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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有效期限 page 12 作者:惜之

  教授认为慕情不往舞台方向发展是个错误决定,但,她是个幸福女人,倘徉在聿福中的女人,容易无心事业。

  门铃响起,慕情开门。

  门外是个她意想不到的人物——亚瑟·威廉斯,慕心的丈夫,一个法国商人,听说他是法国首富,也是爸爸心目中最佳女婿人选。

  慕情见过他几面,在爸爸发生空难那段期间。

  “我可以进去吗?”亚瑟问。

  “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我们站在门口说就好了,我先生……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作客。”拒人千里,对於维护她的婚姻,慕情小心翼翼。

  “你结婚了?”

  “是的。”

  “我没想到。”宣布遗嘱当天,慕情当著所有人的面,放弃财产,并叫喊著要出去嫁人,果然短短不到三个月,她结婚了。真是够倔傲的女子!

  假如他知道慕情是在夺门而出那一夜,就成功将自己嫁出去,恐怕表情会更生动个十倍。

  “这三个月,我们在台湾请人四处找你,却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没想到你人在美国。”亚瑟打量慕情,她和他印象中浓妆艳抹的女子不同,是婚姻政变她的偏激乖戾吗?

  “找我做什么?”冷冷地,她在身边筑起一道防卫性高墙。

  “你可能不知道,你母亲进了精神疗养院。”亚瑟说。

  “怎么可能?!”

  柳眉微皱,苦闷堆上心头,这号表情他常在慕心身上见到,她们两人,果然是姊妹。

  “你离家出走那天,你母亲就崩溃了,之後,我们送她到医院做检查,医生说她得了躁郁症,祖母年事已大,没办法照顾她,我和慕心又急著回法国,才将她送进精神疗养院。”

  怎么会?她不过离开三个月,竞发生这些事!她的家庭……正式瓦解?

  “妈妈情况好吗?”她焦心。

  “上个星期我到台湾,处理你父亲公司的问题,趁空,我陪慕心去看你母亲,比起上次,她精神好多了,能认得出慕心,还抱住慕心,请求她原谅。哦,对!我遇见她的主治大夫,姓蒋,听说是你母亲的老朋友,他们认识许多年,你知道他吗?”

  慕情点点头,是蒋晋峰叔叔吧!印象中的蒋叔叔是个颇有权威的精神科大夫,年过五十,尚未结婚,他的脾气温和、性格体贴,对母亲很好。

  每次母亲和父亲问发生问题时,经常是他在居中协调支持,好几次母亲告诉她,要是没有蒋叔叔帮她,她早活不下去了。

  “蒋先生说再过几个月,你母亲就能离开疗养院,不过,她需要盲人在身旁照顾,慕心想带她回法国,可是蒋医生认为刚出院就到异国适应新环境,不是个恰当作法,何况,你母亲对蒋叔叔很依赖,恐怕她不愿意离开台湾。”

  “我知道蒋叔叔的疗养院在哪里,我会回去,谢谢你通知我,也谢谢你照顾她。”

  “她是我的岳母,照顾她是理所当然。”

  “奶奶呢?”

  “她搬进老人院,在那里结交到不少好朋友,身体和精神都不错,慕心要带她回家,她直说不要,说老人院里热闹,每天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林妈妈呢?”

  “慕心劝她好几回,要她和我们一起回法国,可是她宁愿守著你们的老家,她说,万一你回去,看不到家里有人会伤心。这次是她要我们试著到美国来找你,地址也是她给的。”

  亚瑟的话说到这里,慕情眼泪正式落下,泪渍上衣襟,几点黑圈圈扩散。总是总是,林妈妈悄悄地在为她打算担心,她是自己的第二个母亲啊!

  “为什么不问问你的妹妹?还记恨她?”亚瑟问:

  记恨?不,受父亲宠爱不是心心的错,她从没恨过心心,相反地,她羡慕她,羡慕她的命比自己好。

  摇头,慕情吞下酸涩。

  “她不会不好,有你在不是吗?爸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婿。”

  在念书时期,慕情打电话给父亲,经常是几句话说著说著,爸爸就讲到慕心身上,因此,她知道这位好女婿对妹妹做了多少好事情。

  “事实上,我上个星期回台湾,才和慕心冰释误会,重新得到她的原谅。”

  “误会?心心从不会误会人,她只会谅解人。”

  “你真了解你妹妹,看来你比她知道的更关心她。”

  “谈不上关心,只是……”是同病相怜吧!同处一个屋檐下,她们各有各的伤情。“不管怎样,我相信你不会让她吃亏。”

  “你也认为她是个容易吃亏的女人?”

  “是吧!”

  表面上,处处占便宜的人是慕情、被夸赞的也是慕情,可是她一心一意想的是,当当爸爸怀里那个老是吃亏倒楣的小女儿。

  “放心,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吃亏。对了,慕心怀孕了,我不想她千里迢迢到处奔波,所以她没来见你,如果你愿意的话,请你尽快回台湾看她,慕心很担心你:我会在美国停留三天,你想跟我一起回台湾的话,这是我的饭店住址。”

  “谢谢你带给我讯息,我不会私你一起回台湾,我要等我先生把这里的工作告一个段落再回去,蒋叔叔和林妈妈那边,我会先打电话联络,不  好意思,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我以为我们是亲戚。”强势的亚瑟破例对她一笑,为慕心,他努力塑造温和男人的形象。

  慕情想了一下,甜甜的笑容漾起,同意他的话。“是啊,我们是亲戚。”

  “不管怎样,给我一通电话,在我回国以前。”伸开双臂,他将慕情搂进怀里,拍拍她的背,用一种对待家人的亲昵。

  “嗯!我会的。”

  离开他胸膛,慕情怀疑,同样是宽宽的怀抱、同样是可以顶住天空的身高,为什么这个怀抱只能带给她安慰,却带不来安全感?因为他不是她的黑道痞大哥吗。

  欠欠身,亚瑟转身离开她的视线,直到现在,慕情才发现,自己始终没将他请进门。

  进屋,慕情想立即打电话回台湾,把情况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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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果然比台湾开放,不用关房门,就可以当众做起爱做的事情。”

  刻薄声调传来,慕情吓了一跳。在这里,鲜少人对她说中文,当然,欧阳清例外。

  “对不起,请问你是……”

  慕情退缩,看著眼前个可一世的贵妇,不理解对方脸上的忿忿不平。

  “假洋人不懂得中国礼仪,不知道看到长辈要先报出自己的名字,反而要求长辈无对她说明。”

  她不看慕情,对著身旁的年轻女子说话,却字字句句指向慕情。

  “对不起,我是慕情,请问……”

  “我就说她是慕情吧,满脸的轻佻,一看就知道家教不好,也只有这种狐媚女人,才会勾引男人放下一切逃婚。”

  话说到这里,慕情隐约猜到对方身分。

  “您是清的母亲?”小心翼翼,她问。

  “没错,我是阿清的母亲,她是阿清的妻子,你呢?你是谁?阿清在外面的点心?”

  妻子?她说的是妻子……天,慕情不能呼吸了!

  “我……”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慕情无力招架,虽然她明白这里是自己的家,她们无权在此处嚣张。

  “要不要请先进来里面坐?”慕情手忙脚乱,领身往屋里走,不敢看她们,匆匆抛下一句话:“我去泡茶。”

  关上房门,她用深呼吸抵挡门外的恶意声浪。

  “丽云啊!不是妈妈爱讲身家门风,什么气质的女人会教育出什么气质的孩子,我可不希望欧阳家的子孙一代不如—代,所以媳妇不能随便挑选,至於爱情啦、风流啦,咱们守分女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太计较。”

  “我了解,但清的意思很明白,他根本不要和我结婚!”

  “错,他是一时间不明白,才会著了坏女人的道,放心,这一切行妈妈替你撑腰。”

  迅速上妆,慕情翻出自己的结婚证书,再绕到厨房,倒出两杯果汁,走进客厅,恪守礼仪。

  “坐下,我们当面把话谈清楚,”欧阳太太指挥。

  “好,这是我和清的结婚证书。”慕情把证书递出去。

  “别拿那张儿戏的证书出来唬人,我们早去注铺过,不算数。”

  欧阳太太将证书推到桌下,这张教人生气的东西,她不想看。

  “不可能不算数,我们有证人、有主婚人。”依照中华民国法律,这样的婚姻该受到保障,不是吗?

  “什么证人、主婚人?不过是路边拉来的醉汉,凭我们家族在地方上的地位势力,怎可能让莫名其妙的不明女人嫁进来?搞清楚,三代的政治世家耶,我们的形象可以随便毁坏吗?我们家只娶丽云这种端庄娴淑的媳妇。”

  “问题是我们已经结婚。”慕情重申。

  “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我说话?我说你们的婚困注销了,要不要我来解释何谓注销?”

  “注销……不是该由当事者提出来的吗?我们结婚後,清并未回到台湾办理……”

  “你在向我卖弄你的伶牙俐齿?省省吧!我不吃你这套。”

  “这跟吃不吃哪一套无关,重点是,这个婚姻是‘事实’。”

  她的话激怒了欧阳清的母亲,一拍桌子,她气得要走人。

  何丽云拉下她,轻声劝解。

  “妈,别生气,真要生气,应该气我们家的阿清,说来说去都是他不对,不应该欺负人家少女。”何丽云望了慕情一眼,估计她最多不超过二十岁,对付小女生有对付小女生的作法。

  “你说你是慕情对吗?”何丽云放下身段,用和缓语气对慕情说话。

  “是的,我想你对这两个字并不陌生。”

  “是不应该陌生,只不过清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太多,多到我没办法记清楚每个名字。”

  软软还慕情一钉,何丽云本来就是女强人,再难的阵仗她都打过,不至於连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女生都摆不平。

  她赢了,这一钉成功地插进慕情胸口,痛得她喊不出救命。

  “事实上,这不是清第一次逃婚,他第一次逃婚是在四年前,那时我刚怀孕,两个家族原本打算让我们先办理结婚登记,没想到,他—声不响申请哈佛大学研究所,逃到美国,那段时间,他和不少女人同居,我看管不到。”说起假话,她不脸红气喘。

  他们之间有孩子?!不,不是的,她在诓骗她。

  “你说谎,如果有孩子,他会负责任,你为什么不带著孩子到美国找他?”她根本在说谎,她不要听进一字一句,

  “你恐怕不太了解我的身分背景,又或者,你根本不知道清的出生环境、家世背景,对不对?”

  慕情没作答,但何丽云从她的表情中获得答案。

  “清是台湾第三大政商家族的新生代,所谓大家族并非指人口众多,而是这个家里的每个成员,都是国内重量级的政治人物或商业钜子。算来算去,只有清的性格最反叛,从小他就反抗家里对他做的安排,不从政,不学商,一心一意想当律师,这件事让我婆婆非常生气,毕竟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家族事业总要有人接手。於是,族中长辈挑中和清一起长大的我,我善於经商,如果你有阅读商业杂志的习惯,就会发现我的话句句属实。”

  慕情静静听她叙述,原来清来自这样一个“伟大家族”……这些他从没有向她提过,他在防什么?防两人分手後,她以此作要胁?

  心泼上冰水,她冒出一身疙瘩,对清的信心动摇,慕情不再确定自己曾经确定的。

  见慕情脸色苍白,何丽云噙上一抹冷笑,继续往下说——

  “幸而,清是个努力向上的男人,即使他没选择从政营商,仍然在法界闯下自己的天空。”

  “法界?”他不是开PCB的黑道大哥吗?他到底有多少事情没教她知道?一个孩子、一个显赫家族,连身分、工作都对她隐瞒?

  在他心中,她真是这样一个可怖女子,需要他严加防范到这等程度?慕情眼眶翻红,何必呢?她答应了他好聚好散的原则,就不会去破坏定律呀!他为什么还拿她当贼防?

  善於察言观色的何丽云,确定自己踩到她的罩门,忙加上一把——

  “他也没告诉你,他的职业是律师对吧!我以为就算他不讲,你也会从最近的媒体新闻得知,他和同学艾蕊丝为调察美国官员贪渎案子,遭到枪击的事件。

  唉……不过,隐瞒身分一直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告诉过其他女人,他是音乐老师、是武术教练、是警察……当年他追求艾蕊丝时,自称是调查局干员,把人家骗上床,若非国情不同,现在艾蕊丝哪可能跟他共事。”

  艾蕊丝?清说过,她是同性恋,他们之间不可能……哦,原来、原来又是另一个谎言,她自认为的爱情,竟是在重重谎言下产生的幻象。

  “其实他的身分不重要,他连自己有个四岁孩子都没告诉你,他又怎会向你提到那些微枝末节?”何丽云神色自若,一点都看不出她在作假。

  “他的孩子……”慕情溃不成军,寒意自脚底窜起,她全身发冷,冷到不能自抑。

  “冬冬很可爱,三岁就会背ABC,大家都说他的聪明遗传到清,不过,我倒觉得,他最像清的部分是他的反骨,每次我说东,他就偏往西。”她演足了骄傲母亲。

  “孩子这么大,你们没再谈过结婚?”

  “我前面说过,每次谈到结婚他就逃,然後抗议似地,随便找个女人结婚,我不想公婆老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音讯全杳。清害怕被约束,如果不谈到婚姻,他可以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甚至是居家好男人。加上我工作忙碌,哪有时间老和他玩我追你跑的游戏,不过是一张证书,我并不那么在意。若不是公公婆婆认为孩子要赶紧报户口,准备上小学,压根不会有这次的逃婚事件。好了,这就是我和清的故事,你还有任何疑问吗?”

  “他给过多少个女人相同的结婚证书?”

  “怕是数不清了,很抱歉,我知道这个回答很伤人,但我没办法不说实话。”

  数不清?大概吧!去趟网咖就能列印出结婚证书,一只塑胶戒指、两个烂醉如泥的酒客,这种婚礼好办得很,偏偏她这个蠢女人,还拿它当浪漫,时时回味。

  “我懂了,”真的懂了,她恋栈的爱情婚姻只不过是一场戏,现在,该是曲终人散的时候,即便凄凉,终要散场。

  “那你……”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谢谢你来。”

  无力送客,慕情再次做出非大家闺秀的不当举动。

  迳自走回房间,对著镜子,慕情放任自己大声哭泣。

  泪水冲去勇气、洗出软弱,哭花的脸斑驳出片片破碎爱情,所有事情都吻合了,还要质疑些什么?

  对一个拿吸管编织婚戒的男人,她怎能心存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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