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长得真像如霜年轻时的模样,一样的冷艳、一样的有个性,更因长年旅居海外而多了份独立。至於那天救下他们父女的男子,应该就是女儿心仪的对象吧?
希望她比她母亲幸运,遇到一个真心对待她的男人,否则後果……他真不敢想像。
因为她似乎比她母亲更有个性,她是敏感、易受伤的,一旦遭受背叛,只怕她会是那种玉石俱焚的人。
「坐。」他轻声说道。
房艳走近他,在他的床前坐下,千篇一律地问:「今天好些了吗?」
「好,很好。」他轻轻拍著裹住纱布的肩头。
她忽然不知该说什麽好。父女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是这种情况,很多话与心思就像打了结的线团,纠缠在一起,理不出头绪。
房志刚当然知道自己的缺席,对女儿的成长有大的伤害,他想要补偿她失去的时光与该有的沟通。
他望著房艳,「我们聊聊好吗?」
她点了点头。
「谢谢你愿意认我这个父亲,这对我的意义很重大,以前是我的错,而今,我想补偿你们母女,虽然我知道怎麽做都无法补偿当年我的背叛,但我仍希望利用馀生为你们做些什麽,可以吗?」他的声音顿时有些哽咽。
她说不出话来,这一天,她等了好久、好久……
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霍然发现仍沾满白雪的树梢上,竟然有一抹青绿!
春天到了?!
春天?她和父亲的关系是否正如春天,长出了新芽!?
她需要这个父亲!一直都需要的,只是,怨恨让她忘却了他的存在。
冬天过去,春天就不远了,枝上的新芽不正昭显他们父女关系的另一个契机吗!?
她缓缓面向父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是她对父亲释出的最大善意。
「我——」房志刚登时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她递给他一张面纸,情绪也有些激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用力拭去脸庞的泪水,欣喜地问:「那个安东尼今天还会来吗?」自他住院,这小伙子几乎天天来探望他……不,应该说是来看艳儿的。
「我怎麽知道。」她马上敛下之前的激动。
「你想不想谈谈他?」他探问了句。
她的双瞳又转向窗外,逃避这个连她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迳自说道:「他是个很难驾驭的男人!就像匹驰骋原野的野马,你要小心点——」
她倏地站了起来,「我和他没有关系。」
他笑了。她太像如霜了,明明早已陷入,却还死撑著。
她有些窘,想逃离这里。
房志刚会心地朝她笑了笑。
「孩子,别怪我管太多,我知道我该相信你的,但是天下做父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得到幸福。像安东尼这样的男人,绝非池中之物,多金又英俊,还有点……风流,你是我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我不免多担一分心。记住,我希望你得到幸福。如果,你爱这个男人,小心套牢他。你知道吗?套牢野马并驯服它的诀窍,在於时而放松、时而收紧,最後趁其不备,用力收紧手中的套绳。」
「爸——」她瞪大双眸望著他。
这就是父亲的重要性。
母亲是家庭的天秤,时时保持家中的平衡;父亲便是在出现状况时,一肩挑起重担并试图解决问题的关键人物。
长久以来,她自欺欺人地以为她不需要父亲,但父亲这一席话,却敲响她一直隐在心深处的渴望,晶莹的双瞳瞬间染上一层薄雾。
「我知道自己缺席太久,现在让我为我的艳儿做些事吧!」他轻轻招呼她靠近自己。
她慢慢走近他。
他拉过她的手,轻而缓地拍打著,「我虽然老了,但我愿倾全力保护我的艳儿。」
「爸——」她的泪水终於夺眶而出。
房门房却在这时被敲响。
她连忙敛下眼泪,「谁?」
门在下一秒被打开,安东尼修长的身影就这麽闯入他们父女之间。
「房伯父,今天可好?」那如阳光般的笑容,让病房上止刻温暖了起来。
「好!好!谢谢你。」房志刚也回以热忱的笑容。
女儿选择的,他也愿意支持。只要他不伤害他的宝贝,他会站在他这一边,毕竟这对小儿女看上去是那麽的登对。
愿上苍祝福他们!
拍了拍女儿的柔荑,他轻声对她说:「野马来了,老马该退场了。记住我的话,小心收紧手中的缰绳。」
「爸——」房艳的脸倏地一片赧红。
「伯父您和艳儿说了什麽?」安东尼好奇地盯著鲜少脸红的房艳。
「哈——」房志刚不点破,这可是他和女儿的秘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离开病房後,安东尼亦步亦趋地跟著房艳。
「谢谢你救了我们父女俩。」她看著满园渐露春色的庭园。
「你已经说过了。」安东尼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哦。」她忽然不知该说些什麽。旋即想到一件事……
「你怎麽会知道我在那里?」
「这……因为我可以感应你的心思。」他半真半假地说。
「嗯?太扯了吧!」她立即赏了他个大白眼,「你一路跟踪我对不对?」
「跟踪你?」他夸张地说:「大小姐,你真以为我这麽间,还是你自认对我意义非凡?」他可不愿意承认,她对他来说,真的和以往所交往的女人截然不同。
听他这麽说,房艳心底不免有些失落,但仍镇定地追问:「若非如此,你又如何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呢?」
「我的第六感特别强。」他一副这就是答案的笃定神情。
「你到底说不说?」见他如此,她变得有些焦躁,「为什麽每次在我危急时,你都刚好出现?」
「巧合。」他没有说实话。
她摇了摇头,「我真的很谢谢你,但请你代我向艾古柏爵士致意与致歉,在短期之内,我不想接这个案子。」
安东尼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瞬间铁了心——
「既然你拒绝艾古柏的约聘,那我就要收取我的礼物。」
「礼物?」房艳一时之间不能意会。
「我说过,我若救你三次,你就得以身相许,但你若愿意承接爵士的案子,倒是可以通融到第四次。如今你拒绝合作,又超过三次,所以……」他那俊美的脸庞立刻覆上难以捉摸的邪肆。
你……她没法将前一刻还彬彬有礼的他,和现在这模样的他凑在一起。
「没忘吧?」他说道,同时渐渐逼近。
她惊悸地往後挪移,他却一把将她捞回胸前。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永远。」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没同意。」她挣扎道。
「你敷衍我!」她眼珠一转,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你派人跟踪我!」
「我没有派人跟踪你。只是让人打探你的讯息,而且仅此一次。之前和你的相遇,真的是巧合。」他终於招了。
「你为什麽这麽做?」
「不为什麽。」他又逃避了。
「不为什麽? 」她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若真有什麽原因,就是代艾古柏爵士关照你。」他选择一个自认最不易暴露心思的答案。
闻一言,她的心情荡到了谷底,但仍试图保持冷静,「还是要谢谢你。」
「那你会不会重新考虑接下艾古柏爵士在波士顿的别墅的案子?」他一直想用一种礼貌的方式圈住她,这和他以往的作风截然不同!
女人之於他,就如桌上多的白酒,可喝,可不喝,但是房艳不同,起码经历这麽多次的险境,他知道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是有别於其他的女人的。
「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他笃定地盯著她那发颤的双唇。
「没有!我对你只有……只有……」
「只有什麽?!」
什麽!?什么呢?
她想逃,却逃不开他对自己的吸引。
「我不想跟你说,放开我!」她力图突围。
「我不会放了你,不会了。因为,这是你欠我的,必须偿还。」他那宣誓如烙印,深刻而不容抹去。
「那是你自愿的,我没叫你这麽做!」
「想不到你这张美丽的脸孔下,是一颗不懂感激的心。」
「我本就无心、无情!」她试图以激辩让自己看起来无情无义。
「不管你是无情或无心之人,我都要得到你,以我的热情、热吻融化你拒绝敞开的心。」他低头,轻咬著她的耳珠子。
倏地,一阵震颤传至她的全身,火热的感觉立刻自脚底延烧而上……
他——太可怕了!
他的唇继续在她的粉颈上打转,她抖得更厉害了,双腿也不禁打颤,还得靠他的支撑,才不至滑落地面。
他笑了。这个外表冰冷的女人,其实是火热而敏感的,他不想放她走了。
他的吻更加深地往下移,大掌也加入爱抚的行列,力道适中地摸著她的背脊,再向下滑,直至双臀……
「不!不——」她颤抖地制止他!那柔弱无助的嗓音早已泄露她的无助。
「你为什麽拒绝我?还是你拒绝所有的男人?」他边吻边问,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困惑。
「这是我的事,你……你没有权利管!」闻言,她用力推开他的箝制。
他的吻暂离,但是双手仍将她圈在胸前,意味深长的望著她。
「艳儿,我们都是成人了,我不想掩饰对你的需求。不管之前是否有哪个该死的男人伤了你,但是现在,你——房艳,只能属於我安东尼。」
「你以为你是谁?以为你说了就算?」她高傲挺起胸膛。
他邪肆地笑了,「不管在哪里,只要我想要的,没有要不到的。何况,你的心及你的身体对我都有反应。」
「你……你这个自大狂!」
「哈——我是自大。地点你选,我等你的消息。别想再次逃跑,因为无论如何,我都找得到你。」
「为什麽是我?」她低喟问道。
安东尼没有回话,其实他也很想知道,为什麽是她。
他身边的美女如云,为什麽非要得到她不可?
难道是因为她的不驯?
他知道原因不是那麽单纯。
只是他不愿想那麽多,把握现在是他最想做的事。
房艳睇著他眼底势在必得的波光,不知该感到庆幸还是悲凉。
那是一种猎豹对猎物的渴望眼光!
当他得到猎物之後,是否还会珍惜?
父亲教她的驯马术,真的可以用到他的身上吗?
她突然想知道一件事———
「你只想得到我的身体,作为回报?」
安东尼怔了怔,没想到她会问得这麽直接。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著她,似乎在考虑她的话,也在自问。
他真的只要她的身体?
「如果我给了你,我们从此就可以路归路、桥归桥?」她冷冷问道。
「你为什麽一直想逃离我?你想过原因吗?」
她的呼吸再次加速……
想过!想过,当然想过,他是她这辈子最花心思的男人啊!
「你这一生中有真正爱过一个女人吗?」这是她最渴望知道的事,也是她可能全盘皆输的关键。
他眯起双眼,直直望进她那美丽的黑瞳中,然後若有似无地笑了。
「你希望我爱上你?」
唉!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在逃避问题。他究竟是匹什麽样难驯又难懂的马啊?
「不!我不希望。」她选择说谎,只为了保持最後的一点尊严。
「哈——」安东尼大笑,真是棋逢敌手啊!
「放开你的手吧!你的提议,我会想想的。」她扳开困住她的双臂,往停车场走去。
望了望天空,雪停了,可是,天气更冷了。
她拉紧衣领,忽然忆起被他吻过的颈子,又是一阵轻颤……
他在她的身上与心底烙下太多的印子了,她怎麽可能忘了这个男人?
唉!
第八章
坐在电脑桌前,房艳看著艾古柏爵士的来信,心情有些振奋。
因为他真诚地再次邀请她为他的古堡重新装潢。
而她正为安东尼的强制要求而不知该怎麽办时,这个机会来得正好。她或许可以藉此离开美国,远离安东尼!
她马上按下回覆键————
艾古柏爵士:
再次感谢您对我的信赖与热诚的邀请,几经思量之後,我决定接受您的约聘。
费用就有劳您与我的财务经理商谈,但我个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这次古堡的重新设计,我必须拥有绝对的自由。换句话说,此次的监工代表,不可由安东尼·莫担任。而且,我的行踪也不可以透露於他。若您同意,合约签订後,我便飞往英国;反之,则放弃此次合作的机会。
若这算是过分的要求,也请您海涵,并祝您身体康泰,事事顺心。
房艳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对方竟然就回信了!
房艳有种感觉,这个艾古柏爵士似乎是专程坐在电脑旁边,等她的回覆似的。
打开信件,悬荡的心终於放松!
房女士,您好:
就依您的要求,我们一起合作,为琉莎古堡再添新意。
合作如附件。
就待你即刻启程了。
其他细节,您可以联络我在英国的管家:伯特。
祝你旅程愉快、平安。
艾古柏
房艳悬在心头的大石这才放下。
也许她可以利用英国的冰天雪地与忙碌的工作,暂时忘了安东尼这个人。
他大概也想不到,她会飞离他的势力范围,到了天寒地冻的异地。
她轻笑著,缓缓拨起手机……
「喂,香苹,待会儿我会去你的酒店,因为我要去英国一阵子。」
艾古柏爵士看著房艳的回函,既怒,也喜。
因为,他就是安东尼!
这个女人想逃到英国避开他,却还是掉进他的圈套中。
他就是知道她会这麽做,所以开了另一扇窗,让这只不甘被束缚的百灵鸟,飞进他所布的另一片天空中。
艳儿啊艳儿!你能飞多高,我都能将你抓回身边。
现在他需要喝一杯。纽约市小有名气的香槟酒店,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去一趟吧!因为明个儿,他可得飞回英国和他的小艳儿过招了呢!
邪气的嘴角,露出少见的兴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房艳一走进香槟酒店,带著精致眼罩的香苹立刻朝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喝点什麽?」
「CUBALIBRE。」她点了一杯名为「自由古巴」的鸡尾酒。
香苹就像个有读心术的女巫,笑问:「是为了庆祝重获『自由』?」然後一边将无色兰姆酒、莱姆以及可乐以不同比例混合在一块儿。
这种酒别名又叫「古巴自由军」,含有自由古巴万岁的意思。
它初创於19O2年古巴脱离西班牙的独立战争之际,是美国军人支援古巴时,在偶然的机会里不小心将可乐滴在兰姆酒中,於是创造了这种鸡尾酒。
房艳听见香苹这麽说自己,皙白的脸一阵嫣红。「重获自由?我一直都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