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风岳笑了笑,「相传那风入画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她生时我无缘得见,她死後若能一睹芳姿,那也算是弥补我的遗憾了。」他故意露出一个十分想一见佳人的笑容,潇洒说道。
「喔!嘿嘿嘿!」一行五个人,以上官雄为首,异口同声发出了了然於心的龌龊笑容。
绝色美女谁人不爱呢?只可惜风入画如今是个冤鬼,所以才阻止了他们一亲芳泽的欲望。但帮主显然是色中之王,只要是绝色美女,管她是人是鬼,—律兴趣浓厚。
好!这才是男人本色,也才够格当恨海帮帮主,才配胜过我上官雄!上官雄心忖。
「你们留在外边,留意四周。」风岳说道。
「帮主不用我们跟随吗?」上官雄问道。
「不用。」语毕,风岳只身进入夜未央。
他这叫「预留後路」,以免风入画当真没死且又识破他的身分,那届时他将要增加另一批敌人了。
皓月一轮,孤挂长夜。初春融雪,春寒料峭。
夜未央自风入画死後,在过路人心情极度激愤悲痛之下,将它毁得满目疮痍。美丽的绮楼已成了一堆残垣瓦砾,著名的四园也是萧瑟苍凉,不复见往日风华。
四周只有荒芜和宁静,并无人气。
风岳松了口气,感到既喜且忧。喜的是风入画确已丧生,天下间再也没人知道他武学的底细;忧的是他少了一张对付过路人和紫云烟的王牌。
就在思忖之时,忽然传来了一阵琴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风岳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箭步,飞奔至声音来源处。
琴音是自织星亭内传出的!
风岳在宝桥前停下脚步,愕然的看著亭中的女子。
抚琴的女子缓缓的转过了身。
花容月貌,正是倾国倾城的风入画。
「你……」风岳镇定自己,在身分尚未暴露之前,切不可自乱阵脚。「你是人是鬼?」
「与其说是人是鬼,不如说是个影子。」一身清雪白裳,衣袂飘飘於风中的紫素缘嫣然笑道,「死去的风入画是我的影子,就像无影丘山是拳魔风岳的影子一样。」
「呵呵!」风岳闻言,发出了冷笑声,「看样子你已经识破我是谁了。」
「瞒著瞒不识,你化名的手段未免太不高明。」紫素缘故意挑衅。
忽然,风岳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
既然风入画已识破了他的身分,明显而知,夜未央闹鬼的传闻是特意设下的陷阱,等著他往里跳!
设计者想必是过路人无疑!
他的机会就在这一瞬,只要抓住风入画,风岳就立於不败之地了!
风岳的动作十分迅速,但仍然不够快。
一阵森冷的剑气凌空而至,将他逼退宝桥。
正是紫云烟。
紫云烟立於宝桥之上,御日剑闪烁著光辉,他冷冷的瞪著眼前的大仇人。
背後一道剑气又凛然而至,风岳巧妙闪过。
「哼!双剑合一,只怕也未必奈何得了我。」风岳虽对双剑合一的威力存著忌惮,嘴上却也绝不露风。
「是吗?那再加上过路人如何?」过路人无声无息、笑嘻嘻的出现在风岳背後,脸上是他一贯的嘲讽傲慢。
「不足为惧。」
「很好。」
「好」字一出,一场激战便如燃火般的展开了。
御日和追月双剑合一的威力,瞬时只见万朵剑花射向风岳。
风岳历经一段长时间的潜心研修,又岂是省油的灯?因此,尽管双剑厉害,一时之间也是难分难解,平分秋色。
过路人并未加入激战,他旁观战局,想藉此了解风岳的武学究竟达到何种境界。
百来回合下来,双方仍无明显胜负之分,过路人不禁暗暗心惊。
无怪乎风岳独霸武林的企图心那样强烈,他确实身怀绝技,只怕他过路人和他一对—较量,也未必能胜,
过路人虽未出于,但对风岳而言总是一个威胁,导致风岳不敢恋战,但双剑威力并非寻常,一时又脱不得身,於是风岳决定转移目标。
他朝紫云烟及解风虚发一掌,然後身形一移,直向紫素缘扑左。
「可恶!」过路人察觉他的意图,毫不迟疑的发出了他新悟的掌法「惊天动地」,击中风岳。
风岳对过路人如此迅速的出手末加防备,结实的重了一掌,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是自寻死路。」过路人眼露杀机,冷冷的说道。风岳妄想碰他的素素,此人该北!
「是吗?」风岳举竟非比寻常,中了过路人一掌,仍然毫无惧色。「呵呵!呵呵呵呵!」他忽然发出了一阵怪笑声。
熟知风岳的紫素缘听见笑声後大叫:「糟糕!」
待众人惊觉时已经来不及了!
风岳一个箭步,已牢牢箝住匿藏在一旁柳树後看热闹的解铃。
「妹妹!」解风见妹妹落人风岳手中,顿时乱下方寸!
「放开我!你这个坏人!」解铃挣扎著大叫。
怎知风岳更紧的勒住她的颈项,解铃痛呼出声!
「不许伤害她。」过路人强忍怒气,冷静的开口:「说出你的条件。」
「呵呵!」风岳又发出怪笑声,他谨慎的和众人保持著—段距离。「传说这丫头是你的爱徒,你能为你的爱徒做多大的牺牲呢?」
紫素缘闻言,灵机一动,发出了一阵娇笑。
「你笑什么?」风岳横眉竖目的问。
「我笑你愚昧。徒弟对师父哪能有什么威胁利害,不如我和你做个交换吧!」
「喔?你的意思是用你来交换这丫头?」风岳对紫素缘的建议颇感意外。
「有何不可呢?」紫素缘嫣然一笑,「我是他的妻子,徒弟哪里比得上!」
「很好!」风岳满意的点头,「你一个人走过来!」
紫素缘毫不犹豫,依言而行,但过路人阻止了她。
「素素……」过路人狐疑的盯著爱妻。
紫素缘轻叹口气,「相公,你别拦我,我的作用确实比解铃大多了,这是大家『心
照不宣」的事实。」她刻意加重了「心照不宣」四个字。
风岳扣牢紫素缘,将解铃推向众人。
「我已经如你所愿,落入你手中了,说出你的条件吧!」紫素缘羊入虎口,却丝毫不见惧色。
过路人感到既得意又骄傲,他的素素可非寻常的女流之辈。
「呵呵呵呵!」风岳又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你说呢?既然你对他那么重要,或许我可以利用你来换他们三人的性命。」
紫素缘闻言,笑了笑说:「你真的很愚昧,你以为他们三个会接受你这个荒谬的提议?」
「有你在我手中,再荒谬他们也得接受!」风岳有恃无恐。
「喔?」紫素缘好笑说道:「那我请问,他们三个都死了后,谁能保证我不遭受你的毒手呢?横竖我都是死,你以为他们三个是同你一般的傻子,会呆呆的赔上性命吗?」 「你!」自认一世聪明的风岳遭紫素缘一阵奚落,脸上—阵红一阵白,又苦无反驳之语,只能恶狠狠的瞪著她,竟忘了谨慎四周隐藏的危机。
就是现在!过路人等的便是风岳这个气愤失神的契机!
一道冷气,迅速凛然的射向风岳!
是冷香无形箭!
当风岳警觉到暗器时已然太迟!
冷香无形箭越过紫素缘已然预先低下的螓首,直直没入风岳的两眼之间!
「百、里、传、香……」这是风岳此生所说的最後四个字。他眼眸惊愕的大睁,颓然倒地,至死犹不敢置信。原来,他从头到尾就是落人了对方的圈套,成了瓮中的一只鳖!
良久良久,过路人只能怔怔的看著他的爱妻。
他极力平稳自己心中那种惊怕的感觉,那种害怕失去心爱之人的心情煎熬,他强迫自己挥去素素被挟为人质的那种无助画面。
不!他的素素智勇兼备,才不无助呢!过路人露出了一抹笑容。
紫素缘朝过路人柔媚一笑,「相公,这次你学聪明了,总算听懂我『心照不宣』的暗示了。」
原来,这「心照不宣」四个字,便是提醒过路人「百里传香」的身分,这可是先前他们俩绕了一大圈才建立起来的默契呢!
紫素缘深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对付像风岳这般武功奇高的人,「暗箭」才是省时省力、又有胜算的作法,因此她才以「心照不宣」为暗示,要过路人恢复百里传香的身分,发出冷香无形箭。
紫素缘更知风岳一向谨慎,若不设法使他分心,暗器铁是近不了他的身的,因此她才提出和解铃交换的主意,以言语奚落他、刺激他,当他愤怒分神之际,料知时机已然成熟,便抵下螓首,避过冷香无形箭,让暗器直入风岳两眼间的要害。
—切惊险的过程,最重要的便是两人的默契,若是过路人听不出她的暗示,或是发射暗器的时机不对,那么机会便一逝而不再,紫素缘也只有死路一条。
但事情毕竟成功了!
「我不聪明,又怎么配得上你呢?」过路人将爱妻紧紧揽人怀中,不管旁观三人的嘘声,他低头深深的吻住她的唇。
他才不管有别人在现场呢。
他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能知道,他有多么深爱他的素素,这个聪明又美丽的绝代佳人。
这份至情至爱,生生世世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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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路人和百里传香,这号称江湖中两大秘密的传奇人物竟是同一个人!
这个令人动容的新闻震撼了整个武林,在江湖中掀起了一阵波涛。
人人争相走告,个个皆欲一睹江湖奇侠的风釆,只是过路人……或者说是百里传香,就像当时无声无息、神秘的踏入江湖一般,又无声无息、神秘的从江湖中消失了。江湖中人徧寻不著,不禁一阵扼腕。
天下之大,何处又是藏龙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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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春暖花开、蝶乱蜂喧之季,隐香篱仍旧不改它的清朴淡雅:
红花三两,默默点缀篱边青绿,玉竹扶风,林表杜鹃阵阵幽啼。
隐香篱内,四季其实没有明显的变化,任季节如何递嬗,总递嬗不出「清雅」两字。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隐香篱内的生活大抵如此。
然而,婴儿的啼哭声划破了一片宁静。
「乖乖,乖乖,不哭喔。」过路人,—个曾经名震江湖的英雄豪杰,此刻温柔的怀抱啼哭的女儿,轻声诱哄。
—旁的妻子看了不禁发笑。
这样不可一世的男子,可以杀人於无形的硬汉,如今竟也俯首甘为孺子牛。
「孩子才不是这样抱呢!把小紫给我。」紫素缘笑道。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怎么抱孩子呢?
「不行,再让我抱会儿,小紫可是我的宝贝女儿呢。」
「好啊!你有了女儿,就不要我了!」紫素缘娇嗔。
「没这回事!没这回事!」过路人急忙安抚爱妻,他一手抱女儿,一手忙将妻子揽人怀中。「你们是全天下我最爱的两个女人!」
被父母围绕在怀的小女娃似乎遗传了父母的慧心聪颖,仿佛听懂父亲的话一般,得意的咯咯笑了起来。
过路人和紫素缘相视一笑,一家三口,更亲密的拥抱在一起。
过路人从今後再也不叫「过路人」了,因为,他再也不是千山万水之间的—名萍踪不定的过客,他有了归属,有了心系之所,有了心爱的妻子!
至於女儿呢,他深信小紫不仅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和才气,也必然遗传了聪敏的心智,他要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她,百里慕紫,将会是另一个美丽的传奇!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百里传香心满意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