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tini。」 Hermit平声说。
「Hermit,可不可以说说为什么他适合这种酒?」她对这种人与酒的选择好奇了起来。
「Martini代表着高贵单纯、宁静伟大,而且陆哥身上有纽约孤傲新潮流的味道,最适合Martini。」
「真有趣,欸,你知道Hermit帮我调的这杯酒叫什么吗?」她满脸笑的问着陆修棠。
他因为那抹笑容而微微发怔,然而一触及杯底的樱桃,他又清醒过来,冷漠不减的摇摇头。
「是愉快的寡妇,很特别吧?」
他一听,眉像打了十八个结似的,脸色益发的难看。
再次托起酒杯一口仰尽,「妳该回家了,走吧!」
不等王莹洁意会过来,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肘,一把将她拽下椅子,半拖半拉的将她掳走。
苏立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没来得及说啥,只有等着乖乖掏钱付帐的份儿。
离开维也纳森林,王莹洁因为吃疼而狠狠甩开他的手,「陆修棠,你可不可以注重你的礼仪?」他到底吃错什么药?一脸的大便。
陆修棠狠狠的睐着她,一想到她方才与那男人那些频繁的小动作,心里充斥不快,索性弯身将她一把扛上肩,大跨步的朝车子走去。
「欸,你在干什么啦——放我下来,陆修棠——」她错愕的沿街抗议。
打开车门将人扔进车里,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动作一气呵成。
「这位先生,你确定你是陆修棠吧!怎么野蛮到这种地步——」抚抚散乱的发,王莹洁恼火的瞪着他。
陆修棠心里不快,极度不快,发动车子,驶离维也纳森林,往别墅的方向而去。
「停车——」车门上锁,她狠狠的打了他手臂一掌,留下清晰的血红掌印。
他依然故我,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嘴抿得死紧。
他为什么要生气,他为什么要不高兴?这女人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可偏偏那是控制不住的情绪,汹涌得几乎要把他给彻底淹没,心一窒,他按住喇叭,那刺耳的声音跟随车速一路狂奔。
「陆修棠,你马上给我停车,酒醉驾车算什么玩意儿,你不想活了你请自便,我还没对我的人生厌烦。」王莹洁扯着喉咙挑衅的朝他耳朵吼去。
见他压根不理自己,她又死命一吼,「酒醉驾车是错误的行为,我是你大嫂,长嫂如母,你最好把我的话听进去,要不然我会要你好看。」双手往胸前一交叉,气愤难平的深呼吸了起来。
忽尔,他紧急煞车停往路边,几声抗议的喇叭声从后头传来,随即呼啸而过,他无暇理会,侧过脸瞪着她。
「看什么看?」
「喝酒开车有错,难道不守妇道就没错?」他把她的抗议回吼回去。
她放下双手:「你说谁不守妇道?」
「妳认为车子里有谁需要守妇道?」他重重捶了方向盘一拳,「我大哥才刚死,即便他辜负了妳,那也不是他所愿意的。所以,妳可不可以暂时收敛妳的澎湃情感,他不过才离开人世一个多月,当妳拿着他的金钱去挥霍的时候,难道妳对他没有一点的歉意或怀念?」他瞅着她,半晌,讪讪说:「好,就算没有好了,可不可以请妳为他留点尊严?因为全台湾谁都知道妳王莹洁的鼎鼎大名。」
王莹洁噘着嘴,仍是怏怏不乐的翻着白眼。
「深更半夜不归,跟个男人在酒馆打情骂俏,那只信封,该不会是这个月的豢养支票吧?」他的口吻严厉。
这家伙真像个吃醋的男人,她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两人对峙。
瞧他在意的模样,很难叫人不去怀疑——他,喜欢她,忽地,她大笑起来。
「哈……」她笑得眼泪几乎要飙出。
「妳笑什么?」陆修棠不悦的睐她一眼。
「呵呵……」她依然狂笑不止,好半天,才强忍住倾巢而出的笑意,「我说小叔,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我还以为你的世界没有想象这个字眼存在。」用手指拭去泪液。
「大嫂,妳究竟懂不懂我说什么?!」他发现这女人有些歇斯底里的疯狂。
「懂,我当然懂,这世上要我不懂的东西,还真是不多。」她仍不忘夸耀她的聪明。凑上前去,撑起手臂,她手肘轻松的跨搁在他肩上,「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对有啤酒肚的男人没这么喜爱好吗?」媚眼一睐,风情翩然。
「不喜欢?」不喜欢就可以这样小动作不止,那若真喜欢呢?陆修棠的脸色没好看多少。
「欸,你应该听闻过我的背景来历吧?」
「孤女。」言简意赅。
「那就对啦,那个胖子不过是我育幼院的死党,你真是想太多了。」她瞅着他,手指冷不防的刷过他的下颚一捏,十足的挑逗。
拨去她的手,他感觉自己的怒火下降百分之五十,可,心还是觉得怪,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晶灿的眸睐来,发现他面色依然凝重,她窃窃的扯着嘴角,他呀!真是道德正义感过头喽!可好玩,就是这样的男人才叫人喜欢。
「小叔,你下个月第三个星期日有空吗?」
「有事?」他凝重的呼吸着。
「当然有事,不过,先不告诉你,把时间空出来给我就好。」她整个身子放松的往椅背上倒去,「啊,又困了。」不甚优雅的打了个呵欠。
那些自然的动作他全看在眼底,免不了又是一阵不安。
须臾——她问:「怎么了?」察觉他的目光。
「没事。」收回视线,陆修棠重新激活车子,这回车速和缓许多。
「小叔,忘了告诉你,刚刚那只信封里头真的是一张百万支票。」随即又呵呵大笑起来,没天没地的笑,笑得差点驾鹤归西。
她发现,看着一脸正气的小叔气得嘴角抽搐,她竟然只有高兴两个字可形容。
睐了她一眼,他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甚至怀疑这女人有情绪上的不明瑕疵,说不准改天得送去医院看诊。
笑声终止不过几分钟,王莹洁当真卯起来睡,睡得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陆修棠不得不甘拜下风。
不过,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以后他得更严格看管她的行径,绝不准她如此放肆,毕竟,她是大嫂,陆家的一份子,短时间内还是得受拘束的。
第七章
舅舅突然邀宴,陆修棠基于礼貌,还是忙里拨冗的去了一趟。
「表哥,你来了。」施振凯打开门相迎,「爸,表哥到了。」
「舅舅,打扰了。」他对着闻声而来的施启铭得体的说。
其实记忆中,他跟眼前的舅舅一直存在一种疏离,虽然他是亡母的唯一的兄长,理应是最亲的,可是他却觉得有道鸿沟阻在他们之间,说不出的吊诡,一直以来他们也只是维持着礼尚往来的客套。
「叫老婶动作快点,修棠都到了,她还在舞锅弄铲,不会等到明天才吃得到吧?呿,老太婆的动作。」施启铭严厉嘀咕几句。
「不急,慢慢来,是我来早了。」
「先坐,坐着聊。」施启铭领着他入座,「好多年了,你竟然连来舅舅家吃顿饭都没有,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唯一留下的孩子,我却始终没好好的照顾你,让你一个人在外头流浪。」
「让舅舅挂心是我的不对。」
「你就是有出息,初初插手集团的事情,就做得有声有色,看看振凯,老像个小孩子似的让我担心,什么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他以后怎么养家活口?」他感叹万分,狠狠的睐了温吞的儿子一眼,只见施振凯心虚的低下头去。
「振凯不也有一份很好的事业?刚起步总是辛苦点,舅舅是过来人,应该很明白的。」
「可他就是不机伶,行事又不稳重,我看建设公司迟早要关门大吉。」
「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不知道他现在建设公司的大小案子还是人家看着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半卖半送的给他,他要再不做出点成绩来,迟早人家不会卖他一丁点面子的,那时候不关门难不成要继续耗下去?」
听着施启铭的一大串抱怨,陆修棠大抵心里有数,他只是维持着礼貌,静候重点被挑出。
老婶捧着一盘又一盘的美食上桌,一脸歉赧的连声道歉,「抱歉,让陆少爷久等了。」
「老婶,没关系的,是我来早了,今天让您操忙了。」
「好了、好了,下去吧!妳一直说话,修棠怎么吃饭?」一脸不悦的施启铭出声撵管家下去。
三个大男人对着一桌的饭菜,低头吃起来,施启铭不住的夹菜,「来,修棠,多吃点,这儿就跟你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
施振凯始终缄默的坐在位子上,对于父亲他只有唯命是从。
看着舅舅过度热络的样子,陆修棠不免苦笑,他知道舅舅就是太过工于心计的势利,这么多年都不曾改变过,有时他都不免替他感到辛苦,若是不能自在的活,那人生岂不枯燥?
一时间,他又想起那个为所欲为的身影,瞧她,人生一定不会枯燥。
「对了,修棠,你不是准备要提出一个大陆能源厂还有南部新型购物Mall的开发计划?」
「那还只是在建构中,发想内容尚未向董事长做初步报告,所以还未定案。」
「还要向她报告?!那个蛇蝎女人不是成天赖在百货公司挥霍度日,还要向她这样的外行人报告什么?她不过是取巧坐上董事长的位于,别忘了集团还是你陆家的产业。」
说起这个,施启铭还是满肚子不悦,想想他的辈分交情,竟然连个死丫头都不如,大笔遗产结果只拿到两瓶酒,说来就恨。
「爸,别这样说,会让表哥为难的。」施振凯宽厚的说。
「不提那丫头,我们吃饭、吃饭……」日渐衰老的脸孔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陆修棠并不喜欢这种诡谲的用餐气氛,与其吃得揣度,那么他宁可选择面对王莹洁,至少她坦率许多,虽然有时她的行径实在叫人吃不消,但好过这样的疏离诡异。
当下一愣,可恶,他为什么又想起她?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索性说话转移思绪。
「舅舅,如果开发案如期通过,就把建设工程委由振凯来做,你说这样好不好?」
「这……」施启铭欣喜若狂,「修棠,你说这是真的吗?真的可以把这个工程交给振凯的建设公司负责吗?」
「当然,我信得过振凯。」
「那真是太好了,修棠,舅舅真的没白疼你。振凯,还不跟你表哥道声谢。」他的脸像裹了十层蜜似的,腻得紧,眼睛深陷在肉堆里。
「表哥,谢谢你了。」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是有心。」陆修棠默默的吃着。
就这么应酬一晚,他搪塞个理由告辞,因为他心里突然莫名挂念着,年轻的小嫂子今天又去哪里挥霍青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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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一人的办公室里,桌前的一盏小灯映照着一笔笔的数宇资料,王莹洁手指抵在下颚,困惑了起来。
「奇怪,这些案子实际执行费用怎么跟市场行情都不大吻合?」顺手翻翻前几季的财报资料,看似完美无瑕,可她总觉得不大对劲。
她索性朝椅背一靠,长叹了口气。
将陆修棠安插进集团之后,枱面上的工作几乎都是由他在主导,她正好趁此机会暗查集团内部的营收,以及过去几年的业务拓展内容。
其实这些年来,陆氏集团的营收并不如预期,总是很艰困的挺过危机,如果董事长生前都知道有人在觊觎,那么绝对不可能只是觊觎,而放过揩油水的机会,所以很可能这些帐面只是仅供参考,事实上的营收绝对不只如此。
「究竟会是谁呢,有可能是陆修棠吗?」问了自己,继而摇摇头。
由董事长从征信人员那送来的资料显示,他这十年几乎都在世界各地奔走,要想插手集团营收牟取暴利,似乎可能性不大,二十多岁的青涩男子还不到这等火候。
这阵子的观察,她甚至发现陆修棠比她还要严谨守分,连丁点小细节都不允许有不当手法,正气指数可能高达五百。
王莹洁忍不住摇旋着椅子,然后闭上眼睛,一时间脑子里有数十个问题接连闪过,那个叫翠珊的女人日记中写得极度含蓄隐晦,多陈述一些她与神秘男子的甜蜜往来,她昵称他为L。
日记在沉寂大半日于的空白后,最终末的一篇,她字迹极度凌乱的这么写着——
为什么大哥如此处心积虑?难道钱财富贵敌过一切吗?
大哥想逼我协助他的私心,我做不到,L是那么的疼爱我,为了他,为了我俩的孩子,我怎么可以再胡涂下去?我好痛苦,嫁给老主人,知道真相,可我都不能跟L明说,我怕我们之间的距离会永远的拉长。
是不是爱情中的女人都这么惶恐,因为害怕眼前的幸福会突然消失?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为了L,我一定要阻止,即使牺牲生命也不在乎,如果失去爱情,那么我的生命也就不再存有意义……
看来,只要她确认了陆家曾经有翠珊这个女人,那么觊觎陆家产业的人就很可能是陆修棠以外的人,比如说是翠珊口中的哥哥。
她被这想法惊醒,如果陆修棠不是的话,他为什么离家,为什么董事长死前有那样的一番说词?误会吗?
翠珊是谜,L也是谜,镯子遍寻不到,隐隐感觉事情环环相扣着,却没有什么明显的线索……咦,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董事长的书房里?
董事长——
王莹洁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跳下椅子在办公室里翻找一份文件,在文件下方寻找到陆境山的签名,她掏出口袋里写着「翠珊,生日快乐」的卡纸,两相比对上头的字迹,一个是草写,一个是楷写,也许是纸质笔触的不同,谨慎的她又疑惑了起来。
忽尔,「笨,我怎么没想到笔迹鉴定,一定是最近睡眠不足,让我的机伶大大减退了,幸亏先天条件还不赖。」
二话不说,她马上联络征信人员,约定地点碰面,好委由他们将这两款笔迹送去鉴定,陆境山这么信任他们,相信他们一定有叫人慑服的门路、手法。
她为这柳暗花明的一刻,开心的大笑起来,「好了,今天用睡眠来稿赏自己。」
小心收拾好资料,夜晚的长廊上,只有她独自一人高跟鞋在喀喀喀的响。
回到陆家,没瞧见每天晚上坐在客厅板着臭脸的男人,王莹洁纳闷起来,「唔,今天这个守门人决定放自己假啦?」眼一睨,她悠哉的上楼去。
听见门的喀喳声,一阵愉悦的歌声传来,书房里的陆修棠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然后看看一旁的时间,十二点了,看来,要她在晚上十点前回到家,似乎比拿刀杀人还叫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