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一睁开,梦里的慌乱、焦急还没从心中褪去,她恍惚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只能喊着他的名字。等他出现在眼前,握着她的手,她感觉到他的体温,是真的,她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海水,一次宣泄……
「不想说就别说,好吗?只要别再哭,怎样都好啊……」她的眼泪坠落在他胸口,好似也落在他的心底,一滴一滴地灼伤他。
靳扬爱怜地凝视她,抚开她脸上汗湿的发,顺着意念驱使,薄唇轻轻地啄吻她不断溢出泪水的眼角、被眼泪沾湿的脸颊。
他的吻、那柔软的触感、温热的呼吸撩拨着她,卓希桐仰头迎上他的唇,主动探索……
一碰上她,靳扬没有太多理智思考,很快追随她的脚步,加深这个吻,不让她有后悔的余地。他顺从自己的渴望,要跟她一起陷入漩涡……
他吻得这么深、这么浓,就快敦地不能呼吸了。
可是,那都没有关系。分别了这么久,她思念这么久,他终于又在自己身边了,她恨不得靳扬不要离开,恨不得他一直在她身边……
本来搂着他颈项的纤纤玉手逐渐下滑,平贴着他厚实的胸膛,轻轻抚弄。
她感觉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急促的呼吸。他的身体这么热、这么烫,像极了有一把火闷烧着,还微微颤着……
她无心的举动,烧尽了他的身体、他的思考。
靳扬再也不能安于亲吻,他的唇落在她的颊边、颈间,一一印上属于他的紫红色印记。
他发现她竟然穿著他的白色浴袍。在过大的浴袍包裹下,希桐整个人看来娇弱无力,柔美的模样几乎让他发狂。
他轻轻拨开她身上半敞的浴袍,雪白的颈项间,一条银质的项链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伸手握住银炼--
当靳扬看清项链的坠子,顿时有点诧异。「这……」
卓希桐羞涩一笑。
「妳还留着?」靳扬问得有点激动:心形坠子被他紧紧握在手中。这是他们交往一个月的那天,在满天的星星见证下,他亲手帮她戴上的Tiffany项链……
「是你送的,怎么能弄丢?」她的指头,如羽毛般掠过他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唇。
他握住她的手,热烫的唇再一次覆上她带笑的红唇,轻轻、柔柔地挑弄,直到他们的呼吸急促到失控……
结束这个吻后,靳扬抱着她,好不容易平息了紊乱的气息,和体内窜动的强烈欲望。他知道她累了,感觉她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整个人靠在他怀里。他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安抚似的。
他让卓希桐躺着,为她盖上被子,自己则坐在她身边,一只大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睡吧,我会一直陪在妳身边。」虽然对她有太多太多的渴望,但是他们重逢不久,若真要天雷勾动地火,似乎也太冲动了,他不想吓坏她。
「嗯。」她含笑闭上眼睛,感觉鼻问充满他身上独有的干爽气息,安心地沉沉进入梦乡……
那一晚,靳扬静静凝视她的脸,看得很认真、很详细,目光像一把柔软的刀,要把她深刻在脑海似的。
直到天空渐渐透出一丝淡淡曙光,他才缓缓合上沉重的眼皮,跟随她的脚步,一起在梦里相会。
第七章
房里,加大尺码的床铺上,一双人儿睡得好沈、好沉,不知是作了什么美梦,两个人的嘴角不约而同地微微扬起。
女子侧躺,枕着男人宽厚的胸膛,随着他乍稳的呼吸,起起伏伏……
她的手横越过他精瘦的腰际,牢平地图抱,修长美腿也毫不客气地跨越在他腿上,好象怕他会趁自己睡着时偷偷溜走似的。
时间越接近中午,炽热的光线透过白色蕾丝窗帘洒落室内,好象在提醒他们「太阳晒屁股,该起床了」。
这时,女子的眼皮稍稍颤动了下,缓缓睁开眼。她略瞇着极具风情的凤眼,努力适应房内的刺眼光线,而男人依旧沈睡,不受阳光惊扰。
卓希桐费了点劲,才有办法把眼睛完全睁开。
她没有动作,还是保持原来的姿态。耳边传来一阵规律、有力的心跳声,她瞇眼笑了。
昨晚的一切,不是梦,是真的,他真的在自己身边。
这是她这些年来,睡得最好、最沉、最安稳的一夜了。
自从八年前离开台北、离开他之后,有好一阵子,她每晚以泪洗面,总是哭到累了才有办法睡去。
想到那段难熬的日子,她心头泛出一点点酸。
算了,难过什么呢?都过去了不是吗?现在,她又遇见他了,这才是最重要、最值得开心的事了。她眨了眨眼,把失控的泪水收回。
怕打扰了他的睡眠,卓希桐缓缓撑起上半身,低头看着他像婴儿般无邪的睡颜,嘴角的笑意更甜了。
纤指悄悄画过他浓黑的眉。她永远记得他有多么漂亮的一双眼睛,深深的双眼皮,每每含笑斜睇着她时,总让她的心跳脱序;而那张薄薄的唇,每回亲吻,总让她感到如此柔软丰润,忍不住要多尝几口……
「靳扬,靳扬,靳扬……」
她几近无声地频频轻唤他的名,每喊一次,她心跳就加快一拍。他连名字都可以让她的心跳失控。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秒,那该有多好?她傻气地笑了。
嗳,他到底有多累啊?睡得这么沉,连她触碰他的五官、轻唤他的名字,都没能把他吵醒?
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时,搁在床头矮柜上的手机突然放声大响,狠狠吓了她一跳。
为了怕靳扬被吵醒,她越过靳扬,伸手接起电话。这一时,她也忘了自己不该接靳扬的电话。
没来得及应声,便听见话筒另一端传来女子轻柔的笑语--
「你还在睡啊?太阳公公晒屁股喽。靳老板,你该起床了吧?」
这个声音,让卓希桐一愣,握着话筒的手僵在伞空中。
话筒彼端传来女子甜蜜的柔嗓,像一把刀,硬生生捅进她的胸口,疼得她无法出声。
她缓缓拿下附在耳边的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
心翎 通话中
姚心翎?
「靳扬?靳扬!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姚心翎在电话另一头叫唤着。
卓希桐咬着下唇,把手机重新放在耳边。
她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她就是不由得想听听姚心翎还会说些什么……而姚心翎跟靳扬,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看你是真的很累哦。」
姚心翎发出银铃般的清脆笑声,续道:「这不像你哦,平常最早到店里的是你,怎么今天却迟到了?太不应该了。快,起来吧,再赖床,你会被员工笑的……靳扬,你、听、见、了、没、有?」
她快不能呼吸了……
卓希桐揪着浴袍领口,任电话由手中滑下,掉落在床上。
她隐约能听见姚心翎在电话另一端叫着靳扬的名字,只是,现在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一股心慌与酸楚涌上来,来得这么狂猛。原来昨晚真的是一场美梦,从来好梦容易醒,她现在也该醒了。
卓希桐只能以不惊动靳扬的情况下离开床铺,换下浴袍,匆匆套回自己的衬衫、窄裙,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靳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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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之后,靳扬再也找不到卓希桐。他们又再一次断了联系。
靳扬不断拨电话给她,到最后总是转接语音信箱;尽管留言给她,或者传了无数通简讯,她不响应就是下响应,像狠绝了心一样。
因为她避不见面,靳扬的心情荡到谷底。坏情绪让他整天绷着脸,这前所未有的冷峻模样,让一干识相的员工每天战战兢兢地做着分内工作,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老板。
这天,午餐的尖峰时段已过,又非假日,店内客人稀稀落落,是一天之中难得可以空闲下来的时间。
趁着这段空档,靳扬走出店外,独自一人来到店门口的老榕树下。他坐在石椅上,望着马路上的行人车辆来来往往。
道路上混乱的交通,就好象他纷乱无章的心情。
午后的阳光透过绿色树梢,淡淡地洒落,在他身上染上一层金黄。阳光炙热,他心中却是冷的,感觉不到温暖……
他真的不懂她。
那个晚上,她可怜兮兮的,希望他可以收留她一晚。她哭得那么伤心,紧紧抱着他,不让他离开,甚至主动亲吻他,最后与他一起携手相拥而眠……
他不懂的是,为什么那一晚的温存之后,隔天醒来,她却已经不在身边,独留下他,和她匆忙之中忘了带走的外套。
这几天,夜深了,他却因心中记挂着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他坐在床沿,手里抱着她的外套,傻傻发怔。
外套上,淡淡的熏衣草香味,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依然撩动他的心。
初识那一天,当她的外套落在他头上,鼻端传来的,也是这一股味道,他不曾遗忘过……
她为什么要走?在他醒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靳扬想得很专心,就连难得出现的好友已经站在一旁打量他许久,他依然没察觉。阮恒新等了好一会儿,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在想什么?」
靳扬恍然回神,抬眸一瞥,又敛下眼,淡淡回答:「没什么。」似乎想把话题扯开,他问:「今天怎么有空来?」
「喂,大老板,你是想把我操死啊?我每天忙着东奔西跑,就是帮你巡店,偶尔放个假,你就看不过去啦?天哪,好苛刻的老板。」阮恒新做出咋舌的表情,在靳扬身边坐下。
靳扬略撇了撇唇,淡淡笑了。「真是辛苦你这个苦命的员工了。」
阮恒新虽然不常待在屏东店,却多少也从商晓粟那里听说了。自从卓希桐出现以后,靳扬一些反常失神的举动,他这次回来,多半也是想来看看好友。
「怎么了?我听说最近你心情欠佳。」他毫不避讳,直接问出重点。
靳扬略瞇起眼,叹了口气。没有先回答好友的问题,反而问道:「有没有烟?」
「烟?你跟我要烟?」阮恒新张大了眼。「很不寻常哦,你竟然跟我要烟?」靳扬不沾烟酒很久了,今天是怎么回事?看来事态严重哦。
「有没有?」靳扬的口气开始不耐烦。
「有有有,我什么没有,烟最多。」
听见靳扬少有的低沈口气,阮恒新虽然嘴上叨念,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放在掌心敲了敲,抽出一根,递给他。
「喏,拿去。」末了,还贴心地为好友点烟。
靳扬把烟叼在嘴上,深锁着眉,微瞇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香烟燃起白雾,让他深邃的眼眸更加朦胧……
「到底什么事?你已经很久不碰烟了,不是吗?」
靳扬烟抽最多、酒喝最凶的时候,是卓希桐不告而别的那段时间。靳扬还委靡颓废了好一阵子,经过靳伯母一番劝说,才把他给劝醒的。
把烟夹在指间,吐出一口白雾后,靳扬才缓道:「好不容易,我终于等到她了,那天……」接着,他把遇见卓希桐之后的事说了一遍。
「那天晚上,我以为我们已经找回以前那种恋爱的感觉,我确定自己对她的心情一如往昔,如果我没有误会的话,我相信地也是。可是隔天醒来,她就这样不见了,跟那年一样,她没留下只字词组,就消失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那种感觉……」他抿着唇,苦笑了下。「就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八年前,穿越了那个慌乱、空洞、无法平静的时空隧道里……」
靳扬的手颤抖了下,还燃烧的烟掉落在地上,他也浑然未觉。
阮恒新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他跟靳扬这么要好,但靳扬很少会跟他提起感情的事,而他也极少主动问起。只有今天,靳扬竟侃侃而谈了这么多。
他对卓希桐的感情有这么多、这么深吶……
「想找她还不简单。」
靳扬微微转头,看向他,眼中写着不解。
「她不是给了你名片吗?既然山不来就你,只好你去就山了。她再怎么躲你,也不会躲到连公司也不去吧?」阮恒新摊摊手,深深觉得自己有颗媲美诸葛亮的头脑。
是啊,这点他怎么没想到?靳扬缓缓扬高嘴角,露出近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你这个朋友总算有建设性。」
阮恒新不层地哼了哼,反唇相稽。「哼,不错喔,会开玩笑了喔。」
靳扬朗笑出声,一掌用力拍在他肩上。「谢了,兄弟。」他是慌了,才会没想到这一步,幸亏恒新提醒了他。
「免礼,兄弟。」阮恒新也跟着笑了。
抬头望着艳阳高照的蓝天,靳扬瞇起眼,心中暗自发誓--
希桐,我绝对不会再让妳从我身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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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希桐工作的汽车公司展售中心位于通往高雄的主要道路上,而她专属的办公室,则隐身在展售中心的接待柜台后面,一个不被注意的小角落。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无声,卓希桐坐在办公桌后,什么事也没做。
这几天,她只待在办公室里,别说外出跟顾客吃饭了,她连外头的展售中心都待不住,成天窝在办公室里发呆。
卓希桐两手交握,双眼盯着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直瞧,像在等待什么,心里焦躁不安。
他放弃了吗?为什么下打电话来了?连通留言、简讯也没有……
他是不是真的放弃了?
如果他真的放弃了,那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她却坐在这里,瞪着手机发呆,心里只觉得失落呢?
嘟嘟……嘟嘟……
电话声响起,她心中一紧,拿起手机,心中犹豫着是否该接电话。
可当她定睛一看--手机哪有来电?弄了半天,原来是桌上的电话在响,根本不是手机。
卓希桐拿起话筒,意兴阑珊地道:「喂?」
「经理啊,妳晚上要吃什么?我们要叫便当欸。」原来是今天负责在柜台坐镇的小李。
「不用叫我的分了。」
她无力地挂上电话,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双眼依然盯着手机屏幕。好矛盾啊,她想逃避他,不接他电话,可是却又希望他会来电……卓希桐,妳到底在想什么啊?!
卓希桐烦躁地直起身,目光流转间,刚好瞥见办公桌上的一面立镜,镜中反射出她脸上的焦躁与不安。
她忍不住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却被自己身上微微敞开的领口袒露的肌肤给吸引住了……本来烙印着的紫红色印记已经淡去,只隐隐约约看得见淡淡的痕迹,提醒她那一晚的火热缠绵……
卓希桐感到两颊红得发烫。
那天她匆忙离开靳扬家后,直接搭出租车返家,却正好与弟弟卓睿安碰个正着。当时,睿安的眼神古怪又暧昧,因为心慌意乱使然,地没想太多,也没跟睿安多说什么便躲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