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
白依依咬牙低声怒道:「秦晋纶,我刚刚是让你给吻了,但那是我一时意识不清,再让你牵手走到车子旁,那也是因为找——」
「我们彼此都有了感觉。」他微笑的看着她,「妳不能不承认。」
她的脸微微泛上红潮,「我不承认,我只是一时被记忆混淆了,才会……」
「那如果我们再吻一次——」他在她想落跑前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性感的唇与她的红唇相距只有咫尺,却故意不贴上。
她痉挛的咽了口口水,「你别乱来,你——你也别忘了你说不会吻我的,你刚刚已经错了一次——」
「那又如何?善变是男人的天性。」
「你、你无赖。」
「是无赖,但是一个英俊的无赖,一个可以攻占妳心房、可以让妳心跳加速、浑身发热的无赖……」他贴着她的唇喃喃低语。
低沉魅惑的嗓音、温热的鼻息、诱惑的唇,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抗拒的力气。
是因为这颗孤寂太久的心被下雨的情境及那句雨中漫步的话给击溃了?还是眼前这个擅于引诱女人的王子在凝眸间,已攫取了她的脆弱与无肋?
他吻上了她,眷恋的唇舌久久攻占,不舍离开,感觉到她仍然不确定的心思,他加深了这记已经久到令她喘息的吻,从温柔到蛮横、到狂野,进而逼使她以同等的专注与热情响应,他满足的听到她的樱唇逸出了第一声呻吟……
「今晚就留在这个房里,嗯?」他沙哑声音勾引着。
「嗯……」
他轻轻的放开了她,看着她粉脸上的酡红,眸中的情欲,他的欲火澎湃,却不敢躁动,外头还有一群人。
他握着她的手,一打开门,外面的四个人差点跌了进来,实在是因为里面突然没了声音,几个人莫不更贴近耳朵的想听听两人在谈什么。
不过,也不必问了,看依依那张红通通的脸孔与发亮的眼眸,四人都明白了。
白士德跟谢纯安两人是欣慰的,毕竟两年多了,终于有个男人能敲开女儿的心房。
但白启源的表情却很凝重,「晋纶,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启源,我煮了宵夜,有什么事等吃完再说。」谢纯安也明白儿子的自责与想保护妹妹的心。
听母亲这么说,他只得先点头,众人来到饭桌,空气中飘浮着凝重,白依依其实更不安,她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会跟秦晋纶——
她低头吃着宵夜,不敢对上爸妈或哥哥的眼神。
「妳的脸都快贴到碗里去了,怎么了?」
秦晋纶执起她的下颚,她的脸蓦地一红,瞪了他一眼。
白启源实在吃不下去,他放下碗筷,严肃的看着秦晋纶,「你对我妹是认真的?」
「哥!」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秦晋纶笑问:「什么认真的?」
他脸色丕变,「你不是认真的?!」
「认不认真不是用说的,彼此有感觉了,就会认真的在一起。」
「那我要知道,你会不会爱我妹一生一世……」
「哥,够了!」白依依突地站起身,「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跟他不是——」她看着挑眉看她的秦晋纶,他不是什么?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看到这张脸竟会脸红心跳?
「我、我想出去绕绕。」
她很快的开车出门了。
「她不在也好,我们好好谈谈,你对我妹的感觉到底是什么?」白启源直视着秦巫晋纶。
他抿抿唇,瞥了外头的夜色一眼,「我对她的感觉很好,但能在一起多久,我自己也不确定,男人跟女人间的化学变化能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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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依站在维也纳森林的木门前。
很奇怪,她两度从这个蓝色酒馆逃开,而现在却是为了抓回那被打乱的心绪,再次的站在这里。
深吸口气,她推开沉重木门,进入昏暗的空间,她迟疑了一下,走到吧台。
Hermit看到她,嘴角轻扬起一个笑意,低头调酒。
James大方的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Kin一见到她,也跟另一名交谈中的客人点点头,走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
白依依看到他,头不由得一低,也许是夜深了,酒馆内只有一、两个客人,她感觉到属于这个酒馆的沉谧气氛。
「还好吗?」Kin微笑的看着她。
她尴尬一笑,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为何会这样问她。
蓝调爵士轻轻扬起,Narcissus弹起了另一首乐曲……意外的抚慰了她那颗无措却又不知想抓住什么的受困心灵。
「妳很矛盾、胆怯且迷乱。」
「咦?」她愣愣的看着他那张中西皆宜的轮廓。
他笑了笑,「妳不是一个善于掩饰情绪的人,我是从妳的眼神看出来的。」
「哦。」她手足无措,不知该接什么。
「妳知道岁月是一条很长的河流,两旁的风景就是所谓的记忆,记忆的甜美与否在于面对的是否是真实的自己,而不在事件,」他顿了一下,看着似乎听懂了自己话里意思的女孩,「内心挣扎时,倒不如面对真实的自我,接受心里的感觉,一旦坦然面对了,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谈论问,Hermit将一杯调酒放到她面前,Kin跟她微微笑,离开了吧台。
看着眼前这杯跟第一次一样的调酒,白依依仍感到心口一疼,但回想刚刚Kin说的话,她深吸口气,看着Hermit,「为什么是这一杯酒?」
Hermit笑了笑,没有搭话,仅以眼神示意,要她端起杯于尝尝。
她凝望着碟形香槟酒杯内的调酒,与那一粒鲜红欲滴的草莓,心隐隐抽痛着,但不知是Hermit鼓舞的眼神,还是这里的昏暗灯光,抑或是听来轻松舒服的蓝调,身旁也没有贞薇或是秦晋纶给她的无形压迫,她发现自己居然有勇气拿起酒杯,尽管双手颤抖,她终究浅尝一口。
「果……果然是同样的味道。」她眼眶泛红,泪光乍现。
那酸酸甜甜的滋味顺着喉咙沁入心坎,莫名的抚慰了心口的疼痛,她笑中带泪的哽声道:「没、没错,这杯酒的记忆是很甜、很美的,我为什么会以那么苦涩的心情来否定河岸两边的风景,只因为我要的结局并没有发生吗?」
Hermit安静的做个倾听者,身处吧台后,她已看尽人来人往的快乐与悲伤,而有些有缘人则会在她的人生中短暂驻足。
卸下心防,白依依在蓝调爵士的抚慰下,谈起了过往,不是刻意倾诉,而是自然吐露。
「这杯草莓农庄是用白兰姆酒、草莓利口酒、奶油、草莓果酱、石榴汁跟碎冰调成的调酒,」她拭去滚落粉颊的泪水,「它是第一届加州草莓调酒比赛的获奖作品,也是我的『王子』千拜托万拜托的打听到这个日本调酒名师,请他教他,学会后调给我喝的第一杯调酒——」她的美眸露出一抹梦幻的含泪微笑。
「『草莓农庄』这四个字对我有很特殊的意义……」
她浅尝着Hermit为她调的草莓农庄,一边说起她童年时听了N遍的床边故事,那个为草莓公主栽种了一大片草莓田、建造了一座草莓农庄而赢得公主芳心的阿塔撒罗王子……
只是她以为在十七岁时就找到的阿塔撒罗王子,却在她二十四岁的那一年归属于上帝,不能再拥抱她了……
第四章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英国伦敦,在「秦园」这个散发着古色古香的古老庄园里,七十多岁的秦雍仅着单薄T恤、运动短裤在偌大的庄园中慢跑。
虽然在台湾出生,但他在英国断断续续的住了近六十载,来回英国、沙特阿拉伯,一手创立的FT石油集团已交棒给儿子,退休了。
只是,闲不住的个性再加上现代科技发达、便利,他住的老庄园里就弄了间计算机室,三不五时以视讯网络跟在沙特阿拉伯掌管油田产销的儿子会谈,了解目前公司的营运状况。
秦雍在绕了大庄园一圈,来到那栽种了一大半草莓的园圃时,他不悦的抿抿嘴,再次跨步离去,随后,他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踏上台阶,进入庄园,已在客厅门旁等候的老总管罗杰立即送上干爽的毛巾。
他拿过毛巾抹抹汗,走进房间淋浴,十分钟后,神清气爽的来到餐厅,但一坐下,一眼瞥到罗杰摆放在他桌角的报章杂志后,他立即吹胡子瞪眼的瞪向他。
「我不是说了,那个早晚会得爱滋的孙子的消息不必让我知道,干啥将他当封面的杂志摆在我面前?」
秦雍毫不隐瞒自己对孙子的不满,这个老管家跟在他身边二十多年了,还不了解他吗?
两鬓斑白的罗杰给硬朗的老爷子一个笑容,个性顽固又难相处的秦雍跟儿子、媳妇都处不来,与孙子也谈不上亲近,这独居老人家的惟一兴趣,就是慢跑。
那是老人家当年从台湾移民到英国的第一站——北边的纽卡瑟时,受当地居民影响所培养出的兴趣。
纽卡瑟是一个很特别的城市,每年一度举行的「BUPA大北跑变装马拉松比赛」已成为传统,当地的居民为这个传统赛事天天慢跑,苦思如何盛装打扮,好在变装比赛中引人注意。
老人家年纪大了,虽然兴好此事,但顾及年龄、身分而不敢放手打扮,每想到这事,心情就闷,因此,当罗杰从杂志上看到小少爷的新欢是个特效化妆师后,他就有个好主意。
「我在跟你说话呢!」见罗杰笑而不答,秦雍气呼呼的又道。
「老爷,小少爷人到台湾度假,还在那儿交了一个特效化妆师的女友。」
「度假?女朋友?!那小子有时间度假居然不来我这儿,还飞到台湾去!」秦雍瞪着杂志封面上孙子那张充满贵气的俊俏脸蛋,气得牙痒痒的。
「是啊,真的太不应该了,有时间去投资电影不如到这儿陪老爷,不然,也该到先生那儿去帮忙经营石油企业才对。」
秦雍又瞪了他一眼,「干啥学我说话。」
因为这一席话他至少叨念了上百遍了,自从孙子不务正业的跑去搞电影后。
「老爷,」罗杰笑了笑,对这个面恶心善的老雇主,他对他其实有更多的心疼,「我是觉得老爷何必在这儿气呼呼的说着小少爷听不到的训话?要嘛,咱们就到台湾去说给他听,小少爷会在台湾待一个月,咱们从这儿飞过去也不过十多个钟头而已。」
他顿了一下,「说的也是,老训给你听也不对。」
罗杰露齿一笑,「就是,再说了,少爷的新欢是这次帮好莱坞名导凯撒的『星际奇兵』电影中负责特效化妆的高手,老爷不是一直想不出来变装马拉松比赛要做什么造型?请白依依小姐做个特殊的面具头套,再做个造型,那么老爷在BUPA大北跑中肯定成目光焦点了。」
「哇,谁要成为目光焦点?我只是得照传统参赛而已。」
秦雍话是这么说,其实是天生好胜个性使然。他年纪一大把了,夹在那一大群蝙蝠侠、哈利波特、天使的参赛人中路跑,除了重温年少滋味外,也藉由那热闹欢笑的气氛赶走那总是围绕在他心灵的深沉寂寞。
纵然一切结束后,它还是回来了……
他想了想,决定了,「好,你去订机票,我去,你当然也得跟着去,然后,我得训训他再顺便将他抓回来,他要你这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去种那一大片草莓田,也太不该了,要种叫他自己回来种!」
「是。」
罗杰微笑的先伺候老爷用餐后,立即打电话订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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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森林里,蓝调爵士盈绕耳边,但对被韩贞薇拉来用餐的白启源面言,他没有心情去享受这儿的气氛、音乐,甚至是号称大师级的创意餐点。
「我不赞同依依跟他在一起,他一点都不认真,根本没有打算娶我妹妹。」
「启源,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也太快了。」
「依依会再次受伤的!」他有这种感觉,而且很强烈。
「我不认为。」韩贞薇知道男友对依依曾受的伤有多自责,虽然在她看来,那根本不是他的错。
她伸手握住他的,「拜托你,你就先别阻止他们好吗?这几天——」
「这几天,他几乎都是以半胁迫的方式逼依依跟他出门,而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妳似乎乐观其成。」他斯文俊逸的脸上有着不满。
因为秦晋纶的事,他对女友累积了不少怨气。
房间分配一事上,最后父母到饭店去住,让坚持住在妹妹家中的他得以跟贞薇住一间,好监视各别住了一间房的妹妹跟秦晋纶。
几乎彻夜神经紧绷的他,也发现晚上两人并没有到彼此房间过夜,只是一到白天,看到秦晋纶总像个流氓似的拖着妹妹外出的行为举止,他还是一肚子火。
韩贞薇知道他不开心,但她其实也挺气他的,他为什么老是要那么硬邦邦的,甚至还阻止秦晋纶带依依出去?
「启源,其实你也很了解依依,要是秦晋纶不用强迫的方式,她只会窝在家里,说是在练习化妆技巧,其实是在咀嚼那永远也摆脱不掉的寂寞及心痛。」
「那又如何?至少那是旧伤,咀嚼久了,就习惯那样的痛了,但要是又被划上一道新伤口——」他口气愈来愈差。
「那才叫又如何呢!」她也火了,「我不知道你这个哥哥是怎么想的,但至少我这个好朋友看到她的变化了,她是害怕谈感情,而秦晋纶的强势蛮横正巧补足了她的胆怯,甚至让她没机会胆怯,他逼她去感受,那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我真不敢相信妳居然会这么说,那个花心的男人一定会让依依受伤的,他的风流史、他换女友的速度,那一本本的报章杂志——」
「你不也一样吗?我认识你多少年,在你爱上我以前,你的风流史会输他?」
他眸中出现怒火,「妳在翻旧帐?还是暗指我在加拿大还有别的女友?这就是妳对我的信任?!好,妳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再见!」
「再见就再见!」
她死睁泛红的眼,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维也纳森林,她扁扁嘴,泪水顿时滚落眼眶。
她换个位子,走到吧台坐下,Hermit递给她一张面纸,看着她气愤的拭去泪水。
「还好吧?」
「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擤擤鼻涕,难过得好想再哭,她已经有几年没跟启源吵架了?这一吵,那个龟毛的处女座会不会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