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医师点头说:“只有找到同一根源的血液,里面的因子才会相互融合。”
“那么……”何书帆突然面向陆晓裳,欣喜若狂的说:“你是小南星的妈妈,你的血液一定跟他吻合,晓裳,你快去输血救他吧!”
陆晓裳却面有难色。
“你怎么了?”何书帆狐疑的问。
“我……”陆晓裳懊恼而期期艾艾的说:“我根本无法救小南星,因为我的血型,不是什么阴性的RH。”
何书帆恍然大悟。
“你是说,”他牢牢的捕捉住陆晓裳的眼光,“小南星是继承了亚当斯的遗传因子?”
“是的。”陆晓裳肯定的说:“那一定是拜月族独特的血统,还有他额头上那个南十字星图腾,都得自亚当斯的遗传,这也是当年我决定生下他,要帮他取名叫‘南星’的原因。”
“那你快去找亚当斯,眼前只有他能救小南星了。”
忽然,陆晓裳的身子退了退。
“不行!”她为难的说:“我不能去找亚当斯。”
“为什么?”何书帆不解的问。
“因为一旦让亚当斯知道,我当年怀了他的孩子……”陆晓裳心有顾虑的说:“他一定不会对我善罢甘休,也不会坐视他们蓝家的骨肉流落在外,更何况,那是他们整个拜月族的传承和希望,他铁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把小南星要了回去。书帆,你想想看,以他们鹰古集团的庞大权势,在世界各地可以呼风唤雨,要是他真要了手段,把小南星从我身边带走,那我该怎么办?”
“难道你就忍心任着小南星生命垂危,而束手无策吗?”
“没错,陆小姐。”医师又说:“你要赶快找出小孩的父亲,而且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否则超过时间,恐怕小孩就没救了。”
顿时,陆晓裳整个人被震慑住了,她绝望而无助的看着医师,眼里布满了哀痛,她泪流满面的说:
“天哪!我的小南星只有二十四小时的生命,这太残忍,太不公平了。”
“晓裳。”何书帆哀求着,“不要再犹豫了,就算你真要失去小南星,你也要情愿亚当斯带走他,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是呀!晓裳。”陆太太哭红着眼睛说:“你不能让小南星死掉,当初你坚决要生下他,既然你给了他生命,你就要尽到保护的责任,你快去找亚当斯吧!要是去晚了,小南星也没救了。除非你是要亲手毁了他,除非你是在对亚当斯报复,所以你才不去。”
那几句话,如针般的刺醒着陆晓裳。
“不!”她狂声的呐喊着:“我不是在对亚当斯报复,也不是要亲手毁掉小南星,他是我的心肝宝贝,是我的精神寄托,我怎么忍心看着他死?”
“这么说,”陆太太一阵惊,“你是愿意去找亚当斯了?”
“嗯。”陆晓裳噙着泪水说:“要是小南星有什么不测,我也不想活了,所以你们等着吧,我这就去找亚当斯,只要他能救回小南星,就算让他们父子相认,让小南星认祖归宗,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她就转过身子,飞快的跑出医院。
陆晓裳跳上一部计程车,匆匆赶到了燕子湖畔的那栋别墅。
“亚当斯!”她一边按着门铃,一边大声的喊:
“你快开门,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你,你一定要出来见我。”
就在她的呼喊声中,门迅速的被拉开了,从里面走山来一个佣人打扮的妇人,愣愣的问:
“小姐,你找我们这家别墅的主人吗?”
“是的。”陆晓裳急切的说: “我要找亚当斯,你快让我进去见他,要不然,他会后悔的。”
“可是你来晚了,小姐。”那妇人说: “亚当斯先生已经离开这里,回到意大利去了,所以他请我来看管这栋别墅。”
陆晓裳一听,怔了,也慌了。
“你说亚当斯回去了意大利?”她着急的问: “那是多久的事?”
“他才刚走不久。”那妇人又说: “是下午三点的班机,如果你真有火烧屁股的急事想见他,或许现在赶去机场还来得及。”
不禁,陆晓裳低头看了看手表,喃喃的说:
“亚当斯,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然后,她又跳上原来的那部计程车,向桃园中正机场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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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晓裳几乎找遍了整个机场的大厅,就是找不到亚当斯的踪影。最后,她跑到航空公司的柜台,一家家的问飞往意大利的航次,也终于让她在荷兰航空公司的旅客名单中,找到了亚当斯的名字。可是柜台的小姐却告诉她:
“经由曼谷飞往意大利的班机早已经飞走了。”
她脑中一响,整个人仿佛跌落到了谷底。
“不。”她猛然狂声大叫:“你不可以走!你不可以走!亚当斯,你这一走,小南星就死定了,你教我怎么办?”
同时眼泪也像山洪爆发的奔窜下来,而心痛更烈。
突然,她摇摇欲坠的走出机场大厅,哭倒在冰冷的廊下,痛苦失声的呐喊着:“天哪!您为什么要这样残酷?为什么要在我身上制造一次又一次的不幸?我求求您,救救小南星,我情愿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他,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拜月族就此消失,看着人间的悲剧再添一桩吗?”
她的凄厉叫声,不停的在风中回响着,宛如一首哀怨沧凉的悲歌。
而苍天,默默无语。
第十章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在医院的病房里,一室荧然。
陆晓裳就守在小南星的病榻前,望着他那一张充满稚气而苍白的脸庞,以及他额头上那闪耀光辉的南十字星图腾,而任由心肺一层层被绞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的泪,早已流干了。
她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搓手顿足的,“难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哦,小南星,是我害了你!是我逼走了亚当斯,也是我一手铸成了这场悲剧,我真是该死!我真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晓裳!”何书帆急急的喊:“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而是老天爷太不公平了,要把这样的噩运降临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可是我难辞其咎。”陆晓裳痛彻心扉的喊:“如果我不答应跟你结婚,亚当斯也不会匆匆离开台湾,那么小南星就有救了,更不会静静的躺在这里,等着死神来把他接走,要是小南星真的死去,我怎能不怨恨我自己?”
何书帆安慰的说:“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陆晓裳摇摇头。
“不会的。”她心灰意冷的说:“不会有奇迹的,书帆,亚当斯早已飞在千万里的天涯路上,就算他心有感应,接收到我的声声呼唤,也知道我碰上了困难,而马不停蹄的赶回来,那也已经是超过救小南星的二十四个时效了,不是吗?”
一时,何书帆无言以对了,只是愣愣的跌坐在椅子上,埋着头说:
“那要怎么办?”
陆晓裳慢慢抬起一双绝望的眼神看着他,好半晌,才哑哑的说:
“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也是受到诅咒的拜月族所躲不掉的噩运,所以我认了,书帆,你让我静一静,我想好好的陪着小南星,尽我做一个母亲的最后责任。”
何书帆轻轻点着头。
“你的意思我懂。”他说:“晓裳,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就算我再多的努力,也无法让你停止悲伤,不如我先到外面去走一走,要是事情有什么变化,你就打我的手机,我一定会马上赶过来。”
“嗯。”陆晓裳应了一声,何书帆才慢慢的走出病房。
于是,整个病房里开始变的沉寂了,只有小南星那虚弱的呼吸声,在夜空中微微响着。
一时间,她再也无法抵抗自己那即将崩溃的情绪,一把就搂住小南星的头,紧紧的把脸贴在他的额头上,想要把身上的温热都传递给他,希望那美丽的南十字星图腾神迹再现。
就这样,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好像有一世纪那么长,她朦胧的听见一阵脚步声,轻细的走近她,她半眯着眼睛问:
“是你吗?书帆,是你回来了吗?”
“晓裳!”
空气中立刻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而富有弹性,像来自遥远的天际一般,把陆晓裳从绝望中震醒。
她霍然起身,眼睛睁得又园、又大、又不敢相信的望着站在眼前那高大而潇洒似风的身影,竟然是她作梦都想不到的亚当斯。
不禁,她掠过一阵惊喜的喊:
“真的是你吗?亚当斯,我是不是在作梦?”
亚当斯很快的握住她的手。
“真的是我,晓裳。”他热切的说:“如果你体会到我手掌心的温热,就证明你不是在作梦。”
“可是你不是飞回到意大利了吗?”
“是的。”亚当斯回答:“我的确是坐上那班经由曼谷飞往意大利的班机,但是,我却在飞机停靠曼谷机场的时候,换了另一架班机,又折返到台湾来了。
“为什么?”陆晓裳好奇的问。
亚当斯突然看着她逐渐绽放出光芒的眼眸深处。
“我想,”他说:“这一切全是天意,就在我离开台湾要上飞机之前,我曾要求司机载我到台北的市区去逛一圈,因为这个属于你的城市,带给我许多伤痛的回忆,我要一一的把它记在心里。于是无意间,我发现一个小男孩的额头上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南十字星图腾,我的心里便开始产生了疑问,也有一种不解的迷惑,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牵引着我,等待我去挖掘这个谜,所以,我才会在中途换了飞机,想回来查个清楚,没想到,我的感觉是对的,那孩子,居然和我有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晓裳,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你生下了我的孩子,害我差一点造成了遗憾。”
说着,他奔到病床前,眼睛发亮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小南星。
“你什么都知道了?”陆晓裳怯怯的问。
“没错。”亚当斯又回头疑视着她,眼 有着喜悦,也有着幽怨。他说:“如果不是我心血来潮,想到原地方去找那个和我一样有南十字星图腾的小孩,又怎么会碰到何书帆?也幸好碰上了他,他才把一切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我,晓裳,要是我这一去永远再也不回来,你就预备要把这个秘密,一直对我隐瞒下去吗?”
忽然,陆晓裳的眼泪来了。
“亚当斯。”她哽咽着声音说:“你要原谅我的情非得已。”
不经意的,亚当斯的心头掠过一阵酸楚,他愧疚的说:
“晓裳,这五年来,让你们母子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怎么会怪你?何况,你替我生下了孩子,不但蓝家后继有人,而且拜月族也有了传承,我总算对我父亲有了交代,我真是太高兴了。”
“但是我没有把小南星照顾的好。”
“你不要难过。”亚当斯安慰的说:“现在我来了,小南星也有救了,不是吗?所以,我们现在去找医师吧,就是要我倾尽所有,就是要拿我的生命去换,我也要把小南星从地狱给救回来。”
他的几句话,听得陆晓裳动容极了,眼泪更是不听话的滚滚而落。
因此,这一夜,小南星又被送进了急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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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南星被推回到病房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透着一层薄薄的曙色。
“好了!”医师终于松了一口气说:“这孩子已经没事了,只要好好的调养,过几天就可以恢复他原来的活泼气色,我真的为你们感到高兴,有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或许,是他额头上那个如星芒般的图腾所带来的幸运吧。”
说完,他就大踏步的离开,只留下亚当斯和陆晓裳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小南星,看他脸上的那道光芒,仿佛在诉说拜月族的浪漫传奇。
“亚当斯。”
看着他对小南星流露出一股欣喜和怜惜的表情,而散发出他的父爱本能,陆晓裳竟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她百感交集的说:
“瞧你输了那么多的血给小南星,身子一定很虚弱,你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小南星就交给我来照顾了。”
“不要!”亚当斯轻声的喊:“你不要那么快赶我走。晓裳,我的身子不要紧,我要留下来多看着小南星,尽我,这个做父亲五年来未尽的责任。”他笑了笑,“你看,他长得多像我,一副浓眉大眼,冰雪聪明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我们蓝家的孩子,尤其他遗传了拜月族才有的南十字星图腾,更增添几许神秘和浪漫,我真的是太兴奋了,想不到在月光古堡的那一夜缠绵,你真的应验了我的期望,替我生下这个孩子,也完成了我们拜月族的传承大计。”
“其实,”陆晓裳柔声的说:“在我离开意大利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怀了你的孩子,直到回到台湾,我才发现和你在贝拉吉欧的那一段奇遇,竟然有了爱的结晶,而我不顾一切的要留下他,只因为我有预感,那将会是整个拜月族的希望。”
“所以你把他取了名字,叫做‘南星’,是取自我们拜月族的南十字星图腾?”
“嗯。”陆晓裳点着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纪念我们在科摩湖的南边,布满星星的晚上相遇。”
忽然间,亚当斯的心头掠过了一阵激荡。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不把这个讯息向我传递?”
陆晓裳沉沉的吸着气。
“我何尝不想告诉你,”她说:“当时的情况,你教我怎么说?亚当斯,我所以会离开意大利,是因为老管家的一番话,让我误以为你对我只是一场游戏而已,而且,他拿出三十万里拉要我离开你远远的,还说你那天回米兰的原因是要赶着去和白兰莎结婚,因此我无意去破坏你的婚姻,也不想给你制造风暴,万一……”她嗫嚅了起来。
“万一什么?”亚当斯抬眼问。
陆晓裳不禁看了他一眼,才轻轻的说:
“万一你要是不承认这个孩子,或是以为我对你们蓝家另有企图,才编造出这样的谎言,那我不是自取其辱,一次又一次的受尽伤害?”
猝然,亚当斯的心犹如被撕碎一般,他情不自禁的把陆晓裳抱人怀里,心痛而迭声的说:
“不会的!不会的!晓裳;就凭小南星额头上那代表着我们拜月族的南十字星图腾,我怎么会不认他?何况,我对你也是有情。”
“可是另一方面,”陆晓裳又说:“我怕你要是知道小南星是你的亲骨血,你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亚当斯,我已经失去了你,我不能再失掉小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