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一直爱着我,我的眼里就只会有你。」
彷佛对自己的心许诺,江破阵将嘴唇贴上郭近善不安滑动的喉节作为印证。
「你要做什么……」郭近善想往后避开,腰间的束缚却不让他如愿。
睡衣的领口较低,就算把扣子全扣上,也仍露出脖子连接胸前的一块肌肤;因为自己的亲吻,所以那里慢慢泛起红潮。江破阵再无法压抑,不禁伸手将衣领弄得更开,喃道:
「……你这里好诱人。」他吻上那纤细的锁骨,感觉对方的心跳因为自己而变得又快又急。
洗完澡的男人,身上有着和自己相同的香皂味。一时情动难耐,他放肆地吸吮郭近善的肌肤,右手则从腰侧衣襬探入,指头抚摸到那平坦的胸部尖端,对方惊吓抖动的反应让他几乎在一瞬间丧失理智,只是,立刻地被制止了。
「等、等,别……这样!」郭近善推着他的手,抓拢自己大开的衣襟。
江破阵仰首望住他。男人不知如何是好似地眼角濡湿,带有水意的双眸写满被冒犯欺负的慌张。
「……抱歉。」他老实道歉,因为先前已承诺过什么也不会做。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没信用,现在就算后悔,也得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可是,我是真的想这么做。」这种让人疼痛的情欲,若只是错觉是不可能产生的。倘若郭近善对他还有一丝的疑惑,自己现在的身体就是最诚实的响应。
那眼底的真切让郭近善凝视他许久,然后,他困难又迟疑地摸了一下江破阵的头发当作安慰,用那低柔的嗓音,非常羞耻地道: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没这样过……所以、很不习惯。」
虽然江破阵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保守的人,但是在听见郭近善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胸口还是在一瞬间充满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原来,只要动了真心,他的独占欲真的强烈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江破阵搂着他的腰,贪婪地汲取男人的气息。
不习惯可以慢慢来,只要他别离自己而去就好;如果他消失了,自己一定会因此而疯狂。不安的感觉宛若沙堆,层积到极限以后就会崩解。
祈愿似地闭上双眸,江破阵低沉道:
「今天,你下班的时候,旁边的同事我完全不认识。」
郭近善不懂他的语意,所以听他继续说:
「你穿西装的样子我看过好几次,但还是相当陌生……下星期我生日,去年你送给我很好吃的蛋糕,我想要求今年的礼物。」
「……什么?」
「请你回到我能看得见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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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江破阵霸道地抱住郭近善睡了一夜,隔日放假拉着他到近郊游玩。虽然气氛和谐,但直到开车回台北之前,郭近善都没有对他那晚的要求做出响应。
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不理智,就算是幼稚不成熟或无理取闹都好,他只有那样一个愿望。
从毕业的六月到现在,将近快半年的时间,他虽然每个星期都会去找郭近善,但还是不够填满那样无法忍受的思念。由于他还是学生的身分,所以不能那么自在,可是他知道郭近善的工作不一定得在那个地方。
之前他和伯父伯母谈天时聊到的,郭近善有机会可以调职,只是那时候不愿意回来而已。
郭近善曾经称赞过他是一个不会用嘴巴说、却以实际行动表示的人;而那是因为他觉得说比做还要来得容易,如果做不到,说什么都只是枉然。
所以,他才希望郭近善能藉由他的行动来了解自己有多么需要他。
他不会浪费时间去懊恼怎么失去,不管需要多久,他绝不会放弃。
下午停课,江破阵两点多以后就没课了。
想着可以做什么好,走下楼梯,还没出系馆,就见一个娇俏的年轻女子站在公布栏前方等着。
江破阵微顿一下,继续往前。
经过她时,年轻女子却突然唤住他:「破阵,你想当作没看见我吗?」埋怨的语气。
江破阵停步,侧首望住她。
「视而不见是妳先开始的。」
娇美的年轻女子是他的前女友婉玲。两人在大二时分手,后来一段时间完全没联络;升上大三之后,他却意外在校园里发现她的身影。原来她的新男友是系上的某位学长。从那时开始,她便经常出现在系馆,虽然好几次彼此擦肩,但她连正眼都没瞧过他。
或许是自己分手时太过决绝,她有这种反应可以理解。
不过,几次之后,他逐渐感受到她是故意的。
故意交一个和他同系的新男友,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目的只是为了得到他的注意。
「我有话跟你说。」婉玲拉住他的手撒娇道。
江破阵在心里叹了口气,平静说道:「妳想跟我复合吗?」
婉玲没有一丝一毫的卑屈或难堪,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意图。
「和别人在一起后,我发现还是你最好。」
他凝视着面前俏丽的女子,有一点啼笑皆非的感觉。她有自信,也相当美丽,因为总是想要找到更好的,所以不够重视身旁的人。在寻寻觅觅之后,想要回到他这里,却没有问他是否有帮她保留位置;而那位遭她利用的学长也被当成破掉的备胎丢弃。
她还是那样傲慢自我。
江破阵抽回自己的手臂,低沉道:「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深深地存在,无法容得下任何空隙。
「是吗?比我好?」婉玲立刻不服气道。
「问题并不在于好或不好。」
「怎么不在于?你不比较怎么知道?谁会喜欢差劲的人?」
江破阵的表情变得认真,道:「就算他差劲,我还是只要他。」
婉玲闻言一怔,好像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一时语塞。
「你……你在说什么?以为自己是哪里来的痴情汉啊?简直跟笨蛋一样!」
江破阵不在意她贬低自己。最好眨得一文不值。
「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他希望说明白,让她理解。他并不讨厌她,但也无法再对她有任何感觉。
婉玲咬着唇办,突然转过身往楼梯跑去。
江破阵心忖她大概会去找学长或任何一个对她有意的人;她的条件很好,他倒不担心她会缺人安慰。她一定是不甘心这些日子来自己对她没有反应,所以才会激动地想要复合。
她望着他的美眸未曾产生丝毫悸动。面对真正喜欢的人,不会是这样。
如果是真的喜欢自己,那双眼睛,应该是更温柔、更专注,更深情的……就像是郭近善看着自己一般。
那样的感情,只要思及,胸口就会一阵热。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好想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
在心底期望着,但是今天并非假日,明天也还要上班上学,若是贸然去找他,也许会给他带来麻烦,结果还是要等到周末。性格看来相当温和的男人,其实在某些方面异常地顽固,倘若自己可以像小孩子那样耍赖就好了……对于这种想法,他有些汗颜,因为郭近善的年纪比他大,有时候他总会不小心想要任性。
江破阵苦笑了一下,神情慢慢地正经起来。
他不会反悔的。如果要顾虑所谓的成熟或其它,他就什么也得不到。
走出系馆,抬起眼却突兀发现,刚才还存在自己幻想中的男人竟穿着西装站立在门口!
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江破阵只能怔忡地望着对方,好半晌说不出个宇。
「你怎么……」公司呢?上班呢?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的男人,自己只能在每个星期六去找他,他应该不可能在这里。
郭近善一开始有些茫然,在他出声后彷佛才回神,略是仓卒道:
「我请了半天假……」好像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急忙说出自己的来意:「我、我订了蛋糕,因为怕坏掉,所以等一下再去拿……不是、那个……生日快乐。」
听着他乱七八糟的话语,江破阵真的完全楞住。
手里拿着公文包,衣服也没换,脖子上甚至还挂着公司识别用的磁卡,他就这样跑来?江破阵眼也不眨地望住郭近善,有什么东西就要不受控制地涨满到极限。他忽地低头,举手按住自己额间,随即抖着肩膀笑了起来,用以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是这么脆弱的人。郭近善的出现,却几乎让他双眼无法克制地泛出湿意。
他会到这里来,是不是代表自己终于能够开始拥有他?
……再也,无法忍耐了。
「你跟我来。」江破阵探手,一把抓住郭近善的臂膀,将他带往系馆内比较偏僻角落的无人厕所,把一脸困惑的男人拉进个人室里后上锁。两人挤在一起显得空间更为狭小。他低声道:「虽然这个场所很糟糕……但却是唯一不会被看见的地方。」
「咦?」郭近善一愣,随即因为他的靠近而满脸通红。
「你不能怪我。」江破阵深叹道。谁叫郭近善露出那种可爱的表情,那会让他无法控制自己。「你要祝我生日快乐的话……我想再许一个愿。」他搂住男人的肩膀,垂首凝视。
因为距离太过接近,郭近善莫名地浅喘了一下。
「什……什么?」
「我要吻你。」像是宣告一般,语毕的同时,他的吻就落在对方的嘴唇上。
起先只是轻缓的摩挲,欲望很快地变成难以餍足的无底洞,江破阵一手探至郭近善的腹侧,将他的衬衫从腰间拉出,然后伸进去抚摸。
对方的体温一瞬间窜高了,微烫的肌肤彷佛最赤裸直接的诱惑,在背部游移的指尖沿着脊骨而上,到达他的后颈,江破阵的另一手则放在外面的领带前。
「我每次看到你打领带,就很想把它解开……」顺利地扯掉凝事的布条,然后将全部扣上的扣子解开数颗,他贴着郭近善的唇边,轻抬起对方干净的下巴,制造更方便的角度,哑声低吟道:「把嘴张开。」
郭近善虽然听话地微微启口,却羞怯至极。但只要那么一点迟疑的隙缝,就已经足够江破阵入侵。
探进对方湿润温热的口腔,江破阵的理性彻底溃决,宛如要夺取所有般,反复地勾引郭近善生涩的舌与自己交缠。
就要满溢出来的感情倘若可以化为实体藉由这样传递,那应该是在还要更深更深的地方……
掠夺的亲吻太激烈,郭近善完全跟不上,只能背靠抵墙面喘气,因为被抱着所以才不至于虚软坐倒。无力的身体虽然在细抖,但他从头到尾都相当顺从,没有抵抗,没有拒绝,仅是任由江破阵亲密地拥吻。
江破阵拉下他的衬衫反贴身背心,亲吻顺着颈项滑落,轻吮那光裸的肩膀,然后再移低,含住那引诱的乳头。
郭近善大大地震颤了一下,江破阵虽然察觉,但已管不了那么多。
直到外面走廊有脚步声响起为止,他当真想在这里占有被自己紧拥的男人。
「有……人……」郭近善终于有了抗拒,推着他细碎说道,几乎语不成调。
江破阵抬起头,这才发现他被自己完全弄乱的狼狈模样。原本整齐的衣服皱成一团挤挂在手肘处,温湿的嘴唇红肿不堪,刘海散在额前,露出的胸肩处已有不少痕迹,就连扭曲的手术疤痕也散发魅惑的气息,那双迷茫的泛湿眼眸,极端无助且难为情地望着自己。
……若再看那表情一眼,他就真的无法停下来了。
他倏地将郭近善抱进怀中,用几近要将对方揉入自己体内的力道。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粗暴地呼吸着,失控的气息难以轻易调整,江破阵的脑海一片空白。
只要这个男人爱着自己就好,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倘若有朝一日必须面临抉择,他全部都可以舍弃。
灼烧的情感持续累积到极限,只剩一种方式能够简单直接地传达给对方知道。
江破阵闭上眼睛,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怀中的人闻言僵住,随即轻缓地将头靠在江破阵肩上,不让他看见表情,慢慢抬起颤抖的双臂,用那样小心翼翼的拥抱作为响应。
尾声
他爱上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男孩。
预计午后一点十六分就可以到达。坐在前往台北的火车上,郭近善低首望着自己的腕表。
后面的座位上有个小孩突然冒出来搭住他的椅背,有趣似地直挥手,咯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他回头对那孩子微微一笑,下意识要抬手轻摇响应,却发现自己掌心里握着东西。
是蛋糕店的名片。因为早上出门时忘记抄下地址,他还折回家一趟。
这家店是以前学校附近的名店,他研究所毕业口试时,就是买这家的蛋糕给口试委员当点心。
星期日那天晚上,他送走江破阵之后,就打电话订了一个八吋的鲜奶油蛋糕,回过神来,发现好像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做出来的事。
平常这个时候,他本应该在公司上班的。那是一所学术研究机构,单位里面有不少学长姐带领照顾,工作还算愉快,几个月前有机会能回学校支持研究,但是他拒绝了。
今天午休时间一到,他却站在主管面前说要请假,然后无意识地回家拿名片,然后买票上车,坐下来之后才发现公文包也带着来了。
「请你回到我能看得见你的地方。」
江破阵数日前在耳边低语的余音彷佛嵌入听觉深处,从那夜开始总不停地重复响起。郭近善颊边一热,只能按住自己发烫的耳朵。
行驶中的车厢微微地摇晃着,他虽然无法清楚地听见疾速摩擦轨道所传来的声音,却可以感应到那种相当微妙的震动,宛若从遥远的彼端发出,闷闷浊浊的,真要形容起来,大概就像是在很深的水面下那样。
那令自己平静了下来。闭了闭眼,放开手,郭近善往后靠向椅背,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
已经半年了啊……
因为爱上小自己七岁的男孩,所以自己才决定远走。原本打算不再回去了,为何现在又坐在这班列车上?
结果他还是动摇了……因为男孩的希望。
那双在昏暗房间里注视着自己的迫切黑眸,几乎让他心窒。
男孩抱着他一晚,虽然什么也没做,却教他心乱得根本无法入眠。寂静漫长的夜里,只有彼此的心跳声重迭,悄悄地触摸着男孩环在自己腰间的指掌,他突然忧伤地觉得时间若能就这样静止该有多好。
只要两人就已足够,什么都不需要去理会,也不必在乎明天如何。
但终究还是天亮了。
隔日,男孩开车带着他出门,在路上的时候,对他说:
「真想就这样把你绑架回去。」
他只是当成玩笑,却突然被用力地握住了手。
「我是认真的。你如果不答应回来也无所谓,那我一定会想办法到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