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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 page 8 作者:岳靖

  她不高兴了,用力推抵他的胸膛。「我有话问你!」

  祭始禧这才撑在她上方,凝视着她。

  她对着他,不自觉抿抿被吻得红肿的唇。

  「我给妳十秒钟。」他解开她胸前的第一颗盘扣。

  她呼了一声,说:「你既然帮我拿回送洗的衣服,干么不把我的皮包送回来?车也是!」

  他缓缓将手伸进她外衣。「首先——我一个男人出门不会带着女用皮包;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刚刚说过了!我不想用走的回去。」他脱掉她身上的衣服,亲吻她。

  「讨厌!」她抱住他,在他唇里娇瞋。「你是跟踪狂——」

  没错!那天,她离开饭店时,他的确开车偷偷跟在她后面,知道她进了妇女旅馆。隔一天,修车厂和洗衣店陆续来电,因为响了好几次,为免急事耽搁,他帮她接了,然后去取她的车、拿她的衣服,顺便探访她的住处……

  「你有没有偷偷用我的牙刷?」

  「我为什么要偷偷用妳的牙刷?!」她的问题很突兀,他挑眉反问她。

  「电影里面的变态都是这样呀——」她趴在他身上,脱他的衣服。「趁女主角不在,潜入女主角家里,偷用女主角的牙刷、在女主角的浴缸泡澡……等到女主角晚上回家,他就在隔壁大楼,拿着望远镜偷窥女主角刷牙、洗澡,然后一副很爽的噁心样……」

  「妳都看什么电影呀?!」他噙着笑,将她罩在赤裸的胸膛下。

  「女性主义电影!」她翻身,压着他。「你知道吗,后来女主角就采取反制行动,逮到那变态,动用私刑耶——」

  「什么私刑?」她的表情活灵灵,令他发笑。

  「因为女主角觉得权力都掌握在男人手中——历史是男人写的、法律是男人制定的……这世界全给男人垄断了,女人好像只能活在恐惧中,所以她就动用私刑,喀——化除恐惧。」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继续解开他的裤头。

  「这么惨呀——」祭始禧依旧笑着。

  然后,她补述。「我刚刚忘了讲!女主角是阉割业者。」

  祭始禧笑容僵住,嘴角隐隐抽了两下。「是吗……」

  「嗯!」她点头,小手正好包住他的男性欲望。「那电影很好看呢,改天租DVD回来,我们一起看——」

  他唰地坐起。

  「干么啦?!」她吓了一跳。

  祭始禧看一眼床边小桌上的闹钟。「没时间了,」他吻吻她。「我今天要去拜访高博士……」

  「今天是星期日,爸爸一整天都在家,晚上再去就好了——」她巴着他,想把「事情」做完。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想一个男人……

  祭始禧抱着她下床。「我要给琅琅的冰淇淋,在车上,放到晚上会溶化——尤其是在妳那辆老车里——」

  「对啦!我的车是老车啦!」她离开他的怀抱,捡着地上的大小枕头和衣服。「把人家干洗过的衣服,弄得这么乱……」

  这欲求不满的女人,竟把自己刚刚撒泼的「杰作」,怪到他头上。

  祭始禧摇头,淡淡一笑,将脱掉的衣物穿回身上。

  第七章

  祭始禧等她整理好,换下身上那套中式裙装,以为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怎知这魔女使坏心眼来个晨浴,让他在浴室门外听她挑逗人心的歌声。他闯进浴室时,她还摆出一副被冒犯的模样,坐躺在浴缸里,双手掩胸、噘高红唇,弄得他更加失控,扑进浴缸跟她戏水缠绵。等到两人真的玩够闹够,甘心上路时。已经过了中午。

  两点整到达高家所在的山城住宅区。祭始禧停好车,牵着高珉摩的手,沿着小坡道步行。柏油路面两旁接连隆起的草丛,往内延伸一片住家草坪。有些住家后院种的芒果树,青红果实汇汇结串;荔枝树却只剩零零落落的残果。

  日照炙烈,烤人似的,她走一小段路,光洁白皙的脖子已沁出汗珠。祭始禧掏出手帕,给她擦汗。路旁的大树刚修剪过,可能是为了因应台风季,短短的枝叶往内缩,阳光下的路面没有树荫,只横着电线黑影,偶尔停了几只鸟儿,看起来很像乐谱。她拉着他,尽量走草坪地,热气不会那么蒸腾,只是一不小心就会误入没有围篱的他人家院子。

  浓郁的花香扑鼻,不知是谁打了一个喷嚏,她看看他,他也看看她,两人哈哈大笑,绕开花丛。一个小身影突然跳出来——

  「姊姊!」高琅拿着捕虫网,站在野花丛里,高声叫道:「妳回来了啊!」一群蝴蝶飞起,隐约夹杂蜂鸣。

  「琅琅!」高珉摩惊讶地看着弟弟。「这么热,你在这里做什么?」

  高琅走出花丛,将掉挂在背上的草帽,戴回头顶,指着停车场旁的社区超市。「妈妈在里面买东西,我在这儿等她,顺便抓蝴蝶。」他挥挥手中的捕虫网,三两下又有挪物入袋,马上装进昆虫盒。

  「收获不错嗯,琅琅!」祭始禧视线停在他身侧的昆虫盒,大掌摸摸他头上的草帽。

  「大哥哥,你好。」高琅礼貌地问候祭始禧,眼睛瞄着他和高珉摩牵在一起的手,开心地笑着。「爸爸晚上要在后院烤肉,大哥哥一定要留下来用晚餐,对不对?姊姊——」他笑嘻嘻的小脸转向高珉摩。

  「你干么这么乐?!」高珉摩捏捏他晒红的脸颊,蹲低身子,拿着祭始禧的手帕擦拭他颊鬓的汗水。

  高琅仰着脖子,让姊姊手里的丝帕,擦过下颊。「姊姊——」他垂下头时,骨碌碌地眼珠子朝上瞪,嗓音压得低低地,搞神秘。

  「什么表情呀?!小鬼——」高珉摩将手帕塞回祭始禧手里,正要站起。

  高琅揽住她,贴近她耳畔,小声地说:「姊姊……妳的脖子,还有这里……」小手指了指自己的锁骨处,继续对姊姊咬耳朵。「有好多红红——」

  高珉摩睁大双眼,手掩住颈子,听见弟弟那稚嫩的嗓音还再说着:「新雨哥哥说,那是『草莓』……是不是吃太多草莓,才生的病啊?姊姊……」

  「你们在说什么?」祭始禧微笑盯着讲悄悄话的姊弟。

  「姊姊她……」高琅正欲回答祭始禧。

  「琅琅!要回家了——」一阵女性呼喊传来。

  「妈妈——姊姊她吃太多草莓,生病了……」高琅跑下坡道,转而向刚踏出超市的母亲报告去。

  「琅琅!」高珉摩猛地站起,追了两步。

  「妳生什么病?」祭始禧拉住她。

  「你放手啦!会被我妈看到……」她甩下掉他的掌,目光一亮,仿佛想到什么,瞬间转折语气问:「刚刚的手帕呢?」

  「嗯?!」祭始禧挑起眉角。

  「拿来。」她伸手命令。

  他笑了笑,从口袋取出手帕交给她。高珉摩摊开手帕。幸好够大!她唇边有了笑容,沾沾自喜地。

  祭始禧看着她玩把戏。她将他的手帕折了折、卷了卷,往脖子一绑,成了颈饰,再拉高洋装的平肩领,遮盖锁骨。

  「好看吗?」她得意一笑。

  祭始禧抚着她的脸。「我想,我知道琅琅和妳说些什么悄悄话了。」语毕,大掌绕到她颈后,将她压向自己,迅速啄吻她一下。

  「我妈在下面!」高珉摩退一步,瞪住他。「你别再害我好吗!」她旋身,走下小坡道。

  祭始禧撇唇低笑。别「再」害她,是吗——

  他望着她的背影,慢步徐行。她今天梳了他们初遇时的法式扭卷发型,黑发典雅地绾在后脑,细致的颈部被他的方帕圈住,比戴一条项链更适合她。也许他该送她一些丝巾,祭家的丝巾——绣有龙纹和他的名字那种。她今后一定常常需要用——

  「妳脖子怎么了?」

  「哪有怎么……」

  正当祭始禧缓缓往下走时,高珉摩也一手牵着弟弟,一手和母亲共提购物袋,走上来。

  「琅琅说妳乱吃了什么,脖子红红的——食物中毒是不?」她母亲卓铭铭穿著半休闲式旗袍裙,身材跟她一样高挑有型,容貌相当差丽年轻。

  「我只是被虫子叮了几个包,山上虫子多……琅琅搞不清楚状况,就爱乱讲!」她打一下弟弟的草帽。

  高琅叫了一声「姊姊打人」,忽地往上跑,撞到祭始禧。

  祭始禧扶住他的肩膀。「小心喔,琅琅——跌倒了,昆虫盒摔开,蝴蝶可会飞走。」

  高琅摘下草帽。「我知道大哥哥站在这里,我不会跌倒。」他笑着,转头叫道:「妈妈,大哥哥跟姊姊一起回来的……」

  祭始禧笑了笑,前去帮两位女士提购物袋。卓铭铭审视地盯着他瞧。

  祭始禧开口。「您好,高夫人。」

  卓铭铭微微颔首,美颜若有所思,不讲话。

  「妈,他是来拜访爸爸的——」高珉摩理所当然地将装满蔬菜食物的购物袋交给祭始禧。

  他接着道:「敞姓祭——」

  「琅琅,走了!」卓铭铭没听祭始禧做完整的自我介绍,径自往上走,拉过站在路边挥捕虫网的小儿子。「你还乱捉啥,待会儿跟你姊姊一样被虫叮!」

  高珉摩凝起眉心,看着母亲揪着弟弟过了上坡的岔路口,弯进家里庭院的漆白木栅门。

  「妳母亲好像不怎么喜欢我——」祭始禧遥望前方,扎成马尾束的长发,随风飘着。

  高珉摩转头看他,凤瞳眨了眨,黛眉斜扬。「难道每个人都应该喜欢你?!」语气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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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她母亲不喜欢他。母亲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孽缘!他自作的孽,就是在那一次,她要罗悦假扮她男友,陪她见父母的聚会上。那一天,父母和罗悦聊得正尽兴的时候,他曾经出现了一下,不但打断了他们的交谈,与罗悦低声私语,还把他们一家三口当成透明人,一声招呼都没有。母亲当时就说他没礼貌,第一印象差了,怎可能会对他有好感。

  「珉珉,端去给妳爸。」卓铭铭把一杯德国啤酒和洋芋片放在小葫芦盘上,语带命令地对女儿道。

  「妈妈,那大哥哥的呢?」高琅坐在厨房料理台前,吃着冰淇淋,眼睛先看看母亲,再看看姊姊。

  高珉摩对弟弟使个眼色。「馋鬼!」拇指抹去他唇角的冰淇淋,她取了一只葡萄酒杯,从冰箱拿出几颗起司球,对弟弟说:「你拿了冰淇淋后,另一个礼袋提哪儿去?」

  高琅眨眨眼,歪着头。「妈妈收起……」

  「下午茶喝什么红酒!」卓铭铭的声音盖过儿子的,她素手往料理台一探,收走女儿拿出来的红酒杯,态度冷淡地打开冰箱,拿了一罐矿泉水,放在料理台上。

  高珉摩蹙蹙秀鼻,端起小葫芦盘,一手拎着矿泉水,往客厅走去。

  「妈妈,大哥哥送我的这种冰淇淋好好吃……妈妈也吃一口吧!」

  高珉摩转头,正好看见弟弟挖了冰淇淋,送进母亲嘴里。

  「还停在那儿做啥?」母亲抬眸,对她摆摆手。

  高珉摩吐吐舌头。

  「珉珉!」客厅那头传来父亲的声音。

  「来了啦!」高珉摩旋身,绕出厨房。「爸的啤酒——」她走到客厅单人沙发前,将小葫芦盘摆上桌,再把瓶装矿泉水推给祭始禧。

  祭始禧看她一眼。

  「要水杯吗?」她问他。

  祭始禧摇摇头,道了谢,扭开矿泉水瓶盖。

  高珉摩坐到父亲身旁的软矮凳,柔荑抓住父亲放在单人沙发扶手上的大掌,道:「爸,这家伙找你好几次了。你直接拒绝他的要求,让他死心吧——」

  高赫钧拍拍女儿手背。「来者是客。」

  「我不觉得他是客,他是来拉爸帮他做事,想利用爸的专业,捡现成——一个资本主义奸商!」高珉摩拿起父亲盘里的洋芋片咬一口,指着祭始禧。

  「珉珉!」高赫钧低沉浑厚的声音,要女儿注意言词。

  祭始禧一笑。除了头发,她跟她父亲真的一点都不像。她父亲的脸容,与那位长期为西藏独立奔走的好莱坞男影星,长得极为神似,深思的双眸不大,却充满睿智;那头略带灰白的发丝即使往后梳,没用发油顺过,看起来就是蓬蓬松松,像爱因斯坦的发型。

  「爸,你会答应成为他家族企业下的顾问吗?!」高珉摩又说,嘴里喀吱喀吱地吃着洋芋片。

  高赫钧喝着啤酒,不太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爸爸!」没一会儿,高琅从厨房跑来,往沙发一扑,坐在父亲怀前。「爸爸,我刚刚吃了大哥哥送的冰淇淋喔——大哥哥上次来我们家,你跟妈妈不在,他有跟我说哥伦比亚的祖母绿……」

  「琅琅,你别吵!姊姊跟爸爸在讲正事!」高珉摩打断高琅的嗓音。

  「你们两个都别吵!」卓铭铭推着双层餐架过来。「这么聒噪,这下午茶怎么喝!音乐还听不听?!」她数落着一双儿女,走到音响前,选了一张片子,放进去转悠。

  高赫钧起身,将餐架上盛放点心、茶饮的杯杯盘盘,移到桌上。祭始禧帮忙移一些,意外发觉惊喜。

  「这杯盘图饰也是高夫人手绘!」他一开口。

  卓铭铭转头看向他。「你对手绘瓷器有研究?」她问。

  「不敢说研究,只是有兴趣。」祭始禧微笑。他的话应该是谦卑的,但他那天生桀骜不驯的俊脸,却看不出那回事。

  卓铭铭款步走回丈夫身旁,夫妻俩一起坐在双人沙发里。高琅依旧坐在父亲怀前。高珉摩已端了一杯热茶,窝在单人沙发里,享受香气。

  「我妈在手绘瓷器方面是专家——国际职业级的!你可别在她面前卖弄——」让她对你印象更差!高珉摩眼神闪了闪,暗示地警告他。

  祭始禧坐在长沙发中间,欠身从薄外套侧袋里拿出小瓷盒,放在桌上。「高夫人能给本人拙作评个分吗?」

  卓铭铭瞇细眼眸,盯着祭始禧,再看看桌上的小瓷盒。「这是你画的?」

  「骗人!」高珉摩惊呼,端着茶杯,靠向桌边,近距离看着小瓷盒。「这明明是你家饭店里的早餐糖罐!」

  「妳看到里面装糖了嗯?!」祭始禧挑眉看着她。

  「那天我在露台桌上有看到……」高珉摩迟疑了,伸手拿起瓷盖子,眼睛一亮。「你干么把这种东西放在糖罐里?!」

  「好漂亮的耳环喔——」高琅也凑近桌子,小脸对着瓷盒。「是送给姊姊的吗?」他抬头看祭始禧。

  祭始禧对高琅点点头,笑着。「我送你冰淇淋、送高博士夫妇红酒,她什么都没有,太可怜了——」

  「喂!」高珉摩瞪他,娇躯往他身旁一坐。「你可真是大善人嗯!谁要戴这种东西!你拿去送你的新女友好了!」她嘴里这么说,可那纤葱玉指却朝盒里探去,拿出那对红榴石耳坠子,紧紧收握在掌心。

  卓铭铭怎么看都觉得女儿跟这个长发青年在打情骂俏,她有些不快,转头看丈夫。丈夫静静地品茶,神情一派学者的肃然。儿子琅琅像只小狗,在桌边钻来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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