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空中,丽莎和信彦都没有感到惧怕,因为这一切就像在作梦一般,他们转头互相看着对方,甚至还同时泛出一抹微笑。
无声无息中,车子仍然在往下掉,感觉像羽毛一般地落向湖面,划开湖水,往湖底沉下去……
前座中的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和平与安详,如果世界可以永远保持这样,没有战火、没有斗争、没有饥饿、没有痛苦,那该多好?只有爱……
丽莎和信彦都没有呛水窒息的感觉,他们就像变成湖中的鱼儿一般,仍然可以自由呼吸。然后,他们看见许多大大小小的鱼儿在四周游来游去,还在阳光璀灿地映射入湖水内,形成美丽的浮光幻影。
“紫纱密使”的声音再度温柔地传来——“跟我来!”
即使在湖水中,“紫纱密使”全身仍拖着银白的微光,她在水中飘浮,身上的紫衣和面纱也随着波纹而轻轻飘动。她朝丽莎和信彦伸出双手。
这种感觉太神奇玄妙了,如果是梦的话,也美得如仙景一般——玻璃球般的气泡,飘动的水草,优游自在的鱼儿,幻映七彩的阳光……这是真的吗?
信彦转身向丽莎露齿一笑,两人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分别拉住“紫纱密使”的各一只手,他们的身体飘浮起来。
在“紫纱密使”的牵引之下,他们并没有马上浮出湖面,反而慢慢地在湖中潜游,游向彼岸……
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然而仍可以感觉出他们已经游了好长一段时间,如果有“在场证人”的话,他们应该可以登上“潜水”的金氏世界纪录。
也不知游了多远,多久,当他们随着“紫纱密使”向映满阳光的湖面浮升而出时,他们才发现已经游到湖的彼岸。
“紫纱密使”的声音来自虚无之中——“你们安全了,我也该回去了。”
丽莎和信彦在湖中只露出两颗头,四处张望了一圈,“紫纱密使”却不知何时已消失了踪影。
游上岸后,两人坐在沙地上,全身虽然湿淋淋的,但是在夏日阳光底下,却感到清凉无比。
丽莎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没想‘紫纱密使’这么年轻,而且长得这么美丽。”
信彦也欷吁地轻喃:“真可惜……为了维护世界和平,她把宝贵的生命都奉献出来了。”
“而且还救了我们两条命……信彦,我还是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我们现在会不会已经死了?”
“我也不知道……哎哟,你怎么抓我的头发?很痛哪!”信彦用手抚着被丽莎突袭抓了一下的头。
“你会痛喔?那表示我们还没死!”丽莎高兴地说。
信彦环视周遭一圈,附近有一条小路,可以登上环湖公路,瞥向另一个方向时,他忍不住惊叫起来:“丽莎,你看公路上面,那应该就是我们‘飞’出来的地方!”
丽莎顺着信彦所指的方向一看,出事地点上停了好几辆警车,车上的警讯灯一闪一闪的,许多路过的车辆也都停下来围观,纷纷向山崖下的湖面张望。
“好像还有一辆车……信彦,你看那辆本来在我们前面的大卡车!”
在公路的转弯处,大卡车停在路旁,它的后面卡着一辆撞得稀烂的车。
信彦也不知该拍手欢呼,还是惋惜同情。
“看来是那辆杀手车,在我们突然坠湖之后,他们闪躲不及而撞上了大卡车。”
丽莎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一想到刚才弹头上乱飞的感觉,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上去跟警察说我们没死?”
“不!我想‘紫纱密使’把我们带上来这一边湖岸,而不是出事地点那一边,一定有她的用意。”信彦若有所思地说。
丽莎百思不解地说:“她刚才说什么让我无后顾之忧的好方法,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搞不懂……”
两人静默了片刻,信彦突然击掌叫道:“哈,我知道了!真高明!”
“你在说什么?”
信彦一把拉起丽莎,边向小路跑上去说:“我们先上去,拦一辆计程车回台北再说。这件事我还得跟Z商量一下。”
连续三天以来,在台湾、香港和日本等三国的各大报上,都报导了“青帮杀手车毁人亡、宗教大使坠湖失踪”的新闻,并且还刊出吉普车被捞出湖面的照片。
在“Z”的斡旋安排之下,三国政府联手瞒天过海,让外界误以为“紫纱密使”已葬生湖底,连尸首都捞不到,而“迷迷糊糊”游上岸的高桥信彦,因“脑震荡”和喝了太多石门水库的湖水,在医院休养一天之后,已无大碍地出院。
如此作法,最主要是要给伊丽莎一个“新身分”从“紫纱密使”又回到了“自己”,但是却让香港黑社会再也不会来找她麻烦。
然而,更可喜可贺的是,在“Z”和香港警方的策动之下,一场“扫黑行动”已经逮捕了青龙帮老大济叔及其手下,目前收押在案,等待出庭侦讯。一般外界也都心知肚明,济叔依恃青龙的帮力作恶多端、犯案累累,没有不可能的事,更何况他被判“死刑”的机会很大。
三天后,信彦和丽莎已经秘密飞回日本。
一回到“樱园”家中,信彦便被妹妹纯子缠着不放,一定要他把事情经过钜细靡遗地说一道。
听完了之后,纯子一脸不相信地扮着鬼脸,“丽莎,你看我哥多会辩!自己开车技术不好掉进湖里,还不敢承认,说什么大白天有鬼?”
丽莎一脸哭笑不得,瞥了信彦一眼,又向纯子说:“你哥说的句句实言,没有半句谎话。”
纯子皱起眉头,直直地看着丽莎,想再确定一下。
“你是说,你也亲眼看见了?”
“对呀!就坐在我们车后座,而且还救我们从……”
纯子挥了挥双手,打断丽莎的话。“算了算了!你们两个要不是疯了,就是事先串通好要来逗我开心。哥,这次你的诡计不会得逞,你以为我像三岁小孩那样好骗呀?”
信彦和丽莎相视一眼,同时爆发出一阵苦笑。好在这种事本来就像天方夜谭,就是故意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纯子站起身,撒娇的嗔道:“不理你们的啦!还是你们这次带回来的‘禅说阿宽’温划比较好看,我要进去‘练功’了。
纯子表面上是在赌气,其实是故意制造他们独处的机会,否则等爸妈回来,他们又很不方便讲悄悄话了。
纯子一离开大厅,信彦立刻移位到丽莎身旁坐下,并且拉起她的手靠在唇上一吻,然后斜睨着她,柔声问道:“你不会食言吧?”
丽莎当然知道他在讲什么,霎时两颊飞上两朵红晕,却故意装蒜地说道:“你有没有搞错,你才食言呢!我的任务都完成了,而你还欠我一笔‘任务费’呢!”
“噢,你说这个啊!来,我现在就给你。”
不由分说,信彦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深深地印下一吻。这一吻缠绵温存,丽莎连挡都没挡一下,末了神智比较清醒的时候,才快快地推开他。
“啧!不要这样啦,万一你爸妈撞进来怎办?”
“怎么办?办喜事啊!”
“我还以为你要回庙里当和尚哩!”
“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了。丽莎,你听我说,我已经跟我爸妈提过了,他们也都举双手赞成,而且我还有其他的许多计划。”
“什么计划?可以说来听听吗?”
信彦握住她的双手,郑重其事地说:“我打算是把企业重心转到台湾,并且申请入籍,因为那里本来就是我爷爷的家乡。”
“那我……”
“你当然是跟我在一起呀!没有人,这些计划都失去意义,我希望我们将来生下来的小孩不必再假装日本人。”
丽莎娇羞不已地低下头,没有好气地啐道:“谁说要跟你生小孩了?!”
“你不参加一份,难道叫我自己一个人生?另外,我也打算把你妈妈和弟弟一起接去台湾住,你说他们会愿意离开香港吗?”
“香港九七就快到了,他们应该很乐意吧!”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好,我们明天就去香港,我当面提亲,不成功便成仁!”
“神经!就会耍嘴皮子……”突然,丽莎想起一件事,惊呼道:“糟糕!我们忘了一件事!”
“在台湾买房子吗?安啦,我已经订下一排了……”
丽莎气急败坏地摇摇手,“不是啦!我们忘了还有个伍皓平,你到现在还把人家软禁在那家一星级的破旅馆里!”
信彦醋味十足地努努嘴,“噢,你就这么想去看他?”
“我才懒得看他!不过,你也该放人家出来了吧?”
信彦嗯嗯哼哼笑得很好奸地说:“让他多住几天吧!反正那种破旅馆很便宜,再说,等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放他滚回家,那样不是比较保险吗?”
“哼,你好坏喔!”丽莎笑骂道。
“可是坏得你很喜欢啊!你不敢承认吗?”
她欲言又止,一脸不知该拿他怎么办的表情。
信彦正摆好姿势,准备再次一亲芳泽,不料门口传来高桥太太人未到声先到的嚷嚷声——“信彦,怎么不跟丽莎在台湾多玩几天?不好玩吗?”
“好,好,好玩极了!我们去飙车,还跑去湖里游泳。”
信彦叹了口气,又没得吻了!不过,只要他和丽莎一个眼神交触,他就感到心中涨满了幸福和快乐。
爱情,真是一件很玄很玄的东西……
尾声
高桥信彦陪伊丽莎回香港禀告家人喜事之后,立刻又赶回日本东京,因为刚完婚的杜伟风和章宥苓为了“处罚”他们没有参加婚礼,特地到日本来度蜜月,顺便“讨回公道”。
伍皓平住在一星级破旅馆里,一方面不甘心被“软禁”,另二方面又赌气丽莎都没去看他,于是拼命“捞本”,结果因为吃了太多“沙西米”,食物中毒而被送进医院,提早结束了他的“牢刑”。
台北东区 曼都咖啡这些日子以来,祈艾筠因为害喜太厉害,不能到咖啡屋帮忙,而宥苓又在日本度蜜月,只剩下艾薇每天累得跟小狗一样。
近来常听到有客人放火烧餐厅和卡拉0K的新闻,为了安全起见,艾薇都是在晚上十点提早打烊,幸好她有个“固定陪客”程信安、三不五时会过来陪陪她,但是为了避孤男寡女的嫌,她也都是十点钟准时赶他回家!
这一天晚上,艾薇关好店门,正打算上二楼房间睡觉,突然听到有人拼命敲门,透过玻璃门一看,是一名年近古稀的老先生,他表情充满痛苦,好像是生病了。
艾薇赶忙打开门,那名老先生连站都站不稳地倒下来,她连忙扶住他。
在她尚未有问什么之前,老先生突然在她手中塞了一样东西,气如游丝地说:“这是一颗蓝色彩钻,叫作‘魔咒之星’,请你把它交给程……信……安……”
说完话,老先生便断气倒地,这时艾薇才发现他背上插着一把刀,她使尽吃奶力气狂叫而出——“救命啊……”
看来她麻烦大了,一场疑云又急速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