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确得回家一趟,一个多星期没有返家了,其问只和父亲通了几次电话,他什么也没说,反倒教她困惑!
「那就麻烦你了,我就先回家一趟吧。」
小伍话依旧不多,只专心的开着车子,她坐在后座,认真的在思量晚上要如何和阙弦乔说清楚,在父亲没有松口的情况下,她不能贸然的行事让他担心。
「小伍,你待会先回公司吧,我没那么快搬到阙先生那儿。」她吩咐道。
「可是--」小伍从后照镜看她一眼,有些为难。
「不要紧,我会和他说的。」阙弦乔一向让下属如履薄冰。
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想着这几个月来人生的重大转变,如果她有任何的生涯规划,那里面绝不会包含爱上像阙弦乔这样的人。命运彷佛在开她的玩笑,想让她知道世界远远不是像她想的能永远从一而终。
昨晚阙弦乔展现少有的耐性和柔情让她的初次不是那么的难受,她应该像一般女人一样浸淫在幸福感里才对,起码她一点也不想象大学挚友们抱怨多过赞美,但为什么她的心总有些沈甸甸的郁气化不开呢?
「小姐,」小伍突然开口,「阙先生是真心待妳的,我没见过有女人敢整他,他还不动气的。」整他?她还真是恶名远播!
见她没反应,小伍又继续说:「妳被绑架那次,阙先生像疯了一样。我们原本以为是殷老头下的手,故意混淆视听,阙先生还亲自到殷老那将他打得半生不死,后来才知道是太太以前的相好干的。」
她愕然,阙弦乔为了她竟亲自动手!
小伍见她脸色一变,以为这招奏效,便加油添醋道:「太太那不要命的相好也不打听看看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哪这么容易放过他?这下可好,他想再碰别的女人?下辈子吧!」
「什么意思?」她胸口缩紧,十指发寒。
「我们的人废了他的右手、砸了他的脸,他再怎么整型也没用了。敢勒索阙先生,还早得很呢!」
她指尖通凉,惶悚震颤--程雪如呢?她没有勇气再问。
他骗了她!他根本没放过他们,在这世上,有人因她生死不明,她怎能袖手旁观、毫无所觉?他建构了自己的一套律法,无视社会规范的存在,她怎么承受得起这样的爱?
她猛拍前座椅背,「停车!停车!」
小伍一惊,差点撞上分隔岛。「小姐!还没到耶!」
「停车!再不停车,我就跳车给你看!」她拉扯门把。
「妳别乱来,我停就是了!」小伍慌忙地将车斜过四线马路,停在路边。
真搞不懂,阙弦乔怎么会喜欢这种疯女人?
谢铭心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小伍在后面高喊:「快下雨了,妳确定要这么做吗?我要怎么和阙先生交代?喂--」
她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他说的没错,他要怎么交代?谁知道阙弦乔为了她又会怎么惩治底下人?
她转身走回小伍前面,低声道:「我去逛逛,晚点会回去。」
她漫无目的在不熟悉的街上快步走着,熙来攘往的车潮、人群全都晃眼而过,她视而不见,机械化的移动身体。
父亲恐怕是说对了!她在这段恋爱里苦会多于甜,令她恐惧的是,她的爱会让她脱身不了,她爱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男人。
天色瞬间转黯,雨滴没有预警的快速降落,她无动于衷的走在雨幕里,湿凉的衣裳紧贴着皮肤。
她该怎么做?活了二十多年,她首度这样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她在蒙头行进闾擦撞上了路人,因对方高大,所以她跌坐在地,而后终于掩面而泣,不想起身。
「小姐,妳没事吧?伤了哪里?」对方试着撑起她的手臂,想扶她站起来。
她缩回手,揩去面庞上雨泪交错的水痕,站起来道了声:「谢谢,我没事。」
她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谢铭心?」陌生的路人叫住了她?她停住脚步。
「妳不是谢铭心吗?」她回首狐疑地看着眼前斯文儒雅、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
「我是赵牧谦,妳忘了?」他微笑着,有着偶遇的惊喜。
「老师?」她走进他的伞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她第一次来到阙弦乔位在台北市精华路段的住处,却了无心绪观览宅邸的装潢设施,她坐在沙发上,眼珠子随着挂着耳机在讲电话的男人转动。
结束了生意上的商谈,他拿下耳机,走到她身边坐下。「见过妳父亲了?」
她点点头。
下午谢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收拾行李,只说了句:「妳开心就好,如果想回来,就回来吧。」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祝福,因为他心知肚明,女儿不会是阙弦乔的对手。
「早上怎么了?突然下了车,也不说去哪里,我会担心的。」他扳过她的脸。
「没有,忽然想逛逛。」她眼神闪烁。
他端详着她,用在生意上审视对手的眼光。「是吗?那么,和妳在咖啡厅见面的男人是谁?」
「你派人跟踪我?」她面含薄怒,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能说是跟踪呢?那件事刚过,我总得小心一点,难道在意妳的安危也有错吗?」他不疾不徐道,甚至带着悦色。
她收起了锐刺,感觉自己反应过度。「没什么,他是我大学时的心理学教授,毕业后没再联络,今天在路上巧遇,他刚好上完课,顺便聊聊罢了。」
「铭心,妳在生气,为什么?」他拦腰将她抱起,放在他大腿上,轻吻她的耳垂,「妳昨天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我动作太粗鲁让妳不舒服?」他的唇摩挲着她的耳轮。
「你在胡说些什么!」她捶了他胸膛一下,想离开他的怀抱,他却制住了她的腰。
「别动!」他闭起眼睛闻着她耳下那片肌肤的气息,「我今天都很想念妳,妳不想我吗?」
不要,不要这样对她,她会软弱的。但过了这一刻,明天呢?她能不去想吗?
「我也在想你,想你如果爱我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利眼对着她那双清澄不染的眸子,笑道:「我猜是那件事吧,小伍还一头雾水呢!」他捏着她下颚,「妳为了那些人渣在生我的气?他们差点毁了妳,我没有杀了他们,是不是够手下留情了?」
「你在说什么!他们罪不致此,你不能动私刑,这是违法的!」
;这个世界在妳看不见的背后违法犯纪的事天天都在上演,妳太单纯了。」
「那也不能是你!」她挣脱他的手指,语气已稍重。
「铭心,妳在没有认识我之前,我就是如此了。我既不是神职人员,也不是大学教授,即便是慈善家手上都会有见不得光的事,对妳而言,我就只是一个单纯爱妳的男人而已,这样不行吗?妳是不是要求太多了?」他语调依旧温婉平和,但她知道他生气了,她就是知道他生气了。「妳想去哪里工作就去吧!我会派人跟着妳,别骑摩托车了,那太危险了。」
「我想去第三世界国家呢,你能顾得了那么远吗?」她冷哼一声。
「妳不会去的。」他吻她的唇,「妳爱我,不是吗?」
「你也爱我,不是吗?为什么不能为我多改变一点?」她站起身,俯瞰那张已濒临变色边缘的深邃面容,不再有所顾忌。
「妳一定要为了别人和我吵架吗?为什么妳总在担心别人?妳非得要拿我和其它人一样去评估是非对错吗?妳是不是还想去告密说我滥用私刑来表彰妳可笑的正义感?」他也直起高大的身子,那双长眼瞪大时气势迫人。
「你说什么?」她半瞇起眼,抖着下巴,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酸涩变成泪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她抡起拳头垂打他右胸、肩膀、双臂,她在盛怒之中都还不忘避开他的旧创,而这个人竟然不假思索就说出这番话,她终于让泪水溃决,不断怒骂着:「你这混蛋!我担心的是你,你知不知道!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以为世界是你造成的?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我害怕看见你又在我面前倒下,我不要、我不要!你明不明白?我受不了的--」
他紧箍住她的身体,制住其挥舞的双手,强将她的脸按压在胸膛,任其埋头哭泣。「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妳别生气了!对不起!」
「你这混蛋--你这混蛋--」她将抑制的满腔忧恨倾泄而出,可悲的是,她选择离开自己的家奔向他的结果竟然是如此,自以为是的应该是她,她有何能耐能改变这个顽固的男人?
「是!但这个混蛋很爱妳,妳能不能原谅他这一次?」他轻抚她背后的长发。
她停止了哭泣。
再一次意识到,她的爱禁锢了她。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他果真说到做到,已看不见有人在她身后晃,但就是被窥伺的感觉如影随形,她着实不习惯这种待遇,但也不愿为此再和他争执。
她找了个扶老基金会的工作,常要外出访视个案。回到熟悉的社会工作,她找回从前的生气和坚定,不再钻进死胡同里逼自己面对阙弦乔不为人知的一面。
访视个案的时间和地点都不一定,有时回到家时阙弦乔已在客厅等候多时;有时甚至还占去周末的时间。
阙弦乔原本就忙,这下两人见面的时间变得更少了,常常他结束一整天的工作,上了床,她早已累瘫睡死了,就连聊天的机会也没有。
阙弦乔介意的还不只于此,谢铭心从不出现在社交场合,知道有她这号人物的并不多,因此他的八卦绯闻也从未间断过。然而她不但不闻不问,就连特意将那些报章杂志摊在她面前,她也没有考虑采取紧迫盯人的姿态,依然故我的维持和阙弦乔的「室友」相处方式。
她工作满两个月后的那晚,两人恰巧都提早回到了住处,阙弦乔斜倚在床上看着她吹干洗好的长发,阴着脸问:「妳知不知道我们这个月做爱做了几次?」
「什么?」她惟恐自己听错了,连忙关掉吹风机。
「四次!我们只做了四次!这好像不是我们这种年纪的人该有的情形。」
她呆了几秒,然后拚命挤出一个微笑,吶吶道:「你忙,我不介意--」
「是妳忙,而且我很介意!」他还是冷着脸。
「这种事,总不能用规定的--」她困惑又尴尬的看着他。
「没错。所以妳明天去请个假吧,我们出国去。」他将一迭彩色印刷册丢在她专属的小书桌上。
她定眼一瞧,是各国旅游简介和办好的证件,他决定要好好和她「相处」一个月。
第九章
脱离了台北这个容易令谢铭心抑郁的城市,她显得明朗欢悦许多,脸上出现了久违的光采润泽及笑容。
阙弦乔安排的第一站是日本北海道的小樽,是他钟爱的一个特别的小城市。
时值十一月初,冬日未真正降临,他们避开了游客如织的季节,傍晚时在一排都是古旧仓库的小樽运河旁携手漫步。
沿河的路灯亮起,照耀着萧瑟的天景,她心中甜蜜满腔,深深被这散发着神秘风采的城市给迷住了。
她对阙弦乔道:「你先走,你走前面!」
他不解的看着她,这里是异国,谁认得他们?
「快啊!」她催促着,他耸耸肩,依言先行,不介意她偶尔流露出来的小女孩心性,宠溺她是他的快乐之一。
她并未在后头跟上,隔了十步之远,她突然加快脚步奔跑,然后一个箭步的跃上他的宽背,四肢紧紧夹抱住他。
「背我!」她在后头咯咯笑了起来。
他托住她纤巧的身子,也跟着轻笑起来。
「你一定带女人来过这里度假,不过你一定没有背过她们!」她吻了一下他的后颈。
他不置可否,因为学生时代他的确带女友来过这儿旅行,但是他没有像爱她一样爱过她们。她雀跃纯真的模样对他而言有种莫名的诱惑,然而也只有在这样的陌生天地,她才会自然的散发她的美丽。他明白她渴望的是如此纯然的爱情,像升斗小民可以享有着无隐忧的爱,拥有财富、权力的他却圆不了她的想望。
静夜时分,泡完澡趴在床上的她,看着窗外荧荧灯火,发出一声喟叹。「真不想走了,如果能够永远跟你在这里该有多好!」
他扳过她的身体,两手兜住她粉红的面颊,敞开的睡袍里,温泉恩泽过的肌肤泛着微红,若隐若现的胴体勾起了他的欲望,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蛊惑他。
他低下头吻住她,将在台北抑制了好一阵子的欲望毫不保留的施展在她身上。
在床第之间略嫌保守的她,逐渐因豁然开朗的情绪而解放起来,配合度极高的与他度过一个狂野的夜。
他们在小樽待了三夜,便前往他大学与研究所时期所待的城市--旧金山。他在母校史丹佛大学附近的山景城还保留着他当初居住的宅邸,有管理公司定时清扫房子内、外,所以他们直接住宿那里,白天他则充当导游带她走遍校园。
在学术气息浓厚的长廊里,她深吸一口气道:「真羡慕你曾在这儿受教,那一定是个很难忘的经验,不过看来我只能寄望我的孩子了!」
「妳想辞掉工作来念书我也不反对。」他牵起她的手。
「好让你在台湾左拥右抱、为所欲为吗?」她白他一眼。
「妳不是不在乎?」他斜睨她,心头却泛喜。
「不想让你得意罢了!」她嘟起嘴,走在前头。
她走了一会儿,感觉他没追上,讶异的回头张望,发现他停在原处与一位大胡子老外热络地交谈,疑惑地朝他走去,挽起他的手臂,像只熊的老外认真地打量她一会儿,然后对阙弦乔道:「女朋友?」
「我太太!」他极其自然地回答。
「啊!恭禧!是个漂亮的中国娃娃,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定了!」老外拍拍他的肩,伸出温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猛晃。
待那只熊走远,她问:「你认识他?」
「以前系上的指导教授。」
她没多问刚才为什么会向他人如此介绍她,但一整天心头甜滋滋的感觉却浓得化不开,或许他有考虑过他们的未来,她不该太悲观。
接下来是纽约、伦敦,三个星期的欢乐稍纵即逝,因时差的关系她略显疲惫,在伦敦最后一晚逛完博物馆回到旅馆,她全身虚脱的趴在床上,他帮她褪尽衣履,抱起她,放进澡缸里,像待孩子似的替她沐浴,她搂住他的脖子吻他。「乔,我好爱好爱你!」他回吻她,算是回应她爱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