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轻井泽是东京附近最有名的高级度假胜地,对日本人而言,若能在此地拥有一座避暑山庄,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所以,可说是寸土寸金。
跑车驶向半山腰的一栋别墅,东方霆加快速度,以遥控器打开雕花铁门后,顺畅地将车驶人。平常警戒心很强的他,这回却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旁边的女人身上,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一辆出租车紧追不舍。
坐在出租车内的正是施颖娟。
“少爷,您来了?”管家一看到东方霆,立刻恭敬地迎上去。“咦,这位小姐是……”他瞪大眼睛看着被他紧紧箝制着的柯雪茴,虽然少爷有时会来这位于山区的别墅度假,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带除了秘书之外的女人回来。
“这里是哪里啊?你放手……”雪茴努力地想挣脱抓住她的大掌,她的头好晕好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努力地想看清四周的景物,却总是一片模糊。
“少爷,她……”管家的疑惑越来越大。
东方霆冷着脸下令。“你没事就下去休息吧!没有召唤不得再来打扰。”
“是”像老鹰抓小鸡似地,他把柯雪茴硬抓进回廊底端的房间里,一路上怀里的女人抗议声不断。“我叫你放开我啊!你抓得我……好痛!放手……”一进房间后,他直接把雪茴拎到浴室内,虽然这是日式厢房,但浴室里有最舒适、高级的沐浴和淋浴设备。
把抗议声不断的女人拉进淋浴间,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打开冷水,让水柱直接冲刷柯雪茴!“你做什么?好冷——”尖叫声也跟着响起,被淋成落汤鸡的雪茴狼狈地想逃。
东方霆却牢牢地将她按在莲蓬头下,以冷水继续冲她,他可不想继续服侍一个烂醉如泥的女人,他要她尽快清醒!
“哈瞅、哈瞅!”连续打了好几个大喷嚏,东方霆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望着瑟缩在莲蓬头下,一脸惊惶的女人,心中竟涌起一股不忍……
冷冷地把水龙头关上。“你终于清醒了吧?更衣室里有干净的衣服,换好后再出来。”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便转身出去一想再看她那楚楚可怜的脸庞一眼。冷!好冷!独自留在浴室里的雪茴冷得直打哆嗦,她走进跟浴室相连的更衣室,以颤抖的手打开木质衣柜,果然看到里面有许多件尚未拆封的男女浴袍。
这里为何会有这么多衣服?难道他……外面那个男一人常常带女人回来过夜?算了,反正这不关她的事,雪茴选了件小码的纯棉浴袍。
她全身的衣服从里到外全湿了,虽然很不愿意,但她知道如果自己再穿著湿透的内衣,一定会得重感冒。
只好迅速地将衣服全脱下,套上干净的浴袍后,把换下的衣服放人洗衣机内清洗。已经完全酒醒了的雪茴,仔细打量周围的摆设。这是什么地方?她又为何会来这里?试图回想这一夜发生的事——她记得自己好象到酒吧喝闷酒,然后陪着她的墨芳突然不见了,她被一群猥琐的男人包围,后来……好象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把她拉出酒吧。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她真的想不起来,好象……好象她曾经蹲在路旁狂吐,又大吼大叫过……
几个模糊的画面飘过眼前,但她却无法很完整地把所有的事件连接起来。今晚她真的喝太多了,如果不是冲过冷水,她现在一定醉得不省人事!
外面那个人……她想起来了!他就是几个小时前,她在香港机场所遇到的男人!他为何会在酒吧里救了她?她根本不认识他啊!这里……是他的家吗?
伸出手拢紧浴袍领口,突然碰触到颈上的项链,她悄悄叹了口气。今天是她的生日,但陪在她身边的竟然不是交往多年的男朋友,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注意到这里还有烘干机,心中暗自打算:等衣服洗好烘干后,快点离开这里吧!她不知道外面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身份,不过,她不想再给他添更多的麻烦。不经意地望向更衣室的窗外,她惊喜地发现——这里居然看得到星星!
也许是山区光害较少,再加上这别墅建筑在很高的山坡上,雨后的夜空分外清明,可以看到许多闪亮的星星。
好漂亮!雪茴睁大眼睛,感动地寻找各种星座……这里真是观星的好地方!除了最明亮的北极星之外,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天蝎星座跟人马星座。
牛郎织女星呢?雪茴默默地找寻着,找到了!遥遥相对的天鹰星座和天琴星座,中央隔着闪烁的银河……
刚才的雨是织女的泪吗?每年七夕夜总是会下雨,织女的泪,像是流不完的长河……一个冷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还以为你躲在更衣室里睡着了。”东方霆眼神复杂地盯着穿著雪白浴袍的雪茴,此刻的她,没有在香港机场中的冷静优雅;也没有在酒吧里的放浪形骸;沐浴过后的小脸很素净,几缕未干的发丝披在颊边,散发着最纯净却脆弱的气息。
她是一个谜样的女人,到底哪一个面貌才是最真实的她?
☆☆☆
雪茴回过脸,望着东方霆,突然有一股冲动。“你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吗?”“什么?”东方霆皱起剑眉。
“你看!”无视于他的冷漠,雪茴热切地指着天上的星星。她好寂寞好寂寞,她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度过生日,她要找个人一起分享此刻的感动。
“看到那排天鹰星座了吗?其中最亮的阿法星又称牛郎星;与它遥遥相对的就是天琴星座中的贝塔星,贝塔星又称为织女星,两个星座之间总是隔着遥远的银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泪雾涌上眼眶,她轻咬下唇后,更低声地道:“距离是最残忍的考验,所以每年的七夕,织女总是会有流不完的眼泪……”
东方霆锐利地审视她,压下突然想拥她人怀的冲动,刻意冷峻地道:“我听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进屋子里去,明天一早我会派人送你下山。”他明天还有正事要办,没空陪这奇怪的女人继续在窗前吹风。
“等一下。”雪茴突然由背后拉住他的手,以细不可闻的声音颤抖地道:“你……你可以再跟我说一次生日快乐吗?可以吗?”虽然他是陌生人,但只要再听到一次祝福,她今年的生日似乎就不会过得太悲惨、太孤单…东方霆回过头,看到她的脸上努力地挂着笑容,但身子却隐隐颤抖着。
她颊边挂着晶莹的泪珠,粉嫩的红唇散发着奇异的吸引力……东方霆眼眸转为阗黑,下一秒,他狂热地吻住她的唇!
两舌相触的那一剎那,前所未有的酥麻感刺激着两人的感官,她膝盖一阵发软。好奇妙的感觉!他的热舌带着辛辣气味攻人她口中,雪茴只觉一阵阵红雾窜上脑门,身子轻飘飘的…
梁铭轩当然吻过她,但从未带给她这种震撼感!随着他逐渐加重的深吻,她的理智慢慢消失了,周围的一切仿佛全不存在。他的大手来回爱抚她的身子,她觉得自己已然化为一摊春水,任君拨弄……
他的攻势非常猛烈,热唇饱尝她的甜蜜后,一路沿着她的颈项、香肩往下游移,大手解开她浴袍的腰带,推开领口。
在看到她雪白身躯的一瞬间,他短暂的失了神,烈眸底满是惊艳。“不……”雪茴羞红了脸想拉住衣襟。
“别动!”他炙热的眼神紧锁住她。“跟着我,把自己交给我!”她的味道太过美好,从吻住她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想停下来、也停不下来了!再度扯开她的领口,他立刻低下头吻住未着内衣的丰盈,以湿濡的唇吻遍每一寸,在雪肌上烙下一朵朵红花…
好强烈又好温暖!雪茴觉得自己仿佛被丢到大海中,只能紧紧攀住他,跟随他……晕眩的她感受到浴袍被剥下.整个人被他抱到榻榻米上。
他以手、以唇占有她全身的每一寸……一股战栗感由肿胀的蓓蕾贯穿她的全身,渗透每一个毛孔,在双腿之间达到最高峰!
她忘情地吟哦,他的身体好热,她的更热!有一把火在两人紧贴的身躯之间燃烧,火焰直往上冲……
当他深深占有她时,她看到了最美的夜空,以及在天际间闪耀着光芒的牛郎织女星……
第四章
三年后旧金山叮叮当当的电车声呼啸地穿越马路,它不仅拥有古典的外型,还是游览市区最便捷的交通工具。这里没有纽约的紧张感,行人悠闲而轻松,脸上常挂着欢乐的笑容。
柯雪茴由J&K总公司大楼匆匆跑出来,看看表,糟!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墨芳一定会气坏。冲人一家咖啡屋,才一坐定她便气喘吁吁地道歉。“对不起,我迟到了。”
穿著削肩上衣、灰色鱼尾裙,薄施脂粉的许墨芳好整以暇地糗她。“小姐,跟你约个午餐约会还真难耶!你们J&K的业务真的这么忙啊?还是你们大老板虐待你,给你永远做不完的工作?”
雪茴拿起桌上冰水喝了一口。“你放心,我柯雪茴不会傻傻地任人虐待。而且老板给我的薪水让我很满意,就算累一点也值得。对啦,你礼服店的生意怎么样?”
墨芳耸耸肩。“还不错啦,旧金山也算是美西重要大城,有钱人满多的,那些名媛贵妇常常参加派对,所以常上我的店选购手工礼服。”
“需要我过去帮忙时尽管说。”只要一有空,雪茴总会去好友的礼服店帮忙,她喜欢接近美的事物,借此消除繁重的工作压力。“真忙起来不会放过你的!谁不知道你柯雪茴的审美眼光第一流,任何不起眼的衣服在你的巧妙搭配下都能销售一空。来,点餐吧,今天我请客!”
拿起白menu,雪茴点了蘑菇鸡排,许墨芳则点烤羊肉,两人打算边吃边聊。好快!喝了口开胃酒,雪茴不禁有些感叹。来旧金山定居竟然已经三年了!三年前那个七夕夜让她的人生掀起重大变化,也让她做了很大的决定。
她不想再回台北工作,一方面是避免触景伤情;另一方面是,梁铭轩不能接受雪茴要跟他分手的事实,老是打电话或回国上门直接找她,雪茴不想再卷人这场三角恋爱中。
此时,她刚好由求职网站上得知国际集团J&K正在征人,工作地点在旧金山,她试着寄履历表出去,凭着优异的外语能力及丰富的工作经验,很顺利地便被录取了。
反正台北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事物,她收拾好行囊,头也不回地直飞旧金山。而许墨芳在日本也认识了她命中的真命天子,两人交往一阵子后便结婚了,男方是美籍,家里在旧金山有事业,许墨芳随着夫婚回旧金山定居,也跟雪茴联络上了,两人常常碰面。
许墨芳边吃凯萨沙拉,边担心地问:“对了,前两天听说茵茵感冒了,状况好点没?”“还好。”
提到宝贝女儿,雪茴清秀的脸庞神情更加柔和。“可能是早产儿的抵抗力本来就不够吧,茵茵很容易被传染感冒。下个月我想让她上托儿所,连学校都看好了。可是,墨芳,我……我心底好犹豫,我不知道……真的该让茵茵去上学吗?我很希望她能多跟小朋友玩玩,学习团体生活,让她活泼一些,这样对她的病情也有帮助。但,我又很担心她的病……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墨芳握住雪茴的手,温柔地道:“你的决定是对的,让茵茵融人团体生活,对她的病情绝对有正面助益。雪茴,我知道你很担心,但你必须学习慢慢放手让茵茵独立,毕竟,你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不是吗?”
茵茵出生满一岁后,便检查出有轻微自闭症,为了这个病,雪茴带她求遍名医。雪茴脸庞蒙上忧郁之色。“我爱茵茵,我可以为了她付出我的性命!但,我却对这个病束手无策,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不是你的错!”墨芳坚定地强调。“我跟你一起寻遍名医,医生的解释也很清楚,自闭症的病因不确定,可能是染色体异常、可能是先天脑部功能受损、也有可能是基因突变,或是医学界尚未发现的原因……总之,这不是人力所能控制,更不是母体的错,你不要再责怪自己!”
雪茴轻轻摇头,泫然欲泣。她怎能不自责?茵茵是她的命啊!她不得不认为是自己在怀孕时不够小心,才会发生这个遗憾,唉……
墨芳继续给她打气。“雪茴,坚强起来!你没有错,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话说回来,我觉得让茵茵去上托儿所真的很好,让她跟小朋友多玩玩。对了,所方知道茵茵的病吧!”
“知道。我在决定托儿所后,便仔细地跟所方讨论这件事,确定所方有专业教师可以帮助茵茵,我才能放心地让她去上学。”
“这样很好啊,你还担心什么?”墨芳故作轻松地笑着,希望减轻雪茴的压力。“医生也说过,自闭症的孩童并不等于智能不足,他们只是在一般教育上有学习迟缓的现象;但,很可能在某些方面,例如数字或艺术有惊人天分,只要好好地给予专业教育来启发,也许将来会有很棒的成就。”
墨芳拍拍雪茴的手。“放轻松些,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对了,茵茵慢慢长大了,你又要上班,回家后或假日又要给她特殊教育,这样很辛苦吧?”
“不,一点都不辛苦。”扬起的笑容让雪茴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她是我的宝贝,为了她,我什么事都愿意做!”茵茵比她的命更重要!只要对她的病情有帮助,再苦再累都值得。而且,女儿也是她与他……唯一的联系。
墨芳像是想起什么,小心地试探。“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茵茵好象很早熟,也许在某些方面,她的思想还远超过同年龄的小孩。雪茴,她……她问过父亲的事吗?”雪茴迟早会遇到这个问题,墨芳想事先提醒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雪茴微怔,捧起咖啡的手一顿,好半晌才黯然道:“她还没问过,但,就算问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的孩子没有爸爸……”讲到最后一句,她的心宛如刀割。
“怎么会没有呢?”许墨芳急了。“你明明知道她的父亲就是……就是东方霆啊!这些年来你为何一直不肯跟他联络,甚至不让他知道茵茵的存在?”
对于那一晚发生的事,雪茴绝口不提,许墨芳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旁敲侧击、死缠烂打,才问出原来跟她共度一夜的是东方集团的年轻少主——东方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