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兰,妳……是不是爱上齐简啦?」路晓珞小心翼翼地问。她从来没有见过景兰这样忧郁,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那表情活脱脱是为情所困,让她觉得好不习惯;景兰向来讨厌男人,没想到头一回栽下去,却损失惨重,眼看还得赔上自己的一生……嗯,至少是一年吧,但是她反常的任人安排,只有这个可能。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离开他,虽然他是个混蛋,但是我还是在乎他,我看不起自己,明明嘴上老是说厌恶男人,为什么却独独对他提不起放不下?」桑景兰心碎地说。
「妳别这样说,人的感情不是理智能左右的,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伤心事了。只是我很担心妳,妳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吗?齐简到底在想什么?他会不会打老婆、还是虐待妳之类的啊?」路晓珞的想象力一飙千里远,她现在对齐简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这话让桑景兰失笑,郁闷减轻了些。「妳想太多了,齐简就算再差劲,也还不至于会对女人动手,何况我也不是会乖乖忍受暴力的女人。」她想了想,吁了一口气,「妳问我他到底在想什么,我还真的想知道呢!我跟他结婚,是因为我在乎他,但他呢?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妳就问他呀,如果答案让妳不满意,那妳就把他休了,反正婚礼还没举行嘛,随时可以反悔,妳说是不是?」路晓珞建议道。
然而,桑景兰终究没问出口,一直到婚礼前几天,她还在为这件事忧愁,她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结婚,以后他们该用怎样的方式一起生活。
这一天,桑景兰去看过奶奶后,回到家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尽管这桩婚姻有这么多不堪的内幕,但是好面子的父亲仍然十分注重排场,一群不认识的人每天在她家穿梭,快要让她烦死。
她父亲还对外放出消息,说她跟齐简交往已经好几年,他也早已经认定齐简是桑家的女婿,知道她怀孕后原本就打算让他们结婚来个双喜临门,没想到发生意外流产,不过婚礼还是会照常举行,她父亲甚至对媒体说,相信很快会有好消息再传出。
全是谎话!
她还有几天就要嫁给齐简了,但是到现在她还是觉得好不真实,好像在做恶梦一样。从那天跟她父亲摊牌后,她已经好久没见到齐简了,他究竟想怎么样呢?或者他……他该不会想在婚礼上临阵脱逃,让桑家冉添一桩丑闻吧?
如果……如果他真要这么做,她又能怎么样呢?这是桑家欠他的,如果这样做能让他平复心里的恨意,那倒是挺值得的,要是她彼人害得家破人亡,她一定也会想报仇的。桑景兰让自己站在他的立场想。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和她呢?这世界这么大,偏偏她就是找上他,这是不是某种宿命呢?
桑景兰孤单的待在房间里,觉得好寂寞。虽然她一直是寂寞的,但是在即将举行婚礼的现在,那种感觉更强烈。她究竟是哪里不好呢?为什么没有人爱她?唯一爱她的人只有奶奶,偏偏父亲说奶奶已经痴呆,怕会发生什么意外,不许奶奶来参加婚礼。今天她才去看过奶奶,告诉奶奶她快要结婚了,奶奶却只是对她笑,她不知道奶奶究竟听懂了没有。
她就快要结婚了,却感受不到一丝新嫁娘的喜悦,她最重要的家人、最爱的奶奶也不能来参加婚礼……
齐简打开她房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桑景兰一个人默默坐在床上流泪的画面,这画面让他的心整个揪了起来。要嫁给他让她这么不开心?甚至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
见到他来,桑景兰慌张的伸手将泪抹去,一脸镇静的问他:「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吗?齐简自问,觉得他们之间生疏得可笑。他们就快要结为夫妻了,见面却没有任何话好说,齐简懊恼得很,爬爬头发,走到她身边,问道:「妳这么不想嫁给我?」
这是什么可笑的问题?他丢下她一个人,又莫名其妙出现,现在竟这样问她?桑景兰瞪他,忍不住幽怨又嘲讽地说:「不,我想嫁你想得要命!」
齐简当然不是笨蛋,听出了她话里的讥讽。他恼怒地瞪着她,小喜欢她话里强烈的嘲讽,「妳是不是……另外有想嫁的人?」他有些艰难地问。
他想起上次在街上叫住她的那个男人,还有送她到他家的男人,天知道她还有多少个像这样的追求者!依景兰的美貌、家世,追求者肯定是数也数不完,那其中有她喜欢的人吗?
他这几天不人好受,他忘不了那一天景兰脸上的表情,那是种震惊绝望混合背叛的幻灭表情,他不想伤害她的,但是从认识到现在,他似乎一直在伤害她。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强迫她结婚,他只知道他不想离开她,不想让他们的联系从此断了。
这是什么话?桑景兰惊愕地看着他。再过几天就是婚礼了,他现在居然还问她这种问题!如果她说是,难道他就会放过她吗?桑景兰语气酸涩地反问:「你呢?」
齐简不明白,皱着眉说:「当然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当然没有?桑景兰想到那大见到的淫秽景象,忍不住道:「是吗?那位叶欣薇小姐呢?」
叶欣薇?这关她什么事?齐简拧眉,不明白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怎么会被提起。想了半天,他终于记起上回在餐厅,她们两个见过面,莫非景兰在吃醋?齐简忽地有丝莫名的欣喜,但是他并没有意思解释,他知道只会越弄越拧。
「她跟我们的事无关。」齐简用一句话带过,「妳为什么哭?」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她为什么哭?她有很多答案,其中大部分跟齐简有关,但是她不想让他知道,于是她选了一个最安全、也最接近事实的答案。「我奶奶不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为什么?」齐简问,听到她是为了这原因而哭,不知为何,感到安心了些。「把她带来不就行了?疗养院又不是监狱,妳为了这而哭?真是傻瓜。」
「我爸爸不许她来。」桑景兰回道。
「为什么?」
「他怕她……闹笑话。」桑景兰难过的说,觉得父亲好无情,竟怕奶奶给他丢脸。
这回答让齐简愣住。什么样的儿子会不愿意让母亲来参加自己孙女的婚礼?只因为怕她闹笑话?桑志博这混蛋,对外人冷酷无情便罢,连对自己的家人都这样无情无义,何况那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哩!
外表风风光光的桑家,看来有着不为人知的复杂问题,这段日子以来,除了对媒体放话将为宝贝女儿举行婚礼外,他没见过桑家夫妻私下同时露脸过,这一家子看来都不太单纯,他能为景兰做什么呢?
「我去找妳父亲谈。」齐简道。
「不用了,我爸爸不会改变主意的。」他去找他只会制造另一次冲突而已,她很清楚。
齐简停住往外走的脚步,回过头来,见到她眉头深锁的模样,忍不住脱口而出:「景兰,我不会亏待妳的,妳可以放心。」
桑景兰望着他。她知道他不会亏待她,可是她要的,他能给她吗?而自己究竟想从这桩可笑的婚姻中得到什么呢?桑景兰问自己,却没有得到答案。
第八章
不管桑景兰希望从这桩婚姻得到什么,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得到一个不到夜深不回家的丈夫。
从结婚隔天开始,他就不到三更半夜不回家,留她一个人守着一屋子的寂寞,就算回家了,也总是不跟她说话,宁愿自己一个人跑去睡客房,而早上总是一大早就出门,摆明不想跟她打照面。
他曾经说过不会亏待她,没想到竟是这样对她!桑景兰好痛苦,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弃妇,整天等待已经变心的丈夫回家。
她父亲为她买了一栋大别墅,但是齐简不要,他说他自己有住处,不需要靠妻子的嫁妆。她知道齐简有骨气,反正他家她也很熟悉,就这样跟着他回来住,不料他给她的居然是这样的新婚生活。
他们没有人想要度蜜月,蜜月就这样无异议地取消,她对这桩婚姻并没有太多期待,毕竟这是桩只有短短一年就要结束的婚姻,可是……为什么齐简连一点尊重都不给她?
他不但深夜不归,而且连一次都没有碰过她!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至少一个晚上会要她一次,现在却连一次都不碰她,他是不是已经对她失去兴趣了?还是……他在外面有女人?
生活苦闷,无所事事,让桑景兰整天净往牛角尖钻,她想到叶欣薇、想到那天晚上他们在外面做的龌龊事……现在他们是不是又勾搭上了?他每天三更半夜才回来,是不是都待在那个女人的香巢?
桑景兰活得像是行尸走肉,她想念齐简却又怨恨他;她想要像个老婆质问他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跟她上床,但是她又告诉自己,这只是为期一年的权宜婚姻,她管他跟几百个女人在一起!那不关她的事,她不要抛弃自尊去问他这种事。
可,她偏偏该死的在乎啊……齐简说过,他一开始就是为了报复,他对她显然没有一点真心。讽刺的是,她不相信爱情、嘲笑爱情,也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得不到爱情的女人,事实也证明她是对的,爱情不存在这世上,但是呵……她却已经陷下去了。
由于生活极度的苦闷,加上没有其他生活目标,桑景兰又回到了以前桑家大小姐的生活,她白天就跑去百货公司的精品专柜大买特买,借着买东西来麻痹她已经没有知觉的心。
每天毫不间断的刷卡、刷卡、刷卡的结果,她带回了一堆衣服、鞋子、首饰配件,价钱再高、再不合理,她也不在乎,总是大方的拿出卡让店员刷,她告诉自己她过得很快乐,这种少奶奶的生活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所以她很幸福、很幸福……
买回来的东西开始堆在家里,一个又一个的袋子摆满了客厅,几乎要淹没地板跟沙发,快可以开一间精品店了!桑景兰想到齐简会有多不高兴、会有多生气,她就很开心,于是更加放纵的买、买、买,家里的东西也越积越多,甚至到了打开大门如果不注意,会一脚踩到东西的地步。
齐简的耐性有多少呢?桑景兰想着,她期待见到齐简爆发的那一天,那一天她要冷冷的对他,一定要。
桑景兰继续等,她要看他什么时候会主动来跟她说话。
这一天,齐简终于受不了了。他深夜回来,一开门就差点被地上摆着的袋子给绊倒,他低声咒骂,搬亮灯,恼怒的看着自己不再熟悉的家。
她把他家变成了高级垃圾场,成堆的精品占据了他家的地板、沙发、茶几、柜子,甚至连厨房也不能幸免。
齐简皱眉,心里一阵厌恶。他最讨厌的就是物质欲望太旺盛的女人,景兰可以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能够在短短一个月内把他家弄成这副德性,她应是每天大买特买,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成就」。
她怎么会这么幼稚?他很生气,已经没办法再坐视不管,他这么辛苦的克制自己、压抑自己,就是希望她过得舒服一点,他不希望她因看见他而不舒服,所以他早出晚归,希望给她更多的空间,不希望她不自在,他也不敢去碰她,担心会伤到她的身体,怕她太快又怀孕。
现在看一看,他根本不用担心她「适应不良」的问题,她根本是适应得太好了,好得要让他开始忧郁了!
齐简沉默的走向主卧室。他真是不懂她,她总是一直刷卡,拚命买东西,可是他买给她的珠宝首饰她从来没动过,而且客厅里堆满的东西,根本连拆都没拆过,完全原封不动。
她究竟在想什么?他又为什么该死的要在乎呢?齐简咒骂着推开房门。他讨厌这种女人,偏偏又放不下她,真是见鬼了!
「桑景兰,妳究竟在搞什么鬼?」齐简吼。
桑景兰揉揉眼睛,坐起来,她看着齐简,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过了一个月,她的丈夫终于肯来跟她说话了。
「现在很晚了,我不想跟你说话。」桑景兰冷冷地下逐客令。
她竟然用这种态度对他?齐简气炸了,他目眦欲裂地走向她,恼怒地将她身上的丝被一把掀开,「妳给我解释解释,妳到底在搞什么鬼?」
桑景兰生气地瞪着他,忘了自己要维持冷淡的态度,她一见到他理所当然质问她的模样,就什么都忘了。「齐简,这话你应该问你自己,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供在家里的神像吗?既然你不想理睬我,何必娶我回来?」
她穿着黑色的透明薄纱睡衣,里头没有穿胸罩,柔软的胸部随着她愤怒的吸气吐气而起伏,这景象让齐简眸色变深,他很渴望她,努力压抑了一个月,现在见到她这娇媚的模样,他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需要忍耐,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她身体应该已经疗养好,应该不会伤到她了才是。
「你说话啊?你如果不高兴,不用一年,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离婚!」桑景兰气得口不择言。
齐简愤怒的望向她,「我不会离婚的,既然妳为我冷落妳而不高兴,我现在就可以补偿妳。」他将她推倒床上。
桑景兰气坏了。他把她当什么?她死命挣扎,不让他碰她,但是她敌不过他的力气,他将她的双手压在身侧,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用嘴骂他:「你下流,不要碰我!」
「我下流?很好,今天我就让妳看看我有多下流。」齐简表情很邪恶。
桑景兰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她仍然继续骂他:「你放开我,我不想要你、我讨厌你!」
他为她着想,忍耐自己的欲望,她却还是讨厌他?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继续忍耐?齐简一咬牙,决心今天一定要得到她……
彻夜的缠绵让桑景兰昏睡过去,当她再醒来的时候,房内只有她一个人,她拖着酸痛的身体,下床寻找齐简,却找不到他。
他走了?桑景兰顿悟,绝望的回到房间,跌坐在床上。他居然在跟她做爱后立刻离开?他究竟把她当什么?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充气娃娃?
桑景兰趴住床上,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这样的婚姻要怎么走下去,她曾经以为自己不需要爱情,但是遇上他后,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是那么渴望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