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毕业季节,气候已带点闷热,若再加上人潮拥挤及那件黑色毕业长袍,可真是会让人热出一身汗来。
整个校园内,到处都挤着人群要照相。四年中从未理会过的校徽,如今毕业了,大家都抢着要和它合照留念,好像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念过这间学校。
密不透风的黑色长袍虽热,可也是自己努力了四年才换来了,当然要多穿一下,多照点相呢!
「哥,你要不要也去排队啊?」十八岁的杜欣岚拉着杜维浩来到校徽处,被那群排队的人潮给吓了一跳。
真不晓得那块石头有什么好照的,但是既然大家都排了,自然也要拉着哥哥去喽!
杜维浩本是觉得可有可无,但身旁兴匆匆的妹妹及身后父母含笑地点头示意,杜维浩就这么地立在排队队伍中了。
真快,四年就这么过去了,好像昨天才新生训练,今天居然就是毕业典礼了!
「浩子,你也来排队啊?」轻拍肩膀,从身后冒出一颗带笑的头。
原来是同住两年的室友陈奇峰,杜维浩不吝啬对他展露笑颜。「对啊,一起排吧。」
两个人一起排显得自己不那么白痴,又可以消磨无聊。
热络地谈了一会,队伍终于前进了一大段,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
聊天打屁中,陈奇峰眼尖地瞄到不远处走来的身影。
「喂,浩子,小梦来了!」陈奇峰小声地靠到杜维浩耳边说。
同寝两年,全寝的室友都知道杜维浩有个暗恋三年的学妹,现在大三的王筱晨,大伙都昵称她小梦--梦中情人嘛!
不是他不敢追,而是他来不及追,王筱晨就被他的直属学弟江祖声给追走,成了人人称羡的班对。
放不下对她的感情,杜维浩度过了三年苦涩的大学生活,每每见至他们甜蜜地出现在他面前。
杜维浩用着依恋的眼眸望着她走来的身影。
终于要结束了!明知这段情感根本不会得到任何响应。杜维浩心痛地思忖。
「哈啰!学妹!」陈奇峰眼见王筱晨就要快步走开,连忙出声喊叫。
王筱晨闻声转头望,认出杜维浩。
「哈啰!学长!」王筱晨挤过人群,走到杜维浩跟前。「恭喜你毕业。」
「谢谢。」杜维浩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只能用着留恋的目光,将她的身影深刻在心版上。
「浩子,你们两个一起拍张合照吧!」
终于轮到他们了,陈奇峰催促着两人走至校徽旁。
浩子,我对你可好了,不愧是你的好哥儿们吧!陈奇峰顽皮地对杜维浩眨眨眼,杜维浩会意地赧笑。
「浩子,你的手搭上学妹的肩啊!」陈奇峰不慌不忙地指挥。「不要不好意思嘛!」
终于在一方大方、一方无措害羞的状态下,拍下了他们的第一张合照,一张被珍视若宝的合照。
那一年杜维浩二十二岁,甫自T大国际贸易系毕业,恋爱经验值是零。
第一章
下班的人潮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各种交通工具载送人们尽快回家。
王筱晨从汪氏企业大楼走出,脚步不停地赶搭捷运。
她从大学毕业后就进入汪氏企业工作,一路从行政助理做到现在的经理秘书,每天朝九晚五,忙不完的工作,真恨不得放自己个长假。
捷运上,王筱晨心思还系在公司的这一波人事调动上。
上个月她的顶头上司宣布退休,经理之位传出好几个人选竞逐,而她的亲亲男友--江祖声也名列其中。
江祖声毕业当完两年兵役,也随着王筱晨进入汪氏企业,一路爬升至如今的课长之职。
而他进入公司之际,王筱晨唯恐大家的过份关注及闲言闲语,便与他协议,不公开两人的情侣关系,因此整间公司无人知晓他们的关系。
所以当江祖声名列汪氏企业中的第一黄金单身汉时,王筱晨还假装八卦地和其它女同事讨论他喜欢的女孩子类型。
老实说,王筱晨的心里还真有一丝丝得意。
别讨论了,那么优的男人早就已经是她的人喽!王筱晨心中的旁白骄傲地哈哈大笑,如同女王般一脚踩在众女的头上,发出如白鸟丽子般的笑声。
回到他们的住处,江祖声住三楼,王筱晨住二楼,他们当初刻意的安排,既可保有自己的空间又可互相照顾。
从冰箱拿出水饺,计算了一下两人的份量,手脚利落地下好水饺,等着江祖声回来。
看着水饺,叹了口气。
江祖声已经跟自己抱怨过吃腻了,但是无奈自己的厨艺实在不能见人,好几次想学好,可是没时间又没心思便放弃了。
话说回来,这也是江祖声自作自受。
谁教他要在她第一次下厨炒菜时,嫌她炒得又咸又烂,害她从此信心大失。
「水饺有什么不好的?好吃又简单。」坐在餐桌旁,她嘟着嘴自言自语地喃喃抱怨着。
叮咚!
门铃响起,王筱晨奔去开门,江祖声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别问了,肯定又是水饺。」江祖声熟络地走入房内,如同走入自己家厨房般自若。
每晚下班后,他总是先到二楼的女友家吃饱后才会上三楼,回到自己的窝。
「你再嫌啊!下次换你煮给我吃。」王筱晨不高兴地嘟起小嘴。
「才讲一句妳就开始卖猪肉啦!嘴巴嘟这么高,妳想要挂几斤猪肉啊。」江祖声玩笑地捏起她的两片红唇。
「不要闹了啦!」像个鸭子般。
「不生气喽?」放下手,拍拍她的头哄哄她。
王筱晨有些别扭地拿出两双筷子,坐到餐桌旁。「谁教你每次都跟我抱怨啊!我又不是不想煮,而是不会煮嘛!」
面对王筱晨的撒娇,江祖声笑笑地不再跟她强辩。谁教自己当初嘴贱,害她真的打定主意不再学了!
吃了几粒水饺,江祖声假装随口问道:「对了,这几日妳有没有听到陈经理透露出一点口风,上面打算要派谁来接他的位置?」
天知道他有多想坐上这个位置,表面上却还要表现得如此平静,尤其是公司同事都传言是由他的死敌对头--二课课长接任,更令他感到不服。
他只不过是资历比他久、又是董事长的亲戚罢了,论能力,自己可半点不输他呢!
王筱晨吞下口中的水饺,吶吶道:「嗯……我有偷听到陈经理说过一次,他想要向上头推荐二课吕课长。」
「我就知道是他!」恨恨地吞下一粒水饺,江祖声已经失去胃口了。
王筱晨真讨厌又提起这个话题,每次都害他情绪低落。
「吕课长比你早进公司,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更何况他还是董事长的侄子,有个那么大的靠山,谁不卖他面子啊?」王筱晨条理地分析。
「哼!等我也有个大靠山,绝对不会输给他。」江祖声重重地丢下筷子,离开饭桌。
王筱晨起身将筷子收到流理台,来到客厅窝到江祖声身旁。
「你哪来的大靠山?」王筱晨无意识地开始玩起江祖声的手指。
「等我入赘给汪家,董事长成了我岳父,那不就是个大靠山了?」江祖声突发奇想。
「哈!」王筱晨调整个舒服的位置,将头枕至江祖声的肩上。「你受得了汪大小姐的脾气啊?」
汪家的千金汪嘉玲去年毕业后就到她老爸的公司上班,一来就担任公关部主管之职。美则美矣,但是脾气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一不顺心就在办公室摔东摔西,专属秘书已经被她凶走了好几个。
「为了前途,只得忍辱偷生了!」江祖声若有所思地开玩笑。
「少来了,你真受得了才怪。」王筱晨累得开始打呵欠。
江祖声见状起身。「妳早点休息吧!我上去喽!」说完便至玄关拿起公文包,走出大门。
随着大门关合,王筱晨转身进浴室盥洗,准备早点上床睡觉。
管他谁来接任,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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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礼拜,上头还未决定人选,而公司出现两股拥护的力量。
主流势力当然是二课的吕课长,另一股小力量则是一课的江祖声。
王筱晨在茶水间泡着要端给陈经理的咖啡,边竖起大耳朵听听其它同事的讨论。
虽然她私心地希望江祖声能获得青睐,但是形势比人强,而且老实说,她比较希望吕课长来当她的上司,毕竟男友当上司的感觉满怪的。
将泡好的咖啡端至经理室外,礼貌性地敲敲门。
「进来!」
「经理,你要的咖啡。」王筱晨小心地将热烫的咖啡端至陈经理桌前。
陈经理不疾不徐地轻啜一口,做出极享受的表情。
「我以后一定会想念妳泡的咖啡。」
「我也会想念经理你的。」很难再碰到一个脾气敦厚的好上司了。
「不如妳兼差,每天早上到我家帮我泡一杯咖啡吧。哈!」陈经理笑呵呵提议。
「经理,你别说笑了!我怎么可以抢了尊夫人的工作呢?」经理这么爱开她玩笑。
「唉!她怎么泡都没有妳泡的好喝。」陈经理翻开桌上的活页夹,不逗她了。
迅速地签了几个名,将活页夹交给王筱晨。「这些日子要多麻烦妳了,赶在我退休前要把我经手的工作完成,好交接给下一任。」
王筱晨抱着一迭文件。「这是我的工作,一点也不麻烦。」转身欲走出经理室。
手握住门把,蓦地试探性问出声:「经理,你知道是谁来接任吗?」
陈经理抬眉疑惑。「怎么,妳也跟大家一样八卦?」
王筱晨回身面对陈经理。「不是啦!只是想先有个心理准备,毕竟以后是我的上司呀!」
「我是已经跟董事长推荐吕课长了,不过我听说汪小姐向董事长推荐江课长,最后的定夺取决于董事长。」陈经理好心地满足王筱晨的好奇。
「汪小姐?」怎么会是她?
「是啊!前几天老董还来问我对江课长的看法,好像有点属意他。」陈经理端起咖啡惬意地轻啜。
王筱晨带着疑惑走出经理室,直至她回到门外办公桌,她还是想不透。
为什么汪大小姐会推荐江祖声,两人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呀!
难道江祖声对汪嘉玲施展「美男计」?
哈哈!王筱晨为自己离谱的猜想大笑出声。
美男计……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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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破大家的眼镜,新任经理出乎意料地由江祖声出任。
王筱晨就跟其它人一样,一致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吕课长是董事长的侄子,没道理他不提拔自己的亲戚。
怪异地看了江祖声一眼,王筱晨依照新任经理的吩咐端来了香浓的咖啡。
「怎么了?从一进来就用那种眼神看我。」江祖声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老实说,你是不是真的用美男计才得到这个职位的?」她愈想愈觉得只有这个原因。
江祖声干笑,竟有点心虚的表情。「妳这么看不起我哦?为什么不说是董事长赏识我的能力才给我这个机会?」
王筱晨还是想不透。「可是还轮不到你啊!」
「不要再谈这话题。」江祖声机巧地转变话题。「我新接这个职务,这阵子会比较忙,妳要尽力协助我、体谅我。」
「当然。」王筱晨看出江祖声不想再谈,识相地住嘴。「我去拿之前陈经理来不及批示的文件给你,你不用赶着给我,等你搞清楚之后再交给我。」
「筱晨。」唤住握住门把要离去的身影。
「怎么了?」王筱晨抬眉张着清澈的大眼望着心中所爱。
「我希望妳知道,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妳和我的未来,也许妳无法谅解,但妳要记得,我真的是为了我们。」
江祖声步至王筱晨跟前,两手搭在她细弱的肩头,深情相望。
王筱晨赧然迎视,心田中暖烘烘的。「我知道。」无限柔情地偎入温暖的怀抱。
江祖声只抱了一会便将她推开。
「怎么了?」突然离开温暖的怀抱,王筱晨有些失落,还眷恋着那片刻的温暖。
「我们不是约定过,在公司只是同事,不能做出情侣间的举动?」江祖声僵硬地解释。
王筱晨已经不在乎那些闲言闲语了!尤其最近愈来愈多女同事爱慕他,她恨不得在他身上刻上自己的专属印记,赶跑那些烦人的苍蝇。
「我愈来愈贪心了!我好想拥有完全的你,不想将你区分成两份,只能拥有公司外的你。」王筱晨往前拉住江祖声的手。「难道我们不能公开吗?我不怕别人对我的闲言闲语。」不外乎是那些花痴、勾引的流言,用肚脐眼想也知道。
「妳不在乎,我在乎。」江祖声扒开她的手,坐回他的新位置。「我怕别人说我公私不分。」
「怎么这样!」王筱晨不依大声抗议。
「乖一点。」江祖声板起严肃的脸。「我要忙了!」
王筱晨不甘不愿地踱回自己的办公桌。「这样我不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喽?」
好苦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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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月,江祖声终于对新职务完全上手,他也愈来愈忙,每天不是加班就是应酬,回到住处都不知几点了。
刚开始几天,王筱晨还会在客厅侧耳聆听楼梯间的脚步声,判断他回来否,但实在等到太晚,隔天直打瞌睡,还被他念了几句,后来索性不等了!
反正他再怎么晚睡,隔天还是照常精神奕奕,不像自己成了一只倦眼熊猫。
今天好不容易有个假日,江祖声也有空,便约她到外面的餐厅饱食一顿。
对于得来不易的约会,王筱晨笑得甜孜孜,都快挤出蜜来。
「祖祖,我们好像好久都没有一起吃饭了。」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王筱晨随口说道。
「我知道妳是在怪我忽略妳了,所以我今天赶紧请妳吃饭赔罪。」江祖声迅速地点好套餐,拿起水杯润喉。
王筱晨紧接着点另一客套餐,打定主意,待会有两种不同口味的主餐吃。
聊了一会,套餐便送上桌,王筱晨满足地吃下一口龙虾虾球,一眼又瞄向对面的餐盘。
「祖祖,我要吃妳的红烧牛腩。」
江祖声无奈地贡献了三分之一的食物给她。「妳别吃太多,回去又吵着减肥。」
「美食当前,减肥放一边。」王筱晨夹起一大块牛肉放入口中品味。
啊!真是美味。
江祖声两三下便把桌上的食物吞下肚,继而欣赏一场美食品尝会。
观看王筱晨吃东西,都好像她正在吃着山珍海味,吞下肚的是全世界最美味的珍馐,令人叹为观止。
瞧她又咬了一口牛肉,满足地闭上眼睛。
摇摇头,江祖声起身。「我去洗手间。」
王筱晨挥手表示知情,嘴里还塞满食物。
才过了一会,江祖声放在桌上的行动电话响起,她本是不愿接的,可是意识到隔壁桌的瞪视,好像打扰到别人的用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