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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page 3 作者:方蝶心

  「派翠西亚,我先去看我娘发威了,等妳心理建设好准备出发去命案现场,别忘了叫我一声,要不然会被扣薪水喔!」说完,她一溜烟的消失。

  「单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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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凡尔赛宫的主宫殿建筑里,浓妆艳抹的欧夫人就像随时备战的母鸡,顶着一张巫婆的势利脸孔,拚命的拍动她的翅膀虚张声势,两只脚来回的踏踅,几乎要把光洁的地板踩出两条壕沟。

  单可薇美眸一扫,眼前热闹非凡的巴洛克大厅没来由的让她一阵振奋,瞧,素有神猪之称的新郎被捆得宛若端午节的大肉粽,杵着一支岌岌可危的拐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溃,鼻青脸肿的他还劳动三个彪形大汉看顾着。

  至于一旁的轮椅上,如花似玉的小新娘打着石膏,目光呆滞的紧抿着唇不发一语,由一个麻脸小女仆看顾着,算算偌大的大厅里也没几个人,但是就够吵闹的了,全拜这欧夫人之赐。

  单可薇把吵闹不休的矛头指向欧夫人,「怎么了?这么声势浩大的阵仗,想夷平我们潘芭杜不成。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怎么伤成这样?」她手中的绣扇摇呀摇个没完。

  欧夫人嗓音掐高一应,「喔,总算来了,妳就是那个坏心的负责人?」她转身开始叫嚣,「瞧妳人模人样,竟这么坏心歹毒,我儿子这场车祸,有妳好赔的了。」

  「坏心?我单可薇哪里坏心?蒙您关心,我的心脏还卜通卜通的鲜活跳着,既没缺了角也没破了洞,所以还没坏呢!」眨巴着大眼,她笑容可掬的说。

  「少废话,单老板妳给我仔细瞧瞧,一场车祸我儿子伤成这样,皮肉伤不说,光是骨头就断了三四根,还有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儿,脚瘸眼瞎,还得破费我请个小丫头瞻前顾后的跟着她,妳说这笔损失妳要怎么跟我清算?」

  「既然发生车祸,不在医院好好休养,跑来潘芭杜做啥?啊,是不是想挑一张舒适又安全的家具,好让妳儿子安心养病?快,我们潘芭杜什么没有,家具最多了,中式西式都任君挑选、包君满意。」单可薇转身嚷着员工,「快张罗两辆游园车,看来欧夫人现在是想挑家具了,可别怠慢了贵客。」

  「住口--我今天是来讨公道的,谁要买妳的东西来着?妳这丧尽天良的女人、臭奸商,竟然卖那张邪门的四柱大床给我即将新婚的儿子,不但害得我儿子的婚礼办不成,小两口还全进了医院,妳有没有良心啊?这下连这媳妇儿都残了瞎了,为了照顾她,我还得破费多聘请个女仆,天啊,我欧家哪有这等闲钱这样挥霍,妳得给我一个交代才行!」

  呵,她没听错吧,敢跟她单可薇要交代?交代是没有啦,胶带倒是不少,拿来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正好。

  「此言差矣,无奸不商,这道理夫人妳应该比我熟知才对啊,况且买卖是妳情我愿,怎么可以出了事就一味的怪罪于我?再说,妳儿子是出车祸,又不是从床上摔下来,妳不去追究车子的安全,跑来牵拖我卖的家具,这未免说不过去吧?」她面露无辜状,不忘端起桌上的Rosenthal瓷杯,啜一口早茶。

  「不怪妳怪谁?我问妳,妳卖的家具是不是都是死人用过的玩意儿?」

  「咦,我没跟夫人或是令郎解说过这张床的来历吗?」她深思须臾,「那我现在说好了,传说这红木箔金四柱大床,是百年前的一位富商为了迎娶未婚妻,特别命木匠采仿古手工精心打造的,谁知呀,那个福薄的新娘竟然在新婚之夜举枪自尽,当场头壳开花脑浆四溢,鲜血淋漓呀!」

  单可薇突然一个停顿,随即畅怀的摇起手中的绣扇,「唔,原来新娘死在床上,自此阴魂不散的传闻是真的呀!稀奇、稀奇,这故事太灵异了。」

  「妳还说、妳还说,看,那张床根本就是个邪门的玩意儿,妳还拿出来兜售?就说妳卖的东西全是死人的玩意儿吧!」

  「唔,我说夫人呀,妳怎么会说这种傻不隆咚的话呢?我这潘芭杜明摆着就是二手古董家具,既然是古董,不就是要死越多人越好,也越值钱嘛,这才证明它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啊!历经不少古人终成古董,不是死过人的家具,本姑娘还不想要呢!」她放肆而笑。

  「妳真是可恶至极,我一桩喜事被妳的晦气家具搞成这样,妳不想着如何赔偿,还拐弯酸我,妳什么意思--」

  「欸,夫人,妳这样说又不对了,这家具不是我送上门的,是令郎跟他的新娘欢天喜地的亲自上门来挑,家具本身保存良好,没有缺脚断柱,没有白蚁蛀蚀,也没有皮面刨伤刮痕,瞧那质材跟手工,堪称是一等一的好货色呢,怎么现在倒怪罪我的家具来着了?我记得那天妳的准媳妇儿可是对它爱不释手呢!」

  「但是那是死人的东西,死人就是晦气。」

  欧夫人怎么想怎么气恼,想他们欧家可是家财万贯,要什么有什么,世上的东西只有不想买的,哪有他们买不起的,为什么非要这二手货,而且还是死过人的,她十分震怒。

  「晦气?我成天都在这儿吃喝拉撒睡,怎么从来都不觉得晦气?夫人,赶快带着妳的儿子回家好好休养才是,令郎那么庞大壮硕,当心一会儿拐杖断了,后果不堪设想呀!」

  闻言,潘芭杜一干工作人员纷纷掩嘴窃笑,就连负责看顾欧大威的三名大汉也禁不住噗哧忍笑。

  「单老板,我只是要公道,妳干么笑我儿子胖?」脸色乍青倏白,一听到宝贝儿子被人揶揄,欧夫人整个人气得发抖。

  「天地良心,妳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令郎胖了,我只是说他庞大壮硕,可没说他胖喔!」单可薇露出那牲畜无害的模样。

  「妳妳……总之我要退货,外头那架红木箔金四柱大床妳拿回去,然后把钱还我--」

  「喔喔,我们这儿是货物既出,概不退还,除非是买主死了,我才会再度回收。」

  「住口!妳存心咒我儿子死就对了,我命令妳马上把钱吐出来还我。」她激动咆哮。

  「很抱歉,恕难从命,交易已成定局,要我吐出钱来,办不到。」单可薇也把话挑明了说。

  「妳这女人实在太阴险了,卖死人的东西给我,还敢这么嚣张,我要去控告妳,非叫妳倾家荡产不可。」

  她又是优雅的掩嘴轻笑,「告呀,我花钱请了律师,今年开春以来,他都还没派上用场,现在正好,夫人快去控告我吧!」拢拢秀发,她十足的挑衅。

  「好,我不但要告妳,这个带衰大床和瞎眼的媳妇儿我也不要了,就留给妳当作纪念。」欧夫人杀气腾腾的说。

  「妈……」满脸纱布的欧大威艰困的发出声音,「伦家要琴萨当偶新娘……」

  「别吵,妈作主,你老婆现在是瘸腿又瞎眼,我们欧家不可以要那种有残缺的丫头当媳妇儿,改明儿妈再帮你找一个比琴萨漂亮百倍的新娘子,乖喔!先上车去休息。」她吩咐三名大汉小心的把宝贝儿子搀离这战场。

  轮椅上的维琴萨低垂着头,叫人看不出她是伤心还是怎么的。「珊珊,推我出去吹吹风。」她唤着一旁的女仆。

  「是,小姐。」一旁拧着双眉的麻脸小女仆力芸珊,尽心的推着维琴萨远离战场。

  「到搁摆那张床的地方去吧!」她轻声说。

  「嗯。」暂时远离战场,力芸珊嘀咕着,「夫人太没良心了,怎么可以把小姐撇下!」她精准的把轮椅停在床沿。

  红木箔金四柱大床就搁在主宫殿门口的一旁,维琴萨对一切不利于她的争执恍若未闻,只是怜爱的碰触着上头的木纹雕刻。

  瞎眼!呵,只有她自己明白是真是假,维琴萨按捺住满心澎湃的愉悦。

  她很喜欢这张床,一直以来,她就渴望能够安稳的睡在属于自己的床上,不必连夜晚都那么辛苦的提心吊胆,打从第一眼见到这张四柱大床,她就告诉自己,是的,就是这张床,未来重获自由的她将要安稳舒适的睡在这张木质沉香的床上。

  听到欧夫人的决定,她一点也不难过,甚至有一种猫偷吃了鱼似的窃喜,低垂着头的时候,她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因为一切都如她所计划的那么顺利。

  这厢,为了帮自己的新家挑选一张合适的床,聂齐桓特地来到维吉尼亚公路上名闻遐迩的潘芭杜家具收购会社,这里的家具虽然是二手货,但是独具特色,许多同业都对潘芭杜的东西赞不绝口。

  驱车进入占地数百顷的潘芭杜,眼前尽是师法凡尔赛宫的奢华,行经法式庭园、月亮女神喷泉,一路来到邻近主宫殿大厅的停车场,他打开车门利落跨出。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见一张红木的四柱大床被撇在巍峨的法式建筑门口,一旁还有个坐轮椅的女子,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发现轮椅上的女孩正以一种极度怜爱的方式在抚摸着那张大床。

  咦?她的目光焦距有些不对劲,彷佛是看不见这张大床似的,仅能用双手膜拜它的精致纹路。

  聂齐桓快步上前,轮椅上的女孩也仅仅是竖起耳朵停下动作,呆滞的目光本能的往上一扫,缥缈的焦距让他不确定她是否看见什么,又是否什么也没看见。

  他伸出手在她面前轻晃,果然她一点回应也没有,更加确认这女孩是个盲女的事实,可惜了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怜悯之余,他转而注意起眼前的大床。

  那是一张极具大气的床,珍贵红木,随处是细致的木纹刻饰,床脚细节尽是箔金的华丽,四方矗立的木柱可以高高撑起纱幔,他对这张床很是满意。

  「很漂亮的一张床,红木箔金四柱,充满古典味道又耐用扎实,即便摆放在现代化的建筑空间里,一点也不觉突兀。」他径自喃道。

  「我知道。」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存在,维琴萨冷傲的说,轻扯嘴角。

  未施脂粉的素雅脸孔,散发着无人能敌的孤傲美丽,不敢想象这张脸孔若是薄施脂粉,会是怎样的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聂齐桓专注的凝视着她。

  等等,他怎么对这张脸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彷佛在哪个夜晚,他曾经看见她精细妆点后的容颜……

  他摩挲着下颚,纳闷的暗自思忖。

  「珊珊,我们进去吧!」知道这男人的目光始终不离自己,维琴萨冷漠的招唤女仆离开。

  「是,小姐。」

  力芸珊小心翼翼的推转着轮椅,轮椅上的女子长发随风扬起,在那瞬间,隐藏在她耳后的神秘图腾映入他的视线范围,他惊讶的上前拦下她,唐突的伸手挑起她的发,试图确认。

  「欸,先生,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不要对我家小姐毛手毛脚。」力芸珊愕然的嚷嚷。

  维琴萨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震慑与不快,迅速的从他手中撩回自己的发,凝眉低语,「先生,请你谨言慎行。」简单扼要的话,已把她的不满表达极致。

  聂齐桓松开掌心滑溜的发丝,心中笃定的认定,是她,一年前在巩老板新落成的豪宅里,那个舞姿婀娜的面具舞者。

  那一晚,豪宅主人巩老板遭到不明人士枪杀,死于自家的宴会里,豪宅顿时成了凶宅,这一年来都没有接手的人,只能任其荒废。

  是她耳后那似刺青又似胎记的神秘图腾勾起他的回忆,那晚血腥的狙击后,她消失了,没想到一年后会在美国维吉尼亚州境内碰见她,只是,她却成了这伤了腿又盲了眼的模样。

  又惊又怜的他尾随着她来到大厅,里头的气氛烽火交战,燠热得像火山爆发的现场。

  「单老板,丑话说在前,今天我的损失妳若愿意赔偿,我们欧家还可以宽宏大量,但是妳这么嚣张,我也不是好惹的,那张床根本就是邪门到了极点。」

  单可薇冷眼以对,态度强硬,「呵,欧夫人,家具再怎么邪门还是老话一句,货物既出概不退还,妳不想要的东西我单可薇也不见得就得收回,妳当现在是玩妳丢我捡的戏码吗?我是商人,不是环保署的志工,要我退钱那是不可能,钱我是一毛都不会退还,想上法院就告吧!走前别忘了把妳的床跟媳妇儿一并带走,东西搁在这儿我是会收租金的。」她说着冷冽的话,嘴边的笑容依然不减丝毫。

  欧夫人气得直打哆嗦,「咱们走着瞧,我说过这盲眼的媳妇儿我不要了,我家没那闲钱照顾一个盲女,还有那张邪门床我更是不想要,总之我的损失都会要妳吐出钱来的。」她不甘示弱的宣示。

  巴洛克奢华辉煌的大厅里,两个女人强硬对峙,谁都不肯退让,聂齐桓一进大厅稍听片刻,就大抵明白了一切。

  起因于外头那张邪门的床,害她在婚礼当天发生了车祸,原本擅于跳舞的双脚受伤不良于行,也让她失去了视力,现在又即将面临被夫家恶意遗弃的窘状。

  不堪的遭遇听来叫人怜悯同情,可是从她镇定沉潜的面容来看,竟没有丝毫的恐惧与哀悲。

  聂齐桓嗅出一丝吊诡,来自她身上。

  若说她坚强过人,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一个妙龄女子骤然失去视力,又面临无依的未来,她不哭也不闹,连争取基本权利的意愿都没有,整个人显得笃定从容,彷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唔,等等,她嘴角那抹几不可见的牵扯代表什么?是讥讽,还是窃喜?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了,甚至还有余暇回以嘲讽的冷笑。

  忽地,她原本呈现呆滞飘移的眼,竟然不意的落向他,仅仅是一瞥,让他心中的问号更加扩大,涣散的焦距在那一刻完全凝聚,那不像是失明者该有的神情,锐利目光像是蓄意注视他而来。

  聂齐桓的目光陡然变得深沉,早先的怜悯瞬间转换成玩味的揣度。太诡异了,这充满神秘的女子,心底一个念头一闪而逝。

  「请问,外头那张红木箔金四柱大床,可否让渡给我?」

  他低沉的嗓音引来注意,争执不休的两个女人同时转身面对他。

  「年轻人,你说你想要买那张床?」欧夫人喜出望外。

  「识货的男人。」单可薇朝他竖起大拇指。

  在单可薇眼中,家具就是家具,只有上等货与劣等货,哪有什么邪门不邪门的,只有行事不端的鬼祟家伙才会担心什么牛鬼蛇神的,若要招惹鬼神,她单可薇早就吃不完兜着定了,可笑的迷信!

  「对,我愿意出钱买下那张大床。」他笃定的说。

  「那太好了,年轻人,你真是个聪明人啊!知道挑便宜货。l欧夫人像好计得逞的黄鼠狼,拚命的掐出笑容,腻得几乎要淌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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