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就照做。”
“是。”见君远舟略略板起脸来,五六也不敢不从,只好照办了。
四处张望,确定没有来人后踮起脚尖,君远舟立刻一个翻身到屋顶上面。
方才他注意到吴进宝将其他贺礼都送进库房,惟有这幅画却命人带进书房里,这几天他已经把吴府的地形摸熟,于是便毫不犹豫往书房的方向去。
果然,书房的灯火还是亮着的,他轻跳下屋,悄悄地在窗边挖了一个小洞往里瞧,只见吴进宝拿着水往画上一喷,原来的题诗消失,显出几排小字,待水渍渐渐干去之后,画又恢复原来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
君远舟曾经听人说过有一种特制的药水,用来写字后并不会显现出来,反而要喷湿了以后字才会出现,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见识到。
吴进宝看完画上的字后,转动茶几上的青瓷花瓶,在书案后赫然出现一个约莫三尺大小的暗格,他将画放进去后再转动花瓶,墙面随即恢复原状。
而后吴进宝吹熄蜡烛,打了一个阿欠,装做没事般走出书房,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方才所为,其实已经被人看见了。
等吴进宝离开后,君远舟从窗户跃进书房里,照刚才的方法打开暗格取出画,他拿起桌上的茶水含一口在嘴里,然后朝画上喷,果然显出几排小字来。
他迅速看完以后,心下大喜。
这几排宇是陈永进写给吐蕃王的信,上头写着:只要吐蕃王能提出他满意的条件,他愿意配合吐蕃王的行动,其中还提到几个重要大臣也早被收买,只要时机一到,就可以里应外合了。
光这一幅画,就是陈永进谋反的最好证据了。
君远舟将画卷好,放入自己的怀中,正准备离去时,不意却被窗边一颗小脑袋惊愣住,。
通才君远舟离开房间,那小心翼翼怕被人发现的行径,让骆乔觉得好奇极了,于是偷偷跟着他,但是他在屋顶上走,骆乔在地面追,很快就失去他的踪影,找了好久,终于才在书房找到他。
好不容易追上君远舟,什么好玩的都还没见识到,他竟然就要走了,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他离开于是她探出头,露出一个最无辜的笑容。“有什么好玩的,我也要玩。”
该说是自己太大意,还是怪骆乔太机灵?原本应该是秘密的行动,竟然会被骆乔发现,还被以为是什么好玩的游戏?君远舟忍下想翻白眼的冲动,来到窗边压低声音对骆乔说:“这不是游戏,你赶快离开。”
“可是人家好不容易才跟到这里,这样就叫我走,实在太不够意思了,好歹也让我参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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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乔天性便好奇心旺盛,充满冒险精神,要不然也不会有勇气独自人离开吉祥村了,所以看到君远舟这副神秘的样子,她当然不能轻易错过。
“你——”如果是在平时,君远舟早就拎起碍事者的衣领,将之丢到眼不见为净的地方了,可是现在这种情境下,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他突然有种不知该怎么办的感觉。
“算了。”
突然发现自己浪费时间和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在这里和这个小子讨价还价,是一件既愚蠢又没有意义的事,他索性翻出窗外,便要径自离去。
“等等我啊——”见君远舟要走,骆乔连忙跟上去。“现在要去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要偷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骆乔忙不迭发问,就怕他会丢下她一个人。
“我这个人身手可好了,不但脑袋机灵,而且又灵活,唔——”
“噤声。”她的话被一只大掌捂住,君远舟扣住她的腰将她一拉,侧身躲到一根大柱子后面。君远舟紧紧环着她,两人就这样贴在一起,骆乔甚至可以感觉到耳边传来他细细的呼息,放在腰上的大掌将温度传至她的身上,像是会炙人般,她感觉到自己的脸瞬间烧红,要不是在黑夜里看不清楚,否则她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等巡夜的护院走过去,君远舟立刻将骆乔推离自己,不过是片刻的肢体接触,他竟发现在他掌下的唇是如此柔软,骆乔的脸颊没有任何胡须的痕迹,柔嫩细致得不像个男人,而腰肢比一般男子更为纤细,似乎圈手便可盈握,鼻间还蹿入若有似无的馨香,甚至让他身下隐隐起了骚动……
“该死——”京城里有些有钱人家喜欢豢养娈童,他向来不齿这样的行为,没想到今天自己却对一个少年起了欲望?
或许是自己禁欲太久,好一段时间没有和女人温存,所以才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反应。
嗯……一定是这样的,等他办完事情回到京城时,非要和天香楼的花魁姑娘好好聚一聚不可。
“你快回去,不要再跟着我了。”此刻还是把这个麻烦推得越远越好,省得坏了事。
“不行,不放,我不放——”骆乔拉住君远舟欲离去的衣袖,眼睛里闪着哀怨的目光,仿佛把她抛下是罪不可赦的行为。
“放开。”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办法狠下心把骆乔推开,却让自己陷入这种可笑且进退维谷的局面。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一阵大喝声传来。“什么人——”
君远舟心里暗喊一声糟,被发现了!
他没有多想,只手扣住骆乔的腰,,脚尖一跪,施展出轻功跃上屋顶。
“等、等一下……”骆乔还没意会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双脚就已经离开地面,她往下看,发现自己离地面已经有好一段距离,饶是她再怎么大胆,不能“脚踏实地”的感觉仍令她感到恐惧,连说不出
骆乔下意识的搂紧君远舟,闭上眼睛不敢往下看,就怕稍微放松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从君远舟身上传来的热度和胸膛里强劲的心跳,让她突地觉得安心许多。
君远舟看清地形后,对怀里的骆乔交代:“抱好。”说时迟,那时快,他话才刚落下,脚步便开始飞奔起来。
已经有人发现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脱身。
“哪里跑?”追来的人武功也不差,在君远舟怀里还带着人的情况下,只落后他约莫五步的距离。
风声呼呼从骆乔的耳边吹过,她感觉到四周的景物飞快往后退,脚底更是像没有着地般,她勉强张开紧闭的眼睛,从君远舟怀里探出头,想看看现在的情势,不料她才一探出头,便又迅速被君远舟按下。
“笨蛋,你想被人认出来吗? "君远舟身上蒙着面罩,来人认不出他到底是谁,但骆乔什么遮护都没有,如果被看到面目的话,一定会被查出来的,到时候想要脱身就麻烦了。
但就这么一分神,脚下的步伐一缓,便立刻被人追上。
“看你还往哪里跑?” 追来的护院掏出武器,便往君远舟身上砍去。君远舟身子一侧,避开这一招,但那护院并没有就此罢休,招式如出楂的猛虎,每一招都用了十成功力。称是平时没有路乔,凭君远舟的功力要打退追兵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如今他一手环着骆乔,还要着护她,身手没有办法施展开来,竟有些左支右绌, 有好几次对方的刀差点在他身上划出口子来。
听到打斗声,府里其他护院也都立刻赶来,将两人团团围住,见他们已经被包围,为首的护院大声说:“你已经被包围了,最好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刀剑无眼,到时你可不要怪谁。”
“哼,想抓我,没那么容易。”眼下这个局面,再加上又有个骆乔,还是不宜硬碰硬,找个机会脱身要紧。
君远舟屏气凝神,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暗中注意着四周的状况,等待机会。就在此时,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有个不明物体猛地蹿出,让全神贯注在君远舟两人身上的护院吓了一跳,还以为中了什么埋伏。待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只不知从哪跑进来的野猫,或许是受到惊吓,才飞快的蹿走。就在护院失神的一瞬间,君远舟逮到这个机会,将气运于掌中,朝一名护院挥出,将他逼退数步,包围圈有了空隙,他立刻从这个缺口冲出去。
“还想跑?”为首的护院见君远舟就要逃离,连忙发出暗器想要阻拦,他早就看出君远舟武功高强,但身侧的那名瘦小少年却像是一点武功也不懂,是他的弱点所在,所以暗器是朝骆乔发出,反正只要逮着一个,要找到另一个就不难了。
“啊——”在君远舟身侧的骆乔,见一个物体朝自己飞来,还带着腥味,吓得大叫出声。
君远舟早就听到暗器破空而来的声音,但他没想到瞄准的目标竟是骆乔,眼见暗器距离他们已经相当近,迫在眉睫之际他没多想,一个转身便挡在骆乔前方,替她挨下这枚暗器。
“快走。”君远舟低声说,使出全力搂着骆乔飞身离开。
第三章
这时在睡梦中的吴进宝被有小偷的消息吵醒,心里一阵不祥的预感,匆匆离开小妾的软玉温香,跑到书房一看,那幅重要的画竟然不翼而飞,追到后院时,竟只看到窃贼凌空而去,愤而大骂: “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追。”
但看到人影在几个翻身后已经看不见了,便转身对着那为首的护院道:“张师父,我花重金请你来,不是要你站在这里看着小偷跑掉,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张德胜压下心中的不满,再怎么说他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今天竟在众人面前被这样斥责,面子实在挂不住,但谁叫他现在是领人薪俸,只好压下心中的不快,耐心对吴进宝说:“老爷不用担心,那窃贼中了我的暗器,暗器上喂了我的独门毒药,他跑不远的。” .
书房里还有许多值钱的古董都还在,就只有那幅画不见,可见那窃贼要不就是有更大的胃口,要不就是另有图谋,如果画落到官府手中,大事就不妙了。
“你最好赶快把他抓回来,要不然到时我出事的话,你也跑不了。”吴进宝气急败坏的警告他,
用力一甩衣袖后便离开了。
好不容易甩开追兵,君远舟才缓下脚步,额头已经沁出细汗了。
“哇,你的轻功真不是盖的,把他们都甩掉了。”一脱离君远舟的钳制,骆乔先跑到后面看看,确定没有人追来,才又兴奋的跑到君远舟面前,比手划脚大声赞叹。“你有没有打算收徒弟啊?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惟一的优点就是聪明又肯努力,不如你就收我当徒弟,一定不会失望的。”
第一次遇到这么惊险的事情,骆乔兴奋的心情还没有平复,拉着君远舟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如果她学会这一手轻功,到时候就算那个卖肉包的老王再怎么厉害,也决计追不上她,到时自个儿爱拿多少肉包就拿多少肉包,让老王气得跳脚。
仿佛老王气急败坏、却又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就在眼前似的,骆乔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现在就叫君远舟把这门神奇的轻功传授给她。
骆乔径自讲得高兴,君远舟却没有搭腔,拉着她趁着大家都去追窃贼四下无人时,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门一打开,躲在被窝里蒙着头的五六立刻跳下床来,朝他们跑过去。
“爷,你总算回来了,五六都担心死了。”
“放心吧!君爷武功盖世,怎么可能会出事呢?你太大惊小怪了。”一旁的骆乔开口,仿佛说的是她自己一样。
“你怎么会跟君爷在一起?”五六这时才发现骆乔的存在。
“这你就不知道了,刚刚我……”骆乔像是得到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急欲找人炫耀般,一股脑便要将刚刚的事情再说一遍。
“好了。”正在骆乔刚起个头时,君远舟突然低喝一声,让两人的注意力回到他身上。
“爷?”五六这才发现君远舟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看起来太苍白了些,然后往下一看,竟发现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滴。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伤的重不重?怎么办怎么办?”一时间他也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五六,去把包袱里的锦盒拿出来。”君远舟镇定的下达命令。
“是。”五六匆匆忙忙找到锦盒。
君远舟先拿出锦盒里的解毒九吞下,然后拿出一把七首交给五六。“把我肩上的暗器取出来。”
“是。”五六颤抖着手接过匕首,站到君远舟身后。
他割开衣服后,发现右肩的伤口血肉模糊一片,周围还泛着青黑的色泽,那枚暗器钉的极深,要取出来必须先割开伤口才行。
“爷,这……”一见他这副模样,五六的腿就软一半,手抖得更厉害了。“这一定很痛,五六不敢……”要他拿刀割自己主子,他万万下不了手。
“现在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快些动手。”君远舟低斥,要不赶快处理好,到时被发现的话就不妙了。
“是……是……”五六心一横,闭上眼睛划一刀,然后猛然把暗器拔掉,怎料因为用力过度,所以整个人往后跌坐在地上。
君远舟拿起桌上的金创药,用嘴拔下瓶塞,转头往肩上的伤口一倒,药粉接触到伤口,疼痛的就像有人拿刀在割,他只微微皱一下眉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五六终于镇定些了,连忙站起身,取来干净的布条帮君远舟包扎起来,然后服侍他换下脏污的衣服,到床上盘腿而坐,才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处理,走到门边,发现骆乔从刚刚就呆站在一旁,脸上净是傻愣的表情。
他受伤了?方才还以为是老天大发神威,才让那枚朝她而来的暗器消失,没想到竟是君远舟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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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乔有些无法置信的看着君远舟,从刚刚和那群护院动手的状况看来,她知道凭君远舟的身手对付那些人是绰绰有余,要不是因为她,他今天也不会受伤。
一时之间她心里五味杂陈,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滋味,看到他从伤口不断流出的黑血,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揪在一起,那伤口像是伤在她身上,让她也跟着疼痛起来。
骆乔的眼眶突地红起来,自从老爹受伤以后,她便开始在街头讨生活,为了抢夺一点点好处或争地盘,一些打架摩擦是免不了的,自然大伤小伤也不断,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了保护她,宁愿伤了自己。
而这个相识不久,平常总是一张冷脸对她的男人,竟愿意为她挡下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