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能生巧。」风筝俏皮一笑,拿出眼影盒,熟练地描绘眼妆。「这一行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待命,只要公司一通电话,不管任何时间,你都要神采奕奕地出现在荧光幕上。女记者更是人人都练出一套边开车边化妆的『特异功能』了,我的车上甚至还有备用的套装、高跟鞋和简单的盥洗包,随时都可以出差。」
树伦很佩服。「看来,这一行不只是外界看到的光鲜亮丽。我今天跟禽兽佑聊过,他说他的压力很大,快过劳死了。」
风筝耸耸肩。「这一行不管是男是女,所承受的压力都很大。因为观众看不到幕后的万千艰苦,只看到呈现在荧光幕上的画面是否精彩。我们这一行还有个很有趣的名言喔──跑新闻时,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畜生用!」
「哈哈!」树伦恣意大笑。「男生当畜生用?真绝!我终于知道禽兽佑为何可以在这一行如鱼得水啦!」
风筝也笑了笑。「还有很多有趣的突发状况呢。我刚坐上主播台时,都负责晨间节目,因为那个时段较辛苦,所以都交给菜鸟。有一次要播凌晨六点的晨间新闻,因为眼睛太干了,隐形眼镜差点戴不上去,勉强戴上去后,念了两条新闻,就因为眼睛刺痛,开始流眼泪。还有好心的观众打电话进来,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为何边播边哭?」
说说笑笑中,风筝紧张的心情也开始放松了。刚接到姜佑勋的电话,得知自己要主持现场联机时,她的确有些紧张。但跟严树伦聊天却可以让她放松,他的笑容彷佛带着魔力,可以卸下她肩上的沉重负担,让她瞬间对自己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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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立体环绕音响传出惊人的爆炸声和打斗声,两派人马在荧光幕上厮杀得你死我活。茶几上的白玫瑰绽放着阵阵甜香,双人躺椅上,风筝微偏着头,靠着抱枕酣然入睡。
严树伦捧着一壶水果茶,兴高采烈地由开放式的厨房走向视听室,边走边问:「喝水果茶好不好?对了,妳想吃什么点心?水果松饼还是冰泡芙?」
他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佳人靠着抱枕甜甜入睡的模样。
勾起一抹无奈的笑,他先把托盘放到茶几上后,再放轻脚步,走到卧室取来丝质薄被,温柔地覆在风筝身上。
可怜的小女人,一定是累坏了。
自从那晚由基隆回来后,他就彻底实行追求的诺言。送花、送点心到她公司不过是小case罢了,只要可以挪出时间,他还会专程接送风筝上下班,押着工作狂的风筝去吃饭、去健身房或SPA水疗馆彻底放松身心。
这两天风筝难得连休,两人本来说好要去香港玩一玩、搭游艇出海的,但他看风筝一脸疲倦的样子,不愿让她舟车劳顿,因此体贴地取消行程,改载她到自己在阳明山上的别墅看影碟或游泳。
挑了两人都想看的影碟打算一起欣赏,想不到他才踏出视听室没五分钟,风筝居然就睡着了。
舍不得吵醒她,树伦在双人躺椅上缓缓躺下,拿起遥控器关掉音响和DVD后,转头微笑地凝视佳人可爱的睡脸。
她真是累坏了。
他知道风筝的工作压力很大,自从那次负责主持SNG的联机新闻后,她临危不乱的反应和条理分明的组织能力,立即赢得各界的赞赏与肯定。观众更加喜爱她、信赖她,同行之间嫉妒的耳语也减少了,没人敢再乱传一些毫无根据的谣言,因为风筝已经以实力证明她的确可以独当一面,不需依靠任何关系。
备受期待之下,风筝的压力也更大了。其实都是她给自己的压力,因为在专业知识上,她永远没有自满的一天,总是兢兢业业地鞭策自己,要求自己做得更好、更完美。
她昨晚应该又没睡好吧?树伦怜惜地轻抚她柔顺的长发。她的脸蛋好小,尖细的下巴彷佛一捏就碎,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排小窗帘,下方却有着淡淡的阴影,这代表她常常失眠……
她肤白如雪,无瑕的粉颊透着淡淡的嫣红,可爱的耳垂像是洁净的小贝壳,令他好想咬一口。乌黑的长发微掩住脸蛋,呼吸间充满了迷人的馨香。
往下望,是她洁净的粉颈,因为侧卧,所以T恤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诱人的香肩。风筝的身材纤细,但瘦不见骨,娇小的身躯玲珑有致,棉衫紧紧包裹住她的胸。树伦的黑眸转为深沈,下腹紧绷,似有滚烫火焰悄悄燃烧着。
大手把住她的柳腰,他埋首在她的颈窝处,深深吸口气,汲取她身上的淡雅幽香。她的肌肤滑嫩,浑身上下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香味,那香味像是致命的吸引力,包围着他,诱惑着他。
好想吻她……看着她如花瓣般的红嫩双唇,他的双眼几乎要迸出火焰。他渴望封住她的唇,占据她的柔软甜蜜,亲吻她的每一吋肌肤。他渴望听她发出娇吟声,却又心疼她,不想打断她的睡眠……
好难抉择啊!他快憋死了啦!
露出一个苦笑,他知道自己真是遇到真命天女,完全栽在她手里了。英挺出众的他向来是女人追逐的对象,从来没有女人跟他约会约到睡着的,倘若是以前的严树伦,必定会勃然大怒,并把这女人永远列为拒绝往来户的。
可如今他非但不介意她呼呼大睡,反而还心疼她的疲惫,小心翼翼地替她盖上丝被,深怕她受凉了。
他痴望她的睡颜,怎么也看不腻。他想,就算她到了八十岁,一定也是这么可爱的模样,是个充满元气、令他迷恋不已的老太婆。
「嗯……」风筝抓着丝被,睡得又香又甜。不经意地一翻身,她好像摸到了一个更大、更柔软的抱枕,紧闭双眼的她满足地微笑,双手勾住「抱枕」,修长的美腿也环上去,整个人就像无尾熊一样,紧紧地攀住这个新的「抱枕」。
喂喂!小姐,这样就稍嫌过分了点吧?整个人被风筝紧紧地搂住,还看着她那双傲人的美腿环住自己的腰,严树伦的呼吸突然变得粗嗄急促,欲望也无法控制地攀升。
这个小迷糊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OK,他可以体谅她平常太累,所以在他家睡着了,可、可她睡着后居然不安分,不但将他当成超级大抱枕般一把搂抱住,甚至连一双美腿也来凑热闹,对着他再正常不过的身躯又磨又蹭的,柔软的嘴唇也顺势黏在他的胸膛上,他……他再没反应,就不是男人了!
不管了!
低吼一声,他翻身压住她,狂猛地吻住她的唇。
「嗯?」好热好热啊……睡得正甜的风筝感到一阵燥热。怪了,好像有人压在她身上?咦,为何连嘴唇也传来一股灼热感,甚至感到呼吸困难,好像有人贴着她的唇一再地吸吮、摩挲?
顾不得浓浓袭来的睡意,风筝勉强睁开眼睛,刚好与树伦烈焰狂烧的黑眸对个正着。
「醒了?」他冲着她魔魅一笑,发烫的手更是肆无忌惮地抚摸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她醒了更赞,更好「办事」。
「你……」风筝迷糊地眨眨眼,察觉他居然在吻她,而且两人的身躯还紧贴,她的脚环住他的腰,形成一幅非常暧昧的画面,她顿时羞红了脸。
「我们……在做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好像抵挡不住浓浓的困意,稍微假寐了一下,没想到居然睡着,真是羞死人了。而且,她……居然睡到有人吻她都不知道!天啊,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耶,传出去要怎么做人啊?
「别说话。」他湿润的舌尖探入她的唇内,带来阵阵酥麻。「妳好香,让我吻妳……」
他的舌头放肆地在她的双唇间来回滑动,一再吸吮,彷佛那是人间美味。
风筝被吻得心神荡漾,源源热力令她浑身掠过轻颤,好像被引领到一个绮色梦境,仅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吻、这个男人的一切。
催情的吻沿着她敏感的耳垂落下,他用双唇摩挲她耳后娇嫩的肌肤,坏坏地呵着热气,看着迷人的红晕染过她的颈项。
他沙哑地道:「为什么妳连头发都这么香、这么迷人?」他的手指挑起一绺绺黑发,任它由指尖翩然滑落,眸光变得更加热烈,大手利落地脱掉她的上衣,抚上她完美的胸。
风筝娇呼,反射性地把两手挡在胸前,却被他一把拉开。
「不要这样……」风筝羞得快昏过去了,再度想以手遮掩。老天,这辈子她还没跟任何男人如此亲密过。
树伦唇畔的笑意更深,他抓起她的手,粗嗄地命令道:「不许遮,再遮我会打妳的小屁股。甜心,放轻松,妳知不知道妳有一副最美妙的身体?」
说着,他迫不及待地俯身吻上她的胸。
「停、停下来……」风筝双颊酡红,急促地喘息着。她爱他,愿意把最珍贵的第一次献给他,可处子的本能却让她感到畏怯。
感觉到她的害怕,树伦温柔地停下动作,以火热的眼神温暖她的心。「别怕,把自己交给我,让我爱妳。」
又给了她一记几近窒息的热吻后,他的手往下移,脱去她的裙子,也一并卸下自己的衣服。衣物的落地声就像是两人鼓噪的心跳声般。
发烫的身躯紧密地重迭、结合,两人一起悸动、一起呼喊、一起迎接最灿烂的高潮……
第五章
主卧房的大床上,树伦搂着风筝,两人都睡得很甜。
枕着他结实的手臂,睡梦中的风筝缓缓地翻身。她睡得好舒服,像是被温暖的云团给包围住。长长的睫毛悄悄地翻动,醒了。
刚醒来的前几秒,她有点搞不清楚身在何处。定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枕着男性的手臂,树伦的另一只大手环在她的纤腰上,两人的身躯密密地贴合在一起,相拥而眠。
他粗犷的气息传入她的鼻尖,风筝没有移动身躯,双眼迷蒙地看着熟睡中的树伦。他真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五官充满尊贵的气势,有型的浓眉斜飞入鬓,鼻梁高耸挺直,嘴唇的线条好性感,让人一吻就停不下来。
回想方才的欢爱,风筝雪白的脸蛋不禁多了片红云,可晶瞳又随之一黯。带着难以厘清的复杂情愫,她默默地下床,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穿好,再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
悄悄走到开放式的厨房,她为自己倒了杯水,纤手推开窗户。现在是晚上七点,也许,她得吹吹夜风,让自己好好地冷静一下才是。
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不明白情况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喜欢树伦,非常喜欢。只要待在他身边,她就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知道他爱她、知道他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可她不希望两人之间进展得这么快。她原本以为可以慢慢地经营这段感情,可以维持缓慢但平实的步调,但万万没想到,因为一个吻,情况完全失控了,他们居然有了亲密关系……
她不是八股冬烘的女人,不会死死守着处女的身分不放,更不后悔把自己交给最心爱的男人。但……时机不对。
两人的感情进展得太过快速,也太过浓烈了。在甜蜜之际,她忍不住感到害怕。她喜欢树伦,可潜意识里,她依旧害怕亲密关系、害怕男人,因为她还没有从半年前那场打击中完全复原。
她知道树伦深爱她,可她却不敢放任自己去谈恋爱。她曾经被爱情伤得很重很重,因此她实在没有勇气放胆去爱。因为爱得有多深,分手时的痛就有多深,而她深怕再度尝到那椎心刺骨的痛。
懊恼地敲着自己的额头,风筝好讨厌自己。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对树伦很不公平,他是那么的爱她,她不该为了前一段恋情的阴影而惧怕他、怀疑他,但她就是没有办法控制心底的恐惧。
风筝想起一句名言:「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世上最幸福的一件事」。对她而言,树伦的确是「对的人」,他懂她、了解她、爱她,她对他亦然。可是……时间点似乎不太对。
遇到树伦时,正是她这一生最悲惨的时期。她惨遭好友跟男友的连手背叛,两人各拿了把刀,深深地划破她的心。
对于前男友詹智柏,她已经没有那份爱恋,已经可以放下他了。可她仍忘不了遭受双重背叛时的沉重打击,那是一种对人性的彻底绝望,倘若最爱的人跟最信赖的好友都可以连手背叛她,那她还能相信谁?
她不是忘不了詹智柏,只是对人性感到怀疑,对爱情更是戒慎恐惧。爱情的伤口足以令人形销骨毁,她只希望这段新恋情可以慢慢来,她不想贸然投下太多情意,不想仓促地交出真心。
可……现在,这一切都乱了。她跟树伦有了亲密关系,她无法再假装自己跟他只是平淡地交往,随时可以喊停。她无法再漠视树伦在她心底的重要地位,无法漠视他对她的影响力一天比一天庞大,甚至足以主宰她的灵魂。
她可以放胆去爱吗?她可以疯狂地付出,只求换取对方的真心吗?她可以不顾一切,宛如飞蛾扑火般地扑向他吗?可以吗?可以吗?倘若又出了问题,她承受得起吗?
半年前那一跤,她摔得好重好重,让她痛彻心肺。好不容易,她才慢慢站了起来,而今正是她必须好好地为自己的人生做规划的时刻,她想在工作上努力地冲刺,她不知道倘若再受到一次感情的重创,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困扰地把脸埋入双掌间,风筝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找到搁在茶几上的皮包,她掏出手机接听。
「喂?」
彼端传来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声音──
『筝筝?』
「詹智柏?」
风筝震住了,没想到他居然又打电话来。先前他也曾打过电话来找她,但都被她挂断了。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的?风筝迟疑着,正想挂掉电话,对方却急促地喊道:『拜托妳不要又挂我电话!筝筝,让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你说。」风筝悄悄叹了口气,决定趁这个机会把所有的事都讲清楚,并请他不要再来电了。
『我……』好不容易终于跟风筝联络上,詹智柏竟有点结巴。『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妳当面谈一谈,我们见个面好不好?妳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妳!』
「谈什么?」风筝的态度很平淡。「谈你跟秀媛的婚事吗?恭喜,我会寄红包过去。」她的语气没有怨怼,也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是在陈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