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一个浅出深入的猛烈挺进里,沐景威在他的体内深处,尽情地释放了所有的热情,过恩曦则因为身体上的疲累及不适而昏了过去。
# # # # #
细微的水声传进过恩曦的耳里,将他从睡眠中唤醒。
他翻了个身,习惯性的用手探向身旁,空的!还留有馀温的床铺上并没有沐景威的人,这让过恩曦不自觉地恐慌起来。
翻身坐起,身边完全没有沐景威的气息及声响,心急使他一个重心不稳,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摔到地上,‘碰’的一声,他撞到了桌角,额头红了一大片。
这时,敏锐的听觉让他分辩出两道掺杂在一起的声音,一道是窗外的雨,一道是房外的脚步声。
脚步声,让他露出了个安心的笑颜。
强忍身体不适的过恩曦沿着墙壁缓慢地探路而行,半途,他又伸手朝半空中探了探,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后,才一步步地数着步子朝房门而行。
好不容易来到了门边,他又伸出手握住了门板上的旋转门球,光是这样一个探路、摸索、闪躲,确认的动作,就费了他好大的力气。可只要一想到景威就在门的那一边等着自己,他会张开双臂将自己紧紧抱个满怀,会亲亲他的脸,他的唇,在他耳边诉说着教人脸红心跳的蜜语甜言……
“景威,是你……吗?”
一开房门,一道强劲的掌风就刮了过来,力道之大几乎让毫无防备的过恩曦当场倒飞了出去。捂着麻辣辣的右脸颊,那种错愕、惊惧,几乎让他忘记了疼痛。
“景威……”他从来不会动手打他的,就算自己真的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他也只是用不说话惩罚自己而已。
门前的过昀曦嘴角一扬,还是忍不住对他冷嘲热讽:“景威……怎么,眼睛瞎了,喔!我忘了你本来就是个瞎子。”
昀曦……那低沉而冰冷的声音教过恩曦的心凉了一半。他想逃,可双脚却如同生根似地将他牢牢定住,教他连动都不能动。
“怎么,我来带你回家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不啻是晴天霹雳,突如其来的恐惧,让过恩曦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昀曦的出现让他惊恐地主意全失。景威不在身边,他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办?哥哥又执拗地威胁要带他走,如果就这样被昀曦带走,怕就再也见不到景威了。
“回家……不!我不要,不要!”压抑许久的恐惧终于在此刻彻底决堤,他疯了似地大声哭叫,因过度恐慌而开始四处逃窜。
完全看不见的他只能凭着本能随处奔逃。突然,他被一阵外力硬是扛上了肩膀,惊吓之余还是不停地挣扎。
“我是在为你好,你和他根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跟他在一起,受苦的一定会是你。
该死!他竟然怕自己怕成这个样子,他是他哥哥,从小相依为名的哥哥不是吗?
“我不要听,不要……景威,在哪里?”他剧烈扭动,半空中挥舞的拳头更是如雨点般不断打在哥哥的脸上、身上甚至是后脑勺上,手指用力握得过昀曦的双臂发疼。
“由不得你!”对加诸在双臂的力道毫不在意,过昀曦硬是扛着他往外走。
“不要,景威,救我,救我……好痛!我的手好痛……”挣扎,让过恩曦未愈的伤口流下一道蜿蜒的血痕,在白晰的肤色衬托下更显得触目惊心。
他担心得一夜未曾阖眼,他是这么样地照顾他,如今,他却以抗拒来回应他的关心!气得脸红脖子粗,过昀曦一个巴掌眼看就要落下来——
“住手!我不许你再动手打小恩。”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上的沐景威,出声阻止过昀曦接下来的动作。“把小恩还给我。”
就着光线看清眼前的来人,过昀曦更加笃定,根本用不着再多问一句。“怎么,我打他你心疼啦?只可惜他是我过家的人,要生要死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这是两码子事。总之,小恩不能跟你走!”过恩曦泪湿的小脸比他手臂上的伤还要让自己心疼,沐景威说什么都要将他留在身边。
两道炙猛的眼神在空中霹雳交会,谁也不让谁,气氛凝重到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肢体冲突。
“是吗?”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过昀曦气闲神定地道:“我想还是有必要让您了解台湾的法律才行哪……利诱未满二十岁之男女脱离家庭或其他有监督权之人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过昀曦毫无表情的强调着,听起来很是冷淡,沐景威愈发坚信,对他留有不好的第一印象,并不是自己的偏见,而是他的确不近人情,即使有着血缘关系、面貌和小恩也极为相似,他脸上那层霜似的冷漠,却和开朗的小恩是两个世界的人。
闻言一窒,过恩曦随即捉住哥哥的手臂。“不要!这不关景威的事。”
“不关他的事,那关谁的事?你吗?别忘了只要你还在他身边一天,我随时都可以让他身败名裂。”
“就因为这样你就可以任意的毁了一个人吗?如果你真是这样的人,那我宁愿不要你这个哥哥!”为了恋人嘶吼着的过恩曦,固执得让沐景威为之动容。
“好!那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哪儿都不能去。”
他被过昀曦硬是扛进了电梯,虽是没有当场对他动粗,可怒气却如龙卷风似地横扫整栋饭店,让沐景威不由地担心起纤细的小恩,是否面对得了盛怒之下的过昀曦。虽然明白过昀曦只是说说气话而已,但一顿排头可是逃不掉的,然而这样子却让他更忧心了。没有能力将他留在身边,小恩会恨他吗?恨他的懦弱、无能?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什么也不能给他。
“你对他就这么算了吗?人家对你可是一片真心,死心塌地的喔!”身后的夏琰凌突地出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老早就想来拜访这个夺去Echo所有注意力的小家伙了。他是知道景威的对象是男女不拘,但怎么样也没想到,真正让他陷入情网的竟会是个小男生。可人家长得确实是很可爱,怎么会是个爱装模作样的讨厌小鬼呢?这个家齐是不是不甘哥哥被抢走,所以才会吃不到葡萄说葡酸,唉……
瞧他此时为爱所苦的样子,真的让人想不到,他会是那个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Echo。
“不要这么严肃嘛!何不来个友善的微笑呢?”夏琰凌一阵干笑,原来家齐找他玩的是这种游戏呀!找人拍下他们的照片,再打电话通知对方的哥哥到饭店要人,企图制造两人间的紧张对立,到时候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抢回哥哥了说。
她的未婚夫不是他吗?怎么看起来好像Echo才是她未来的丈夫似的,女人果然是种摸不透的可怕动物。唉……。
第九章
房门轻轻的被推开,望着瑟缩在墙角的那道身影,过昀曦实在是心疼得可以。
过恩曦就像是个自我毁灭的破娃娃,清澈的泪水滑下他青青紫紫的脸颊,渗入他红肿的嘴角,任泪水无情烧灼着他的灵魂。过昀曦这才发现,他早已失去了任何情绪,他甚至感觉不到他平时的开朗,就如同是麻木的稻草人枯守着荒芜的田野。
“小恩……”他缓缓地开口,却不敢靠近他、触摸他、拥抱他,“你才十九岁,有很多事情……可能,还不是很清楚……”
“我想他……”干涸的喉咙使他发出破碎的呼唤,过恩曦虚弱地启口:“不让我们在一起,我会自杀……”
“你爱他……爱到连命都不要了吗?”他不忍去看,小恩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痕,会让他想起自己有多么残酷。
虽然在那一场争执中,他不曾对他动粗,但小恩的愤怒、冷血,是真的让他寒了心。听着他疯狂地将屋里的东西砸到地上,听着他一声声的咒骂,小恩也只是张着他那双无神的双瞳,茫然地望着他,不争辩,不哭闹,就这样将心隔离。
至今已有三日,小恩始终不肯跟他说上半句话。好不容易盼到他开口,也只是用来威胁他,迫使他让步。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当失去重要的东西时,人总会对‘失去’这个事实感到愤怒及恐惧,在悲叹,哭干泪水之后,就会对弃自己而去的事物产生一种去处可发的怒气,而自己竟然也如此对待小恩,小恩,他捧在手心呵护有加的弟弟。
他,好后悔……
# # # # #
因为常有媒体记者或主办单位会透过手机找他访谈,沐景威觉得烦,通常会将手机放在夏琰凌那里,要他代为过滤、处理。
那天,沐景威好不容易才结束来台唯一的一场演奏会,正等着夏琰凌开车接他回饭店休息,在途中却被告知,有个重要的人已在饭店等待他多时。
待他赶回下榻的饭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过昀曦就坐在沙发上,大概是从医院下班直接过来的吧!他身上穿着整齐的深蓝色西装,脸上还带着精致的金边眼镜,整体上给人一种十分温文儒雅的感觉。
虽然担心小恩的事,但演奏会前的准备工作实在太繁琐,抽不出时间去探望,再加上过昀曦将家里的电话全部切掉,根本不让他有机会和小恩说话,就这样竟过了一个星期,但沐景威根本没料想到他竟会主动跑来找自己。
“啊!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不想拖泥带水的过昀曦干脆明说:“你对小恩是认真的呢?还是休息时玩玩的?”
他在过昀曦心目中竟会是这样差吗?沐景威无奈苦笑,虽然琰凌在电话里说得不是很清楚,但他大概可以猜到过昀曦约自己见面的真正原因。
“有人形容演艺界一行是‘嗑药、杂交、同性恋、强暴与自我堕落的人性废墟’说穿了只是在‘贩卖肉体’,我倒不见得如此悲观,每个行业皆有它的阴晴圆缺,不能以偏概全、一厢情愿的想法及推论也实在有失公允及厚道……”
“你不必说了,我大概了解你所要传达给我的意思。”他不耐烦地打断他,“只是看多了演艺圈的奢华不实,一时之间要我接受很难,况且小恩是我唯一的弟弟,要我将他无条件地交给一个身为男人的你……更难!”
“今天我的情绪已缓和许多,甚至能将它当成一件事情来讨论了,世事实在很难预料,我总认为小恩会找到一个美丽的女孩,然后结婚、生子,过着平凡但稳定的日子,谁知道……。”
微微牵动嘴角,过昀曦顿了顿才又艰涩地开口:“因为事过境迁,我才敢说给你听……小恩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许是因为有个身为艺妓,温柔贤淑的母亲,我对他们母子相当有好感也非常放心,所以也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他们……然而就在我十七岁的那一年,发生在日本目黑高级住宅区里的一桩骇人听闻的凶杀案,丧心病狂的凶手不但当着孩子的面枪杀了所有人,然后又当着孩子的面把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开枪自尽,当场脑浆四溢……失去所有感觉的小恩立即被送往医院,经过长期的心理复健才渐渐对周遭的人事物有了反应,但后来,他却在企图保护父亲及大姨,也就是我母亲的状况下,后脑不慎撞到桌角,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话说至此,过昀曦已略有哽咽而难以继续。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小恩是家人留给过昀曦的宝贝,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爱他,呵护他,保护他,小恩在他心中的位置更是无人能顶替,这种感情如此鲜明、强烈,仿佛和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情。
沐景威总算了解过昀曦为何如此反对的原因了。
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性别,而是他能不能给小恩幸福,能不能在得知他惨淡的过往后,还能忠于自己的感情?
过昀曦要他的小恩一辈子幸福快乐,而他……能够给他吗?
“我真的很爱宝贝。”沐景威第一次用友善的口吻对过昀曦说话。
过昀曦眉头一皱,眼光投向他,竟看见一道炫人的光芒扩散在他瑰丽的紫色眼眸四周,那是一种只为情人散发的深情眷恋。
“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愿尽一切力量去爱小恩,不让他伤痛哭泣,一辈子不离不弃。所以,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沐景威突然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如果这样还不让我们在一起,当心我当着你的面绑人喔!”
他是存心跟他扛上的吗?过昀曦在一阵错愕之后接着是一阵大笑。
这个人……撇开他太过知名的身份不提,或许能将小恩放心的交给他也说不定。唉!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被他们所感动,才会感到心同、不舍,才会愿意让步,才会承认他们的爱情。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过昀曦禁不起地笑了起来。“小恩要是女孩子就好了。”
“他要是女孩子,我就不要他了。”沐景威一脸正色道。
过昀曦又笑了,脸上满是欣慰的神情。
“我把他交给你了!”丢了把钥匙给沐景威。“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来威胁我,我可是照顾了他十几年的哥哥喔!没功劳也有苦劳吧!那个臭小鬼到底要我担心到什么时候啊!真是气死了。”只要一想起弟弟的不懂事,过昀曦就忍不住埋怨地当场叨念了起来。
沐景威也笑了,多日来不曾有过的笑颜终于漾开来了。
# # # # #
在饭店门口送走了过昀曦,夏琰凌修长的身影立即迎了过来。
”原来那就是小鬼的哥哥啊?一点都不像。若要说像的话,还不就是那层皮而已。你和他谈得怎么样了?解决了吗?他认同你们了吗?“
这臭小子干嘛像座广播电台似地吵个不停。他有这么多的麻烦上身,还不都是因为你家那口子的关系,还有你这个帮凶。
当然,沐景威从他一出现,就没打算给他好脸色看。
自顾自的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爱车,沐景威优雅地坐进银灰色的敞蓬跑车里来,连多说一句话的意思也没有。
“呃……那个ECHO……人家哥哥既然都来了,多少有点诚意,也代表你不是没有希望啊!关于后续问题,我会在回美国之前,替你找个时间和他说明的。”不明究竟的夏琰凌,还很义气地说着。
都怪自己一时失察,才会被家齐给骗了,说什么对方不知用了哪门子的巫术蛊毒,将ECHO迷得甘愿放弃亲人、朋友,以及如日中天的事业。她不甘心,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帮自己出一口气,他一时信以为真,才会……等问题闹大了,他才惊觉这一切都是家齐酸葡萄心理所致,这也难怪ECHO连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