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苦恼极了,再加上讨厌的台湾人,真是该死的烦透了。
一见面,他俩就看对方不爽。
明明是台湾人居然比他高一公分,该死!
果然是美国人,一副”我的国旗可以压死你”的嘴脸,讨打!
“夏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锡德。”装出皮笑肉不笑的无聊客套,只想伸手狠狠捏死他。
“叫我桑尼。”以名字称呼,摆出友善的亲切,伸出的右手却想狠狠掐死他。把他的姓念得比幼稚园学童还不标准,他没资格这样称呼他。
锡德一行人:他、黑发少年、律师、纪录,带领夏宇天一行人:夏宇天、纪曜旸、纪录、翻译、专家,往下榻的饭店前去。
“桑尼?”
纪曜旸斜睨夏宇天一眼,桑尼:Sunny=晴朗的。请问这位夏宇天先生在装什么肖. ?
夏宇天白他一眼。
“英文名字我爱取什么就取什么。”怎样?他就是要装肖八、装大太阳!有谁不满吗?!
主谈互看不爽,谈判实在很难和颜悦色,买卖的成功值接近零。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产品没有这个价值吗?”锡德笑得很恨。
“天大的误会,我的意思是与别家相比下,贵公司的价码似乎高了一点。恕我冒昧,我实在看不出来你们的特色究竟何在。”意思就是你们烂透了,快滚啦!老子不想跟你做买卖。
因为私人恩怨作祟,夏宇天彻底背叛了公司。
锡德的假笑愈来愈难以维持,这个浑帐台湾人竟敢不卖他的帐?!
于是,谈判就在”和平”的气氛下终止,双方人马以”回去考虑看看”做理由,将对方踢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外。
“你到底在不满他什么?”
纪曜旸的语气也不怎么满意。大伙在饭店里的餐厅用过晚餐,各自解散,只剩夏宇天和纪曜旸。
“我没有不满他,我是对国不对人。”
夏宇天讲得理直气壮,好像自己是多么地公私分明,听得纪曜旸开始火大。
“是这样吗?我觉得他人还不错。”故意唱反调。
“哪不错了?一点也没有,而且还不会念我的姓,大不专业了,没资格谈判。”夏宇天瞪眼,提到那家伙他就不爽。
同一时间,饭店游泳池畔——
“你失败了。”缓步于花圃和灌木丛间的婉蜒小径,黑发少年冷冷地说。
“不是我失败,是那个台湾人太讨厌了!”锡德满肚子火,那个叫大太阳的家伙根本是故意刁难他。
“他人看起来满好相处的。”他故意令他的火气更大。
“哪有这回事?!你没看到他根本不想做成这笔生意吗?看了就讨厌,浪费我的时间。”锡德皱眉,非常想扁那家伙。
餐厅内——
“我觉得他满帅的。”纪曜旸吃了一块饼干,慢条斯理地说”而且很可靠,感觉很有安全感。”
“他哪里帅了?!”他绝不接受。”就是长一张外国人的脸而已,一点也不帅,比我差多了!而且他不是可靠,他只是一个每天勤练肌肉的美国白痴运动男。”。
他一定要打肿他的脸,看他还敢不敢跟他比帅!
昏暗小径中——
“我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好,很帅,很有吸引力,而且比你高。”少年瞄了一眼锡德,就是要刺激他。
“他不帅!”果然,锡德气得大吼。”他是一个狡诈的东方人!生命的意义就是跟别人比谁负小便宜贪得最多,而且高又怎样?
气死了气死了!死台湾仔竟敢比他高!
“哼。”少年冷笑。”吃不到葡萄的狐狸。”
餐厅内——
看着夏宇天愈来愈生气,纪曜旸也气不过了。”你干嘛对他这么有偏见?如果每一个人都甩了你喜欢老外,你是不是要与全世界为敌了?”
“当然!”反射性地,夏宇天回答说是,他这么毫不考虑的答案,令纪曜旸错愕。
“你……你干嘛这么无聊!他们都抛弃你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还为他们生气干嘛?他们不值得!”
“那你又为什么生气呢?”虽然迟钝,但是夏宇天关心纪j曜旸,所以感觉得出来他生气之下的忌妒。
“其实小纪……”夏宇天认真地注视着他。”你根本不喜欢我吧?”
纪曜旸一愣,他为什么这样说?
“你只是因为不讨厌我,不觉得我面目可憎,所以将同情误认为喜欢了吧?”夏宇天语重心长地说:”别这么做了,反正你现在很闲,就去跟女生交往嘛,你看那桌那个女的,她对你有意思,如果你做得走去搭讪,我帮你去。”
连站起来都嫌麻烦,走路可会要了他的命。他相信纪曜旸现在是青少年过度期,只要他跟大生交往过,他就会了解自己喜欢女人甚于男人。
纪曜旸愣愣地望着夏宇天,他把自己强迫推销给了他,他却要把他送给别人?
他妈的!他自以为他是谁?
“谁屑同情你啊?你活该!”火大地将手中咬了一口的小饼干往夏宇天脸上砸去,纪曜旸愤而离座。
小径?——
锡德停下了脚步,忧郁地望着黑发少年。
“你恨我。”
少年转身看着他,表情还是那样冷。
“你要我怎么做?你说啊。”锡德略显激动地跨前一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少年别过了眼,以沉默当作武器。
“说话啊,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还是不语,锡德懂了。
“我知道了,你要我一句话是吧?好,我给你,我不会逃避,也不会无耻地死不承认,你可以恨我一辈子,我会负完全的责任
碰地一声,少年挥出拳头将锡德揍倒到地上。
他忿怒地紧握双拳,眼神又气又痛地注视着锡德,咬着牙克制情绪。
“混蛋……”压抑地低咒一声,少年大步大步离开。
躺在地上的锡德无力地闭上眼,他又惹他生气了。
锡德垂头丧气地走着,扯扯疼痛的嘴角,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难懂。
“小纪!”
锡德的眼前是追出餐厅的夏宇天。夏宇天实在不懂纪曜旸怎么总是动不动就生气?
“别过来广
纪曜旸转身大吼,吓得夏宇天倏地僵直身子。
“别跟着我,被你跟就会下大雨。走开,你这个倒霉鬼!雨人
纪曜旸火冒三丈地甩头走人,夏宇天无辜地低哺自语:”又不是我叫它下雨的,我有什么办法啦……”他也不想当雨人先生啊。
无奈地叹息一声,夏宇天看到了锡德,锡德没有表情地望着他,然后非常感同身受地沉痛启口:”我懂,我完全了解。”
夏宇天一愣,马上明白自己找到知音了,于是几个钟头前恨不得大打出手的两个男人,便犹如多年老友般勾肩搭臂,准备好好去给他不醉不归。”
铿锵一声,为同是沦落人的境遇干杯,一饮而尽。
“唉!真的不懂现在的小孩在想什么。”夏宇天沉重地感叹。”为他好,不领情,稍微摆出一点长辈的威严,他却比你更凶、声音比你还大……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难教呢?时代变了……时代变了……。
“我一直以为我还年轻,没想到却被年轻人厌恶,把我归类为食古不化的老人……•像是被贴上标签的异类,犹如过街老鼠没人人喊打……”锡德的感叹也沉重地令他沮丧。
两人对看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无力垂下头。
“唉!”
隔日,一个明亮晴朗的早晨。
两只厚实的大手紧紧相握,两双深邃的眼睛激赏地注视着彼此。
“非常愉快。桑尼,跟你合作真的非常愉快!锡德激动莫名地握着夏宇天的手。
“我也是。锡德,我一定会极力争取再度跟你合作的机会的。”夏宇天对眼前的男人赞赏有加,两人握着的右手紧握着深深的信赖,以坚韧不移的友情。
纪曜旸与黑发男人互看一眼,脸上都写满了错愕疑惑,他们俩昨天不是还针锋相对、差点大打出手吗?怎么今天却变成认识多年的知己老友了?
由此可见老头子们的思想果然难以理解。
成功谈成买卖,大伙吃饭庆功,少不了酒精助兴,夏宇天与纪曜旸两人回到家已经午夜,夏宇天照例喝成醉鬼。
行李还放在客厅没整理,昏黄的灯光下弥漫着酒气,纪曝晒却清醒无比。
他一点酒也没碰,为的就是要保持清醒,没想到这个死醉鬼又醉成白痴,走路摇摇晃晃,而且还口齿不清讲话大舌头。蠢死了!\'
瞪着倒在沙发上的夏宇天,纪曜旸开始火大。
他将一个小小的纸团狠狠砸到夏宇天脸上。
“快给我醒来,死醉鬼!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那桌那个女的给我的。”
夏字天迷蒙睁眼,捡起纸团摊平,上面写着塔讪的句子。喜欢小纪是很简单的。他一点气质也没有,缺乏爱心,不懂,懒得要死,好逸恶劳;整天恍惚,不听别人讲话,听了也装礼貎作没收到,收到了也不回应一下,回应了又马上忘记;悲伤别找他,难过别跟他讲,痛苦他说你活该,生气了他哈哈大笑;任性、固执、爱耍小鬼脾气……但这样的他,却极具吸引力。
抢他的电视、欺负他的小飞象、不爽就抄家伙砸他、不悦就给他怨毒的白眼。自从爸妈成为食人族的晚餐后,他家就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他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不知不觉中,替代了失恋的忧伤,让他不再沉溺过去。
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似乎对小纪心动了,他还年轻,焦躁而且充满不安定性,不是他能掌控的灵魂。
“我不想令你爸妈伤心……”同性恋很难当的耶!
冷哼一声,纪曜旸撇嘴。
“你只要教我妈几招杀价绝招,保证她立刻对你感激流涕,把你放上神桌早晚三位香,甚至把我贱卖给你。至于我爸,他就算不能接受,也不会反对阻止我的。”
给欧巴桑一点贿赂塞住她的脑神经,然后慢慢对她洗脑。她本来也就没什么主见,不用多久就会倒戈了。老爸从不给他拘束,只要别把欧巴桑气疯、活得充实愉快,就好了。
“难道你爸妈还在就不会伤心吗?”纪曜旸反问,瞄了下沙发旁边矮桌上的照片:九年前的夏家一家子。
没想到夏宇天也是撇撇嘴。
“我妈是人类学家,我爸是心理学家,有我这个活体实验他们连高兴都来不及了。反正是自家的,不用按照公式管道、随便摧残也没人管,让他们尽情研究个够。”
纪曜旸笑了,夏字天也微微扯出了笑意,却仍无奈地启口:”但我还是不能……”
“没差。”纪曜旸不在乎现在。
“总有一天,”纪吸面的澄澈黑眸认真地注视着夏宇天。”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将过去的不愉快统统忘记。那个时候,你的脑子里就会全部装满了我……一定……一
他的漆黑眸子仿佛望进了夏宇天心底,他知道夏宇天所害怕担忧的,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无力改变,可是他并不慌张.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边,那女的就跑来把这张纸给我。你说我懒得搭讪,但是现在别人找我搭讪,我还是不喜欢她啊!”
夏宇天的论点根本完全错了,他没有认清他的本性,所以现在就让他好好说给他听。
“而且我这个人从来就不懂同情,来求我施舍都别想。我为什么要同情别人?自己的事不自己解决凭什么对我诉苦?我讨厌同情,因为很麻烦。我就是懒,除了白吃的午餐外谁都别叫我,谁敢叫我同情我就踹谁!我从来就没有同情你,你活该!我也懒得嘲笑你,你被抛弃关我什么事?就算你难过得去撞墙我也不会阻止你,只会叫你别制造噪音。”
纪曜旸坐上沙发,瞪着夏宇天。
懂了吗?这就是我。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你就算跪下来磕头求我我也不鸟你。我喜欢你,才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怜,这些东西我根本没有。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这爱贪小便宜的醉鬼,可是除了自认倒霉外我也没办法,你懂吗?我都不能叫自己停止想你了,所以你更没资格。”
总归一句话,他已经将自己强迫推销给夏宇天而夏宇天也签收了,所以在他允许之前,夏宇天不准也没资格退货。
“你为什么不试着去喜欢别人?”夏宇天的眼中含着疲惫的哀愁。
“我为什么要喜欢别人?我才懒得这么做。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我明明就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要硬把我推给别人?”j
“我不希望你后悔,也不要我再被抛弃……”
夏宇天眼中流露的痛苦令纪曜旸微怔。
“当你哪天不懒了,当你厌倦我时,你就会离开我……我不想这样……"
夏宇天垂下了头,纪曜旸看着他,皱起了眉。 “我也不想这样。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也不相信什么烂承诺,但是你现在不试试看的话,怎么知道以后会不会这样?你怎么可以叫我去喜欢别人?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喜欢我?”
为他早已确定了自己的心。
他要继续在他家当大爷,享用着水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不整理房子,不张罗三餐,薪水照拿来买机车,小飞象打定了不还给他。然后,在某一天懒洋洋的午后,夏宇天就会晴天霹雳地心悸:没有漂亮到不行的帅哥纪曜旸在他身边,他就活不下去了。
于是,夏宇天就会把他端上神桌好好伺候了,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叫他走开不敢顶嘴,叫他过来不准说不;被他接一拳要主动送上另一边脸颊,被他踹一脚要说您踹得是……哼哼,当国王的感觉真不错啊。
窃笑着,纪昭面突地一愣。
咦?难道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是要当没气质的蛮横国王吗?
马上地,纪曜旸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谁叫他喜欢他?所以他就得这么做。
纪曜旸的思考总是很简单,他从来不让不合逻辑的小事困扰自己。
夏宇天淡淡地笑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
“这不是耐心,这是固执。”
他认真瞪着他,美丽的眸子更显璀璨。
“你看起来真的好好吃……”他了解樱樱的心情了,樱樱是想吃吃不到,他是想吃不能吃。想却不能的矛盾感在他心里冲撞,懂得他口水直流,却只能往肚子里吞.真是比苦水还难以下咽啊……
夏宇天的眼神微醮,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衬衫领口随性地敞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他的刘海狂野地落在额头及脸颊上,鼻息间的酒味浓郁,散发出颓废的致命吸引。
纪曜旸应该要很讨厌他这身醉鬼打扮的可是……
他微启的唇吐息着酒精的味道,深邃的墨黑双眸渲染了香醇美酒,卷用的长睫毛似懦懒的诱惑,诱惑着他不知不觉向他靠近,不知不觉忘记抢吻的恐惧。难闻的酒味应该令他作呕,但却在此刻迷惑了他,让他只想亲自品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