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久一点,就快把药给我。」
黑眸朝她一瞥,红雁透露出不耐烦的警告。
「妳抢劫啊,这么凶,没有医生处方,我根本不应该拿药给妳的。」
要是让人知道她随便给药,说不定这家诊所会关门大吉的,而她自己也会就此断送护士生涯。
在他的瞪视之下,安玟莉有些不情不愿地咕哝着,在恶势力的威胁之下,她终究还是乖乖地去找药。大半夜哪!天晓得她是招谁惹谁,被吓出一身冷汗不说,还要被人又瞪又凶的威胁。
美女一个,可惜家教太差。
「少啰唆,快把药给我就是了。」
看在她总算肯帮他找药的份上,红雁还能「容忍」她不礼貌的态度。
「是,大美女,我已经在找了嘛,喏……」
安玟莉一个侧身转过来,却差点被对方吓得把刚找到的感冒药撒一地。
红雁目露凶光,一副准备杀人灭口的吓人神情。
真不知道自己一个晚上到底要被吓几次才够,安玟莉只能小心翼翼退后几步,和她保持距离带着一丝惶恐不安,「我又惹到妳了吗?」
就算这人不是什么歹徒,脾气很差却是事实。
没有人能肯定,脾气暴躁的人什么时候会抓狂,会不会不小心就伤到人。
她还是跟她保持多一点距离,以策安全。
「妳倒有自知之明。」
不光是惹毛他了,她根本是存心找死。
气得牙齿微微颤抖,红雁有股想用力拍她脑袋几下的冲动。已经提示得那么清楚,就是告诉她,他不是个女人,她还喊他什么大美女,简直是白目。
眼睛又不是装饰用的,连他是男是女部分不清楚。
「什么自知之明……」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跟个呆女说话,他很快就会变成跟她一样呆,走人为快!翻了个白眼,红雁大步朝她走去,二话不说地抢走她手中的药,不打算再继续和一个呆女对话。
拿了药,他立即头也不回走出诊所大门。
安玟莉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神。
啊!被抢劫了,她真的遇见歹徒了……虽然诊所只损失了几颗感冒药而已,可是不管被抢一万还是一千万,都一样是被抢了。
抢劫定罪可是不分金额大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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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诊所没多远,红雁就朝某处冷冷扫射一眼。
虽然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也没发出半点声音,隐藏在黑暗里的青鸟却知道自己行迹已败露,只好摸着脑袋乖乖地从角落里现身,一个劲儿地对着红雁肃杀的表情干笑。
「嗨,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明知装死没有用,青鸟还是忍不住打着哈哈跟他装蒜。
就算是罪证确凿的死刑犯,在脑袋还没被砍掉之前都有机会喊冤,看会不会有奇迹出现,好为自己求取一线生机的嘛!
说不定,酷酷的红雁不耐于跟他啰唆,也就懒得拆穿他也说不定。
机会渺茫,但不代表这一步是百兮之百的死棋。
管他死棋还是活棋,他总要替自己找寻每一条可能的生路,要不然,他的一条小命早被自己玩完了,哪还能在一张贱嘴之下苟延残喘至今。
「是很巧。」
世界上若真有这么巧的事,就根本不需要有影子组织的存在了。没有立即拆穿青鸟蹩脚的掩饰,红雁冻到北极的语调,却清楚表达出他的嘲弄。
影子们最大的本事,就是消息灵通。
他们平日各自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偶尔在影子组织里集会碰头之外,在影子组织之外要「很巧」碰见的机率,几乎等于零。
除了刻意,还是刻意,否则就是不可能。
「就像我常说的吧,人生充满令人期待的巧合,哈哈哈。」
寒意直上心头,青鸟只能若无其事地干笑,拼命跟红雁打哈哈。红雁眼底的那两道极冷寒光,要是再加点力道,杀他个千遍也足够。
「为什么,我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
懒得陪青鸟演下去,红雁冷冷丢出一句话,跟戳穿了他没有两样。如果青鸟继续装傻下去,他不保证自己是否能够继续保持冷静。
青鸟最好识相一点。
感觉红雁像是已经举起无形的机关枪,准备将他射个千疮百孔,青鸟急忙举起手阻挡道:「欸欸,别急着劈死你亲爱的兄弟,我可是来传达任务给你的。」
冷眼一瞟,红雁在沉吟之后缓缓出声。
「蓝凰派了任务给我?」
事情扯到上面的人,他才稍微减轻准备攻击青鸟的念头。
转移了红雁的注意力,青鸟立即松了口气。「当然不是,老大知道你病了,怎么舍得让你在这节骨眼出任务,让你在外面吹风受凉呢?」
事实上,蓝凰的确从来没有虐待他们的意思。
「你的废话要说多少才会够?」
冷风掠过鼻头,感觉鼻水好像又快流下来了,红雁不禁带着愤怒瞪着青鸟。他刚摆脱一个笨女人,可不想接下去听一个啰唆的同伴胡说八道。
他的病情,光是碰上这两个人就一夜加重数倍。
真不晓得他为什么如此倒霉。
「我的意思是,任务是主子派给你的,跟老大无关。」
眼看红雁快要捺不住性子,随时都会动起肝火,为了避免让自己成为无辜的传话牺牲者,青鸟一鼓作气地把话说清楚。
他可不是为了当炮灰才自告奋勇跑来当传令兵的。
「主子?」
好几年都没接到唐傲雨亲自下达的任务,红雁显得有些意外。成为影子领导人之后,除了自己排定的工作,他们已经很少亲自执行一般的任务。
依照过去经验,主子丢来的任务,通常免不了自我娱乐的意味。
唉……倒霉事轮到他头上来了。
「你很清楚,我还没胆假借主子的名义捉弄人。」
青鸟先一步澄清。
为免红雁为了发泄闷气,栽赃他一个假传圣旨的罪名,不分青红皂白地先拿他出气,青鸟快一步撇清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绝对有其必要。
事实上,想拿他出气的人已经够多了。
「我什么也没说。」
红雁白了青鸟一眼,忽然觉得青鸟的影像有些模糊。不知为何,他的身子愈来愈燥热,整个人也感到一阵阵的晕眩袭来。不仅仅晕眩,他像是被人从身体里一点一滴抽离了力气,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摇晃起来,感觉连好好站稳都有些困难。
青鸟的脸部特写在他的瞳孔里开始放大,失去焦距愈来愈不清楚。
无论有多么不愿承认,他知道自己快昏倒了。而在他不敢相信自己将要经历昏厥的前一秒,红雁清楚知道青鸟狂喊自己的名字。
「扶我。」红雁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模糊中彷佛看见青鸟的身影以飞快速度冲过来抱住他。
天杀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三章
安玟莉心想,她的人生是该有些不同了。
不得不承认,她从来没到过这么富丽堂皇的……病房?不,她实在无法认同这地方叫病房。这个空间不仅漂亮得过分,也宽敞得太过分。
事实上,安玟莉也不是到了什么医院还是小诊所。
而是她成了一座大宅第里的私人看护。
唉,谁教她为了解释损坏诊所里医疗仪器损坏的原因。把一夜惊魂绘声绘影形容得过于恐怖,吓坏了心脏无力的老医生,以至于老医生萌生关掉诊所提早退休的念头。
几天后,老医生给了她微薄的遣散费就真的关门大吉。
可想而知,她不得不重新找份工作。
这是她出社会以来的第二份工作,工作环境一下从破旧的小诊所跳换到有钱人的大房子里,不但薪水优渥还供吃供住,多少让她觉得有点像是在作梦。
或许这就是人家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失业,反而让她找到更好的工作。说起来,她似乎还得感激那个在夜里闯入诊所,不但差点吓死她,还害她因而失业的无礼美女呢!
「新来的,大白天发呆不嫌浪费光阴吗?」虽然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在新来的看护明显失神了快要一上午,几乎无视于她的存在之后,坐卧在床上看书的病人,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书本,吐出微弱气息的轻嘲。
从来没有人敢像这样无礼当她不存在,这新来的未免太放肆了。
「啊?」安玟莉从冥想中拉回思绪,意识到自己看护的小姐和自己说话,过了几秒才朝对方傻傻地问:「呃……妳在跟我说话吗?」
整个上午,她都在为自己所见到的一景一物而惊叹不已。
工作的第一天,她还不是很适应新环境。
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让她好奇以致分心。
「不是,我在跟鬼说话。」
海芙蓉翻了个白眼,怀疑管家是从哪里找来一个这么迟钝的看护。要不是管家的忠心度毋庸置疑,否则她还真怀疑管家因为她淘汰看护的频率太高,认定新看护反正也待不了几天,就随便给她找了一个斩的看护对父亲交差了事。
「鬼……鬼?」安玟莉瞪大了眼,下意识往四周观望。
妈妈咪呀,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她的心脏还是承受不起太大的惊吓。她可是胆小鬼一个,不希望大白天见鬼,被吓得屁滚尿流。
「鬼妳的头,妳是哪里有毛病?」
那个死仆,该不会故意找个人想气死她吧?看见自己的新看护一副随时准备放声尖叫的害怕模样,海芙蓉气得胸口开始闷痛起来。
那家伙明知道她最受不了驽钝之辈!
「妳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见海芙蓉神色有异,安玟莉顿时忘了自己的恐惧,急忙上前查问。要是看护的第一天,人就给她看死掉了,她岂不是百口莫辩,成千古罪人。
「妳还问,去给我叫那死仆来!」海芙蓉拍开安玟莉伸来的手,似乎被她碰一下都嫌脏。不用说,她要换掉这个没大脑的看护!
「死……死仆?」有些受伤地收回自己被嫌弃的手,安玟莉一脸茫然。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或是说错什么。
「高霁!」海芙蓉咬着牙,愤恨地吐出两个字。
高霁正是替她找来这个笨看护的该死管家。
「喔……你是说高管家啊?」愣了一下,安玟莉才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的管家似乎是姓高没有错。
既然不舒服,应该是叫她找医生来,叫她去找管家有什么用呢?明白小姐要找的人是谁之后,她反而感到更加疑惑;然而,海芙蓉在赏了她一记白眼之后便不再理会她了,让她只能识趣地依命行事,退出华丽的卧房去找人。
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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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找到高霁,还没来得及说清楚海芙蓉的状况,安玟莉就被带到一间新的卧房,被要求照料床上看似昏迷不醒的人。
要她照顾病人当然无所谓,可是,怎么会是……那个夜闯诊所害她丢了工作的女人?
不……不会的,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在他清醒之前,妳就留在这里。」无心理会她失常的反应,只当她是看人家漂亮看呆了,高霁径自朝她吩咐:「别得罪了他,知道吗?」
高霁不是很愿意处理麻烦,不过麻烦都已送到门前,他不小心处理也不行。天晓得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替他找麻烦,怕他一天忙个快二十小时还嫌不够似的。
总有一天,这些麻烦的家伙会害他死于过劳。
见高霁话才刚说完就要走人,一副忙碌不已的模样,安玟莉急忙挡住他的去路,「高、高管家,我--」
「多做事,没什么必要就少开口,妳挡住我的去路了。」高霁冷冷打断她要说的话,极度不满意被人挡住,这会间接影响他接下来的行程。在他认为,这些都是浪费不必要的时间,例如听她说话,就是在浪费他的生命。
他不希望她用任何借口来打交道,好几个对他感兴趣的年轻看护,就是这样被他解雇的。
「我是想跟你说,小姐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她要我叫你去……」
纵使人家没听她说话的意思,安玟莉还是趁着他还没走人之前,自顾自的把话说完。万一这么重要的话没交代清楚,她想她的下场不会太好看。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
神色凝重地睨她一眼,高霁旋即大步转身离去。
他以为小姐不需要她的照顾,所以她才会到处闲晃。
要是小姐出事,他第一个拿她开刀!
「我……」望着他快步离去的高大背影,她根本来不及把话说完,无法解释的安玟莉叹了一大口气,终究只能无奈地低喃:「一开始就想跟你说了,是你不给我机会说啊!」
瞧,又是她的错了,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没办法,谁教她的地位在人家之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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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霁离去后,安玟莉在床边枯坐半响之后,望着眼前美丽得很不真实的睑庞,突然忍不住想要用手触摸,好确定那么漂亮的脸庞是不是真实存在。
摸一下不会怎样吧?现在不摸,更待何时?
想起初见面时的情景,她可不确定等她醒来,自己还有机会能够这么做。
不过,她虽然漂亮,但脾气却是十足恶劣。
在伸手去摸之前,她吸了一大口气,有些神经质地左右瞧瞧,心跳加快,在确定四周没人之后,她终于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伸手朝她的脸摸去。
才摸到她的脸,她的手就像是触电一样立即弹了回来。
天哪!好……好嫩的脸啊!
真要形容,只能说她的脸根本就像丝绸一样柔软细嫩。
安玟莉突然有些哀怨,老天爷对人怎么这么不公平,不光给了这人一张绝美的长相,连她的皮肤都好得让人惊叹,不知要让多少费尽心思保养却还是挡不了岁月痕迹的女人妒羡。
如果她有在保养脸的话,她肯定要想办法套出她的保养秘方。
在哀怨过后,她又再度碰触她细致无比的脸庞,甚至还偷偷戳上几下,感受一下她那张脸的柔嫩弹性。摸摸她的脸,她又忍不住摸摸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当指尖滑过她的嘴唇,她的呼吸不知怎么地竟然停止,脸庞也微微热了起来。
好不容易甩掉奇怪的感觉,她摸上瘾的手又摸向她的耳朵。
随着耳朵往下,从她纤细的脖子到肩膀,轻轻抚到她美丽的锁骨,她早已屏住呼吸。待微微喘过气来,随着加快的呼吸,她更大胆地往下摸着她看起来瘦弱、其实却颇为结实的臂膀,直到轻轻握住她那以女人来说有些过大的手。
握住她的手,她原本频率颇快的心跳,又莫名加速了不少。
令安玟莉有些意外的是,比起她像婴儿一样细嫩、出生娇贵似的脸庞,她的掌心倒是显得有些粗糙,像是一双受尽磨难、饱受风霜、做了不少粗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