准备妥当的话,我将会亲自进来伺候你——」无视於她的犹豫和挣扎,成濬丢下话就起身步出房外。
看著他消失在门後的颀长躯干,他最末丢下的那句「亲自伺候」的威胁,具有和原子弹一样可怕的爆炸力。
丁蔤蓎咻地掀开被子,慌乱地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浴室内。
第六章
偌大气派的会议厅内,气氛紧凝。
所有董事们全都围著圆桌而坐,身为「圣利思」董事长的丁东,则坐在主位上,他和在座的十二位董事们一样,全都等著成濬的出现。
八点零一分,成濬推开厚重的桦木门板,穿著一身英挺帅气的三件式西装,昂藏而自信的出现在会议厅内。
他的身边跟著丁蔤蓎,大手握著她细白的柔荑,俊男与美女的画面非常相称。
丁东和十二位董事们,在见到原本该要结婚却延误两年婚事的「佳偶」一同出现,目光为之变得诡谲。
几位好事者,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丁董事长,这份研究报告已经完成,现在我把它交给您和各位董事过目,至於研究内容的公开时机,则由各位全权决定,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成濬松开丁蔤蓎的小手走上前,将手中厚厚的一叠资料摆在会议桌上,意气风发地环视众人发表他的决定。
他一交出手中的研究资料,一堆年过半百的老董事们全都抢著看。
成濬转身走回丁蔤蓎的身边,勾搂住她,迈步就往门口方向走去。「我们可以走了。」
算算,他只不过在董事会议中露脸三分钟不到,在将完整的研究报告很大方的交出去之後,就率性地要离开。
丁蔤蓎被成濬勾搂在怀中,匆匆带离会议厅。
「这么快就走?我连跟我爸讲句话都没有,就要走掉了?」她刚刚才突然想起,今天是老爸的生日,她连跟老爸说句「生日快乐」都还没来得及说耶!
「我怕你在里头待太久,会闷得慌。」他撇撇唇解释,理由光明正大,即刻堵住她的埋怨。
「我……」丁蔤蓎为之语塞,因为他现在给的这个理由,正是她自己亲口说的。
她早上就是以怕开会太闷的理由,想拒绝与他共同前来开会,而现在他就是用这个理由,把她从众董事们的眼前带走。
他勾搂著她的举动太过亲密,不知道老爸和在座的几位叔伯们会怎么想?
丁蔤蓎可以想像,一心想促成他们的长辈们,在苦等两年之後,现在可能又将有所行动。
他们全都希望她能拴牢这位医界的当红炸子鸡,好让他一辈子心甘情愿地为「圣利思」卖命,当然,这也是丁东所企盼的。
在上次成濬很认真的找他谈过之後,他相信他绝对会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对於成濬在结束研究工作後,还霸著他的宝贝女儿不放,丁东仍是颇有微词。
可是碍於成濬的气势与他对医院的帮助,以及他的研究将为医院所带来的利益,丁东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女儿被他给「掳走」。
说成濬「掳走」蔤蓎,其实好像过分了些,因为他看得出来,蔤蓎似乎不再那样对成濬怀有成见和恐惧,她对成濬的态度好像有些改变……
嗯,他非得找个机会问问女儿不可,如果她和成濬已经重修旧好的话,那或许可以考虑考虑婚事了……老谋深算的丁东,心思并没有摆在那份研究报告上,而是放在成濬和女儿的身上。
这时,「掳」走丁蔤蓎的成濬,穿过走廊来到电梯前。
电梯门滑开,倪艳正好从里头走了出来。
倪艳在开会前临时受了丁董事长的吩咐,先行绕回办公室整理一些财务报表,现在正要前往会议厅。
很巧的,她和成濬在电梯前遇上了。
「成医师……」巧遇成濬,她掩不住欣喜雀跃的神情,但在看见他怀中搂著丁蔤蓎,倪艳脸上的欣喜之情悄悄凝住。「丁小姐,你也和成医师一起来开会?!」
倪艳见过丁蔤蓎几回,她是丁董事长的掌上明珠,集众人宠爱於一身的丁家千金小姐。
她很清楚自己的情敌丁蔤蓎各方面条件都比她好很多,不过她却不因此而气馁,对成濬放手。
她喜欢成濬,她会以更积极的方式去接近他,进而掳获他的心。
她会让他臣服的,只要有机会的话……
「是他一早把我吵醒,强迫我来的。」丁蔤蓎的回应是带著娇瞠的埋怨。
成濬一早将她吵醒……他们之间不是有误解吗?怎么他们的关系一下子就变得这样亲密?
倪艳心里很不是滋味,美瞳掩下住妒怒的情绪。
「成医师,会议不是才刚开始,你不入席吗?」不愿看丁蔤蓎不经意流露出娇甜愉悦的脸蛋,她转而看向她心仪的成濬。
「抱歉,我们先走一步。」对於倪艳瞬间转变的神情和妒怒的眼神,成濬冷然以对。
他对倪艳一点兴趣都没有,更是对她眼中展现的嫉妒情绪感到无法苟同,他仅是礼貌性的向倪艳颔首,然後就强行搂著丁蔤蓎跨进电梯内,连回话都懒得回。
一进入电梯内,他伸手就按下关门键。
「成濬,你先等等,让我跟倪秘书说几句话!」丁蔤蓎挣离他的怀抱,及时按下开门键。
「倪秘书,麻烦你跟我爸说一声,我今天晚上会回去陪他吃晚饭,还有,请你帮我……」祝我老爸生日快乐。
丁蔤蓎接下来的声音被两扇门给吞没。
成濬又再度按下关门键,关上了电梯门,将倪艳黯然嫉妒的眼神隔绝在电梯之外。
瞠怒地双手插在诱人的腰肢上,她转身瞪著成濬。「喂!你怎不让我把话说完 ?我——」
「今晚我们另有安排。」成濬朝她俯下俊脸,手指扣住她尖润迷人的下巴。
她今晚得跟他约会。他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一点都不愿意让她与丁东有机会见面,以免这对父女俩又想暗中串通,把他给「流放」到国外去。
「我没答应你今晚要跟你约会好吗?我得回去陪我爸!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爸的……」
「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的。」到口的「生日」两个字又被他给打断。「到了,出去吧!」
成濬搂著她踏出电梯外,走在一楼大厅上,他难得展现热络地沿路和几位熟识的同事打招呼,完全罔顾丁蔤蓎的「抗议」。
现在他已经交出研究报告,手中不再拥有有利自己的优势,所以他得将她看牢一点,最好每分每秒都将她放在视线内,他才能安心。
抗议未获正视的丁蔤蓎,直到上了车,才有机会将未说完的话一吐为快——
「今天是老爸的五十六岁大寿,所以我今晚一定要回去陪老爸吃饭!」
「今天我所交出去的这份研究报告,就是送给丁董事长最好的祝寿礼物了,我相信他现在一定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晚上也许还会和其他董事们举办个酒会私下庆祝,应该不差你陪这一顿饭。」
他相信只要看过了他的研究报告,刚才那一些与会人士,今晚肯定会举办晚宴庆贺庆贺。
「而你,今晚得把时间给我,算是对我为医院卖命的一点小小补偿。」他的话带著一点霸气还有一点几不可见的渴求。
他渴望她能陪著他……
丁蔤蓎微怔地看著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没有再继续「抗议」下去了,心中浮现莫名的复杂情绪。
她也想陪著他……
老爸,对不起喔,今晚她得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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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整整五个小时的车程,成濬带著丁蔤蓎来到了南部。
房车在市区内的巷弄里穿梭,最後停在一间餐厅门口。
「你大老远带我来这里,该不会只是为了吃顿饭吧?」午后两点半,用餐时间早过了。
「这里有很精彩的表演。」修长的腿先跨下车,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将笔直的长腿收回车内。「在看表演之前,先给你看个东西。」
他倾身到後座取来一只亚曼尼黑色公事包,从公事包内拿出两张纸张递给她。她纳闷地接过来看。
「成大器,受伤的地方……左脸颊红肿瘀血,右边嘴角以及下巴皮肉破裂,额头有两处擦伤……嗯,还有左手骨折,右小腿皮肉破裂出血……很精彩的一张就医诊疗表,你拿这张给我看,是不是要告诉我,被你揍的那个『女人』,下场就像这张所记载的一样惨?」
一看完这张精彩的诊疗表,丁蔤蓎心底不觉浮上一阵悚然。
如果这是每个被他拳头伺候过的人的下场,那她现在是否该聪明的和他划清界线,免得日後遭殃?
至於她曾经允诺他的事,就当……就当她没说过算了!
「你看仔细,上头的性别写的是男是女?」他伸手将她垂落颊鬓的长发撩到耳後,修长的手指点著诊疗书上的某个位置。
「这浑身是伤的倒楣鬼名叫『成大器』,他……是男的。」乖乖听话地照著他的指示看。
真恐怖耶!男的都被他揍成这等下场了,那要是换成女人,岂不只剩半条命?!
捏紧纸张,丁蔤蓎的脸蛋明显写著震惊和害怕,心头谨慎地考虑著该不该跳车潜逃。
她又开始怀疑他了?她就不能完完全全的信任他吗?
成濬心中升起怒火的同时,又很无力地叹息。
「他是个百分之百的男人,我身上有的他都有,只不过他爱反串成女人,而那天你所撞见我对女人施暴的那一幕,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揍的人不是女的,而是他。」
他和成大器结了不少怨,那次与他的巧遇,可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轻易地让成大器给跑掉。
粉唇惊讶地传出一声低呼。
他说什么?
他揍的不是真正的女人,而是个男扮女装的大男人?
他在编电视剧吗?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凑巧的夸张戏码?
「你不相信我的话?好,那么请你看看『他』受伤的就诊日期,是不是跟两年前的时间符合?还有,我带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你亲眼指认『他』。」
打开车门跨下车,他绕过车头,跟著将她带下车来。
今天,他要将和她之间的误解彻底解决掉!
「等、等等……你走慢一点好吗?」
丁蔤蓎被浑身充斥著不明怒气的他带进一间装潢老旧、灯光非常昏暗的餐厅。
「我花了不少心力找他,现在好不容易被我找到了,我可不想错过与他碰面的机会。」他冷冷说道,往前疾迈的步伐未曾停歇。
餐厅似乎才刚开门营业,前来捧场的只有三三两两、上了年纪的客人,舞台上有个穿著旗袍,身材凹凸有致,脸上浓妆艳抹,娇艳无比的高大女人,以比一般女人低沉许多的嗓音唱著老歌。
成濬并没有找座位坐下,而是直接走向通往舞台後方的帘幕,在帘幕外与人低声交涉之後,顺利地带著她进到了後台。
「『他』……在哪里?」跟在成濬身後的丁蔤蓎,一踏进里头,就对眼前的情景看到傻眼。
後台有几个男人,正在进行换装。
有一个男的,正由别人协助往他平坦的胸前装上两团「肉胎」,另一个男人身上则是已经装备妥当,前胸该凸的地方很凸,臀部该翘的地方也很翘,并且正弯身穿著丝袜。
至於坐在化妆台前,正努力往脸上涂上五颜六色的冷艳女郎……应该也是男的吧?!
「就是『他』!」成濬冷沉的目光投向那位已经不知往脸上涂了几层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