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有片刻沉默，无人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这不是江祖声的手机吗？」另一端传来傲慢的女声，讲得理所当然。
王筱晨认得出她的声音，这般傲慢目中无人的语气，她曾经听过。
是汪嘉玲！
怎么她会打来呢？
「他现在不在这耶！他去上洗手间。」王筱晨还搞不清她的用意，小心翼翼地回答。
「妳是谁？」
怎么她的口气，一副像是在捉老公偷腥证据的气愤。
「我是他的朋友。」
「妳叫什么名字？」不客气地质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妳？」王筱晨开始动气了。
搞什么啊！凭什么下班后她还要忍受她大小姐的脾气，她没有这个义务还要继续侍奉她吧？
「妳－－」汪嘉玲气疯了，没人敢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妳没家教！」
这一句刚好踩到王筱晨的痛处，逼使她竖起全身的防护刺。
「妳才没家教呢！原来有家教就是像疯狗一样乱咬人，那我宁愿没家教，省得像妳一样，丢人现眼。」论骂人的毒辣程度，王筱晨自信不会比输她。
两人互骂得正起劲，江祖声从洗手间出来，脸色大变地抢走手机。
「妳怎么随便接我的电话！」一手盖住发话孔，江祖声语气满是责备。
迅速红了眼眶，王筱晨望着转身走出餐厅讲手机的背影，咬着牙将委屈吞入腹中。
不是没有被他凶过，但是却从没有像这一次，毫无理由的怒气，不问原由地就对她凶。
颊边滑下一滴泪，王筱晨倔强地将它抹去。
不能哭！不是在妈妈灵前发过誓，不再哭了吗？
瞥见江祖声结束通话进来，王筱晨低头压抑心酸的情绪。
「筱晨，我有事要先走了，妳可以自己回去吗？」江祖声迅速地拿起账单去结帐。
愕然抬首，觉得他变得好陌生，好像在打发她似的。
「你要去哪里？」怎么才接个电话就有事了？
「别问了，我走了！」江祖声像火烧屁股般地结完帐离去。
王筱晨呆愣在原处，觉得自己像被遗弃了！
不受控制地，眼中的泪水又滚下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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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王筱晨恍惚地去上班，心思还停留在昨日。
一直到王筱晨等到都睡着了，江祖声都还没回来。今天早上要上班前，她还特意爬到三楼，见他的鞋子摆在门外，才确定他已经回家了！
只是他昨天到底在外头混到多晚，她真的无法想象猜测。
能忙什么事呢？
公事上她都有经手，他忙什么，她都知道。私事方面，两人住那么近，又是情侣关系，没道理她会不知情的。
除非，他有事瞒着她！
王筱晨被浮现的念头吓了一跳，摇摇头，不想再自己吓自己。
晚点再自己去问他，总比自己胡思乱想要有用。
趁着上头在会议室开会，她偷空来茶水间喝杯水。
公司在茶水问里贴心地放几张桌椅，提供员工一处可休憩的场所，工作累时，可至茶水间休息放松。
当然，这里也是最佳的八卦传播站。
「跟妳说哦！我昨天在『龙华饭店』见到妳绝对想不到的人！」八卦婆一号自以为神秘地压低声音讲话，殊不知她得意的口气已经清楚地让茶水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谁啊？」八卦婆二号尽职地显露八卦本性。
王筱晨可有可无地竖起耳朵，反正多听一点八卦，可以回去当笑话讲给江祖声听。
「就是我们的汪大小姐啊！」
「嗟！」八卦婆二号觉得被骗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只有她当然没什么好说的，重要的是陪在她身边的人啊！」八卦婆一号得意地差点没翘起尾巴来。
「是谁？快跟我说？」又成功地被点燃八卦的兴趣。
「那就是……」故作玄虚一番。「我们的新任经理－－江祖声。」哈！有没有吓一跳啊？
「真的吗？」八卦婆有如挖到金矿般兴奋，居然给她知道了这个天大的八卦，回办公室一定要讲给大家听。
王筱晨闻言不可置信，心脏好像被重重地打了一拳，开始隐隐作痛。
她不愿去猜测这则八卦的可信度，即使她已经开始怀疑起他昨日的行踪。
种种的耳语猜测不停地传人她耳中。
「难怪他会被拔擢，我就想他还不够资格可以当上经理。」
「原来是靠美男计，出卖色相啊！」
「对呀！妳都没看到他昨天那副服侍她的嘴脸，男人做到那程度，真是窝囊。」
「人家那叫聪明，巴上她，说不定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以后汪氏企业也落入他的手掌心。」
「那我们以后见到他，不就要多巴结他喽。」
听闻种种关于江祖声不堪的评语，王筱晨心痛地走出茶水间，从头至尾那两个八卦婆都没发现，她们居然在人家专属秘书后大声讲人家的坏话。
还敢说要巴结他，不要被她告上一状就算好的。
如行尸走肉般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王筱晨压下心痛，选择相信他。
她不要相信不实的流言，她要亲自问他，要他亲口对她解释。
就在这般思绪下，王筱晨以极低的工作效率开始办公，等着他开完会回来。
打了好几份文件，都在自己的心不在焉下，打错了好几个字，甚至在金额处还多了个零。
好在再次检查打好的文件时，发现了这些错误，否则真交出去，她不被骂到狗血淋头才怪。
远处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她知道例行的早会开完了。
江祖声行色匆匆地走回办公室，到她桌前停住。「王秘书，我等会要搭飞机到高雄出差，明天才回来，妳把丽华的合约找出来，我等一下就要了！」
「好的。」王筱晨打起精神，在公事上不给他制造困扰。
没两下就找出合约，拿进办公室交给江祖声。
粗略地扫过一眼，江祖声将它收进公文包，穿起外套，看样子是要前去机场了！
「到高雄记得要打电话给我。」王筱晨忘却伤心，关心地交代。
「我知道。」
江祖声亲她脸颊一下，拿起公文包，脚步不停歇地走出办公室。
王筱晨不舍地回想，刚刚看他的模样，似乎很疲累，眼下的黑眼圈如此明显。
她还要拿那些无聊的流言去质问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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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来临，寂寞的单身女郎窝在家中，遥控器从头按到尾，找不到想看的频道。
心烦地丢下遥控器，改拿起桌上的手机，直盯着屏幕。
为什么还没打来呢？
左盯右瞧，手机还是寂静无声。
他还在忙吗？可是已经九点多了，不可能忙到那么晚吧？
打开按键锁，王筱晨调出江祖声的电话号码，按下通话键。
他一定是忘了。王筱晨将手机放至耳边，等着那想念的声音出现。
没想到却等到一个惊吓－－
「喂？」又是那个熟悉的女声。
王筱晨一时不知所措，发不出半点声音。
「喂！谁啊？讲话啊！」那骄纵的语气让人无法错认。
背叛的痛楚袭上心头，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谁的电话？」又传来另一个低沉的嗓音，这才是她原本期望的声音啊！
「我怎么知道，又不出声。」声音渐小，可知她将手机拿离嘴边。「拿去。」
手机换手，江祖声心里有底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才刚将手机贴上耳边，汪嘉玲接着喊：「换我去洗喽。」这下更难狡辩了！
咬着唇止住哭声，王筱晨不等他开口，赶紧按下结束通话键后将手机丢下。
人家不是说女人的第六感最准了！
为什么自己却被骗得如此凄惨？
「为什么要骗我？」王筱晨痛心疾首，将脸埋入手中的抱枕。
难道真的如那些同事讲的，为了前途，他狠心将她置于如此难堪的处境？
的确，他今日的升迁，肯定是汪嘉玲在背后施力，跟她在一起，真的如他所说，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可自己呢？没有半点势力能帮助他，他只能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没有机会能一飞冲天。
这就是他的选择。
王筱晨为他想好了解释，拼命逼自己想开，可是眼泪却止不住。
哭了好一会，朦胧中似有铃声响起，王筱晨不想去理会，可它却固执地响不停。
抬起头，瞪视手机，放任它一声响过一声。
终于停住，还以为对方放弃了，没过几秒它又开始放声大响。
对方似乎不知放弃是何物，就这样任它响后停，停了又响，重复了好几次。
王筱晨依然听若未闻地直瞪着它。
终于它停下来了！
王筱晨整个身心才松懈下来，无神地摊坐，脸上的神情充满哀伤。
哔哔哔哔！
王筱晨被突然响起的简讯铃声吓了一大跳，宛若提防怪物般望着手机。
在心里叹了好大一口气，王筱晨拿起手机，按下确定键。
筱晨，我回去再跟妳解释。
王筱晨扬起苦笑，正可表现出成语中的「哭笑不得」。
到这地步了，他还要怎么解释呢？
她倒很想听听。
第二章
「你说什么？」王筱晨无法置信地大喊。
坐在王筱晨住处的客厅中，江祖声试图说服她。「妳冷静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她都快疯了。
「这是目前唯一的解决之道。」江祖声近乎冷酷地回答。
不争气地，眼泪又夺眶而出，王筱晨怒骂：「我听你在说屁话！你分明是不负责任地把问题推到我身上，还敢说得这么无奈？」
「妳如果要这么说，我也认了！」他也词穷了。
王筱晨抽了几张面纸拭泪，嘤嘤低泣。
「你要我怎么选择嘛！为什么是我选择，而不是她呢？」王筱晨心酸地哭诉。
「妳何必再问呢？妳知道我需要她的帮助。我不甘于只做一个小小课长，既然她喜欢我，我何不利用这个机会爬上去，说不定可以再爬到总经理的位置。」江祖声说得冷血。
王筱晨不认识这个无情奸巧的人，她所认识的江祖声不是这样的。
「你变了！」沉痛地陈述。
「是人都会变，为自己好更要努力地变。」江祖声偏激地认定自己没有错，这是生存的残酷法则。
「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好不公平，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给我的是这种结局，你觉得我会甘心吗？」还是觉得他太无情。
「如果妳真的不甘心，我们只好分手了！」江祖声实在不愿将分手说出口。
「你真的好狠，明知我这么爱你！」王筱晨咬牙说道。难道自己真的要接受他的另一项提议？
江祖声就是仗着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才敢大胆地提出那项方法。
「我也很痛苦啊！」明明不爱她却还要百般忍受她的脾气，佯装自己深爱着她。
「我看你是乐在其中。」王筱晨冷冷地回嘴。
「别说气话。」江祖声上前搂住她的肩。「妳知道我对妳的感情。」
摇摇头，顺便摇下几滴眼泪。「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我们就把这件事忘了，跟往常一样生活，一切都没变。嗯？」江祖声轻声细语哄她。
「怎么会没变呢？」王筱晨甩肩挣脱他的怀抱。「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要跟她一起分享你，而且我还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你还敢说一切都没变！」
「我最爱的还是妳，对她只是虚情假意，这样妳还有什么不满？」
「明明就是你做错了，怎么被你说成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难道妳要我对妳虚情假意，对她才是真爱吗？」江祖声动了肝火。
「你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我为什么要跟她分享？」王筱晨不顾一切地大喊。
「妳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我不想再跟妳谈，等妳考虑清楚，我们再来谈论。」
江祖声放弃说服，给她时问自己考虑。
才走至门边，就被人从后头抱住腰，低泣挽留。
「你不要走，不要抛下我，我愿意和她一起分享你，只要你继续爱我就行了！」王筱晨真恨自己的懦弱、没骨气。
江祖声转身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别哭了，我当然还是爱妳的。」
王筱晨将脸埋入他的胸襟前，眷恋这专属的温柔。
离开了这里，他的胸膛不再只为她展开，想到这里，她的泪水流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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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用餐时间，茶铺店内客人三三两两，还有人拿出扑克脾玩。
两名打扮轻便又不失正式的粉领女郎进入店内，坐下点好餐点后便开始交谈。
林佳慧打量对面的好友，发觉她的气色糟透了！
「筱晨，妳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没这么瘦过。
「为什么这么问啊？」王筱晨笑笑地反问。
「妳都快瘦到皮包骨了，别告诉我说妳在减肥，再减下去会死人的。」
「没啦，只是最近没啥胃口罢了。」王筱晨垂下眼眸闪避好友探视的目光。
不对劲！筱晨有心事！
林佳慧不傀是王筱晨多年的好友，光看她的神情和态度便能看出问题。
服务生送上饮料和餐点，便把空间又还给两人。
不急着喝饮料，林佳慧关心地望着王筱晨低落的神情。
「怎么了？最近不快乐喔？」
「哈！」苦笑一声。「有什么事是快乐的？我都快不知道了！」
「怎么那么悲观呢？妳家祖声没有开导妳吗？」真是不及格的男友，林佳慧在心中扣分。
听到他的名字，王筱晨的伪装崩溃了！
出乎意料外的无声泪流吓了好友一跳。「妳怎么突然哭了？」
手足无措地安慰她良久，她只是默默地低头哭泣，引来他人的侧目。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哭喔！」林佳慧凶悍地对注目议论的人怒骂，他们只好尴尬地转回去。「妳别光只是哭啊！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会去帮妳讨回公道的。」
林佳慧改坐到王筱晨身边，安抚她的情绪。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也没有人可以商量诉苦……」王筱晨哭得好不可怜。
「朋友是做假的吗？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呀！我绝对挺妳到底。」林佳慧就差没拍胸脯保证。
睁着红通通的大眼，王筱晨感动得又流下眼泪。
「别又哭了！我都快没辙了！」林佳慧已经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可以止住她的泪水。
王筱晨吸吸鼻子，压下哭意，接过林佳慧递来的面纸，擦拭着万般憔悴的面容。
「好了，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筱晨这才娓娓道来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她这一个月来，委屈自己当个没有声音的地下情人，几乎每天都在家里无助地哭泣。
而江祖声呢？几乎夜夜都要去陪伴汪嘉玲，哄她开心。
这种日子，她真的快过不下去了！
他说他爱的是她，可是他的时间都花在另一个女人身上，那这种爱有什么稀罕的？还宁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