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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狂舞 page 10 作者:陶静文

  清风街上的冷风比任何寒风都来得刺骨,那是打从心底而来的寒意,她不禁忆起昔日那个小女孩--一个站在石梯上清泪直流的女孩,望着不算“亲”人的亲人绝然而去,她不能像别的幼童一样哭喊,请求他们别抛下她,她仅能用更加冷硬的傲骨、坚定的眼神来强逼自己立在地面上。

  她视之如命的自尊,便在那一刻萌芽茁壮。

  而这个男人,竟毫不费吹灰之力地毁了它,令稳固的一切尽数倒塌,没了那片墙,她要拿什么来抵御外来的侵袭?她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心要如何自处?他轻而易举地攻溃这片瓦墙,在她最没有抵抗能力的时刻,乱了,全乱了,她惊慌、恐惧,黑暗深渊朝她迅速涌来,将她带往无止尽的慌乱之中。

  睡吧!夜已深,幕已沉,疲惫的心需要休息。

  狂神轻拥着她,陪同她沉睡而去,两具心力交瘁的身躯相拥而眠,在这阒静寒冷的夜里。两颗走不出回忆的心紧紧相击,回忆那个遥远的地方。两上的梦不时交错着。

  瞧她梦见了什么?那段不堪回道的过去!在她痛苦的挣扎之余,却被另一股奇特的力量给拖往另一片虚无缥缈的陌生世界,那里除了灰涩,什么也没有,哀凄悲苦的空气充斥着,接着是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影像在她面前疾速而过,一幕又一幕,她还来不及细看,一袭暖流已将她包围,她像棉絮飘浮而上,游荡在一片谧静里,漫天都是浓烈中夹带着草香的气息,她沉醉其中。

  她醒来,白茫茫的世界已无踪影,气息依旧,而且就在身旁。

  一个特写镜头,深邃的幽谷直望入她混沌的眼中,一头有型的乱发狂乱垂散,一抹致命的笑攻进她早已不设防的心,令她心跳漏了一拍。

  “该死的,你一整晚都睡在这里?”古小月杏眼圆睁,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轻敌。她与他同床?!相拥而眠?!一整夜?!

  她想赖也赖不掉,她的手竟不知羞耻地攀在眼前这位老兄壮硕且毫无遮避物的胸膛上。怎么睡着的?一件原来扣好的衬衫他能让它全数敞开,肩背上与手臂上的布料已皱了,老天爷,她昨晚根本是处于天堂与地狱之间,已搞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攀向他,这混蛋占了她一整夜的便宜。

  “你浑球--”她气急地大吼,双眼喷出火焰。

  “你紧张个什么,又没对你怎样。”浓情蜜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嘲弄,他的眼睛往下飘了飘,将她全身扫视一览无遗,“没看头。”

  然而这副“没看头”的娇躯却令他一早醒来,差点吐血身亡,不舍移动紧贴在他怀里的俏佳人,只好强忍生理上的痛苦煎熬,逼自己茁敬自强,处变不惊。但她胸前凹凸有致的曲线却令他心猿意马,终于她醒来,解救了他,连同结束魔鬼与天使的拉锯战--虽然魔鬼差点就胜利了。

  幸好没干下蠢事,否则当他心中的魔鬼行动,事后她心中的魔鬼必会将他处决。

  古小月像在躲瘟疫,立即弹跳起来,下床冲进浴室,“砰!”锁上了门。

  待她出来时已是一脸镇定,一身傲然,丝毫没有方才像在躲猫的老鼠疯狂逃窜的窝囊样。

  “过来。”狂神下命令,朝她招手。

  “狗屁!”她怒瞪着依然躺卧在床上的男人。

  两人用眼神交战,狂神拉开棉被,一直走向她。

  由不得古小月,狂神将她拖回床边,迳自坐在床尾,拉来一张椅子,强迫她坐在他胸前。

  古小月被他困于怀中,动弹不得。

  而后,狂神竟动起双手,为她梳理长及地的青丝,替她札麻花辫,动作轻柔无比,仿佛他早已熟悉这种行为。

  古小月不行不惊叹,这个沙文猪公今个儿竟有此等雅兴,她得承认他札辫子的功夫相当好,不似一般莽夫笨拙,由大镜中她瞧见了他专注的神情,他的手有魔咒,环绕她的触觉,无一不牵动她所有心思。

  天啊,这是什么样的情景,一早醒来,两人注视着彼此,他为她札辫子,见鬼的,这不是婚后才该有的景象吗?而他全做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天啊,全乱了,她的脑袋里全是浆糊,浑沌不清。

  古小月就这么呆愣了十来分钟,让狂神不费力地为她札好两条及地的长辫子,狂神由镜中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相当满意地露出笑容。

  “谢……谢。”古小月的舌头打结了。

  “不客气。”他起身,来到镜子前,打理起自己的仪容。

  率性地扣上整排银扣,一双大掌穿过野性的褐发,立即成型,随之步入浴室,在里头待了数分钟,出来后已是一身清爽。

  这些在古小月呆若木鸡的情况下映入眼帘,狂神漫步至她面前,“清醒了没?”

  “嗯……嗯……”严重的是她已发生语言障碍。

  “走吧!”狂神拉起坐在椅子上的古小月,“下楼吃早点。”

  他俩一同出现在餐厅,立即引来众人不敢置信的注视,古小月乖巧地让狂神引进位子上,“吃吧!”狂神倾身在她身边下达命令,简直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她柔顺照办。

  “乖乖,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吗?世间的局势为何是令人难以掌握?”向洛琪满口的鲜肉难以下咽。

  “眼前的奇迹于一夜之间形成,快得让人无法预料。”裴姬根本是傻眼了。

  一丝清香飞入古小月的鼻子,登时清醒,低头望着怀中的红茶,举起一仰而尽,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算完全清醒,方才全是在神游。

  “你--浑蛋!”古小月拍案起身,朝身旁的男人开骂,怒视瞪目结舌的众人,“看你干的好事。”她古小月的一世英名毁了。

  她如逃难般离开餐厅,奔出尼斯堡大门,不停地向前冲,只想挥去那份忘情的难堪。

  “世局难测。”幻狼为这段插曲做结尾。桌上众人皆表认同。

  狂神拼命吃着他的早餐,仿佛它有多美味,如果剥开他的心仔细瞧瞧,其实也是一团糟。

  “死城”弥漫堕落的地下文化,声色夺目的世俗男女尽情舞动,散发热力,无顾于天寒地冻,将体力发挥极致,任酒精叫醒每处的神经细胞,嘶吼和呐喊全在此刻暴发。

  古小月冷眼旁观这一幕,身旁站着难得出现的贺青,她的行踪向来扑朔迷离,吧台上依旧是留加忙碌的身影,他瞪得发酸的怒目始终不肯放过一身轻装的古小月。

  “我不懂这种昏天暗地、烟雾弥漫的地方哪里吸引人,为何这群人总爱往这儿跑?”她真是不了解这些人,将青春丢进这黑盒子里有何意义,相较之下,她的青春虽然谈不上缤纷却也是自己打下的天地,有血也有泪。

  “你吸过毒吗?”贺青突然发问,坐在铁梯上陪古小月看满室的人,眼眸里是一片淡漠。

  “没有。”

  “那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一旦沾上了便永不回头,堕落和毒瘾的侵蚀程度不相上下,甚至比毒品更令人深陷,人类最脆弱的便是一颗不安的心,一旦瓦解百毒俱侵,任何解药都回天乏术,除非他们心意坚定清醒否则谁也救不了他们。”贺青说得轻松,语气却冷漠。

  “他们沉醉欢愉的模样看不出有痛苦。”古小月眉头深锁。

  “啧,你还很嫩嘛!”贺青碰了下古小月的下颚,却被古小月厌恶地拍开,“你不会不知道,在他们饮酒作乐后得承受的代价,那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既然活得如此痛苦,干嘛不逃脱。”那种生活她无法体会,她的生命里有太多的任务,忙得无暇去体会人生。

  “逃?里头那票人有的已经逃得不想再逃了,外头明亮的世界他们无法适应,这是他们在黑暗里待太久的后果,外面有太多的世俗眼光,纵使有容身之地,挫折一样会再度将他们送回死巷里,只因他们心念不定,最最可悲的不是堕落,而是悔不当初的懊恨,人类社会里的生存原则是相当残酷的,适者生存,不适者就算不被淘汰,也只能在另一个黑暗面苟活,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有决定未来的权利,而这些人选择了黑暗,是错或对只有他们心底明白,若说连他们都放弃了自己,那我们又能说什么呢?多说无益,只能祈祷他们沦丧的心能早日清醒。”

  “这是你的心得?”在贺青的谈论间,一语道破现实的社会环境,她离群索居太久,竟不知这一群堕落天使所存在的角落如此寂寥。

  “算,也不算。”贺青饮下一整罐冰冷的啤酒,回答得满不在乎。

  “你呢?你又选择了什么?”古小月好奇地问,希望她的答案不会令人失望。

  贺青顿时抬起头来,心有所思地直盯着古小月好半晌才开口:“不知道,也许选择了条死胡同,在里头钻了许久仍没理出个头绪来,人的一生能容纳上千甚至上万个选择,但唯一能掌握未来的选择,至今仍未找到,也许待我找到时,可以得到一副全自由的灵魂,人的一生寻觅的便是这一刻,不是吗?”

  好!古小月真想喝彩,自由的灵魂?!哈,那是什么鬼东西,是圆是扁她连瞧也没瞧过,最惨的是她连选择的权利也没有,打从她出娘胎至今,所走的路皆是别人替她安排的,何曾有幸决定过自己的未来?她比这些选择黑暗的人还不如。

  “别老是一脸不屑的模样,待你真正回头时,才知道囚禁你大半生的不是中国大陆那票老头,而是你的自尊,你向世人证明的一切已经足够了,但现在的你,果真能活得更好?”贺青站起身来,俯视一脸茫然的古小月。

  “你早就知道我的底细。”贺青不是泛泛之辈,她早该知道,她的身份无法隐瞒太久,但为何贺青会放任她留在“死城”?

  “这样才公平,你不也早就清楚我,无所谓,你跟我永远不会是敌人,了解彼此是方便日后的相处,你觉得呢?”

  古小月收起警戒的心,露出迷人的笑容,“这么说来,我大可放胆去进行我的任务喽!”

  “欢迎。”贺青耸肩,“祝你早日达成任务。”话声一落,人也已消失在铁梯尽头。

  谢了。古小月朝着梯口暗自言谢。

  “老板娘很少与人如此挖心掏肺。”留加一脸怨怼地朝仍坐在铁梯上的古小月道。

  因为铁梯与吧台相邻,古小月很明显留意到留加语气中的酸劲儿。

  “英雌惜英雌。”贺青的话仍在她心中回荡着。

  “她是个好人,只是冷漠了点。”留加轻叹道。

  “你呢?”古小月只是随口问问,压根儿不奢望他会据实以告。

  “是个超级完美的人。”握着做伏特加,留加表现出“完人”该有的架势--玉树临风。

  “你真是厚颜无耻。”对于这位不知身物底子却老爱胡闹的大男孩,死女人,又溜了。

  “你上来得正是时候,哪,这些统统端上二楼去。”阿福将摆满点心的托盘交给古小月,省得他亲自跑趟二楼。

  向来不怎么敬业的古小月,没有第二句话就乖乖地上二楼,她没忘记自身的罪行,不知是阿福没注意或故意放水,那瓷盘已被她谋杀数天,可他老大一句话也未曾提起,唉,不知道是福是祸,如今在他面前,她再也没有大声嚷嚷的权利了。

  二楼向来是较具身份者的天下,然而当古小月见着来者时更加肯定“死城”的规矩,即使是端坐着,那男人仍是一身无人能及的狂傲霸气。

  “嗨,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肥肿、花俏的大哥面露喜色,与一脸菜相的古小月招手。

  是他。她来死城工作不久,被狂神逮到她回美国那日,就是这位老兄与狂神同桌,嗯,看来这两人交情匪浅。

  “你好。”古小月客套地回礼,双手一一将餐具摆上桌,双目的焦点只对准食物,其他的一概不闻不看不想。

  无奈她的动作就是无法俐落自如,罪魁祸首是那对炽热的黑眸,时而啜酒,时而把玩匙筷,他一派轻松地观赏她,是男人看美女的专注神情。

  “再送一壶茶上来。”狂神叨着烟,云雾让他幽黯的眸光更显迷离。

  窝囊,这男人真的将她当小妹下命令这口气真难忍。

  “稍等一会儿。”古小月的待客之道很差劲,奋力甩头旋过身,高傲的身影已走下一楼。

  啧,狂神修长的食指不怎么在意地滑过瘦削的脸庞,头发同主人一样难驯,她的长发辫扫过他的俊容。

  “真是刁蛮的妮子,有趣。”胖兄尽收眼底。

  狂神扬起他特有的招牌式笑容,令人无法忽视其中的涵意。

  “‘有趣’这词还不配用来形容她。”古小月的独一无二只有他能一眼看透,除了他,淌人能剖析她的特质,这是他的权利,不容许其他人擅自跨越古小月的势力范围,今后那是禁地,唯独他能自由来去。

  狂神突如其来的骤变令人诧异,对方当然看得出狂神眼底的警告意味,但他的无心话语何以惹来狂神愠容乍起?是属于男人自私占有的妒意吗?

  狂神这摧花手的身旁何曾少过女人,这刁蛮的丫头是何方神圣,能让一个对女人麻痹的男人激发出该有的本性?嘿,真妙。

  “狂老弟,随口一句戏言,你听了就算。”惹恼了这头黑道巨龙,他的江湖路难行啊!

  “洛老,果真是识时务。”这老狐狸真会见风转舵,这次与他合作是找对人了。

  “否则狂老弟怎会看上我这区区小帮呢!”近来因与M盟合作,有大集团护盘,使得原本小有名气的组织更显壮大,狂神的行事作风果然名不虚传。

  “这笔交易就当是借用你地盘办事的回礼,政府那头我来摆平。”在人家的地盘上办事于情理都得意思意思给个回礼。“不过,我的习惯你应该清楚,不明来路或不照规矩来的生意不要发生在我的地盘上,否则洛老,你这组织恐怕很难再维持下去。”他有一套立足于黑道的行事规矩,众所皆知。

  “当然,维持黑白两道的平衡是自然规则。”他不会笨到去搞坏M盟这黑暗势力的游戏规则--盗亦有道。

  “很好,往后我们会合作得相当愉快。”狂神的保证让洛老吃了颗强力定心丸。

  “我要先走一步,你不介意吧?”

  “请便。”他乐得清闲,接下来的时间最好没有第三者在场。

  洛老召其手下退出,恰巧碰着端香茗上楼的古小月。“要走啦!”她才刚上来这位胖兄便告退,那这茶谁喝啊?狂神?他怎么不走?

  古小月站在梯口,考虑这茶是送或是不送。

  狂神此刻已坐在面对梯口的位置,将古小月的犹豫尽收眼底,“小姐,我点的东西送来了吗?”他毫无城府的笑意让古小月放下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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