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冷酷无情的话听得柳义淳的脸色瞬间刷白,冷汗更是如同大雨般不停地自额角落下。
「我……我知道了……」
柳义淳绝望地认命了,他以不停颤抖的手捡起地上的那把刀子,正要自尽时,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冲了出来。
「不!爹!不要!」
一看见女儿,柳义淳立刻皱紧了眉头。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要你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的吗?」他又急又忧地斥责。
「这个魔鬼想要逼死爹,我怎么还能够闷不吭声地躲在里头?」柳飘絮心痛地摇头。
她手里紧抓着从房里抽屉拿出来的剪子,冲过去想刺杀段不让。
「你这个恶魔,看我杀了你!」
对段不让来说,她的举动简直可笑至极,凭她那连三脚猫功夫都称不上的身手,根本不可能伤到他分毫。
他轻轻松松打掉她手中的利剪,甚至伸手扣住她的咽喉。
「不!你不要伤她!她是无辜的!」柳义淳急嚷道。
「无辜?哼!笑话!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无辜?」段不让的冷嗤声中,带着无限的忿恨。
约莫七、八年前,他爹结识了柳义淳,两人合伙做烟草买卖,当时生意相当不错,想不到柳义淳竟因利益熏心而动了歹念,为了独吞赚来的财富,竟然泯灭天良地设计害死了他爹娘!
这件事情他调查了许久,才总算查明真相,而柳义淳或许是畏惧遭到报复,在私吞钜额财富之后便销声匿迹,不知躲藏到哪里去了。
誓言替爹娘复仇的他,经过多年锲而不舍的追查,总算查出了这个凶手的下落!
「你没有任何筹码可以跟我谈条件,我要不要杀她全看我高不高兴!」段不让冷酷地哼道。
「我求求你!千万别伤她!」柳义淳又拚命地磕起头来。「我这条命可以赔给你,但是飘絮还年轻,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是无辜的呀!」
面对着柳义淳的苦苦哀求,段不让冷峻的脸孔没有半点被打动的迹象,眼里更是没有半分的怜悯。
这一切全都是柳义淳自找的!当初他在设计杀害他爹娘时,不也同样的心狠手辣?
「你要是爽快点自尽,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我或许可以考虑饶她不死。」段不让冷冷地说。
「不!爹!你不要听他的!他是魔鬼!」柳飘絮深怕爹真会听他的话自尽,激动地嚷着。
她的反应让段不让眯起了眼,盯着她苍白美丽的容颜。
「你好象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嘛!我只要稍一使劲,你立刻就会断气。」
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段不让蓦地收拢手指,柳飘絮的咽喉立刻有如火烧,疼得她几乎承受不住。
「不!不!你别伤害她,我这就动手!这就动手!」
深怕爱女当真惨遭毒手,柳义淳不敢再犹豫,拿起刀子狠狠地捅进自己心窝,由于那一刀捅得毫不犹豫,因此他几乎是立刻就断气了。
「不爹」柳飘絮悲痛欲绝,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你这个恶魔,为什么要逼死我爹?」
「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这个恶魔逼死了爹!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恶魔,你不得好死!」
「够了!」段不让低喝一声,不耐地将情绪激动的她甩到地上,对一旁的手下说道:「把她给我带回段家堡!」
听见他的话,柳飘絮忿恨地眯起眼。
「想不到堂堂段家堡的堡主,竟是个不守信用之人!」
「不守信用?我有吗?」段不让冷冷地反问。
「你刚才明明答应了我爹,现在又要带我走,这不是不守信用是什么?」
「我刚才可没答应放过你,我只说我会考虑饶你不死。」
「你」
他的言下之意是他还未必不杀她!
柳飘絮恨极了这男人,她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他替爹报仇,无奈她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无法抗拒地被抓回段家堡。
第二章
柳飘絮被带回段家堡之後,立刻被段不让给扔到灶房去。
灶房的杜大娘一脸错愕地望著这个满脸忿恨的小美人。
「主子,这位姑娘是……」
「她叫柳飘絮,是柳义淳的女儿。」
听见段不让的话,杜大娘这才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
「我现在把她交给你,让她在这里干活儿,凡是最粗重的工作通通交给她来做,知道吗?」
「这个……可是……她一身细皮嫩肉的……粗活儿干得来吗?」杜大娘轻蹙起眉心。
「我管她是不是细皮嫩肉,就算是做得皮开肉绽,那也是她应得的,谁叫她是柳义淳的女儿!」段不让的眸子冷冷地盯著柳飘絮。
虽然这女子的美丽令他惊艳,而她生气时眸中的光芒异常耀眼,可她是柳义淳的女儿,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原罪,一辈子也无法摆脱的!
他要狠狠地折磨她,让柳义淳的女儿尝到痛苦的滋味,就像当年他得知爹娘被杀害一样的痛苦!
「你是恶魔!」柳飘絮恨恨地说。
「你就没有更新鲜一点的词儿吗?」段不让一脸的嘲讽。「再说,我让你苟活著,已经是对你相当宽容了。」
「我才不稀罕!更何况,我才不相信你这种人会有半点善心,要不然你也不会狠心逼死我爹了!依我看,你之所以没有爽快地杀我,只是想要狠狠地折磨我罢了!对吧?」
听见她的话,段不让不禁冷笑了下。
「想不到你除了有张美丽的脸蛋之外,倒也还不笨嘛!」
「哼!你那恶毒的心肠、歹毒的计谋,任谁也看得出来!」
「真要论起恶毒的心肠、歹毒的计谋,你爹若是认了天下第二,只怕没有人敢称天下第一。」
「我不信!我爹才不是那种人!」
见柳飘絮反驳得如此激动,段不让唇边那抹嘲讽的笑意更深了。
「事实就是如此,你再怎么不肯接受,也是改变不了的。」
「你胡说!」
段不让哼了声,懒得再与她争辩,他转头对杜大娘说:「我把她交给你了,记住,她是柳义淳的女儿,不用对她太客气!」
交代完之後,他便转身离去,灶房里就剩下杜大娘和柳飘絮。
杜大娘望著眼前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虽然主子刚才那么交代了,可一向待人敦厚良善的她,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刻意欺压、虐待柳飘絮。
「呃……柳姑娘……」
杜大娘有些尴尬地开口,试图化解此刻紧绷的气氛,然而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柳飘絮打断了。
「我是不会做任何事的,别想使唤我!」柳飘絮一脸的叛逆不驯,像只刺蝟般浑身充满防备。
「嗳,你先别这么激动,我不会真要你做什么你负荷不来的粗活儿的。」她才没那么狠心呢!
杜大娘的反应让柳飘絮有些讶异,但她毫不领情地哼了声,甚至还把头转到另一边去,摆明了不肯给任何段家堡的人好脸色看。
对她的反应,杜大娘并不以为意,她从一旁端来一篓子的蔬果。
「来,你就帮忙把这些蔬果清洗乾净吧!」
柳飘絮压根儿没想到杜大娘当真会指派这么轻松的工作给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面对著和颜悦色的杜大娘,她的脸色不由得稍微缓和了些,但是一想到杜大娘再怎么说还是段家堡的人,一股怨气就蓦地涌上心头。
她忿忿地眯起眼,动手打翻杜大娘手中的篓子,满满的蔬果登时凌乱不堪地滚落一地。
「我是不会为段家堡做任何事的!你若是要向段不让那个冷酷的魔鬼告状,请便!」柳飘絮毫不在乎地说。
原本她以为杜大娘肯定会气得立刻找段不让来,岂料杜大娘只是摇头叹气,甚至还动手捡拾满地的蔬果。
「我知道你才刚丧父,情绪肯定相当激动,我不会怪你的,但……有件事情你说错了。」
「什么事情?」
「堡主他绝不是你所以为的残酷无情的魔鬼。」
「他不是才有鬼!」柳飘絮一点也不相信杜大娘的话。
一想到她爹被段不让给逼死,柳飘絮的心里就充满了憎恨。
如果可能,她真想杀了段不让替爹报仇,但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对此她更加痛恨段不让了。
看著她一脸怨恨的神情,杜大娘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唉……那么多年前的恩怨,你不会了解的。」
杜大娘在段家堡已经待了将近二十年,几乎可以说是看著段不让长大的,对於段、柳两家之间的恩怨,再清楚不过了。
「什么恩怨?」柳飘絮挑起眉楷,哼道。「我才不相信我爹会犯下什么罪无可赦的大错。」
见她一点也不相信,杜大娘蹙著眉心,一脸的欲言又止。
从柳飘絮的态度看来,可以肯定的是柳义淳在她的心目中是个完美的爹,而且她对之前她爹曾犯下的罪行毫不知情,这让杜大娘一阵迟疑,无法开口对她说出事情的真相。
毕竟她才刚丧父,已经遭受了沉痛的打击,倘若又知道她爹并非自己一直以为的善人,而是曾经为了钱财而杀害合夥友人的凶手,那对她来说不啻又是一次严重的打击。
杜大娘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可不认为柳飘絮承受得起这样的刺激,毕竟再怎么说,她才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呀!
「总之,将来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吧!」
柳飘絮疑惑地蹙起眉心,她看得出杜大娘原本有什么话想说,但却似乎有所顾忌,这是为什么?
还有,杜大娘口中「多年前的恩怨」,指的又是什么?难道爹和段不让之间真有什么血海深仇?难道爹真的欠段不让一命?
不!她不相信!
爹是那么的慈祥和蔼,怎么可能犯下什么无法饶恕的罪孽?
一定是因为杜大娘是段家堡的人,所以才会替段不让说话,试图为他的冷酷无情脱罪。
刚才杜大娘之所以会欲言又止,肯定是临时想不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藉口,所以才会说不出口的!
「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不管你说得再多,我都不会信的!」柳飘絮固执地不愿意相信杜大娘的任何一句话。
「唉……那我就不说了,其实很多事情也不适合现在就让你知道……或许毫不知情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听了杜大娘这番谜一般的话,柳飘絮的心里隐约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可她很快就挥开了。
总之,她绝不听信段家堡里任何人说的任何一句话!
杜大娘将一地的蔬果捡拾好之後,对柳飘絮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帮忙,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可否为我做一件事?」
柳飘絮虽然心里极度不情愿,然而面对著和颜悦色的杜大娘,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事?」
「等等主子要是向我问起你做了些什么,我会说你干了许多粗活儿,你可别穿帮,害我受罚呀!」
听见杜大娘的话,柳飘絮的心里一阵愕然。
她实在不懂,杜大娘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刚才她明明恶意打翻了这一篓子的蔬果,杜大娘大可以去向段不让告状,再狠狠地处罚她,可杜大娘不但没有计较她的举动,甚至还愿意帮她?
杜大娘像是明白她的疑惑,朝她和蔼一笑。
「你爹和主子之间的确有无法化解的仇恨,但我知道那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再说,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女孩儿,显然根本不曾做过这些粗活儿,我不会勉强你做这些你做不来的事情的。」
真要虐待眼前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杜大娘的良心可是会过意不去的哩!
杜大娘这番话让柳飘絮的心里蓦然涌上一阵感动,她想不到在段家堡竟也会有这么友善体贴的人,她原本还以为这里的人全都像段不让一样阴险、歹毒、冷酷、无情!
面对著和善的杜大娘,柳飘絮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搞破坏。
「你说……这些东西要清洗是吧?」虽然她的心里仍是不情不愿的,但还是主动接过杜大娘手里那篓蔬果,开始清洗起来。
看著她窈窕的身影,杜大娘的嘴角虽扬起一抹微笑,心里却不禁叹息。
这么美丽善良的女孩,只可惜……是柳义淳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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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灶房帮了杜大娘一整天的忙之後,夜也已经深了,一名段不让差来的丫鬟带著柳飘絮来到她今後的房间。
但……虽然说是「房间」,却根本只是在一间简陋狭小的柴房里多加了张木板床罢了!
柳飘絮冷冷地勾起嘴角,她并不意外得到这样的待遇。既然她都已经落入段不让的手里,就没想过那个恶魔般的男人会让她好过。
依照段不让残酷无情的个性,让她睡在这里而不是睡在无法遮风的马厩,倒是让她感到相当讶异。
不过仔细想想之後,倒也不难理解那男人的想法,他肯定是不希望她太早送命,免得失去折磨她的乐趣。
「该死的段不让!」柳飘絮恨恨地低咒。
她真是恨极了他!
到底那男人和爹之间有什么过节,让他必须要逼死爹不可,而且逼死爹还不够,非得要狠狠地折磨她才行?
柳飘絮怎么也无法想像爹会和人结下什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她独自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一阵阵的夜风从柴房的缝隙灌进来,让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
由於段家堡位在巍峨的山巅,原本就此平地来得冷,一入了夜,阵阵的冷风更是刺骨,要是她真一直睡在这里,只怕不出三天就会染上风寒。
她忍不住要猜想,段不让故意让她睡在这儿,是不是想要看她可怜兮兮求饶的模样?
「哼!我不会让那该死的男人称心如意的!」
那家伙休想要她向他讨饶!她宁可死,也绝不向段不让低头!
对段不让的憎恨让柳飘絮的胸中燃起了熊熊怒焰,那团炽烈的怒火瞬间驱散原有的寒意,倒也不失为一个御寒取暖的好法子。
就在她一边诅咒著段不让,并在心里幻想著将段不让千刀万剐的时候,柴房的门突然开了。
她抬头一看,就见她最不想看见的人矗立在门口。
「怎么?劳动堡主亲自过来,莫非是想要看我死了没?」她立刻站起来,语带嘲讽地说。
段不让睨著她,说道:「精神还挺不错的嘛!照这个情形看来,从明天起可以加重你的工作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柳飘絮气结地问。
「我想怎样,你不是清楚得很吗?我就是要好好地折磨你。」
「你——」柳飘絮眯起眼,忿忿地瞪著这男人。
枉费他有著一张好看的脸孔,却有一副歹毒冷酷的坏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