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照猛然拉紧缰绳,眯起眼睛直视着眼前这梨花带泪的绝色佳人。美女他见多了,但能如此撼动他心灵的,唯有眼前这个不知名的女子。
望着她被泪水点缀得闪闪动人的晶眸,尹天照一颗孤孑的心,仿佛在这一刻沦陷了……
关中云也跟着勒马停下,当他看清楚龙纤纤绝丽的容貌时,口哨声也不由得随之响起──她是凡人吗?不会是仙子吧!瞧她眉若新月、美目盼兮、鼻挺唇艳、肤似凝脂……啧!啧!啧!这下子他老弟赚到了。
这尖锐的哨声,将龙纤纤整个思绪拉回现实,她慌乱的以手背拭去泪水,礼貌性的朝他们露出一抹生涩的笑容。
「姑娘为何独自在此饮泣?」尹天照强压下心中那股澎湃的激流,出声问道。
「我并没有哭啊!」她耸耸肩,假装若无其事的回答他,「可能是风太大,沙子跑进我眼睛里去了。」
个性向来好强的她,可是不轻易在人前显示出她脆弱的一面。
真看不出外表这般纤柔婉约的女子,内心竟蕴藏着如此高傲的情操,看来,若是他有意想帮她解决困境的话,她应当是不会领情。
「姑娘,你睁眼说瞎话,当我俩白痴啊,」一向直肠子的关中云马上反讥,「哭就哭嘛,还掰什么『风沙论』!」
关中云突兀的冒出这串实话,令龙纤纤听了颇为尴尬。
她白了关中云一眼,这男子不说话会死吗?亏他还长得人模人样的。
「你们问路是吧!」她倏然收起笑容,改以冷漠来掩饰困窘。「往日落方向行约十里。即可到达洛阳城。」说完,她把手指压到嘴里一吹,一匹鬃马循着哨声疾速奔来。
「告辞,」她俐落的翻上马背,头也不回的扬尘而去。尽管她心里头好希望能与那位黑衣公子多聊上几句,但……她明白自己的身价今非昔比,与这种出色的男人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显然关中云的话严重刺伤了那名女子,若不是尹天照风度够好,早就一脚踹向这位仁兄了。
关中云知道自己失言了,望着尹天照那张活像是被倒了债的冷酷面孔,他不禁担心起自己是否会被他杀害,然后弃尸于这片荒野之中。
「咳!」他清了清喉咙,心虚的开口安抚:「别心急,贤弟!为兄的马上去帮你追回来。」
「不必了。」尹天照仍然维持他那冷硬的面容说道:「等龙老头的事情处理完后,就算把整个洛阳城翻了,我也要找到她。」
他在心底已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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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回到山庄后你们几个重重有赏。」尹天照满意的颔首,想不到事情竟会进行得如此顺利,才短短一个多月就撂倒了龙老头。
「谢谢庄主,那属下告退。」丘运逢没有说出黑衣人之事,深怕丢了自己的脸,他向其它四人使了个眼色,恭敬的退下。
「天照,咱们明天一早就去挫挫那对龙家父女的锐气,顺便叫他们向你磕头认罪,让他们后悔当初狗眼没放亮。」关中云忿忿的说。
「你好象比我还心急。」尹天照斜睨了他一眼。
「人家关心你嘛!」关中云嗯心地回了他一句。
尹天照真想不透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会遇上这位仁兄。回想起三年前,他们两人因在酒楼彼此看不顺眼,继而大打出手,最后,他虽赢了这位武功高强、令人闻风丧胆的江湖游侠,却也摆脱不了他的纠缠。
起先是他非要拉着他歃血为盟,结为兄弟不可,后来又在他接任庄主的当天,莫名其妙的出现,说是被爱人拋弃,想找个地方疗伤止痛……言下之意就是说──我赖定你了。
更惨的是,他一向不愿提及的往事,竟教这位大哥给逼得全盘托出,进而,这位多事的仁兄就自做主张的帮他策划起报复行动,硬拉着他来到了洛阳。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关中云朝他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
「你可不可以滚出去,让我静静?」尹天照没好气的说。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
这小子大概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吧!打从在洛阳城外遇见那名女子之后,他这贤弟整个人就变得失魂落魄的。
摸摸鼻子,他一脸无辜的走了出去。
待关中云走后,尹天照又再度陷入沉思,不过他这次想的,可不是那个年纪只大他几个月,却直嚷着要当他兄长的混小子,而是──那位骄傲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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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照领着一群手下来到龙威武馆。一进门,所有不堪回首的往事,霎时全在他脑海中迅速窜升──他就是在这里过着毫无尊严的生活,也是在这里被打得奄奄一息,然后给丢到山崖去!不自觉的,他紧握的双拳喀喀作响,冰冷的眼眸中射出一股杀气。
「喂!叫龙老头出来,咱们主子想见他。」丘运逢大声叫嚷着,声量大的恐怕连隔壁衔都听得到。
「这里的人应该没聋吧!」关中云抗议道:「耳朵都快被你给震破了。」
「对不起!小的该死!」他赶紧道歉赔不是。
不一会,只见一名丫鬟应声匆匆前来。
「老爷请各位大侠进厅奉茶。」纯儿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向那两位气宇不凡的男子。
「嗯!」尹天照点点头,由那名丫鬟带领着进入大厅。
而龙威老早就整装完毕,在此恭候多时了。当一群人出现在大厅时,他一眼就瞧出那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主子,这男人浑身上下充满了令人臣服的气势,一瞧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这等显眼的男人应该是很难让人忘记,但是印象中他根本未曾得罪过这个年轻人啊!
「请恕龙某冒昧。」龙威疑惑的开口问道:「龙某不记得曾经开罪过这位大侠,为何大侠这般咄咄逼人,非让龙某一家离乡背井方肯罢休?」
「你这老头还真是健忘!」听了他的话,关中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位,就是现任玄天庄庄主──尹天照,也就是十年前打了你宝贝女儿一巴掌,而差点枉送性命的小男孩,别跟我说你忘了。」
听完了关中云的话后,龙威神情错愕的跌坐在椅子上。他记得!当然记得!想不到那小子不但没死,而且还闯出这番成就来……俗话说的好,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人家找上门来报仇,他也只好认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当年那个瘦骨如柴、其貌不扬的男孩,如今会长成这般英挺。
「好了,废话少说。」尹天照拿出一张五万两的银票丢到桌上,冷冷的说:「银子拿了就快滚吧!否则等我改变主意,可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父女俩。」
望着这个老态龙钟,气数将尽的老人,尹天照眼中的杀意瞬间转淡了不少。
「喂!贤弟,你不打个几拳消消多年来的怨气吗?」关中云在一旁提醒他,「叫那个什么『闲闲』的也出来磕个头嘛!」
「请别为难纤儿。」龙威一听赶紧撒谎道:「她已嫁作人妇,现在随同夫婿住在京城,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龙某一手造成,当时她还小,什么都不懂,请尹庄主放过她。」他边说边向纯儿使了个眼色,聪明的纯儿当然知道老爷要她做什么,所以,她趁着大伙儿没注意之时,偷偷退出了大厅。
然而,这一切不显眼的举动,却全看进尹天照眼里,这老头究竟在搞什么鬼?
就在纳闷当时,门外传来了阵阵孩童的吵杂声。
「我要见龙姊姊,叫她不要走。」隔壁的小虎子说。
「对呀!对呀!」对街的麻花妹也叫嚷着,「龙姊姊一走,就没人陪我抓蟋蟀了。」
「也没人教咱们习字、念书──」后山农家小狗子跟着附和。
「还有,还有,没人教咱们骑马、踢毽子了。」杂货店的二楞子也出声附和。
四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吵闹着,声音之大,足以让里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的姑奶奶啊!」纯儿则差点没昏倒。「嘘!别吵,龙姊姊在外头,我带你们去找她。」她小声的说。
「好耶!」一群孩子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开。
「看来,你那宝贝女儿并没有嫁人嘛!而且还『深得童心』。」关中云可不是笨蛋,这老头都死到临头了还在撒谎。
不过,这跟他老弟的形容似乎有着极大的落差,龙纤纤不是个讨人厌的丑八怪吗?
「不是的。」龙威为了保护女儿,即使叫他撒一百个谎他也愿意。「那些孩子日中的龙姊姊,是我几年前收养的义女,不关她的事。」
「原来如此,这还说得过去。」关中云嘴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明白这个老头在鬼扯,他相信尹天照一定也有相同的感觉。
「老爷,马车及行李都已准备妥当,可以启程了。」恰巧,长工来福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感谢尹庄主宽宏大量,老夫告辞。」就在龙威松了口气,起身打算步出厅门之际,关中云伸手一挥,龙威即刻动弹不得。
「你点住他的穴做什么?」尹天照纳闷的看着关中云,不知这位老兄又想玩什么把戏。
「天照,这老头在耍咱们呢!」
「我知道。」
「那你怎么都不生气。」这位贤弟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修养,他怎么不知道?!
「因为自从那名丫鬟偷偷溜掉的当时,我就已经命人跟踪了。」他轻描淡写的回答。
果然高手就是高手,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关中云这才发现那个「大声公」不见了。
「你!」关中云捉住楞在一旁的来福,凛着脸凑近他问道:「你家老爷可有养女?」
「没……有……」来福抖着声音回答。
「嘿!嘿!嘿,」他对着龙威露出促狭的笑容道:「老头,这会儿踢到铁板了吧!不过你大可放心,咱们尹庄主对女人可是出了名的挑,瞧你紧张兮兮的,好象咱们会把她吃了一样。」
「这可是你说的。」龙威狠狠的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厉言警告道:「要是你们胆敢动她一根寒毛,就算拚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宰了你们。」
「真是令人感动。」关中云随便找了张太师椅,舒舒服服的靠坐下来,「就看在你们父女俩情深的份上,顶多叫她向尹庄主奉个茶、道个歉,绝不会为难她的。」
「你最好说话算话。」龙威此刻也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他的纤儿,能顺利逃过此劫。
第二章
事情似乎有点不寻常!
自龙纤纤在返家的路上被纯儿拦了下来的同时,她就发觉到有人在跟踪她们。这人是谁?动机又是什么?
她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叫纯儿买几支糖葫芦,哄走了小虎子他们,接着便拉着纯儿迅速拐进巷子里。
「怎么了?小姐。」纯儿满头雾水的问道。
「嘘!有人在跟踪咱们。」龙纤纤告诉她。
该死的!丘运逢没料到人竟教他给跟丢了,这下惨了,怎么向庄主交代才好?他急得四处寻找,却已无佳人芳踪,硬着头皮,他只好先回去禀报再说。
见那人走远了,龙纤纤才又再度现身于大街上,她认得那个人就是上门找碴的其中之一。不周,他跟着她们到底有何居心?
「找我什么事?」她转向纯儿问道:「不能等我回去再说吗?」
「回去?」纯儿大叫,「小姐你现在绝对不能回去,那些人会为难你的。
「哪些人?」
「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我再慢慢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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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庄主,小的跟着那名丫鬟行至街口,看到她拦下了一名美如天仙的少女,后来她好象发现到我在跟踪她们,往人群一钻,便失去了踪影。」丘运逢照实禀告,然后等着主子对他发飙。
有趣!本来尹天照是压根儿不想再见到龙纤纤的,但一听属下的形容,却引起了他莫大的兴趣,他倒要瞧瞧当年那个丑得不象话的小鬼,是如何长成了个「美如天仙」。
「你过来!」他朝来福喊道。
天啊!来福吓得双腿不听使唤,刚才那位白衣大侠板起脸来就已经够吓人了,更遑论是这位沉兽寡言、全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男人。
「是!」来福缓缓的移动脚步,来到尹天照面前。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在半个时辰之内见到你们家小姐,否则,就等着替你家老爷收尸吧。」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让来福听了心惊不已。
「是……我马上去找,请您别伤害老爷。」说完,他像火烧屁股般的冲了出去。时间紧急啊!
听他的口气,好象是对那个龙纤纤产生兴趣了!关中云带趣的看着尹天照那副认真的表情。「美如天仙」?去!那个大声公长得一副驴样,审美观更有待商榷,打死他都不相信,凭龙老头那副蠢德性,生出来的女儿会美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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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纤纤带着纯儿来到后山的天禅寺,随意在一旁的树荫下坐了下来。
纯儿这才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龙纤纤,只见她越听脸色越惨白,想不到她所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他回来报仇了!
「不!」听完了纯儿的叙述之后,龙纤纤猛然的站了起来喊道,「我得赶紧回去,否则爹会有危险的。」
「小姐。」纯儿拉住她,「那尹公子看起来是冷酷了点,但应该还不致于痛下杀手,您先别急,我相信老爷会有办法脱险的。」
谁知纯儿的话才说完,远远的就见到来福连滚带爬的向她们奔来。
「不好了!小姐,不好了!」来福一见小姐马上扯开嗓子高喊。
「发生了什么事?」龙纤纤内心一惊,「该不会是爹……」
「是的!」来福点头如捣蒜,气喘如牛的告诉她:「那个男人要您回去见他,否则就要杀了老爷。」
「怎么会?」就在纯儿大感惊讶之余,龙纤纤已向寺庙里的人借来了一匹马。
「我回去了!」她跃上马背,回过头叮嘱他们,「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别趟这淌浑水。」说完,往马腹一夹,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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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想不到动作还挺快的。」关中云听着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心情也跟着雀跃了起来,等一下就看他怎么帮尹贤弟整她。
「爹!」不一会,只见一名穿著青衣的女子冲了进来,顿时,全场的人都呆楞住了,当然,也包括龙纤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