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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请枕边躺 page 10 作者:绿乔

  「嗯,」她点点头,「记得小时候来你们家玩,总央求姨妈派人买那豆花给我,偏偏赫鳞最可恶,老爱跟我抢!有一次,还把一大碗豆花全打翻了,弄得谁也没吃成!」

  「我怎么不记得了?」赫麟忍俊不住。

  「你那时候天天用功读书,哪会在意这些小事?」想到那些回忆,她鼻子哼了哼,「等着瞧吧,等我做了赫麟的嫂子,一定要好好整整他!」

  「整他?」赫麟哈哈大笑。

  「嗯,一定要整到他跪地求饶,向我赔礼道歉才行!」绿竺眼珠子转动寻思着,「不,一定要他买一大碗芝麻豆花赔我!」

  「想吃那玩意还不容易?」他低声道:「我知道那老公公搬到哪里去了,只要……只要妳肯今晚再来,我一定买给妳。」

  「陪娘亲去烧香,不知回不回得来。」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双颊又红了,「有时候,她会要我陪她在庵里住下。」

  「找个借口溜回来,我等妳。」他整了整她的衣领,双眉一敛,褪去嘻笑的表情,「今晚我还有事要告诉妳。」

  「什么事?」她诧异地抬头。

  「到时候妳就知道了。」

  是该把真相对她道明的时候了,如果再隐瞒,他就太坏了。

  他的烙印已经熨进她的身体,就算知道真相,她也不会对他那么绝情了吧?

  昨夜,他清楚地记得,她在他身下迷醉吟哦的模样……她抚摸着他的脸庞,痴痴地望着他,将玉指伸进他的口中,供他吮吸……她还学着他的样子,回吻他,吻他胸前结实的肌肉,吻他敏感颤动的地带……

  他觉得,她是真心爱他的--爱他的身体,爱他这个人,并非因为他借用了大哥的名字。

  总之,有了昨夜的记忆,他便如同有了个保证,让他有勇气对她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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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见了娘亲,绿竺结结巴巴地谎报自己彻夜不归的原因,只说是因为喝了点酒,姨妈心疼她,便留她住下。

  董夫人笑了笑也不追究,吩咐丫鬟伺候她用了早膳,便带她往香山去。

  山上有座小小的尼姑庵,虽下显眼,但香火极旺,是董夫人多年来修身养性的地方,时常到此吃斋拜佛,与师太谈天说法。

  绿竺陪在一旁,整日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天快黑了,心中一阵高兴,以为马上可以走人,谁料娘亲竟忽然对她说:「天像是又要下雪了,山路不易走,咱们在这儿住几日,如何?」

  「住这儿?」表哥还在小屋里等着呢,她若住下,他肯定彻夜难眠。

  「怎么,不愿意陪娘?」董夫人似笑非笑地问。

  「我……」难以启齿的原因,叫她如何回答?

  「好了,我也知道,叫你们年轻人住在庵里,是太过乏味了些,」董夫人宽容地挥挥手,「带上你的丫鬟回去吧,告诉妳爹,我自个儿在这儿住几天。」

  「那……我先回去,明日再上山陪娘!」绿竺不由得笑逐颜开。

  「妳少哄我,不想来就不必来了。」董夫人戳戳女儿的眉心,「我知道妳一刻也离不开妳表哥!」

  「我哪有!」努努嘴,她害羞地不肯承认,脚下却迈着轻快的步子,蹦蹦跳跳往门外去。

  只见空中果然又有雪花飘了下来,衬着山间幽静景色,别有一番韵味。

  她正披着斗篷,把昭君帽系在头上遮挡风寒,突然见杏儿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

  「这是怎么了?」绿竺诧异地问。

  「小、小姐,山门外有一个死人!」

  「胡说八道。」她啐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死人?」

  「真的、真的,不是冻死的就是饿死的,一直僵硬地靠在山门边,半天都没动静……」杏儿瞪着骇然的眼睛,「肯定是死了!」

  「大概是过路的人走不动了吧?」绿竺寻思着,「来,咱们瞧瞧去。」

  「有师太在,哪轮得到咱们去管这档子闲事?」杏儿不情愿地说。

  「亏妳跟着我们吃了这么多次斋,怎么一点也不明白助人为乐的道理?」绿竺推了推她,「走,跟我去把那人扶进来!」

  杏儿这才慢吞吞地跟着她,穿过寂静的佛堂,来到山门前。

  本以为那个所谓的「死人」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见之下,绿竺不由得吃惊--那里没有乞丐,却有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

  再一端详,竟觉得这女子好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记忆像一片片浮云,从她脑海中掠过,终于,她想起来了。

  几个月以前,她曾见过她一次。

  那一次,是赫连表哥带她来的,央求自己帮她做一条雪白的西洋裙子……虽然她不知道表哥跟这位女子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也不知道那奇怪的西洋裙子是在什么场合穿的,但既然表哥开了口,她还是答应了。事后她便猜想这女子应当就是大名鼎鼎的海莹格格,毕竟京城内没几个女子敢像她如此大方崇洋,加上赫连表哥的关系她就更笃定了。

  缝制裙子花了她不少工夫,特别是上面的西洋花边,因为找不到现成的,她只得一针一线在白绸上绣出朵朵小花,再将白绸的边缘剪成美丽而整齐的圆弧形状……待到完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双眸变得极其模糊,好些日子都恢复不了原来的眼神。

  费了那么大的劲,她也不知道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手艺高超,还是为了讨表哥欢心。

  那时候的她,多么可悲,竟然为了表哥的偶尔一顾,如此卖命。

  海莹格格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从小跟随她阿玛玄德驸马周游列国,回京之后,因为奇异的打扮、新鲜的谈吐、大胆的作风,成为北京城里一道明亮的风景。人们在背后悄悄议论她,女人们羡慕她,男人们爱慕她……这样的女子跟表哥一块出现在自己面前,叫她怎能不担心?

  好在后来没发生什么变故,表哥依旧对自己百依百顺,久而久之,她也忘记这个女子的存在。

  但海莹格格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昨天到宣亲王府拜寿时,隐约记得姨妈提到她也在那儿……为什么转眼之间,她就一副流落街头的模样,昏倒在这尼姑庵前?

  绿竺抑制住心中的惊愕,将海莹扶起来,吹热掌心捂暖她的双耳,助她醒转过来。

  「格格,格格您还记得我吗?」她焦急地试探海莹是否还能说话,是否真如杏儿所说,她已经变成死人了。

  上天保佑,海莹终于睁开双眼,朝她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意。

  「我记得,」绿竺听到了她的回答,「妳是那个为我做衣服的女孩……」

  第八章

  被抬到庵里躺下,喝了两口热粥,海莹的脸色才渐渐好转,但仍旧气若游丝。

  她不像是被冻着了,也不像是饿着了,更非因为受了伤,先前那垂死一般的光景,似乎是伤心所致。

  这会儿虽然好了些,但依然愁容惨淡、目光迷离,像是失去生存的欲望。

  绿竺见她如此模样,知道她定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但两人只是泛泛之交,她又不好随便打听,只得坐在一旁,关切地望着她。

  「我记得妳的名字,」半晌,海莹终于淡笑着开口,「是叫绿竺,对吗?」

  「承蒙格格记得。」绿竺点了点头。

  「别这么客气,咱们也算亲戚,」海莹叹了一口气,「妳的名字真好听,人也长得好看,难怪他对妳念念不忘……」

  「他?」绿竺一怔,「格格您是指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赫连了。」语气益发幽怨了。

  「呵,原来格格说的是他……」害羞的娇颜低下去,「我却从来不知原来他对我『念念不忘』。」

  「听说你们曾经订过亲?」海莹忽然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透似的。

  「那不过是因为姨妈的一句玩笑话……」什么叫「曾经」订过亲?她现在仍是赫连的未婚妻呀!这位格格说话好奇怪。

  「听说最初的恋人,也是最最难忘的恋人,」海莹的目光滑向窗外,她似乎在喃喃自语,「难怪他即使跟我成了亲,也摆脱不了妳的影子……」

  「成亲?」声音太低,绿竺没听清,误解了对方的意思,羞怯道:「我跟表哥还没……没成亲呢。」

  「我知道,」海莹苦笑,「也许正因为这样,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更无人可以取代?」

  「格格,您再喝些粥吧。」端起碗,绿竺想转换这个令她不好意思的话题,「待会儿我也要下山的,可以顺道送您回去。」

  「回去?」海莹脸上浮现凄楚的表情,「如今,我已无家可归了。」

  「无家可归?」绿竺满脸不解,「怎么会呢?格格您可是皇上的亲外甥女、玄德驸马的掌上明珠呀,您若无家可归,咱们这些寻常老百姓就更没地方可去了!」

  「是真的……」眼泪顿时刷刷地流下来,「他现在要宠他的小妾,宠他未来的孩子……我回不去了……阿玛打算带着姨娘们去欧洲,也不要我了……我真的无路可走了……」

  说着,胸口起伏,喉间呜咽,纵使她咬着被子强忍住心中的悲恸,悲恸仍然如火山爆发。

  「他?他是谁?」绿竺迷惑了。这样十全十美的格格也会遇上负心人?

  「呵,不要明知故问,」海莹面容愁苦,「妳明明知道他是谁,又何必奚落我?」

  「我真的不知道!」连忙澄清自己并非心怀歹意。

  「除了赫连,我难道还有第二个丈夫?」海莹反问道。

  「赫、赫连……」绿竺一惊,立刻站起来,「妳是说……妳的丈夫是赫连?是我的表哥爱新觉罗赫连?」

  「妳不知道?」海莹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也一惊,「他们说妳失去了记忆,原来妳还没恢复?」

  「失去记忆?」她呆呆地站着,一片茫然,「妳知道我失去记忆?妳怎么会知道的?」

  「我……」海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弥补,「嗳,我哪会知道……刚刚我不过跟妳开个玩笑,瞎说的,妳别当真!」

  「不对!」绿竺抓住她的肩头,不让她含混带过,「妳没有开玩笑,妳刚刚说的明明是真的!告诉我,我到底失去什么记忆?表哥他……他什么时候成了妳的丈夫了?」

  她的目光异常闪亮,有一种凌厉的感觉,彷佛要看到海莹的心底,不逼她说实话绝不罢休。被这样胁迫着,海莹只得断断续续地开口。

  「我……我也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只是有一次,在花园里,听赫麟跟赫连说,妳从马上摔下来,忘记了赫连已经成亲的事,以为自己仍然是他的未婚妻……」

  「马儿?」

  剎那间,记忆如潮,许许多多画面融会交织,朝她扑袭而来。

  她听见了马儿的嘶鸣,那嘶鸣像一把利剑,直插她的眉心,将她的脑袋劈成两半,尘封的往事也就随之倾泄而出。

  大红的灯笼,敲锣打鼓的声音,熙熙攘攘的人群,宾客盈门的场面,还有那顶花轿,那个穿着华袍高举弓箭的新郎……

  她忆起那最令她伤痛欲绝的一日,从窗外的偷听,赫麟的直言直语,到策马奔腾,一幕幕,明白而清晰地回到眼前。

  而后,还有她落马时疼痛的感觉,还有她昏迷前看到的鲜血……

  是呵,她的表哥,她从小爱慕的表哥,就那样一声不响地抛下她,成亲去了……她还是从旁人的口里才知道这件事,他甚至没有发喜帖给她,没有邀请她去参加婚礼,似乎她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一直没有追究过自己到底失去怎样的记忆,一直强迫自己相信,这段记忆无足轻重,大概是因为她在刻意逃避自己的痛苦吧?

  现在好了,她终于想起来了,可以不用再继续作白日梦,但有一件事却仍然迷惑着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表哥已经不要她,跟别人成了亲,又为何会回头日夜陪伴受伤的她?甚至昨夜还占有了她……难道他对她,仍旧依依不舍?或者仅仅是出于内疚?

  「绿竺小姐、绿竺小姐,」海莹担心地摇着她,「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她从沉思中醒转,「我想起了一些事,可是仍然想不清楚另一些事……格格,如果您不介意,可否把成亲之后的生活对我说,我……我想听。」

  「也没什么可说的。」海莹涩笑,「其实我们不过是假成亲而已,说好了要找个时机分手的,谁知道……之中却发生一些事,让我对他动了真情,纠缠不清。」

  「你们……」似有一股冲动,让她大着胆子问:「你们假戏真作了?」

  海莹低下头去,突然羞涩的证实绿竺的猜想,但那羞涩之后的凄凉表情却出乎她的意料。

  「我以为我们可以假戏真作,一直这样下去……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残忍地对我说,假戏不过是假戏,永远也变不了真的。」

  「表哥他真是这样说的?」绿竺狐疑。

  「对,亲口说的。」

  不,这太不像她认识的赫连表哥了。从小她就知道,大表哥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绝不会做出这种始乱终弃的事……但最近发生的一切,真的太怪了,大表哥如同被施了分身术,竟然行为诡异,一边娶了妻子,另一边却又在她身边流连打转,现在还逼得妻子离家出走……她实在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走,我们一块去找他,」下定决心,她拉起海莹的手,「找他问个明白!」

  「我不去。」海莹退怯地摇摇头,「他已经把话跟我说得很清楚,我不会再回去自取其辱了……」

  「可妳不觉得这事有蹊跷?」

  「不关我的事了。」海莹的口吻淡淡的,「无论内情如何,我都不想知道了……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找个栖身之所,过平静的日子。」

  「妳想去哪儿呢?」绿竺望着她凄然的表情,突然对她产生无限同情,虽然在这件事之中,受伤的并非只有她一人,但绿竺觉得,她似乎是伤得最重的那个。

  这种同情,大概是出于女人惜惜相怜的本性吧?

  「江南。」海莹挤出一丝微笑,「我一直想去气候温和的地方,让我的心温暖一些。」

  「格格您可带够了盘缠?」

  「我全身上下,除了这一件白虎皮披肩,再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白虎皮披肩?」她记得,这是赫连表哥的。表哥十三岁那年第一次狩猎,便射到白虎,高兴得不得了,于是将虎皮剥下留作纪念,万分宝贝,就连姨妈也不给碰。怎么这玩意此刻却披在了海莹格格的身上?「这披肩……是表哥送给您的?」

  「看妳说的,难道还会是我偷的?」海莹轻笑。

  奇怪,太奇怪了!他会把如此珍视的东西送给眼前的女子,应该对这个女子有十二分的真感情才对……为何要赶她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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