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妳不要胡闹了!」齐简失去耐性,怒吼道。
「放开我!」桑景兰大叫,用力推开他,却一个重心不稳,摇摇晃晃,整个人往后倾倒……
「景兰!」齐简惊骇地看着她往后倒,伸手想要拉住她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摔下楼梯。
「啊──」桑景兰尖叫,直滚到楼梯间才停下,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齐简慌得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去,心脏剧烈的狂跳。他全身冒出冷汗,小心的将桑景兰抱起,痛苦的看着她苍白的脸,「景兰?妳没事吧?妳出声啊!」
桑景兰抱着肚子,不断痛楚的呻吟,「好……痛,肚子……好痛……」
将视线转向她的肚子,齐简震惊地看见血正沿着她的大腿流下,他倒抽一口气,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他必须赶快把她送到医院去。齐简抱起她,见她无力地在他怀里难过地呻吟,让他心痛极了。「我现在就送妳到医院去,妳不要动,我很快就找医生来医治妳,听到了吗?」
桑景兰很快地被送进医院急诊室,医生判断情况后马上又送进手术室,齐简焦虑的在手术室外等待,经过漫长的一小时,医生出来了,却带来坏消息。
「她有几处外伤,不过都不碍事,只是……她肚子里有孩子,你知道吗?」医生表情凝重,「孩子才一个多月,撞击力道太强,我没办法保住他。」
桑景兰已从手术室转至普通病房,齐简跌跌撞撞的走进病房,见她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还昏睡着,他走过去,一个脚软,扑跪在病床前,满心痛苦悔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半小时,桑景兰缓缓睁开眼睛,她转过头,见到齐简将头埋在被单里,半天不说一句话,她回想起刚刚的事,她记得她的肚子好痛,然后就昏过去了,她的孩子呢?她慌张地推推他,问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齐简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红色血丝,他痛苦地哑着声音说:「孩子已经……没了,对不起。」
孩子没了?桑景兰伸手抚向肚子,表情木然,喃喃白语:「我的孩子死了?他已经不在我的肚子里了?你告诉我,这是骗人的、这是骗人的!我的孩子还好好的待在我的肚子里,是不是?你告诉我,我的孩子没有死!」说到后来,她开始激动起来,她紧拉着齐简的手,表情狂乱,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悲伤的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那哭声让齐简鼻酸,他恨自己让她受伤,更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们的孩子,他紧紧抱着她,闭上眼睛,除了「对不起」之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第七章
桑景兰流产入院的事不知怎么地,登上了八卦杂志头条,被大幅报导着。
向来形象良好的桑氏企业总裁桑志博的宝贝独生女,竟然未婚怀孕,还因为意外流产被送进医院,这件丑闻闹得沸沸扬杨,让桑志博气得跳脚,忙着到处灭火,并且命令桑景兰立刻回家。
由于刚失去孩子,桑景兰心情非常沮丧,她知道回去一定只会被责备,但是她又不能一直逃避,加上齐简坚持要陪她回家,于是两个人在八卦杂志发行的当天下午,一起回到桑家。
桑景兰长袖善舞的母亲魏育莲忙着应付媒体,家里只有桑志博一个人在,他气得脸色涨红,见到她回家,跳起来破口大骂:「妳在搞什么鬼?居然给我未婚怀孕,还搞得人尽皆知,妳要丢尽我桑家的脸是吗?」
桑景兰沉默的进门,一句话都不想说,她才刚流掉孩子,父亲却连问她「身体好些了没」都没有,光顾着骂她,反正事情都发生了,她也不想再跟父亲争吵了。
桑景兰冷着一张脸,默默的站在门口。
「妳说话啊!」桑景兰的沉默让桑志博怒上加怒,他气得走过去要给她一巴掌,却在巴掌落下的瞬间被一只男人的大手截下,他愤怒的看向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质问道:「你是谁?」
二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桑志博。齐简沉默的瞪苫他,桑志博变老了,头发黑白交杂,脸上的皱纹也变多了,但是他眼里的残酷没变,显然岁月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外表,却不太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我在问你话!」桑志博不习惯被忽视。这个陌生男人冷冷地看着他,眼里有着恨意,让他寒毛直竖。
「我是齐简。」齐简冷冷的说。他在等,等桑志博认出他,但是他失望了,他只见到桑志博恍然大悟,然后是一脸的轻视。
「原来你就是那个穷孤儿!」桑志博嘴角扭曲,眼神鄙夷的望着齐简,不屑地说:「你来我家做什么?」
穷孤儿……齐简嘴唇抿起,心里涨满恨意。桑志博毁了他全家,却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他,态度还是那么不可一世,好像穷人都不是人似的。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桑景兰生气地说,抱歉的望向齐简。
「哼!你被这个穷小子搞大肚子,我还没跟妳算帐,妳竟敢先顶撞我?」桑志博转而暗向女儿,「幸好妳流掉这穷小子的杂种,否则我一定叫妳打掉他!」
杂种?桑志博是以为自己多么高贵?不过是个始乱终弃的花心浪荡子!只是这次,他齐简将会扯下他脸上那高傲的面具,让他知道,天理还是存在的。
齐简的唇缓缓弯起一个残酷的微笑,他知道景兰就在旁边,也知道他将要说的话一定会伤害她,但是他忍不下这口气,这口怨气憋在他胸中已经憋了二十年,今天是他一吐怨气的时候,他无意伤害她,只是桑志博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没办法再继续忍下去。
「桑志博,你不记得我了?」齐简径自走进桑家客厅,坐在沙发上,双脚跷起,表情深不可测。
这话让桑家父女同时愣住。桑景兰非常困惑,他怎么会认识她父亲?而且他现在的样子,跟他平常的样子好不一样,表情好冷酷,带着恶意,好像想伤害谁似的。
桑志博瞇起眼睛,看着齐简傲慢的态度,气得连手都在抖,「我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你给我滚出去,桑家不欢迎你!」
「桑志博,看来你是忘得一乾二净了,我想也是,你玩过太多女人,不记得我这个被你玩弄过的女人之一所生的孩子,也是理所当然,要不要我提醒你,我母亲是谁?」齐简慢条斯理地说,很享受谜底揭晓之前的快感。
这话让桑志博愣住,瞪着齐简瞧,皱起眉头,阴沉沉地问:「说,你到底是谁?」
这意料之外的对话让桑景兰傻住。齐简像变了一个人,他说的话也让她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父亲玩弄过他母亲?怎么会呢?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他没有告诉过她?
一个可能性让桑景兰脸色刷白。她想起齐简知道她父亲是谁后,脸色乍变,该不会……该不会……他明知道她父亲是谁,却什么都个说,还继续跟她在一起,这其中代表的意义让她全身发寒。
不可能的,齐简不可能这样做的,他不会这样伤她的。
「我母亲是郭乃真,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二十年前,你诱拐她,让她丢下我与重病的父亲,后来却抛弃了她,让她在极度伤心之下,选择跳楼自杀,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齐简语气轻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桑志博的表情从皱眉到震惊,到脸色铁青难看,让他有种残酷的满足感。
桑景兰倒抽一口气,她不敢相信地望向脸色苍白的父亲,痛心地问:「爸,齐简说的是真的吗?」
桑志博终于想起来了,二十年前,郭乃真在他公司做事,她美丽温柔不多话,他利用上司的权势,将她拐上了床,甚至在一时兴起之下,将她金屋藏娇,只是没多久他就腻了,没想到她因此看不开,跳楼轻生。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儿子?
「你是她的儿子?你要什么?你接近我女儿有目的对吗?为了报仇?」桑志博质问。
齐简对他摇摇食指,表情嘲讽,「你错了,是你女儿自己找上我的。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跟她上床的时候,她还是处女呢!你女儿让我白玩了快两个月,你感觉好吗?」
桑景兰倒抽口气,摇摇晃晃站不稳,跌坐在沙发上,她表情痛楚地望着齐简。他太残忍了,居然说这种话。
即使听到桑景兰的抽气声,齐简还是选择继续把话说完,他望着桑志博,脸上是大大的满足笑容,「你玩弄我母亲,我玩弄你唯一的宝贝女儿,还搞大了她的肚子,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很公平?桑志博,你想象一下,你的宝贝女儿每天躺在床上任我玩弄……」
桑志博整张脸涨红,他气愤地冲上前,「你这混蛋!」
齐简轻松的一手拦下他的拳头,语气一转为凶狠,「桑志博,你玩弄女人,害我齐家家破人亡,这只是给你的小小报应!」他手一推,将桑志博给推倒在地。
桑景兰紧咬唇,心都要碎了。她在今天知道了齐简的过去,但她宁愿不知道,这事实太残酷了。害他变成孤儿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而他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玩弄她,只是为了向她父亲报仇……
这一切太荒谬,让桑景兰只能傻傻地坐在沙发上。她想起孩子流掉后,齐简对她好温柔,他甚至流下泪,说都是他的错,他以后不会再让她受这种伤害,他们要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呵……是以这样的方式吗?桑景兰心痛地望着他,说不出一句话。这一切实在太过讽刺了,她看不起天下男人、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要跟任何男人扯上关系,却找上了他,更讽刺的是,在她流掉孩子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对他有着感情。
桑志博狼狈地站起身,气愤地朝齐简吼:「你满意了吗?你马上给我滚!不然我不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他还敢威胁他?齐简觉得好笑,「你要我走吗?如果我现在走出去,可能会直接找上八卦杂志的记者,你知道他们很想访问我,访问你孙子的父亲……」齐简一顿,恶意的瞟桑志博一眼,「你想想看,要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将这一切都说出来,你桑志博的名声怎么办?啧啧,桑氏企业总裁桑志博,玩女人玩出了人命,你想这会有多精采?」
向来只有威胁别人、命令别人的份,这回桑志博可真是尝到了苦果,他恶狠很的瞪着齐简,很清楚他在威胁他。「你敢这么做,我一定会让你诊所开不下去!」
齐简耸肩,「你想我会在乎吗?有你陪我,这代价很值得。」
桑志博看出他是真的不在乎,恼恨地问:「你要什么?」
「很简单,我要跟你女儿结婚。」齐简说。
桑景兰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要跟她结婚?为什么?孩子已经没了啊,为什么他还要跟她结婚,甚至不惜威胁她父亲?他还想要继续折磨她吗?他的复仇还不够吗?还是这次……他是想要报复她呢?因为她害死了他的孩子,要不是她任性,孩子不会死的。
「我不可能答应!」桑志博一口拒绝,「我不可能答应让你这杂种娶我女儿。」
「是吗?」齐简一脸无所谓,站起身,「那我走了,我想你是同意我将这些事情都说出来了?不知道他们会挖出什么样的丑闻,那真是很令人期待,你说是不是?」
齐简笑笑,转身走向大门,直到握住门把,才听到桑志博怒喊──
「站住!」
齐简如他所愿地回过头,看见桑景兰一脸伤心地望着他,不禁对她感到愧疚。她才刚失去孩子,他不应该在她面前跟桑志博摊牌的,他只希望她能原谅他,他的复仇是针对她父亲,他不会亏待她的。
「我答应你,但是有条件。」桑志博对自己居于劣势、受人威胁,非常的不悦,他恼怒地瞪着齐简,等着他的回应。
「什么条件?」齐简觉得可笑。桑志博这家伙可真是狡猾,明明已经没退路,仍然爱摆那种了不起的高姿态。
「我要你们一年后秘密离婚。」桑志博的态度转而冷酷,「我让你跟景兰结婚,不过是为了压住这次流产惹出的丑闻,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吃定我。」
一年后离婚?齐简觉得荒谬地笑了出来,同时替景兰觉得可悲,居然有这样的父亲。他不是为了她的幸福,一切都只是为了他个人的名声、桑家的名声,好一个上流社会,什么样荒谬的事都做得出来。
「怎么样?你答应吗?」桑志博问。
「好。」齐简爽快地答应。景兰找上他就是不想受婚姻束缚,她肯定不会答应嫁给他,但是他不想放开她,或许……这一年的约定会让她比较容易接受跟他结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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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看到杂志上的报导,我根本不知道妳发生了那么多事。景兰,对不起,我真不是个好朋友,总以为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没想到妳那么煎熬,真的对不起。」路晓珞的眼睛红红的,握着桑景兰的手,满脸心疼。
桑景兰拍拍她的手,「妳别胡说,是我自己不跟妳联络的,妳好不容易过得幸福,我不想拿这些事来烦妳。」
「妳怎么这样说呢?妳是我最好的朋友呀!」路晓珞嚷,表情很难过,「景兰,我一想到妳这两个月来受到的创伤有多大,又有多挣扎心碎,我真的好难过妳知道吗?」
「妳别难过啦,一切都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了。」桑景兰强装开朗,硬挤出一个笑容。今天是晓珞主动连络她,约她出来见面,不过也幸亏她这么关心她,否则她不会知道有人听自己说话的感觉是这么好,肩上的压力好像去掉一半似的。
「妳还骗人!我知道妳心里苦,但是妳真的要嫁给齐简吗?我觉得他真是太差劲了,竟这样对妳,妳父亲犯的错,为什么要妳来偿还?」路晓珞说得义愤填膺,小手握拳,一副要是齐简在这里,她就会毫不客气给他一拳的模样。
桑景兰叹口气,痛恨自己的软弱。她一直以为自己很独立,没想到现在却得任由她父亲眼齐简这两个男人来决定她的生活。「反正……就是一年嘛,忍一忍也就过了。」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呀!」路晓珞睁大眼睛道,「既然要离婚,那又何必结婚呢?我真不晓得妳父亲跟齐简在想什么。好吧,勉强可以算是妳父亲为妳着想,希望妳一年后就解脱,但是齐简呢?他在想什么呀?简直把婚姻当游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