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恬心表面镇静,但内心却惊叹不已。
哇喔!六位数的价位耶!如果把这条钻炼变卖了,她的房贷跟车贷不就可以全部致清了?!
不过,这是他的心意,她哪舍得卖呀!
「怎么突然沉默了?」单指勾起她低垂的小脸,望进她突然蒙了层淡淡忧愁的水眸底。「不喜欢这条钻炼?」
「才不是,我喜欢极了。」她摇头。
「那妳干么一脸哀怨?妳可别告诉我,妳后悔收下我送的礼,想退回给我!」
呵,他可真会胡乱猜想。
她踞起脚尖伸出手指,按住他嚅动的薄唇。「我没有要退回,事实上就算你哪天突然反悔送我这个礼物,想跟我要回去的话,我也不会还给你的。」
这样最好!
他张口咬住她的手指,一手勾住她纤细的小蛮腰,将她搂近怀里。「既然和钻炼无关,那么是不是可以请妳明白的告诉我,妳在为了什么事情而烦恼?」
他锐利的眼眸审视着她眼底一直挥不去的淡淡忧虑。
哇,他实在是有够咄咄逼人的!
巩恬心没辙地对他皱皱俏鼻,拗不过他的坚持,只得把她心头的烦恼坦白告诉他……
冠惟鑫听了她的说明之后,俊脸一凛,浮上不豫的神色。
「这是小事,我可以帮妳解决。」他傲然地对她说。「妳房子和车子的贷款,我随便把自己户头的尾数拨出来,马上就可以缴清了,妳压根儿无须辛苦的工作,好赚取那些微薄的收入。」
他说话的样子还真是自大狂傲啊!但她却对他这个绝对会令人心动的建议,摇起头来。
「我可以接受你的礼物馈赠,但是我不会拿你的钱。」这是原则,她绝不会接受他钱财上的帮忙。
「为什么不?」
「我不想让自己成为非得仰赖你才能过活的女人,那样会让我的自尊心受损,会令我看扁我自己。」她说。
「妳为了一点小小的自尊,所以不肯接受我的钱?!那妳当初为何肯拿妳的身体来色诱我,好让我放弃对妳的控告?妳这么做就能维持妳的尊严吗?」
冠惟鑫锐利的目光闪动,他脸色微变地指出她前后不一的做事原则。
被他这一说,她的心口不由地感到被利刃刺了一下,他所说的这句话严重侮辱了她!
这一瞬间,巩恬心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向他坦白接近他的原因……
她感到有些难堪地低下头,闷着脸往前走开。
他迅速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扯回她,琥珀色的眼瞳倒映着她在路灯下微白的小脸。
「妳要去哪?」
冠惟鑫心头对自己刚才说的重话有一丝歉然,但他并没有把歉意说出口;因为他认为自己只是在阐述事实,而且也是想要让她认清,她目前的窘境非他帮忙不可,他并不是有意侮辱她。
「我要回去了。」带着一丝黯然,她避开他投来的犀利目光,说道。
他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一起走吧。」
「嗯……」她不置可否地点头。
两人就这样肩并肩往来时的路走回去,方才的亲密仍旧在表面上维持着,但那和谐的气氛却已经悄悄不见了。
直到返回住处的沿途中,他们两人都各怀心思,各有自己坚持的想法,谁也没开口再多说一句话。
第八章
冠惟鑫临时到欧洲去了,这趟出国是为了谈一个跨国投资的案子。
巩恬心一早起床陪他吃了早餐,送他出门后,又回到床上补眠。
这几天,她和冠惟鑫表面上都平静无波,但实际上她的心里却一直感到困惑,并且还有着小小的不安。
这个不安从几天前两人对钱的事情各持己见,他生气地对她说了重话之后,就一直存在她的心里。
巩恬心其实也很明白,冠惟鑫并非存心要对她说重话来侮辱她,他只是个性太过骄傲自负,所以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既然和他交往,她就该全都仰赖他过日子……但是她并不想这样子。
她虽然和他在一起,而且也相信凭他的能耐,绝对可以给她一辈子舒适无虞的生活,但是,一辈子真的太遥远了,所以她根本不敢奢求冀望太多。
她清楚的知道,虽然现在他们在一起,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一辈子长相厮守至少冠惟鑫从没对她明白表达过他对她的爱意,而这正是让她一直感到不安的原因。
她担心他们目前这样的关系无法长久维持下去,也不安地认为终有一天他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腻了,然后跟她提出分手的要求……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的!
所以她不想接受他在金钱上的帮忙,免得等到两人分手之后,自己变成一个一无是处、毫无生活能力的女人。
虽说是回床上补眠,但巩恬心却一直睡不着。
电话忽然在此时响起,她起床接了电话──
这通电话是银行打来的,他们通知她,她的房贷和车贷都已经由冠惟鑫的私人账户转出款项,代为全数缴清了,所以银行方面会尽快寄出清偿证明及相关文件给她。
巩恬心怔在电话前面,因为她根本没料到冠惟鑫竟会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处理她的问题。
才刚挂掉电话,第二通电话又响起了。
这次来电的是某家知名进口汽车经销商,对方表示自己是车厂的业务部经理,而且还,请她试驾。
接下来的第三通电话,则是冠惟鑫的秘书高志光打来的,他通知巩恬心,冠惟鑫替她办了一张白金卡已经快速核卡下来;另外还有一本存折,里头所存入的钱,全是冠惟鑫送给她当私人花费用的。
秘书并询问巩恬心的意见,看信用卡和存折是要秘书送过来给她,还是由巩恬心亲自拨空到公司拿取。
「这……还是先请你帮忙保管好了,我有空再过去拿……」连续三通电话,让巩恬心震愕得无以复加。
她甚至可以听得出秘书那刻意隐藏起来的好奇语气,他一定把她当成是冠惟鑫的情妇,一个凭他而贵的拜金女人。
她没想到,冠惟鑫表面上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却在暗地里进行着这样的计划,而且还刻意选择在他出差时,让她在丝毫无法当面拒绝他的状况下,接受他的所有安排。
今天假如换作是别的女人,或许她们会很高兴冠惟鑫这样的用心,但她却感觉很糟糕。
因为她只要接受了这些安排,就代表她将成为他的附属品,一个得仰赖他才能过活的女人,而这样的女人通常都会被冠上一个封号,叫做「情妇」。
巩恬心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因为现在冠惟鑫才刚搭上飞机,她完全无法和他取得联系,更无从拒绝他所有的安排……
冠惟鑫是存心要这样做的,他完全罔顾她所坚持的原则,根本就没把她的感受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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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银行送来的文件和车厂送来的车子,以及在公司没等到她的秘书,索性派快递送来的信用卡和存折,她都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
现在她正等着冠惟鑫给她电话,她认为她有必要和他把事情谈清楚,她不想无缘无故接受这些……
一夜未眠的她精神不济地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算算时间,他也该抵达欧洲了。
当时针走到九的数字时,电话响了。
巩恬心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伸手接起了电话。
「喂,是惟鑫吗?」一手捧着昏昏欲睡的脑袋,她的目光落在摆在电话旁的一迭文件和一把车钥匙上。
「嗯,是我。」
冠惟鑫刚从机场抵达饭店,在经过长途飞行之后,俊容浮现一丝疲惫,不过他并未马上梳洗休息,才刚放下行李,就先拨了电话给巩恬心。
他想念她,而他才不过刚离开她不到一天的时间。
因为想念,他急着想听她的声音,他甚至以为在她得知他所有用心的安排之后,她会愉快地跟他道谢并撒娇。
他喜欢听见她细细娇喃的声音……
「你为什么没问过我就擅自替我缴清了贷款,还买了新车?你明知道我并不需要这些,我更不需要什么不限额度的信用卡和生活费──」
「恬心,我打电话给妳,不是想听妳无理取闹的。」冠惟鑫疲累地凛起脸,手指揉着额际,冷声打断她的话。
他原先的期望,在她微恼的质问声音扬起时,如同被泼了一身冷水般,全数消散无踪。
「我不是无理取闹,我只是认为我没有理由接受你这些馈赠,我……」贝齿咬着唇,她无力地辩驳。
「妳是我的女人,所以我要给妳妳该拥有的,这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冠惟鑫气势强硬地再次打断她的声音。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更不是你的附属品!冠惟鑫,我不喜欢听你这样霸道的命令口气。」声调微扬,巩恬心无法接受他的说法。
抓着电话,他坐进一旁的皮椅上,她那句「我不是你的女人」,让他的目光由温柔转为深沈的恼怒,眉心撩起冷郁。
「巩恬心,妳简直是在胡闹!不知好歹!」他冷冷地指控她,额际青筋微露,头部隐隐抽痛起来。
他这辈子从没对女人如此宠溺过,她是头一个。没想到她回敬他的方法,却是毫不领情地指责他?!
巩恬心倒抽了一口气──他竟敢斥责她是在胡闹,不知好歹?!
「冠惟鑫,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委屈的眼泪在眸子里打转,她感觉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而侮辱她的人竟然就是她深深爱上的男人?!
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现在很累,没空听妳再继续胡闹下去,有话等我回去以后再谈,这段时间我们暂时不要联络;我希望妳可以好好地想想妳的态度,我宠妳并不代表妳就能爬到我头顶上任性的撒野!」
她既任性又撒野……冠惟鑫每说一句话,巩恬心就更觉委屈万分。
直到冠惟鑫恼火地冷声道了再见,并把电话挂掉后,巩恬心整颗心都凉了。
听见他这样霸气蛮横的语气,她觉得他压根儿就是把她当成一个豢养的情妇看待,丝毫不体谅她内心的细微感受……
巩恬心虚软地窝在沙发上,并将泛白的小脸埋在膝上,一直盘据在心中的那个不安的小点,此刻正以可怕的速度逐渐扩大、再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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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惟鑫所开创的事业版图再往前跨进一步,此趟欧洲之行,他不仅收购了一家前景良好的私人企业,更破天荒地和欧洲知名出版商谈妥了一纸新书出版合约。
这本新书将由他本人亲自执笔,详尽描述他在财经界的成功之道。
而且他还打算在新书出版之后,打破这些年来不在媒体露面的惯例,开始进行全球性演讲,藉以提升自己在国际间的名气和地位。
冠惟鑫的意气风发和出众不凡,是人人欣羡却又无人能及的。
他是多少名媛淑女心目中的最佳情人,也是理想金龟婿的第一人选,但他却谁也看不上。
就连在欧洲时,厂商们积极利用各个场合,企图将自己的千金介绍给他;还有在几场推不掉的应酬晚宴中,有许多千娇百媚的女人主动围绕在他身边,但他始终都不为所动,心心念念就只有巩恬心一个女人。
结束九天的出差后,他在晚上十点多钟返回台北。
风尘仆朴地回到住处,俊脸净是疲意,但嘴角眉梢的笑意却透露出他的好心惰。
打开了大门,他原以为迎接他的会是巩恬心的甜美笑靥和她的想念,但事实却令他感到错愕──他的眼前是一片冷寂的漆黑,里头完全没有巩恬心甜美诱人的气息。
琥珀色的眸子瞇起,聪明敏锐的脑子亮起了警讯……
他敛起俊脸,大步迈进屋内,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光,上下巡了一圈,却完全没看到巩恬心的身影,甚至连她放在衣柜里的衣物也全都不见了。
最后,他在客厅的桌上看见了一迭文件和新车的钥匙,旁边还有一只装有信用卡和存折提款卡的信封。
很好!看来她这段时间并没有好好地反省她的态度,反而选择直接搬出他的住处,拒绝了他所有的帮忙。
她这个动作很明显地表现出对他的严正抗议;而她这个抗议举动,也极为成功地让他再次面对找不到人的慌意和愤怒。
甩开西装,扯掉领带,冠惟鑫凛着阴郁的俊颜,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仰头饮下;那灼热的酒液烧了他的喉、他的胃,也烧出了心性骄傲的他一肚子的怒气。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她如果以为他会去讨好她、求她回来,那她就错了!
她应该要为自己不聪明的行为受些教训!
「巩恬心,我一定会让妳回来求我的──」他愿意宠她,但那并不代表她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胡闹。
酒杯被重重丢向酒柜的玻璃门,发出巨大的撞击碎裂声,玻璃碎片落了一地,他的脚下一片狼藉。
冠惟鑫冷眼看着一地的碎裂物,整个人完全被愤怒的情绪所驾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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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恬心,楼下有个律师找妳,看来妳好像又有新麻烦了……」
靳可爱蹦蹦跳跳地从外返回社区,在经过警卫室时很巧的听见有人正向警卫伯伯询问巩恬心的名字。
基于好奇,她即刻趋前关心,这一听之下,才知道这位自称是某家法律顾问事务所的名律师是来找巩恬心的。
她和巩恬心是住在同一层楼的邻居,平时又有往来,本着敦亲睦邻的原则,她好心地抢先警卫伯伯一步,先用手机联络巩恬心。
正忙着包装货品的巩恬心,马上丢下手边的工作,冲下楼来了解状况。
「请问你是……」
她抬眼戒慎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他穿着质感很好的铁灰色西装,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看起英挺傲然,的确有着律师的架势。
阙鸿宇看着眼前这个脂粉未施、却又给人无比亮丽清秀感觉的年轻女子,眼瞳上泛起淡淡讶色。
这就是冠惟鑫用重金聘请他,准备要来对付的棘手人物?!
冠惟鑫在搞什么名堂?这名女子看起来明明就非常善良纯美,而且非常吸引人,怎么可能会是什么难搞的人物?!
「请问你看够了吗?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来找我的目的?」凭着女性的直觉,她认为这位律师的出现,绝对和冠惟鑫有关!
她为何会有这样的直觉反应?因为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同类型的男人,给人一种快要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巩小姐妳好,冒昧打扰妳了。我是阙鸿宇,我是『亚洲人寿集团』的专任律师,我受冠惟鑫先生所托,要来告知巩小姐一件重要的事。」从讶然中回过神,阙鸿宇正色地递出名片给巩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