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捂着肚子,望着米粥发愣良久,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勉强拿起汤匙吃了两三口。
有气无力的撑到中午,虞仲真看到放在边几上的竟是他最爱吃的凉糕,虞仲真纸条看都没看的就将它丢到地上,转而拿起几上的凉糕一块接着一块,非常满足的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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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须,我就说你只要买学堂旁边那家王嬷嬷亲手做的凉糕,仲真他就会吃了,天天看着清淡的米粥,不腻才怪呢!」虞天麟笑着,今天他没饿着肚子,所以就不像第一天晚上看起来那么虚弱无力。
经过两天的吃药调养,他风寒的症状已减轻许多,脚上的伤虽没有大碍,却暂时无法行走。
而且原本体力就还没恢复,加上第一天什么东西都没吃,无疑是让虚弱的身子更加虚弱,必须再调养一阵子才能完全康复。
冷子须躲着不和虞仲真见面的第三天,虞仲真一大早起来,视线很自然地便投向小边几的方向。
他坐起身,拿起了纸条,反覆看了看,又放回小边几上。
今天早上放着的,竟是他最爱吃的甜烧饼豆浆,虞仲真拿起烧饼吃了一小口,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奇怪,冷子须既然被他赶了出去,怎么不离开?既然没离开,又怎么避不见面?既然不想见面,为什么这几天还要按时送吃的来,又那么辛苦的替他煎药,他到底存的是什么心?真是令人想不透。
难道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出自于真诚,没有任何企图,世上有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人吗?
虞仲真一边咀嚼着嘴里的烧饼,脑袋一边不停地转着。
到了中午,冷子须趁虞仲真午睡时,轻轻地开了门进他房间,他将放在地上的东西端起,蹑手蹑脚的悄悄走到虞仲真的床旁,望了虞仲真一眼,见他睡得正熟,又走到旁边的边几前,放上新的热食,连茶也一并换上热的。
却不知道在他身后,有一道锐利的视线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在冷子须转身要走时,他立刻合上眼睛。
冷子须看着紧闭双眼的虞仲真,轻轻的替他将被褥盖好,小声的对虞仲真说着他每次进来都会说的话,「仲真,你要快点好起来,看到你生病,我心里比什么都要难受,别再跟我呕气了,身子要紧。」
冷子须将空锅空碗拿到厨房放好后,又折回来清掉尿壶及粪桶里的秽物才离开。
虞仲真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看到及听到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浮上心头。
他会不会知道我没睡才故意说那些话的?虞仲真心里满是疑惑。
但是没道理啊!我又没拜托他,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而且连那些肮脏的东西也帮他清理,这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虞仲真坐起身,拿起边几上的纸条看着,纸条上写着:
仲真,昨天下山遇到学堂的古夫子,他给了我一包东西要转交给你,就放在桌上。另外,希望你能将米粥及小菜吃完再吃凉糕,这样对身体比较好。
虞仲真放下纸条,看到桌上果真有一包东西,他将东西拆开,看见里头全是一封封学生写的信及字条。
他随意拿了几封拆开看,才看到第四封,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晕了开来,接着又连续好几滴,使得纸上的墨迹变得模糊不清。
虞仲真抱紧那些信,哽咽得直掉泪,「想不到他们都这么关心我……」
啜泣了好一会儿,虞仲真拭去了眼泪,对着自己说:好,我一定要赶紧把身体养好,才不会辜负大家的关心。
正想着,虞仲真突然一愣,这句话好像几天前听冷子须说过,想不到兜了一圈,自己这会儿才想通。
接着,虞仲真很配合的将冷子须准备的菜肴及熬好的药汁一滴不剩的吃完及喝完。
到了第五天,虞仲真的脸色已明显红润了许多,原本瘦削的两颊又变得稍微丰腴了些。
而且他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
虞仲真走出房门,这是自那天昏倒后他第一次走出来。
看到窗外阳光透射进来,他整个心情变得非常愉快,于是走到屋外晒太阳,阳光的温暖让他的心及身体都觉得很舒服。
冷子须端着中午的菜肴从厨房走出来,经过客厅却正巧看到虞仲真从外头慢幔地走了进来。
冷子须没料到虞仲真竟没有在房里睡午觉,反而出来外面散步,这下子碰个正着,令他当场不知该如何反应地愣在原地。
「恩公……」虞仲真看到冷子须呆站着,便喊了他一声,他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冷子须,所以便用他认为最得体的称法。
甫回神的冷子须呐呐地应了声,「呃……你、你看起来好多了。」
「是,都是因为你的照顾,我才会好得这么快。」
冷子须搔搔头,这话听起来可真生疏。「呃……我、我没做什么,既然你病好得差不多了,那我想我也该离开了。」
虞仲真没想到冷子须会突然这样说,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落寞。
第八章
虞仲真拿着书本站在学堂外发着呆。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还能活着走进学堂,回想当天一早起来发现前一晚曾和人欢爱的痕迹后,内心瞬时对生命感到绝望,因为无论走到哪里,这样的事似乎还是无可避免的会发生。
就因为对晚上的事情毫无记忆,所以他不敢妄加揣测,每天生活得战战兢兢,随时随地都在担心害怕,恐惧着夜晚的自己会继续做出许多他不敢想像的事。
自从他跳海被救起后的两个月,每天早上起床后,几乎都会感到胃里一阵翻搅,恶心想吐的感觉始终无法遏止。
每次望着身上满布的紫红色瘀点,他总是害怕去臆测晚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每天只能苍白着脸躲在暂住的屋舍内,一步也不敢出门,但是同样的事情还是日复一日的发生,后来他只好选择逃离那个地方。
就在他不知该往何方,身上的盘缠用尽,饥寒交迫、狼狈不堪的时候,恰巧被准备返乡回村的古珣所救。
东、西两村是古珣的故乡,地处偏僻,民风纯仆,人民热情好客,虞仲真在这里感受到内心失落已久的归属感,尤其在听了古珣想盖学堂,教村民、小孩们读书识字的想法后,虞仲真更是毅然决定留下来帮忙。
虽然自己出身并不好,但从小就勤学的他着实也读了不少书。
古珣见他孤苦无依,又古道热肠的一心想要帮忙,便答应虞仲真让他在这里一边教书一边充实自己。
想在东村长久住下的虞仲真不顾大家的反对,选择住在偏僻的山上,虽然上山下山往返辛苦,但比起不堪回首的从前,日子却过得充实愉快。
没想到,这样平静的日子才过没几年,那天早上发现前一晚和人欢爱后的痕迹,让他的尊严从内到外彻底崩解,因为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让他提不起勇气面对村人,也无法再若无其事的上学堂教书。
心底深处有种无法言喻的痛苦浮上心头,让他难过不已,无法承受。
虞仲真决定将自己用铁链锁住,这铁链其实已经买了好几年,而且早就将它钉在墙上,平日用字画挡着,只希望不会有用上的一天,想不到竟然还是……
后来知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冷子须后,对他的感觉是极度的厌恶;但这些日子以来,看到他如此无怨无侮的照顾着自己,他不禁喟然的想:即使是至亲之人,也莫过于如此吧!
虞仲真察觉冷子须应该不是那种会到处张扬的人,于是他才鼓起勇气,回到这阔别好几天的学堂。
「仲真!仲真!」
虞仲真迷离的眼眸找到了焦距,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古珣。
「我已经唤你好几声了,怎么?休息了好些天,这会儿来教书还会害怕呀!要不,怎么不进去?」
虞仲真微微一笑,对着古珣躬身一揖。
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让古珣觉得疑惑,「仲真,你该不会烧坏了脑子吧!」
虞仲真放开胸怀的笑着,心里好久没感到如此轻松了,「古珣,我真要谢谢你。」
「喔!如果是为了那天去看你的事,就别谢了。我还觉得愧疚呢!要不是学堂事务繁多走不开,凭我们的交情,只去探望你一次而已,还真是觉得过意不去。」
「我不是说这个……」
古珣想了一会儿,「要不还有什么?」
虞仲真眼神充满了感激,「我要感谢你,那些信真的对我帮助很大,我能这么快完全复元,都是因为你还有那些学生们的鼓励及支持。」
「喔,原来你是指那些信哪!」
虞仲真笑着,「嗯,你虽然没有时间来看我,但是能想得出用写信这个方法让大家传递对我的关心,我真的要谢谢你的用心。」
古珣微愣了一下后笑着说:「仲真,你恐怕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虞仲真不解。
「那些信是胡子须跟我提议的,他希望大家能写一些信或是字条给你,还说你看了之后,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虞仲真不敢置信,睁着眼望着古珣良久,原来是冷子须,竟是他……
「当然,他那天专程跑来找我,告诉我这个想法,我听了也觉得不错,所以要他隔天再来学堂拿信。这胡子须虽然是以狩猎为生,有时看起来也挺粗鲁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对你的事却非常的关心,而且很多时候,那细心的程度根本不像是他这个人会做的事。想想,你会这么快复元,有一大半都是他的功劳。仲真,你真该好好感谢他才是。」
虞仲真听了沉默不语,回想起生病的这些天,冷子须确实是照顾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不辞辛劳特地下山去买自己最爱吃的东西。
但是为什么呢?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对冷子须,虞仲真有着一连串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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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须,仲真他已经没那么讨厌你了呢!」虞天麟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春风满面,开心的对大口大口吃饭的冷子须说着。
「唔……你怎么知道?」冷子须急忙的咽下一口饭,差点噎到,他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脯顺气。
自从那天虞仲真可以下床走动之后,冷子须便离开了虞仲真的屋舍,回到自己睽违好些天的破房子。
不过到了晚上,冷子须还是会去找虞天麟,虞天麟也会准备一桌好菜等待冷子须的到来,两人一同吃饭、聊天。
这种情况已经维持了好几天。
虞天麟笑着夹菜放到冷子须碗里。
「你忘了,我就是他呀!」虞天麟笑着提醒冷子须。
「对哦,那你一定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说来听听。」冷子须忍不住好奇。
「我不知道。」
「他不是你吗?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你不是说你没有舍弃白天的记忆,所以你能知道白天的事?」冷子须困惑不已。
虞天麟摇摇头,「我是这么说过没错,以前他虽然舍弃了晚上的记忆,但是他自认为活得坦荡,没有不可告人之事,所以也没防着我。现在可不同了,他已经察觉到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只有身体上的接触而已,且他对你的观感已经渐渐在改变,他为了不想让我知道他的想法,刻意把自己封闭,就连我也没办法探知他的心思。」
只见冷子须手拿着碗筷停在半空中,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虞天麟,他说的话实在是复杂到令人难以理解。
明白冷子须眼中的疑惑,虞天麟笑了笑,「反正,我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但是我可以明显感觉得到,仲真对你那种厌恶的感觉已经消失了,现在存在他心里面的是矛盾、焦躁与不安!」
「矛盾、焦躁、不安?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冷子须蹙眉不解。
「呵……呵……」虞天麟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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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虞天麟半强迫地剃掉留了许多年的胡子之后,冷子须突觉得脸上一阵寒意,他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
「喔,凉飕飕的真不习惯。咦!天麟,怎么了?」冷子须见虞天麟拿着剃刀愣愣的直看着自己,疑惑的问他。
「子须,想不到你竟长得如此英挺,真是令我意外!」虞天麟一时看傻了眼。
「怎么可能,你该不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冷子须搔搔头,腼腆的笑着。
「才不是,你到底有没有照过镜子啊?」
「呃……我记得五、六年前刚留满脸胡子的时候好像照过一次。」冷子须努力的回想着。
「天哪!真是糟蹋了你这俊美的容貌。」虞天麟捧着冷子须的脸惋惜着。
「没那么夸张吧!」
「要不你自己看看。」虞天麟将镜子递给他。
只见铜镜里出现的是一个俊朗清秀,貌胜潘安的美男子。
「咦,这是我吗?」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冷子须早忘了自己长什么模样。
「嗯,俊到连我都会嫉妒老天爷的偏心呢!」
虞天麟放下剃刀,双手捧着冷子须的脸看了又看,觉得自己的脸颊莫名地发热,他忽地低下头覆上冷子须温暖的唇瓣。
「唔……」被虞天麟突如其来的一吻,冷子须的下腹竟迅速燃烧,禁制好些天的欲望瞬时变得昂扬。
冷子须几乎被欲望冲昏了理智,他倏地站起身来,将虞天麟抱至床上,不由分说地便开始动手解着虞天麟的衣裳。
虞天麟制止他的手,双手环上冷子须的颈项,一用力便将冷子须往下拉,他伸出丁香小舌探寻着灵舌的温暖,冷子须的手改而紧紧捧住他的后脑勺,两个人激情地互相拥吻着。
「唔……」
虞天麟被狂吻得几乎喘不过气,突地感觉到冷子须的手渐渐地往下游移,心里一惊,紧紧地抓住冷子须的手。
冷子须讶异的离开他的唇瓣,用着疑惑的眼神望着虞天麟。
「怎么?还不行吗?」
虞天麟的神态尽是娇媚,一颦一笑都带着诱人的情欲,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和身体的反应完全相反。
「子须,暂时还不行,如果现在交欢,明天仲真一定会发现的,这样一来你前些日子的努力便完全白费了。」
冷子须眼里仍燃着熊熊欲火,他声音沙哑地说:「可是我……天哪!如果可以不要管那么多就好了,我都快无法忍耐了。」
虞天麟紧紧握住他的手,柔声的说:「我明白,其实我也是;但是如果这次功亏一篑,想要重新来过就会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