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昊,对不起,都是我给你添了麻烦。”细川智子觉得很内疚。
“不关你的事,别这么说。”他手忙脚乱的换衣服,急着赶出门。“智子,我们得出门了,这事耽搁不得的。”换好衣服后,他冲出家门,神色不安。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没跟你提——”在大门口,她拦住了他。
“有事路上再说吧!”他拉着她跑出门,用力按着电梯,电梯来得太慢,他还忍不住朝电梯门咒骂几声,外加踹上一脚。
“这件事我现在就得说,正昊,你听了千万别慌……”她忧郁地看着他。
“到底是什么事?”他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劲,停止焦躁的踱步,转身对上她不安的眼神。
“昨天早上你昏睡不省人事的时候,我借用了你的浴室洗澡。洗完澡后,我出来时,在你的房间里碰上了一个女人……”她说到这里时,发现蓟正昊的脸色发青,眉头皱得几乎要打结了。
“正昊,你不要紧吧?”
“请你……继续说下去。”
他感觉到呼吸困难,手抚上胸口,双腿站不太稳,只好靠着墙面支撑自己。
唯一拥有他住处出入磁卡,能够自由进出的只有长原悯悯一个人。细川智子的话吓坏他了,他在陷入惊慌的同时,在心中祷告那女人是闯空门的小偷,而不是悯悯。
“我穿着你的浴袍出现在你的房里,她看见我时脸色变得苍白,笑容也僵住了。正昊,那个女人留着一头时髦的短发,穿着一身黑色典雅的套装,长得很漂亮,但凛起脸来表情很冷,她应该就是你的女朋友吧?”但愿不是。细川智子心里这么期盼着。
“对,就是她……”蓟正昊痛苦地闭上眼,回应细川智子的声音非常无力。
悯悯看见了这种景象,她一定气坏了,一定不会理他的。而今天的新闻无疑是雪上加霜,悯悯现在一定是恨死他了。
悯悯……蓟正昊真想用力去撞墙,或者把自己的头敲昏,他好想大哭一场。
“正昊,真的、真的很抱歉。我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对你只有抱歉,我给你添麻烦了……”细川智子的心情也乱到了极点,她很自责。
“不,不关你的事,这件事你别担心。”他用残存的一分力气安慰她。“我送你回去,接下来的事我会想办法慢慢解决的……”
电梯来了,他踏了进去,电梯缓缓地往下降,他的心也降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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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悯悯,我想见你,请你告诉我,你现在人在哪里?”要解释误会,只有当面找悯悯说清楚。
话筒彼端的人没有即刻回应,似乎在慎重考虑着。“悯悯,我求求你,别太快判我死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有话一定要当面跟你解释清楚。”
他苦苦哀求,但是长原悯悯仍旧没开口说话。
“请你开口说话,我要知道你在哪里?就算……就算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也好,我求求你,见我最后一次……”她的沉默让蓟正昊的心凉了,他拿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嘟嘟——”长原悯悯把电话挂了。她连最后一次的会面也不愿施舍给他。
“悯悯……”他茫然地低喊,可惜她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
她真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这样不理人。蓟正昊痛苦地趴在方向盘上,他刚才开车来到机场,打算只要一确定悯悯在台湾的话,他立刻搭飞机飘洋过海去找她。
可是现在他连她人在不在东京都不确定,如何去找她的人,如何当面向她解释?此刻的他痛苦万分,这种感觉比他在蒙古遇袭还要难受,他宁愿再受一次重伤也不愿失去悯悯。
在蓟正昊陷入痛苦挣扎时,手机突然响了。
他一惊,动作快速的按下通话键。
“悯悯……”
“我是米雅,冰川雾介的妻子,不是你要找的悯悯。”陌生的女声传来,她先简单自我介绍一番。
“我以为……冰川少夫人,请问有什么事得劳动你打电话给我?”他闭眼瘫在椅背上,声音暗哑。
“我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家悯悯昨天回来之后就一脸闷闷不乐的。今天一早看见报纸的头条新闻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她这样不吃不喝,毫无反应,让我实在很担心……喂,蓟先生,你还在听吗?”米雅大喊。
“我在听。我现在就赶过去,请你千万别让悯悯离开,不管用任何方法,务必一定要留住她。”
蓟正昊丢下电话,飞快发动引擎。转换车道、加速前进一气呵成,往冰川家大宅狂命奔驰而去。
“哇,这家伙的性子急得让人不敢领教。”这一头,米雅对着电话吐吐舌头。
“你竟然跟外人密告悯悯的行踪,该打。”冰川雾介进房来,恰巧听到米雅私下打电话找蓟正昊,于是故意这么逗妻子。
“哇,你小人,偷听我讲电话。”米雅不用他哩。挂上电话,她起身走出房间。“下次不准再这样子喔,不然我会生气,我一生气就不理你了。”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她对他提出严正的警告。
“你要去哪里?”他才刚进房,她却要出去。冰川务介在门前搂住了她,挡住她的去路。
“去看悯悯啦,她心情不好,我她谈谈心嘛。”谈心是借口,她是怕悯悯跑了,让蓟正昊找不到人。
“你老公我心情也不好,不如……你就留在房陪我谈心吧!”他岂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冰川雾介将她推回房内反手锁上房。
“不、不行,现在悯悯比较重要,你……唔……”
来不及了,冰川雾介亲密地抱住她,他的唇贴住她的,封住了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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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初遇的地方,那天,她站在这个隐密的院落里一个人落寞感伤,而他则站在一旁偷听她说话,被她发现。
现在,场景和当时一模一样。她站在樱花树下,不同的只是当初初遇时樱花尚末开放,而这个季节却是樱花盛开的时候。
蓟正昊从走廊的尽头走来,踏进院子里,缓步走向背对着他的悯悯。“悯悯,我有话跟你说……”
他站在她的身后,她孤独纤细的身影看在他的眼里,让他好心疼,想拥抱她却又怕她生气,怕她被吓跑。只好强行按捺下内心的冲动,僵直的站在她的身后,他用渴望、哀伤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发一声。
他感觉到她的疏远,一颗心揪得死紧。
“好,你不说话,代表默许我可以发言喽?我要说了喔,你一定要听进去,知道吗?”他强颜欢笑,语调故作轻快,试图打散这凝结得快要让人窒息的氛围。但还是徒劳无功,反而把气氛弄得更僵。
“我不否认,我和细川智子的确是交往过,但那是在我和你交往之前的事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蓟正昊自从和长原悯悯交往后就没再和细川智子来往……”他绕到她的面前,举手立誓。
她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掉头就走。
蓟正昊怕她跑掉,紧张的上前拉住她。“别、别走,我话还没说完。”
“放开我。”她甩开他,原本打算故作冷然,可是声音却透露出她愤怒的情绪。她会生气,代表她还在意着他,这让蓟正昊心里好过了些,他最怕她什么都不在乎似的冷淡对待。
“好,我放手,我不碰你,但是你不能离开,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他放开她,但为防止她走掉,他挡在她的面前。
“好,我听你把话说完。”她答应。“等你说完你要说的话,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长原悯悯之后说的这句话,让蓟正昊慌乱起来。她要对他说什么,不用想他也知道。
“你不说吗?不说的话那就换我……”
“不,我说。”他阻止她,哀怨的眼神盯着她苍白的脸。“昨天你所看见的是误会一场,我邀请细川智子到我的住处喝酒,我喝醉了,怪癖一发作倒头就睡。你晓得我只要一昏睡就什么也不能做,就算细川智子爬上我的床,我也没办法和她乱来。她只是刚好借用我的浴室,很巧合的被你给撞见了。悯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和智子之间真的是清白的。”他努力地解释昨天的情况,他是冤枉的啊!
她掉开目光,代表她不相信他的话。
他不因此而气馁,再接再厉。只要她肯听他解释,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还有,报纸上所写的全都是刻意扭曲,照片里我之所以抱着智子,是因为我接到她向我求助的电话,那时我赶了过去,当我看见她一副落魄无助的模样,心生怜悯,才抱住她给她安慰,我对她纯粹是朋友之情,那个拥抱完全没有任何男女的情感成分存在,你相信我。”
长原悯悯冷漠的心动了一下,她低着头不看他,但是却已经开始心软。他的解释很合理,她很想相信他……但是,那张手术同意书呢?他确确实实签了名,如果小孩不是他的,他怎么会愿意签名,陪着细川智子去动手术?
“至于那张手术同意书,是我签的没错。”蓟正昊痛苦地坦承。
“你既然都承认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句话无疑是摧毁了长原悯悯对他的信任。
“我还是得说。”他坚持。她皱着眉看他,想看他能想出什么理由来自圆其说。“我是签了同意书没错,但那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在书面上承认我是小孩的父亲。”
他是在情非得已的情况下,在书面上承认……她冷冷地勾起一抹笑痕。
看着她的笑容,他的心都凉了。
“孩子绝对不是我的。这一切全是鹤见川搞的鬼,智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不是我的。”他一再重复地解释。纵使她不信,他还是得把一切说清楚。当时他只是仗义帮朋友解决困难,完全出自一番好心。
他希望悯悯能理解他的难处,也祈求她能相信他。但是由她从他面前漠然走开的样子看来,她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悯悯……”她走了几步之后,他哑着声喊住她。
她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许久,她终于开了口。
“蓟正昊,关于你的求婚,我现在就回答你,我……”
“不要说!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他惶恐地打断她即将说出口的话。“我们的约定还有半年,我可以耐心地等,你也可以利用这半年时间,再慎重考虑……”
他不愿听是想为彼此留一条后路,他无法接受她提出分手。
“蓟正昊,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她生气又难受地回头。
但是他却看也不看她,转身步上走廊离开。“半年之后,我会回来听你的答案。再见了,悯悯。”
他执意如此,让长原悯悯很难过。他有必要这样吗?再给彼此半年的时间,只是徒增折磨和困扰,到时候她所给的回答,还是和现在一样……
尾声
半年之后。
长原悯悯已于三个月前被调回东京总公司,今日她的办公室来了两位意外访客。一位是蓟正昊的大哥蓟正谋,一位是曾和蓟正昊闹绯闻、上了报纸头条的女人细川智子。
“请坐。”她腾出空档,在她的私人会客室接见两位访客。会接见他们,主要是看在蓟正谋的面子上。
“很抱歉突然来访,长原小姐应当不会介意吧?”细川智子先开口说话,她一直想找机会见长原悯悯,替蓟正昊把误会解释清楚,却总是苦无机会。
“我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待会儿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长原悯悯保持她一贯的冷淡态度。
“我们只耽搁几分钟,话说完就走。”开口的是蓟正谋,他和蓟正昊相貌神似,长原悯悯刚才差点把他误认成是蓟正昊,心跳莫名地加快两拍。
“请说。”她刻意不去看蓟正谋,努力挥去脑海里突然又浮上的蓟正昊的身影。蓟正谋示意细川智子先说。
“我来是要亲自向你解释清楚,我拿掉的那个孩子不是正昊的,正昊只是出面帮忙我解决困难,他是个好人。”
蓟正昊和长原悯悯分开了半年,她也自责了半年。今天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对长原悯悯解释清楚,她不愿看蓟正昊继续痛苦下去。
绯闻女主角的现身解释,长原悯悯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回应。
事情已经过去半年,她以为她和蓟正昊之间的所有感情和争执已经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淡化,他们不可能再有交集。她铁了心,决定就算蓟正昊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也会给他相同的答案拒绝他的求婚,坚持和他分手。
“细川小姐说的是事实,我可以为我的弟弟做人格担保。”蓟正谋接下了话。他受过感情的伤害,不愿看自己的弟弟也陷在这种痛苦之中。
所以他站了出来,极力替蓟正昊挽回长原悯悯的心。
这两个人就在她面前一搭一唱了起来,而长原悯悯的态度依然是没有任何反应。没反应代表她还不肯原谅蓟正昊,蓟正谋看不下去了,只好下帖猛药。
“正昊那家伙,这半年来荒废公事,跑到蒙古自我放逐,昨天他终于回来了。他肯回来我很高兴,但是……”说到这里时,他刻意停顿一下。
“他怎么了?”长原悯悯惊然回神,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
这半年来他们虽然没有碰面,但从他偶尔寄来的明信片,她也大略清楚他的行踪和近况。
她一直以为他过得很好……难不成,他又出了什么意外?
“他又受伤了,人从蒙古以专机送回日本,可是他却坚持待在家里,不愿就医。依我看,他是想干脆死了好一了百了,这样他才能从失恋的痛苦中解脱……”
“老天,他……”蓟正谋这帖猛药果然够猛,长原悯悯听了心都乱了,根本无法仔细想想他说的有多夸张。
“他正在做垂死的挣扎。”蓟正谋继续瞎掰。
“我要去见他,立刻去见他。”蓟正谋的话才刚说完,长原悯悯就白着脸转身往外跑。她要去见蓟正昊,她不能任他这样折磨自己。
长原悯悯穿着一件窄裙,却不顾形象地大步冲了出去,看得蓟正谋和细川智子两人相视而笑。
半小时之后,长原悯悯来到蓟正昊的住处。她掏出尚未归还给他的磁卡,开门跑了进去。
“正昊、正昊,你这个笨蛋……你在哪里?”客厅里没人,她转往卧房,但里头也不见他的人影。
她很着急,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在屋子里紧张得四处乱跑,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最后,她哭丧着脸,蹲在门口掩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