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顿了几秒,谨慎斟酌即将说出口的话,「我只有一句话,停职只是程序上的做法,真有需要,你还是得开口。」他又加上一句:「无论什么事。」
「我知道。」
有了唐sir的承诺,羽顤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信心倍增。
暂时撇开恼人的事,三人闲话家常的聊了起来。要不是助理进来提醒唐sir有个会议。,都不知道已经聊了一个多小时。
「我们该走了。」两人相继起身。
走到门口时,唐sir突然叫住羽顤,并用眼神暗示他单独留下。
羽顤懂了,转身先将汐雅送出门,再借故忘了件事,快步转回办公室。
他一关上门,唐sir就压低声音,深怕被听见似的小心翼翼说:
「汐雅活着的事,芊婷知道吗?」
「嗯,她们已经见过面了。」羽顤无奈笑笑,坦承说道:「她发了疯似的要杀她,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叹了口气,体谅的说:「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一场车祸让她失去父亲、失去你、失去了一切。」
「我懂,所以在真相没查清前,我不会再让她们见面。另方面,我也会再多花点时间开导开导她。」
「嗯。还是那句话,有任何需要,别客气。」
「我知道,谢谢你,唐sir。」
羽顤欠着身子,恭敬的道谢,随即转身离开办公室。他一走出门,汐雅就忧心的迎上前。
「你们说了什么吗?」
「没。」羽顤摇摇头,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这虽然暂时安抚汐雅的情绪,却让羽顤惴惴不安。
这件事是该解决了。为了不让这颗不定时炸弹影响将来查案,羽顤决定立刻见芊婷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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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案子或是任何逻辑性的推理、分析,对羽顤都是轻而易举。但说到感情的处理,他可就没这么得心应手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用尽各种方法试图约芊婷出来见面,却都遭到拒绝。
虽然是意料中事,但羽顤却不愿放弃。
这天,他才刚起床,床头的电话就响了。
接起之后,一听是芊婷的声音,羽顤残存的睡意立刻被驱除得一乾二净。
他摀着话筒,望一眼仍在床上熟睡的汐雅,说:「等等,我换支电话。」
他挂上电话,脚步轻盈迅速的离开房间,来到客厅的矮桌旁。
「喂。」他压低声音问:「最近好吗?」
「你找我什么事?」她漠然的应。
「能不能见一面?我有事当面跟妳说。」
「若是关于关汐雅,就不用说了。」
「这件事很重要。」
她冷笑。「什么时候她的事已经变成你最重要的事?我跟爸呢?」
「芊婷……」
「羽顤哥,我好不甘心。」她声音颤抖,带着些许啜泣声,任谁听了都会心疼。
羽顤本来准备好的说辞,在这时候却派不上用场。
「我很抱歉,我跟汐雅……」
「羽顤哥。」一听到汐雅两个字,芊婷立刻打断他的话,「你不是说想见我?我就在楼下,现在上去好吗?」
「现在?」
「不方便?」她语气一转,失望中带着些恨意,「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嗯,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必须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这一点……见了面我会解释给妳听的。」
「你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何必还要见我?难道你要带她来我面前炫耀示威吗?!」芊婷失控的高声大喊。
这头的羽顤急,却还是只能压低声音,深怕吵醒汐雅。
「汐雅不是那种人,妳应该重新认识她。」
「不必了!这种邪恶的女人我连看都不想看!今天你不让我上去,那么以后也不用再见面了!」她绝决的冷笑,语气漠然:「既然我们撕破脸,将来要是发生什么事,你要负全部责任。」
「芊婷!」羽顤喊了一声,还是阻止不了她挂上电话。
虽然芊婷最后那句话威胁的成分居多,但羽顤还是心有芥蒂。他挂上电话,打算立刻更衣到她的住处去看看。
谁知一转身,竟看见头发微乱,穿著他的睡衣的汐雅,一脸茫然的站在客厅一角望着他。
「醒啦?」
「嗯,你刚刚在跟谁说话?」汐雅双臂环抱自己,既没走近,也没移动步伐。像等他说出答案才决定该怎么做。
「芊婷。」羽顤坦白,「她在楼下,说想见我一面。」
「怎么不让她上来?」汐雅这才缓步走向厨房,打开柜子拿出咖啡罐,准备冲咖啡。
羽顤听了她的话,一脸狐疑的跟进厨房,倚靠着流理台看她。
「妳忘了上次她是怎么对妳的吗?我怎么可能再让她上来。」
「看你把她说成什么,她又不是故意的,每个人遇到那种场景都会失控,我不怪她。」
羽顤心疼的从身后抱住她,双唇在她白皙的颈后游移。
「妳心胸宽大,但我做不到。不管是谁,再敢那样对妳,我都会当场让他好看。」
汐雅转过来,抬起手抚摸他的脸,感动的流光在她美丽的眼眸中晃动。
「我知道你会不顾一切保护我,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但芊婷不同,她孤苦伶仃的,除了你,再没有其它亲人了,说什么你都不能弃她不顾。」
「妳这个傻瓜!难道真看不出芊婷其实只是在利用我的怜悯吗?」羽顤无奈一笑,反手捧着她的脸。「人家明目张胆的跟妳抢男人,妳竟然还大方要我去安慰她?」
「她不是……」
「是,她早就跟我挑明了说。而我从小看她长大,她任何心思都逃不出我的掌握,所以……」他低头吻她,加重力道,似乎想吻去她多余的宽厚。「妳的宽大她不会感激,所以别再说那种傻话了,嗯?」
「好。我不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去见她,毕竟……」
「我知道,吃完早餐我就去,这样妳放心了吧?」
汐雅沉浸在他温柔的亲吻中,迷醉而感动。
其实她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宽宏大量,她对深爱的男人也有无法抑遏的占有和嫉妒。但将心比心,当一段感情失而复得之后,她便时时告诫自己不能贪心。
未来的路还长着,她必须用更包容的心来呵护这得之不易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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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什么?」
芊婷敞开门,语气虽然极度不悦,但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还是让她嘴角浮现一抹浅笑。
「妳想站在这谈,还是让我进去坐坐?」
羽顤才说完,她便退了两步,欢喜的请他入内。
十来坪大的客厅明显有刻意收拾过的迹象。窗帘、桌巾都换上羽顤喜爱的蓝色,桌上还摆放一束新鲜的鸢尾花,那也是他最爱的。一坐下,芊婷便送上一杯不加糖的咖啡,种种迹象显示,她正等着他的到来。
「妳最近好吗?」羽顤啜了口咖啡,问道。
芐婷回答前,先凄然一笑,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才应:「自从那天……我又开始吃抗忧郁的药了,医生说……若失眠的情况一直没好转,或许就要住院休养一阵子。」
羽顤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她的情况会这么严重。「妳怎么不早告诉我?」
「说了有用吗?你的视线、心思全被那女人占满了:心里哪有我的存在?」芊婷一脸不悦,语气却是哀怨而弱势的。
这一招果然有效!
羽顤进门时决然的态度稍稍软化了下来,眼神也有了些许怜惜疼爱--那是她所熟悉、专属于她的情感。
「芊婷,我希望妳明白,不管我将来跟谁在一起,妳在我心里永远有一定的份量,那地位……没人能取代。」
「是啊,我永远是妹妹,情人那个位置永远只有关汐雅能坐,对吧?」
「我知道要妳现在接受很残忍,但事实终归是事实。我爱她……经过这次劫难,更让我明白这一点。」
「她为何如此幸运?既没死又能得到你的爱?今天若换作是我,你也会同样自责、懊悔,发现你其实是爱我的吗?」
羽顤祈求的望着她,原本是希望能得到谅解,但当他发现芊婷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怨怼时,他知道说再多都是白费。
「我爱的女人只有汐雅,除非我死,谁也无法改变。」羽顤重申,「我试图让妳了解,但显然这对妳太强求。我今天来只是想说……无论妳怎么误解汐雅、扭曲我们的爱,我都不在乎了。」
羽顤放下杯子,泰然自若的起身,作势要离开。芊婷一惊,立刻从沙发上跳起。冲过去抱住了他。
「羽顤哥,不要走!」
「芊婷,放手。」
「我不放!我要定你了!」
她拗着,双手愈抱愈紧,彷佛知道自己一放手,就会永远失去他了。
「你这么紧张赶来就证明你在乎我,如果你只是因为亏欠而难以启齿,我来跟她说!」
羽顤实在受够这种任性且不理智的行为!他大手一挥,急急往大门退了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才开口:
「我不想再哄妳了。今天要不是汐雅听到我跟妳说话,劝我不能弃妳于不顾,恳求我来看看,我根本……」
「我不要她假惺惺的同情!我没有输!」芊婷大喊,企图湮灭他的声音。
羽顤本就不期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感激的话。事实证明,他的推测没错。
「芊婷,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羽顤哥!你不要走……」芊婷企图追上去,却突然发现那个身影好远、好陌生。
她绝望的望着,对那即将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说:「只要你踏出这个门,就永远看不到我了。」
羽顤没转身,只是微微回头,静静地看她一眼。
「我是说真的,反正你不在乎,失去你……与其一个人过,我宁可死。」
她扬起下巴,噙泪的眼倔强的瞪着。
但羽顤已做了选择,他不能回头、不能心软。
爱情中自私难免,他不可能面面俱到,永远当个好人。若自己再对芊婷仁慈,就是对汐雅残酷。
他决定保持沉默,悄然离开芊婷的生命。
当他关上门的同时,里面立刻传来芊婷凄厉的哭声。他揪着心走到电梯前,心里却有个不祥的预感。
于是他不安的又走回门前,里面却静得出奇。
他侧耳,试着听听房里的动静。才走到白色铁门前,就可清楚从隙缝里看到芊婷倒卧客厅地板,手腕全被鲜血染红了。
「芊婷!芊婷!」羽顤用力拍打铁门,扯着嗓子大吼,吵杂声音惹来邻居的观望。
确定唤不醒芊婷后,羽顤立刻拿起手机叫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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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顤前脚才离开没多久,门铃又突然响了起来。
正在收拾早餐杯盘的汐雅站在那楞了一下,心里纳闷着他是不是忘了带钥匙?于是她放下手边的工作,小跑步的来到门后,看都没看就打开。
「你忘了什么……是你!」
汐雅一惊,迅速的想再关上门,没想到元铠的手早就撑在门上,不但阻挡她关门,更一把将门推开。
「几天不见,妳这冷漠的态度真让我心寒。」
元铠拉拉衣领,大步迈进屋里。一脸惊愕的汐雅不断往后退,一直跟他保持约五步的距离。
「你怎么找到这的?」
他自顾自的坐下,顺手点起一根烟,说:
「妳是小看我,还是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从妳询问关家的事开始我就注意妳了,再加上妳逃走那天,用计算机发了通简讯给谈羽顤,他还堂而皇之的打伤阿杰把妳救走,这些线索还不够我找到妳吗?」
「找到又怎么样?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汐雅不断后退,直到没有退路。
「这可由不得妳。」元铠突然起身,无声的拔出腰际的枪对着她。「湛柔,玩也该玩够了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我说了不走,而且我也不叫湛柔。」她无惧他的威胁,微微挺起胸说。
元铠听了眼睛一亮,半信半疑的问:「莫非妳已经恢复记忆?」
「虽不是全部,但……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
元铠低下头,莫名叹了口气。他没有表情的脸上顿时染上一层愁容,彷佛陷入困境。
「所以……我不可能跟你走了。」汐雅眼中有股动人的坦白,「我留下来不仅是为查清真相,更为了羽顤。」
「那个国际刑警?」元铠更惊讶。
「嗯,我爱他,我要跟他在一起。」
汐雅认真的说完后,立刻引来元铠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妳天真、幼稚,也笑那堂堂国际刑警的大队长,竟然只知风花雪月、谈情说爱,根本没察觉到妳有多危险。」
「我知道有人要杀我。」
「妳知道?」
汐雅点点头,表情异常冷静。
「既然知道,妳还在这等死?」元铠恼羞成怒,恨不得拿枪敲醒她。
「我能躲到哪?难道要再回去过欺骗伪装的日子?」
「那有什么不好?」元铠反问:「至少过得快乐自在。」
「那时我没有记忆,伪装谁都能得心应手。但我现在知道我是谁、我爱谁,那些违心之论我说不出,更做不出来。」
元铠一时不知该怎么劝醒她,心一急,只好抬起手往她脸上挥去。
这一巴掌虽然让汐雅惊讶,却没惹她生气。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要我走无非是怕我被追杀,但我倒希望你能回去劝我叔叔,再这么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我劝过了,没用。」元铠收起枪,语重心长的说:「我今天来,其实就像三年前救妳一样,只为了那一点点怜悯之心。」
「既然答应杀我,为何还要救我?」
「那时我人在意大利,临时接到电话要我回来处理这件事。但我当时有任务在身,一时走不开,就给他一个朋友的电话。整个计画是关峰拟的,我朋友只是依命令在车上动手脚,陷害那个叫叶云的人,整件事我并没有参与。」
「可是……你却救了我?」
「只能说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原本那件任务取消,我提早离开意大利。车祸发生时我已经在台湾了。」元铠深深叹口气说:「为了安全,我朋友在车祸当时已经离开,谁也没想到妳竟然能在那么严重的车祸中存活。计画出了错,关峰着急的找上我。」
「但他不是要你救我,是要……」
「赶尽杀绝。」元铠诚实的说。「我因为心软,瞒着他,让妳活了下来。」
「那他知道后没有责怪你吗?」
「当然。不过我跟他保证,失去记忆的妳根本不会对他造成威胁,而且我发誓,绝不会带妳回台湾,他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想到妳竟会跟谈羽顤有这样的一段情感纠葛。」
「原来如此。」汐雅靠着墙,双手环抱着自己。
事情的始末终于拼凑完成,但汐雅却没有一丝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