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柔缓缓打开眼眸,羽顤立刻将全身的力气压上来,温柔包覆着她。
他是如此强壮而坚决。
但在那无法撼动的占有背后,却有一股令湛柔畏怯的恐惧。她的身体渴望他,但脑子却陷入纷乱失控的境界中。
就在羽顤紧抱住她时,一个清楚的画面紧接出现--
她看见羽顤搂着一个短发女人,用一种冷酷至极的眼神瞪着她。那女人嘴角带笑,嘲讽的附耳在羽顤耳边说话,随即两人一起转身,朝黑暗的尽头愈走愈远……
「不要……」
太阳穴突然而至的一阵巨痛让湛柔失声大叫。她没有推开他,只是无力的缩起身体蜷在沙发另一边,一动也不动。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羽顤冷静的处理掉自己的窘迫,顺手套了件衣服,立刻过来搂她。
「妳怎么了?」
羽顤的手指一触碰到她,惊愕地发现她像受了极大惊吓似的不但全身颤抖,连牙齿撞击的声音都清楚可闻。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他抱着她,不断哄着。
湛柔猛力摇头,却无法压抑声声啜泣。
她撇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但羽顤还是像捧着一朵脆弱花朵似的,捧起她的脸。
他心疼的吻去长睫上沾着的透明泪珠,安慰着:
「别哭啊,傻丫头,如果妳不要,我不会勉强妳的。」
「不……不是……」她摇头,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并非不要而是害怕。
羽顤心疼,决定暂时不再追问。
「好了,先别说这些,妳需要好好休息。来,我抱妳到房里。」
他用衬衫裹住她,双手一抬,轻松抱起她往房间走。
羽顤的房间一如客厅洁净明亮,简单的蓝让人如置身在温暖的初夏海滩。
他把湛柔轻放在床上,拉起被,紧实的将她盖住。
「羽顤,我……」
「听话,先闭上眼睡一下,有话我们明天再谈。」
羽顤在她额头亲吻,挺起身子时,发现湛柔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你能不能留下来……等我睡了再走?」她轻咬下唇,央求着。而后更主动掀开被,挪出身旁的空位,示意羽顤躺在身边。
「我知道我任性,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的不可理谕。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抱着我,就这么一晚好吗?」
羽顤凝视那半裸美丽胴体,心头拂过一股占有的冲动。
他没说话,只是坐在床边,惩罚的紧握她的手说:「妳不觉得这要求太过分了吗?」
「我……」
「我是个正常男人,对深爱的女人有着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占有欲,妳懂吗?」
「对不起……」湛柔收回手,紧紧屈在胸前。
「难道妳体会不出我有多想要妳吗?妳不怕我失控,对妳做出什么下流事来吗?妳竟然……」羽顤强忍住胸口燥热的欲火和下腹绷紧的欲求,轻责着说:「而我之所以压抑这些欲念、想法,不是因为我正直,我只是不想看到妳哭,懂吗?」
羽顤温热的手抚过脸颊,停留在她微张的唇上。
湛柔一眨眼,泪水便悄然滑落。
虽然只是一小滴透明水珠,却下费吹灰之力瓦解了男性自尊的高墙,让他俯首称臣。
羽顤投降了。
他俯身抱起她,力气大得几乎将她捏碎。
「好,别哭了,我不走就是。我不但留下来,而且答应会像个正人君子一样绝不碰妳,这样可以吗?」
「羽顤,我……」
他接过被子,侧身躺了进去。
湛柔感激的依附过来,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
虽然几秒钟前他还信誓旦旦说要做个君子,但试问……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搂着深爱的女人而不抱妄想,倒头呼呼大睡呢?
就在他痛苦的跟自我欲望在交战的同时,却听到湛柔微弱的打呼声。
他苦笑,将手臂揽得更紧了些。
释然的他心想现在受的苦跟她三年来的际遇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
而自己不该贪心,因为这一刻是向上天哀求了多久才得到的恩赐。想到这……羽顤忍不住用手指滑过她无瑕的五官,直至车祸留下的疤痕上。
他绝不原谅将伤痕烙在她身上的凶手。
他发誓,要让这甜美的睡脸每天陪在枕边,他要加倍追讨,还湛柔和养父一个公道。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清晨第一道阳光从窗帘射进房间,幽暗的空间渐渐被温暖的氛围所环绕。
六点刚过,一夜没合眼的羽顤,依然神采奕奕,毫无睡意。
或许因为光线愈来愈强,湛柔翻了个身,瞇着眼,从梦中幽幽醒来。
「早啊。」羽顤对着那看不腻的睡脸说。
湛柔将半张脸埋在被里,眨眨大眼望着他。
「你整个晚上没睡吗?」
「嗯,我根本舍不得闭上眼,怕……一觉醒来妳突然消失不见。」羽顤温柔抚摸那光滑的背脊,吻着她。
「我好久好久……没睡得这么甜了。」
「真的?」羽顤凑近她耳边,轻声说:「既然这样,妳就永远留在这,不准走了。」
「什么?」湛柔恍恍然的问。
「这可不是商量,是命令。从现在起,妳要乖乖待在我的视线范围内,随时受我监视,没我的允许绝不能擅自离开,懂吗?」
「可是……」
「没有可是。」他按住她的唇,瞇起眼睛说:「在没有确定妳百分之百安全之前,这没得商量。」
这番话虽然说得轻松且带着玩笑,但湛柔比谁都清楚背后的认真。由羽顤口中说出,只是再次证明她确实身处险境。
湛柔望着他,语带忧虑的问:「我在你身边是安全,但你呢?」
「我可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刑警,空手对付十个男人都没问题,更别说保护妳一个人,别担心。」
湛柔张口,本来想把从元铠那得知的消息告诉他,但是下一秒,又觉得不妥,最后还是将话吞了回去。
「别说这些了,妳饿了吧?快起床,我带妳去巷口吃吃道地又美味的传统早餐。」
「我想先洗个澡。」她拨拨头发说,
「好,我找件干净的衣服给妳换。」
就在羽顤下床翻找衣柜时,外头门铃突然响了。
羽颢瞥一眼床头的钟,想不透这个时间会有谁来访。
「你去开门吧,我自己来就行了。」湛柔说。
羽顤点点头,随手抓了睡袍穿上,出了房门。
他站在玄关将眼睛贴近门孔。而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带着一脸雀跃神情的芊婷。
羽顤转头望向房间的方向,迟疑着要不要开门。但门外的铃声却声声催促,让他别无选择。
开门前,羽顤先绑好身上的衣带才开门。
「羽顤哥,早啊!」芊婷神采奕奕,显得颇开心。
羽顤虽开了门,却没有意思让她进屋,微笑的表情略显僵硬。
「这么早?今天不上班吗?」
「要啊!不过我今天起得早,想过来跟你一起吃早餐!」她发现他还穿著睡袍,于是问:「你还在睡觉?」
「嗯。」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没关系,我也该起来了。」
「那……我们进屋里吃吧。我带了你喜欢吃的生煎包、豆浆、还有蛋饼,要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芊婷举起热腾腾的食物,作势要往屋里走,但羽顤却依然伫立不动。
「怎么啦?不方便请我进去?」
羽顤直视着她,坦荡荡的点头。「嗯,我有朋友在,很抱歉。」
芊婷没料到羽顤会这么回答,一时反应不及。
她呆楞了几秒,突然抬起脸望着羽顤说:
「是女人吗?」
「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她用颤抖的声音重复,手不自觉的抓紧。
随后她扬起下巴,不服输的说:
「既然来了,我想见她。」
说完,她先用蛮力推羽顤,然后推开门,再大步的往屋里闯。
她环视客厅、厨房,并没有什么发现。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穿睡袍的羽顤,心头拂过深深的嫉妒。她气急的想往房间去,却刚好与洗好澡的湛柔正面遇上。
湛柔换上羽顤的衬衫,手里拿着毛巾,不停擦拭那头乌黑的长发。
两个女人看到对方,不约而同愣了一下。
湛柔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但就在她努力搜寻记忆的同时,芊婷早已认出那张脸、身型、举止,就是她最痛恨的女人--关汐雅!
她不但好端端的站在眼前,还穿著羽顤的衣服,跟他同住一室。
「妳……妳怎么……」
她惊骇的退回羽顤身边,刚刚的理直气壮瞬间消失,她抓住羽顤的手臂,怯怯问道:
「她是人是鬼?不可能!关汐雅已经死了,不可能在这,她……她究竟是谁?」
看到芊婷紧抓羽顤手臂这一幕,湛柔突然想起梦中出现过的场景。
她放下毛巾,开口问:「妳是……」
芊婷睁大眼睛,脸上写满极度的惊惧。
「羽顤哥,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芊婷,妳没认错,她的确是汐雅。但妳必须冷静下来,我慢慢解释给妳听。」
「冷静?妳要我怎么冷静?!她怎么会是关汐雅?!三年前的车祸,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件事我正在查,虽然还没得到解答,但汐雅是千真万确的活着。」羽顤试着安抚,视线却一刻也没离开湛柔的脸。
芊婷才不在乎这女人是谁,她在乎的是羽顤、和他炽热的目光。
原来「她」就是羽顤拒绝、舍弃她的原因。她不甘心,更不接受一而再、再而三败给这个女人、这张脸。
想到这,多年来积压的愤怒一古脑儿冲上脑门,淹没她的理智。
芊婷二话不说将手里的热豆浆往她脸上扔,接着又冲上去双手一阵乱挥。
机警的湛柔即使反应再快,还是避免不了被打到。
羽顤一惊,上前抓住芊婷,迅速将她拉往沙发,然后快步奔到湛柔身边,检查她的伤势。
「妳没事吧?让我看看!」
「没事。」湛柔摇头,视线时时提防着芊婷。
只见她再次从沙发上爬起,歪歪倒倒的走回他们面前。
「芊婷,不要。」
羽顤为慎防芊婷再度攻击,索性挡在中间,牢实的保护着湛柔。
「她是人,她没死,那羽顤哥,我爸呢?」情绪完全崩溃的芊婷一脸是泪,声音几乎沙哑的质问着:「妳叫她还我爸的命来!还来啊!」
芊婷边说边冲过去,羽顤为防发生难以控制的情况,只好将她抱进怀里。
「别哭,冷静下来,我慢慢说给妳听。」
「我不要听!不要……」
芊婷声嘶力竭的吼着,突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芊婷!妳醒醒……」
羽顤着急的唤了两声,见她没有反应,随即一抱,立刻将她抱放在沙发上。
「要不要叫救护车?」
湛柔手臂环抱,像个局外人似的远远站在几尺外。
「没关系,她只是太激动,休息一下就好了。」羽顤边说边轻抚着芊婷的额头,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湛柔看看羽顤,视线再落到芊婷脸上,突然对这一幕有说不出的熟悉。
她想起来了。
三年前也有过这一幕场景。
羽顤也是这么抱着芊婷,就在她面前,只是他们当时并没有发现她就站在角落,亲眼目睹这一幕。
湛柔,不,汐雅垂下眼,避开那令她心痛的场景,俏然转身……试着学三年前那般安静地离开,但羽顤却突然叫住她。
「妳的手没事吧。」
羽顤起身走向她,湛柔却防卫的退了两步。
「我没事。你好好照顾她,我走了。」
「走?上哪去?」羽顤丢下芊婷,快步冲过来抓住她。「我们不是说好留下来、不走的吗?」
「那是你说,我并没有答应。」汐雅冷冷响应。
「什么?」
「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比我更需要你的照顾,所以……」
「够了!就因为芊婷?」羽顤觉得荒谬,却还是试着解释:「妳想太多了,等她醒来,我会仔仔细细把事情跟她说清楚,她根本不是问题。」
「你太乐观了吧?她刚刚恨不得把我杀了,你又不是没看见。就算你的解释再怎么合情合理,只要她不接受,你也莫可奈何。」
「我才不管她接不接受,我只要妳!」
汐雅轻轻叹口气,对这无法挣脱的困境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但你放不下她,不是吗?三年前如此,三年后……情况依然没变。」
「妳想起什么了,是吗?」
羽顤伸手想抚摸她的脸,但汐雅却避开了。
「这不重要。」她转而望向躺在沙发上的芊婷说:「她需要你,好好照顾她吧,我走了。」
「不……」
他才拉住她的手,沙发上的芊婷转转头,发出一声呻吟。
汐雅身子一扭,立刻甩开,然后朝大门奔去。
羽顤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里虽然恨,却也让他对解决芊婷这件事有了更坚决的动力。
第六章
在「关氏集团」所属的灰色大楼顶楼,总裁关峰正坐在三十坪大的会议室里,听取一年一度子公司一级主管的财务报告。
十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围坐在宽敞的椭圆桌前,专注凝神在会议的进行上。
突然的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猛然被推开,在场的人全被吓了一跳。
秘书脸色苍白,双手紧握公文夹,紧张的对主席座上的关峰鞠躬,连声道歉说:「总裁,对不起,我挡不住这位先生……」
关峰拿下衔在嘴上的烟斗,与站在门口一身黑衣的柏元铠对望。
他手一抬,示意秘书先离开,然后对身旁的副主席说:
「陈副总裁,麻烦你代我继续主持会议,我暂时离开一下。」
关峰脸上的表情依旧泰然自若,但从他严肃的口吻中听得出明显的怒意。
就在众目睽睽下,关峰朝元铠撇撇头,然后走向一旁直通私人办公室的侧门。这间隔音极佳的办公室非常隐密,关峰经常在此处理一些机密公文,只要资料进了这房间里的资料柜,他就事必躬亲,不让任何人碰触。
关峰进房之后并没有坐下,也没有跟柏元铠寒喧客套,只往窗前一站,沉默的抽着烟。
柏元铠上前一步,还没开口,关峰就冷冷问道:
「谁叫你来的?是谁允许你这样堂而皇之的走进这栋大楼?」
「是你不接电话在先,怪不了我。」
「我跟你的交易早就结束,你根本不该打电话来。现在好了,你竟然大剌剌挑我开会的时候闯进来,你是怕没人知道你是谁吗?」
关峰不客气的指着他,灰白浓眉一挑,眼神充满不屑。
柏元铠冷冷一笑,不但无视于他的暴怒,反而拔出枪,神态自若的瞄准矮桌上的花瓶射了一枪。
虽然这是间隔音房,且枪口也装了消音器,但花瓶应声碎裂的声音,还是吓了关峰一大跳。
「你……你要干什么?!」
他被柏元铠突来的举动吓得噤声,原本趾高气扬的脸上已看不到那骄傲的神情。他摇着手,脚步慢慢往门的方向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