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下唇瓣,才下决心似地将手递给他,只见食指处果然有一片红肿。
那红肿虽不大,但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分外吓人,他两道浓眉禁不住深拧,轻声责备:「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因为太重了嘛,没拿稳就溢出来了,还好我忍住没放掉,不然整锅汤都报废了。」
他把烫伤药膏涂在红肿处,同时享受久违的肌肤接触。
掌心握着她的手,令他忆起她的肌肤有多么滑嫩,抱着她的身子时曾经多么销魂,她的每一时肌肤曾融化在他激情火热的抚触下,她的香汗为他的拥抱而流着,还有她的呼吸因他的吻啜而紧促断续着……
既清晰又模糊,毕竟两年没见了,眼前的她身上不再有那股艳丽的气息,时间让两人之间又蒙上了陌生的面纱,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令人悸动不已。
两人坐在沙发上,虽然没有眼对眼,但那嗳昧的情愫,令整个气氛暧昧了起来。
「我以为你会恨我。」
他突然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令她始料未及,幸好她早有准备,知道他迟早会提这个问题。
「恨你?为什么?」她装傻。
「因为两年前……」
「喔?你说你背着我劈腿的事吗?」
被人说得那么明白,害他一脸尴尬,「咳……是的。」
呵,原来你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啊?
「都过去了。」她耸耸肩,表现得很大方。
「可是我听说你因此差点……」
「自杀吗?唉,也不知道是谁乱传的,这问题不知有多少人问过我,老实说,我当然很伤心,不过还没傻到那地步好吗?男女交往讲的是你情我愿,那时候还年轻,我们也只是玩玩而已,不是吗?」
很意外她比他所想像的还要豁达,他发现自己的眼光越来越不准了,难道真如硕文所说,他也有看错的时候?
「我还以为你不想见到我。」他还记得在面包店第一次见面时,她正眼瞧都不瞧他,去学校找她时,也被整了一下。
「我是不想见你啊,因为当初毕竟是你对不起我嘛,难道要叫我对你笑?」
他扬了扬眉。「说得也是。」
「不过后来发现你人其实还不坏,在烘焙屋也帮了我不少,事隔那么久,气早消了,这顿饭就当扯平吧,老是想着过去的不快,岂不浪费光阴?」
邵瀚深深地看进她眼里,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章玉娇是个好女孩,过去是自己以貌取人,看错了她,一直把她当成是爱玩乐的野女孩,心中不禁产生歉意。
「我手比较不痛了,吃饭吧。」
她站起来,率先往餐桌走去,一来是为了结束那敏感的话题,因为她害怕自己演得不像,被他看出端倪,所以藉着吃饭转开话题,也转开自己没来由的心乱。刚才他温柔地为她搽药时,她发现自己想要教训他的心意动摇了,不行,她不能心软,否则这两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喏,尽量吃,别客气哟,我手受伤,就不帮你挟菜了。」
「好。」他笑道,很君子风度地为她挟菜,为她效劳。
谈笑中,他始终若有所思地观察她,其实被收服的岂只是他的胃,不曾停息飘泊的心,也正慢慢被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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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子兵法第二十条:
「保持新鲜感,是治花花公子的不二法门。」
一般人上了大学,不是忙着联谊、谈恋爱,就是玩社团,把大学university的意义故意解读成谐音「由你玩四年」,所以真止念书的时间通常只有考前一个礼拜而已。
然而章玉娇和其他大学生不同,因为在念大学前,吃喝玩乐她都经历过了,也厌倦了那种靡烂的生活,所以上大学后她就定下了明确的人生目标,平常除了念书打工,就是在为自己的将来努力。
做个出色的饰品设计师,是她立定的人生目标。
爱美的她对化妆、服饰和身上配戴的饰品极有兴趣,尤其是饰品,如果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制作一个独一无二的耳环或项链什么的,那该有多好,不但可以自己配戴,还可以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饰品店或网路商店和爱好者共同分享。所以她利用打工赚来的钱,每个礼拜花两天的时间去上饰品设计课。
这一天下课后,没考试也没打工,她跑到书局找资料,抱了一堆书往阅览区走去,那儿有书店为客人贴心准备的桌椅,供客人方便在此看书消磨时间,而她总喜欢挑客人最少的时间去,比较安静,读起书来也比较不受干扰。
正当她沉浸在饰品创作的空间里时,隔壁的位子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感受到旁边有一道视线直盯着自己,她从书本里抬起头来转向对方。
「好巧,又碰面了。」
老实说,她一点也不意外会遇到邵瀚,因为自从上次两人一块吃饭后,她就晓得自己的厨艺已经打动了他,不过即使邵瀚常藉故找她,她却明白邵瀚只是对自己兴趣浓烈,还不到爱上的程度。
因为太明白他不受束缚的个性了,她绝对不主动找他,等他自己找来才是上上策,而且每一次的见面,她都不给他太多时间。
「对呀,真巧,在这里遇到你。」明明不意外,但她还是表现出讶异的样子。
「真想不到你喜欢看书?」望着她桌上堆了几本厚厚的书,很意外她会留连在书店里,以前的章玉娇可是只会在服饰店或红茶店里泡整天。
「我在找资料?」
「找什么资料?」
「饰品的材质。」
这点邵瀚略有耳闻,他曾听硕文和店里的女孩们说过,说她平常不是在念书就是去补习,本来他还以为听错了,因为他一直认为她是个爱玩又不喜欢念书的人,脑子里只想着嫁人当少奶奶,但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好几次想找她,不是听她说要去图书馆念书、就是要和同学开读书会,或是去学一技之长。
「就是上次你所说的饰品设计?」
「嗯,这是我的兴趣,大学再两年就毕业了,毕业后我打算开一家饰品店,所以必须趁现在赶快学习——」她刻意展现自己是个有理想的人,而非成天只会作白口梦,当人家在玩乐的时候,她已经朝着目标努力前进,也表示她是懂得思考的人。
「银遇氧化会变质变黑;黄金太软;K金价格昂贵,容易过敏;白钢不变形、不变质、不过敏,爬山涉水泡温泉都不用担心,也不用保养;还有琺瑯树脂,最大的优点是价格便宜。现在的珠宝讲求休闲个性风,了解这些材质的性能,我才能设计出个人的style……」她神情容光焕发,灵活的眼珠子比宝石还亮眼,说话的内容也不同了,浑身充满自信美,令他目不转睛地瞧着。
「我学英文,就是想看懂原文书,也方便将来到国外深造这方面的知识;辅修艺术,也是为了增加对美的监赏力,有助于设计上的创作——」虽是故意说给邵瀚听的,但其实也是实话,所以她叙述起来特别生动。
瞧邵瀚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眸底闪动着光芒,显然真的被她吸引了,她可以感觉得出来,他正一步步为自己倾心,一步步掉入自己的陷阱。
在书局找完资料后,邵瀚坚持耍送她回去,她也不拒绝,任由他献殷勤。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见面的次数变得越加频繁,他的目光紧随着她的身影移动,而她则使出浑身解数迷住他。
然后,事情如她所料的发展,邵瀚再度对她展开了追求。
第六章
章子兵法第二十三条:
「男人一旦追到女人,就会开始不珍惜,好比钓上的鱼不给饵。而一个被男人追到的女人,价值就像新车,一过户就打八折。唯有得不到的才最具价值,所以女人要当一条永远钓不到的美人鱼,一台只能欣赏不能买来的名贵轿车。」
邵瀚不愧是追女人的高手,他积极地送她礼物,对她每天的行程了如指掌,制造各种浪漫的约会情境。
例如,她若以忙碌为由拒绝与他吃饭的邀约,中午时间就会看到他突然出现在她教室外,说什么人再忙总要吃饭,即使是二十分钟,他也愿意从公司开车飙过来一趟。
又例如,乌云密布的下雨天,他会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全身淋得湿答答,却只为了拿一张她想买却买不到的绝版音乐CD送给她,然后潇洒地转身就走。
再例如,他会不断地传简讯和e-mail给它,即使没见面,也不间断地用文字传情,用电话进攻。
倘若她还是以前的章玉娇,肯定已经被他一连串的惊喜和殷勤关怀给追得毫无招架之力。但她不是,已打过预防针免疫了,不会再被这个叫邵瀚的病毒给侵入心防。
对于他来势汹汹的追求,她也有应付之策。
如果他送东西给她,她也会买个礼物当作回礼,以示公平。
如果他给她惊喜,她就请他吃一顿大餐当作答谢,互不相欠。
如果他要开车送她,那她会拉一群电灯泡作陪。
而且她会让他无意中看到自己的手机里有别的男生传来的简讯,或是藉由别人之口告诉他有男生写电子情书给她,好让他晓得她有很多男生追,偶尔泄漏情敌的情况让他紧张,让他知道她是很有身价的。
她用幽默的谈话内容和有见解的思考令他倾心,他喜欢看足球比赛,她就和他畅谈足球明星和赛事,一次又一次地令他惊讶佩服,实际上是她连续好几个晚上死背图书馆找来的足球新闻的结果。
当他谈到国内外新闻大事,她也不遑多让地说出自己的见解,令他刮目相看,实际上是她把报纸上的社论给copy在脑子里,给它倒背如流到滚瓜烂熟。
她可以在跟他度过一个浪漫的假口约会后,整整三个礼拜用准备考试的藉口不见他,连烘焙屋的工作都找人代班,好让他知道,她没有那么想念他,他必须再加油。而她也成功地让他饱尝思念的痛苦,直到沉不住气,再也受不了地找上门来。
她也可以在与他谈笑风生的时候,一边跟其他男孩讲电话,好让他吃醋,知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因为她依然只是将他当成普通朋友,所以自然不会拒绝其他人的毁勤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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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在参加了三天两夜的垦丁烤肉活动后,她回到公寓,时值半夜一点多。
「谢谢你载我回来。」章玉娇清丽的容颜,对着另一张帅气的面孔绽放出甜甜的笑容。
「哪里,载你回来,顺便兜兜风也不错,觉得好玩吗?」
「好玩呀!同学都说参加过的联谊,就你们班办得最有趣。」
「下次再办活动,到时候一起出去玩。」对方道,看她的眼神分外温柔。
「好啊,下次去哪呢?」
「可以去花东地区,那儿风景很美,不输给国外。」
「好棒喔,我还没去过花东耶!有机会一定要去走走。」
男的俊,女的俏,在花前月下形成一幅唯美的图画,两人聊得很尽兴,谈话中偶尔夹杂女孩轻柔悦耳的笑声,在外人看来,仿佛郎有情妹有意。
约莫谈笑半小时后,章玉娇终于打了个呵欠,于是对方很识相地说该走了,改天再约她,而她也答应了。
目送对方骑摩托车离去后,她正打算拿出钥匙开门时,突然察觉右边不远处有异常的动静,她转头好奇地瞧着,发现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黑暗里走出,路灯照出对方英俊却暗沉的面孔,是邵瀚。
他表情严肃,异于平日嘴角总带着一分悠闲自得的笑意,在此时此刻显得很不寻常,章玉娇看得出来他不高兴,但故意装傻。
「咦?你怎么会在这?」
他缓缓走近她,在距离一步前停下,黑亮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一会儿后才低缓地开口——
「这二天你去了哪里?」
「去垦丁烤肉啊。」她歪着头扮天真,故意听不懂他语气里的不悦。
「我打你手机为什么不接?也没回?」
「我忘了带手机,真不好意思哩,找我有事?」她觉得很有趣,一向将酷酷的笑容挂在嘴角的人,居然也有这么严肃的一面,令人玩味得很呢!
「他是谁?」
这口气听起来像质问哪,她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喔,你说刚才送我回来的那个人,是医学系的班代,我们两班办联谊,这次的烤肉活动就是跟他们班去的。」
「他在追你?」
「我不知道。」
「男人半夜送女孩子回家,陪女孩子又聊天又开玩笑的,就是有追求的意思,你喜欢他?」
她好笑地反问:「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
他神情肃穆,语气坚定,显示得很明白,他是认真的。
「你这么晚还等在我家门口,就是为了要问这个?」
「对。」
「你不觉得侵犯人家的隐私了吗?」
「我有权知道。」
「无聊。」她转身,打算进门不理他,但蓦地手臂一紧,她讶异地回头,目光与他逼近的脸庞对上。
「你到底怎么了?人家被你抓疼了啦!」她轻斥,并微微挣扎。
他不但不放,还一改平日的温和作风,忽地将她搂在怀里,强大的臂力将她箝制得动弹不得。
「别闹了。」他说。
「是你在闹好不好!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没有疾言厉色,她仅是微微蹙眉,含怨的大眼睛瞅着他,诉说百般委屈,嗔怒的模样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令人不敢对她太放肆,却也大胆地舍不得放开她。
这既怒又怜的神情,真教人爱煞。
邵瀚深吸了口气,抚平内心的怒气,低声道:「你心里很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她抬起脸,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晓得你要什么?」
他没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彷佛要看透她的心似的……好一会儿后嘴角忽地扬起了然的笑意,恢复过去那个慵懒自得的邵瀚。每当他出现这个表情时,总透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令人无力招架。
「一定要我明说才算数,是吗?」
「什么呀?」
「好,我说,我在追求你,行了吧!而我相信这段日子的相处,我们对彼此都很有感觉,你不可能不晓得。」
「胡说。」她想将他推开,却被搂得更紧,这一个半月来,两人还是首次这么靠近,那种身体相碰的刺激感,将两人暧昧不明的关系白热化。
「胡说?在程度上,我们已经是在交往了,只是还没这么亲密碰触而已,像这样。」腰上的手臂一缩,他把臂弯里的玲珑娇躯搂得更紧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