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不用了,我自己吃就可以了!我的右手虽然受伤了,但我还有左手。」望着嘴巴前的面条,小史红着脸不知所措的说。
他皱眉问:「妳的左手根本不习惯拿筷子,我看妳甚至连一根面条也夹不起来。要等妳吃完这碗面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这是我第一次服侍人,妳还真是不给我面子。受到我唐士严亲自提供的服务,妳应该感到无上的光荣,相信很多人都会羡慕妳的,更何况我们是好朋友,妳就别再闹别扭了。」唐士严坚持的举着面条递到小史面前。
她一听到「朋友」两个字,眼神中飞快掠过一抹黯然,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脸色。既然人家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她的态度再这么扭捏下去迟早会被怀疑。
想到这里,她马上把嘴边的面吃进嘴里。
「阿严,我现在都几岁了还让你喂,真是好丢脸喔!」小史一边抱怨,一边吃下唐士严递过来的食物。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啊!」唐士严开玩笑的说,继续喂食的动作。
看着小史嘴边的汤汁,油亮的汤汁衬得红唇更加娇嫩,他不由得轻轻的用拇指擦去,放到嘴边舔舐,眼神微热的看着小史。
小史呆了一呆,压下心里的震撼,强装若无其事的从身旁的面纸盒抽出一张面纸,擦着自己油腻的嘴。
她实在不确定他的态度,总觉得虽说是朋友,但他有时候对她的举止又太过亲密了点。她会不会想太多了?
「等等吃饱饭要洗个澡吗?需要我帮妳吗?」他紧盯着她的眼睛问。
小史吓得瞪大眼睛!别又来了,继喂她吃面之后,又说要帮她洗澡?可是面可以让人喂,澡则千万不能让他帮忙洗!天知道这两件事一样是帮忙没错,但是意义可就差多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她疯狂的大摇其头,表示强烈的反对。「你只要帮我准备一盆热水,我用毛巾简单的擦澡就可以了。」
「只擦澡的话不会不舒服吗?洗个澡比较舒服吧?我可以帮妳的,我们是朋友嘛!」他仍不放弃的试着说服她。
「不用了!我没问题的,就当在沙漠里没水洗澡不就得了。反正在医院里护士小姐都是这样帮我净身,在不方便自己洗澡时就暂且先这样做吧!」小史急忙摇头。
她开始觉得他好像在以朋友之名,行吃她豆腐之实……
「嗯,好吧!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妳尽管说不用客气。」他觉得有点可惜,忍着笑说。
开什么玩笑!即使她在浴室里跌倒了,她也绝对不会叫他帮忙!她连泳衣都不太好意思穿了,更何况是光着屁股的时候!
日子就在这种既紧张又有一点点暧昧下继续,两人的态度都若有意似无意的,常常弄得小史既紧张又期待,常常处于患得患失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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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史无聊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中午唐士严来接她去医院拆石膏。
事实上她不只是今天无聊,自从来到这里,唐士严就以她受伤的理由不准她碰任何的事情,就连拿个抹布擦一下桌子,他都要念到她耳朵长茧。
而且本来以为他「喂猪」的行动自她出院后就会停止了,没想到她完全错了!原本合身的窄裙,现在已经紧得连拉链都快拉不上来了。
虽然此刻她心里怨他的霸道举止,内心又矛盾的充满了甜蜜。
这些日子以来,他始终对她很体贴、很温柔,每天负责她的三餐,一下班后又马上上楼来陪她;如果那天公事稍多,他就会把公事拿上来一边处理一边陪她看电视、聊天。
天啊!这样温柔完美的情人教人怎么能不去爱?她已经深深陷进爱情的泥沼里了,无法自拔……
铃……电话铃声响起,小史跳着单脚进房里去接电话。
「喂?丽文吗?」房里这支电话目前只告诉丽文而已,所以应该只有她一个人会打来。
「对呀,是我。小史啊,听说妳今天要去拆石膏,要我陪妳去吗?妳一个人叫出租车不方便吧?」丽文问着。
小史卷着电话线,害羞的说:「丽文,不用麻烦妳了,阿严说他等会儿要载我去。」
「哟!已经叫得这么亲密了哦?你们什么时候感情变得这么好我怎么不知道?小史,我是妳的好朋友耶!妳太不够意思了。」丽文瞪大眼好奇的追问。
完了!听丽文说话的口气,就知道她头上的八卦天线一定又长出来了。
「我们才不是像妳说的那样,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只是很单纯的朋友,是他叫我这么称呼他的,而且这样叫他也没什么不对啊,已经是朋友了,难道妳还要我继续叫他总裁吗?那不是更奇怪。」小史急忙心虚的辩解。
「嗯,不是就好,记得吗?我说过总裁很花心的,妳可千万别陷进去了喔。」丽文切切的叮嘱。
小史努力抑制沮丧的心情,自我调侃:「怎么可能嘛!妳也太抬举我了吧?我长得清秀有余美丽不足,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阿严他怎么可能会看上我?」
虽然已经太迟--她已经爱上他了;但这是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单恋,连开始都不可能了还说什么结束?所以自己的心情再说出口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且说了也只是徒增丽文的烦恼而已。
「本来我是不担心的,可是现在你们朝夕相处,难保……」丽文欲言又止。「小史,说真的,我也不是认为妳配不上他,只是他实在太花心,爱上他的人,到最后是注定要受伤的。相信妳当他的秘书有一阵子了,对他处理感情的态度也一定很了解了吧?」
「我不想看到身为好朋友的妳受到伤害,妳了解吗?」丽文彷佛由她的说话音调中听出了一点端倪,努力的劝着小史。
「嗯,如果我说我已经爱上他了怎么办?我是说如果……毕竟阿严是一个很难让人不爱上的人。」小史试探的问。
「那、那我只好祝妳好运喽……不过我还是希望妳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丽文小心试探。哎,这朋友真让她放不下心。
「这当然只是开玩笑的。」是玩笑才怪!小史的眼眶边悄悄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小史深吸一口气,用轻快的声音说:「嗯,时间差不多了,等等要去拆石膏了,我先不聊了喔,改天再约妳出去喝个茶。」
挂断电话,静静的坐在床边努力的平复情绪后,小史单脚跳着到客厅去,突然看到唐士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里突然一紧,他应该没听到刚刚她所说的话吧?仔细观察他平静的表情,她的心微微忐忑。
「阿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怎么都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小史试探的问。
「我刚刚才回来,才刚坐下就看到妳从房间像兔子一样跳了出来。」唐士严耸耸肩,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着隐藏内心的震撼。刚才无意中在门口听到小史说喜欢他时,顿时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彷佛飞在云端,感到无限的狂喜。
他该怎么办?继续装作不知情?看来小史好像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那还是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而且他怕万一被小史知道他听到了,他会不知道该如何去响应她的感情。
小史松了一口气,随即跳进房间里。「嗯,那我先回房间整理一下东西,等等从医院拆完石膏回来后,就可以搬回公寓去住了。」
「小史,妳不继续住这里吗?既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唐士严跟进小史的房里,诧异的问。
她一脸理所当然。「可是,之前是因为我受了伤行动不方便,实在是不得已才留在这里打扰你的,现在我的伤好了,怎么可以再继续麻烦你?」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妳租的那个地方好像没有装冷气,现在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妳如果住我这里会比较舒服。」他不想让她离开。
小史一脸犹豫。嗯,她一向怕热,他这句话简直是说到她心坎里、搔到她的痒处了。
「而且我想过了,既然现在秘书工作已经有人接替,所以妳也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如果妳同意的话,我希望妳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当我的管家,而且相信窗口的黄金葛也十分喜欢妳的照顾。」唐士严指着窗边朝气蓬勃的黄金葛,热切的看着小史,试着挽留她。
看到小史有点动摇的样子,他再接再厉的继续进行游说工作。「妳如果肯留下来,所要做的工作就是整理家务和负责我的三餐,妳说怎么样?薪水的话我不会少给妳的,也不算妳房租,比妳住外面还要划算吧?」
小史考虑半天,终于回道:「好吧!反正这些都是我喜欢做的事,而且不算房租。要到哪里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如果我拒绝的话,就未免太笨了。」
原以为拆了石膏后两人就要各分西东,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交集,但如果当他的管家的话,就可以继续和他相处……
但是她再留下来,也只是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深渊而已,想到这,小史的心情又酸又甜。即使如此,她的心还是快乐的鼓动着。
第八章
手提几个沉重的大袋子,小史吃力的从口袋中拿出钥匙开门。
映入眼帘的一片黑暗让她感到困惑。
咦?这么晚了阿严怎么还没回来?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就下班,坐在客厅看电视了。
「别开灯。」正要打开电灯,突然从沙发上发出低沉喑哑的男声。
小史往声音来源望去,只看到红色微亮的烟头伴着烟雾袅袅。摸黑把手上的东西放到厨房后,她来到沙发旁。
「阿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她轻柔的询问有点不对劲的人。
见他没有回答,她也没再多问,安静的坐到他身旁脸转向他,试图在黑暗中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今早起来看到他时,他反常的面无表情,甚至连招呼都懒得和她打。她也没多问,单纯的认为他有起床气或是作了恶梦。
没想到才去超市买一些菜回来,就看到他一个人神情郁闷哀伤,心事重重的坐在沙发上。
没有预警的,他突然转身用强健的双臂紧拥住她,头埋在她胸口闷然不语,像个无助的小孩般寻求大人的安慰。
她被这个突来的拥抱吓了一跳,红着脸正要推开他时,隐隐听到阵阵的哽咽声从她胸前逸出,胸口感到微微的湿凉。原本要推开他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她慢慢的一手轻拍他的后背,一手抚着他的头发,默默的安慰他。
很难想象,向来顶天立地、强韧如坚石,彷佛什么都打不倒的他,竟会哭得像个无助小孩般惹人怜惜。
「怎么了,阿严?」继续用手温柔的抚摸他,她小声的问,深怕惊吓了此刻这个极脆弱的心灵,耐心的等他回答。
「……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过了一段时间,哽咽声慢慢缓了下来,他双臂抱得更紧。
「嗯,你很想念你的母亲吗?」小史手上玩着唐士严微卷的头发,眼前的人就像受伤小鹿般的,让人必需小心对待。
「不,我才不可能会想她,我恨她!」言不由衷的闷声说。
小史静静的听,安慰的拍拍他的背。
唐士严开始诉说:「记得小时候,法国望族出身的母亲是那么的娇弱、温柔、美丽,就像是温室里的一朵娇贵兰花。我的父亲在留学期间和她相识,虽然他是台湾人,但是终于排除万难,进而相爱结了婚。」
「父亲人虽然严肃,但是极疼爱母亲,什么事都听母亲的,十分的呵护她、宠她,那时我们一家人感情很好,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唐士严因温馨的回忆而扬起嘴角。
「然后在那一天,父亲上班时,在路上因闪避不及,车子和一辆煞车不灵的大货车对撞,从此双腿残了,只能坐在轮椅上,永远不能走路。父亲因此消沉了好久。但母亲的深情不悔,使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比以往更加甜蜜。」他低声细诉。
「那时陈伯父,他是父亲的一个好朋友,在父亲车祸后成了父亲职务的代理人。他常来我家探望我父亲,每次来都会带玩具来给我玩,那时我还直认为他是除了父母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他自嘲的笑了。
「直到那个父亲所谓的好朋友和我母亲私奔时,我才知道,原来我那看似温柔娴淑的母亲,早就让父亲戴了很久的绿帽;就连常买玩具来给我玩都只是为了支开我,让他们有幽会的时间!」他眼中涌起狂涛怒焰。
他咬牙忿忿的说:「而且那个人早就趁代理职务之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私吞了一笔巨款,害得唐氏资金周转不灵,唐氏在那时差点成为历史!」
「自从母亲和那个人私奔了之后,父亲对我的态度就转变了,他完全不能忍受看到我,因为每次一看到我这张脸他就会想到妻子的背叛。我和母亲是长得如此的相像,这是一张充满背叛的脸。」他摸着自己的脸,痛苦的喃喃道。
「那个女人对我何其残忍?为了别的男人,抛弃她的儿子,让她的儿子任人丢在角落没人理会;我父亲对我又何其残忍?把我生了下来,却避我如蛇蝎……他们都好残忍……我好恨她……一切都是她害的!」饱受痛苦煎熬的声音说。
她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怜惜的擦干他的眼泪,听出他话里的言不由衷和隐含的孺慕之情。「哎……你是如此无辜,什么都没做,却受到如此待遇。不过千万别说恨,恨太沉重了。事实上你是爱你母亲的吧?不管怎样,毕竟你小时候,你母亲一定是真心疼爱你的。」
「不管她爱不爱我,她是真的离开我了。前几年发生空难,她的名字也在名单上,我父亲更因此一蹶不振,没多久就积郁而终了。我想,我父亲到死都还爱着母亲,即使她背叛了他们的爱,我也……我也……」他欲言又止。
「没关系,现在有我了,我丁小史会永远在你身边支持你的!」小史用力的拍拍他的背,努力要使他振作起来。
他默不作声的凝视她一会儿,浅褐的眸光中隐隐含光亮。
「妳会永远待在我身边吗?」有点期待的声音轻轻的问。
「……会呀,我们是朋友,朋友都是一辈子的啊。」她的眼神飘了一下,差点招架不住他眼中发出的几万伏特电波。
「我是说,妳会永远爱我吗?永远不离开我?」他两手扶着她的脸颊,强迫她正面对着他,要求着。
听到他执意的问话,她心中努力防守的堤防霎时溃堤了,对他的爱源源不绝的流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