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定娴好心疼的抚摸毛毛,抬起头来凶巴巴的冲着孙弈兴师问罪:「孙奕,你为什么打毛毛?现在已经不流行体罚了,知不知道!」
「什么?」恶猫先告状!手上还拿着凶器的孙弈也不甘示弱。「妳看!」他秀出小腿上的抓痕。
「是谁先开始的?」
「喵!」
「牠!」
「停!」眼看客厅又要再次上演人猫混战,温定娴抬手阻止他前进。「牠是你的宠物猫!」
孙弈硬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等牠死了就不是了!」
「喵喵喵喵呜!」过来啊、过来啊!我在这里等你!仗着有温定娴当靠山,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毛毛在温定娴怀里叫嚣。
唔!过份、太过份了!「你这只不肖猫,我管你吃管你住,你居然敢这样对我!」简直大逆不道!
怒下可抑的孙弈长臂一伸,往温定娴的怀里探去,准备祭出孙家家法对付毛毛!
「喵--」不妙,他这次来真的!瞥见主人眼里两簇怒火,惊觉苗头不对的毛毛连忙挣脱温定娴怀抱,在最后一秒逃离孙奕的铁爪!
「大胆毛--」咦?触感怪怪的?摸起来比较像……女人的胸部!?
「孙弈……」
「干什么?」
看她的排云掌!
五分钟后。
温定娴绷紧一张俏脸,隔着满桌残菜,冷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孙弈。
他正拿着冰袋按在脸上。「喂!别这样瞪我好吗?」他被她看得好毛!
「哼。」她撇过脸不看他,回想起刚才那场乌龙意外,双颊发热。他居然……袭胸!虽然她知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可谁叫他哪个地方不好碰,偏偏把手放在她胸部?又有哪个女孩被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碰到胸脯会一脸幸福陶醉的说「很舒服」的?一般女孩碰到这种状况,不是尖叫便是下意识的抵抗,而她,不巧,恰好是属于后者。
他一边揉着自己被打肿的脸,一边为自己辩白。「我又不是故意的……」语气无辜极了。
「嗯?」温定娴瞇起双眼。还敢妄想替自己脱罪?
咳……用那种眼神瞄他!孙弈在心底为自己抱不平。「那只不肖猫呢?」
「大概跑出去散心了吧?」他对毛毛这么坏,毛毛不离家出走才奇怪!
他冷笑。「散心?最好是!」应该是畏罪潜逃吧!
无聊!都已经二十几岁了,还像个小男孩一样,跟猫有什么好计较的?算了,她宁愿去洗碗,也不想和孙奕在这里瞎搅和,
温定娴端着盘子走到公寓狭窄的厨房,扭开水龙头的瞬间,流水声充塞了小小的空间,听来也清凉。
在所有的家事中,她最喜欢洗碗,看着餐具上的脏污在流水的冲刷下渐渐消失,彷佛心里的烦恼也被清水一同洗净。如果心里的阴霾和苦痛也能如此,那该多好?
生活中难免有许多烦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学会遗忘的本事,最好是一觉醒来,发现所有的困扰全在寤寐之间烟消云散,自动消失。然而,遗忘只是埋藏,哪一天当你毫无防备时,自记忆深海底处浮起的过往,可能更令人心伤。
倘若,能对那些令人心烦的事情多做些什么,而不仅仅只是遗忘,那么人的生活,是不是会单纯得多?可是这样一来,六十年后当她待在家里养老时,她又能回忆起多少的往事?全然美好的人生,尝起来会不会像加了太多糖的巧克力一样,甜得腻人、单一得乏味?
顺手要将洗过的碗盘放在一旁,待会儿再一起擦干,想得入神的她没在第一时间发现有双手接过那些餐具,直到她转身时,才发现孙弈正站在她旁边,拿着干纸巾将碗盘上的水珠拭干。
受惊的她倒抽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孙弈咧嘴微笑。「吓到妳了吗?」
「有一点。」孙弈怎么无声无息的?像只猫一样。
「妳刚刚在想些什么?这么专心?」
「我在想……」她拿起抹布擦干流理台的水滴。「如果人能像这些杯杯盘盘一样,不知有多好。」
「像这些东西一样?」孙弈挑高了眉,对她的说法很有兴趣。「怎么说?」
「它们可以装很多东西,如果盛太满,倒掉就好;不小心弄脏了,只需要刷一刷、冲一冲,便恢复干净。如果人可以像这些容器一样,任意的保留或清除记忆,不是很好吗?」
孙弈回答得有些迟疑。「嗯……有意思。」他向来不是能一心二用的人,一边思考一边不停擦碗盘的结果,让他手上的透明沙拉碗显得格外晶亮。
听到他的回答,温定娴就知道他并不是完全赞同她的说法。
「不过?」温定娴拉长了语尾等他发表自己的意见,孙弈不会拒绝别人,他从不直截了当的对别人的意见说「不」,但若是从他的言语中听不出明显的赞同意味,十之八九可以断定他对事情有不同的看法。
他因她的慧黠微笑。「不过,如果下棋也像妳说的那样,可就不太好了。」
「喔?」
「妳知道吗?每次我们比赛完,都会立刻进行检讨,找出输赢的关键,这样对增强棋力有很大的帮助。」
「嗯。」她点头乖乖受教。
「不管是什么情况,输棋都不会成为愉快的回忆,但是牢记输棋时的经验,可以帮助成就下一次赢棋,替未来创造一个愉快的记忆。」
温定娴无语,默默思索这席话。
「以棋道来说,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每次都赢棋,当然,漫画主角例外。」
「也对。」想当初,她哥哥也是在棋坛蛰伏了一年多才开始崭露头角。
「说得极端一点,职业棋上的成功是建立在一桩桩的失败上的,谁能够从失败中获得最多的启示,他的进步就最大。这样不停累积经验、突破自己,慢慢的就能够超越别人。」
「所以,你将每一场失败都牢记在心?」
「也不尽然。」孙弈摇头。「重点不在『记不记得』,而在『该记得什么』。」如何利用这次的失败换取下次的成功,就是他们开检讨会的用意。
「喔……」她好象有点懂他的意思了……
孙弈拍拍她的头。「失败是很不好的回忆,但它也有存在价值的。」
她躲开他的手,皱着鼻子向他抗议:「别拍我的头。」她又不是小女孩!
他瞪着眼打量温定娴修长的身材。「嘿,其实妳长得还满高的嘛!」他一百八十公分高,而她居然只比他矮半个头而已!
温定娴拍开他放在头上的手。「什么叫『其实』,我本来就不矮。」
「妳多高?一六八?」孙奕没事找事做的手揉乱她的头发。
抵抗无效,温定娴索性任他将一头及肩长发揉成鸟窝头。「一七二。」他「低估」她了。
「这么高?!」孙弈咋舌。「我记得妳以前是个小不点,跟同龄的小朋友比起来,妳总是最娇小的那一个。」
「拜托,我那时候才五岁耶!倒是你,不仅长高,还变壮了!」温定娴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胸膛,哇!好发达的胸肌!「你都做什么运动啊?身材这么好!」多亏毛毛的「帮忙」,她知道孙弈的身材不差,但「目测」和「实测」比起来,果然……有差别!
「不赖吧?」他得意地挺起胸膛,摆出健美先生的姿势。「学生时代学过剑道和射箭,肌肉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嘴角一掀,她送他一记白眼。「爱现!」才给他几分颜色,他就开起染坊来了!
「没办法。」他耸肩,一副「我也不想太骄傲」的表情。「天生丽质难自弃!」
「少来!是我爸妈提供的伙食好!」
「嗯,没错。」孙弈颇有同感地点头,这点他倒是无法否认。「老师和师母一直都很照顾我。」
「是啊,比起来,我爸妈和你相处的时间比我这亲生女还长。」想起来还真有点吃味呢!
唷?听她语气酸溜溜的。「妳吃醋啦?」
「有一点啦!」温定娴很大方地承认。「国中那时候,总觉得你和哥哥抢走了爸妈全部的注意力和关爱,常在暗地里埋怨爸妈不公平。」和他比起来,她才是正牌的温家人吧?
「别这么说,」两手一摊,孙弈的表情很无奈。「我现在不是在还债了吗?」
「还债?我不懂你的意思。」
「管妳吃管妳住,不是还债是什么?」
「这是什么话?毛毛也是吃你的、住你的啊!」难不成孙弈把她和毛毛归在同一类?
「所以喽,」孙弈笑得很可恶。「我想我上辈子一定『也』欠了毛毛什么恩情。」
「你居然把我和一只猫相提并论?」温定娴不可思议地叫出声来。「好歹我还会帮你洗衣服、煮菜烧饭耶,毛毛只会跟你打架而已!」
孙弈理所当然地回答:「所以妳的生活花费比毛毛还多啊!」
「喂!」温定娴红着脸跺脚抗议。「你怎么说得好象……好象我被你包养一样?」
「我没有这个意思,」孙弈马上摊着手否认。「再说,倘若妳真被我包养,我想妳的『贡献』应该不仅如此吧!」
「贡献?」
「嗯哼。」孙弈笑得别有深意。
温定娴脑筋一时没转过来。「什么贡献?你是指哪方面的?」奇怪,她没看错吧?孙奕的笑容怪怪的,该怎么形容呢?他笑得很……暧昧……
温定娴盯着孙弈诡异的笑研究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啊!」
「色狼!」她红着脸,挥手便打。「满脑子黄色思想!」跟她哥哥一样!
「那叫正常生理需求!」他伸手挡住落在他胸膛的粉拳。「等妳交了男朋友以后,妳自然就知道了。」
孙弈这番说辞,让她想起以前被打工同事毛手毛脚的往事。「难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除了『性』以外,没其它东西可想?」
「不一定,要看和谁在一起。」孙弈的表情很严肃,他追加一句。「和妳的话就不会。」
温定娴显然很不满意他的回答。「谢谢你的指教!」她应该为她的人身安全不受威胁庆幸,还是该为她显然贫乏的女性魅力感到难过?
「不客气。」孙弈优雅的颔首还礼,邪邪一笑。「如果妳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不管是哪一方面的。」
想得美!温定娴凉凉地提醒他。「等你哪天『正式』被明日香甩了,我会慎重考虑!」
孙弈捧着受伤的心。「呃啊!狠心的女人!」他控诉的食指开始颤抖。「妳怎忍心在我的伤口上洒盐巴?」
她笑着啐他。「你活该!」谁叫他刚刚吃她豆腐?就算是口头上占便宜也不行!
「我不管!」他学她跺脚的样子。「妳刚刚狠狠地践踏了男人最重要的自尊,妳要补偿我!」
温定娴看傻了眼。「天啊!你真的是孙弈吗?」这家伙是不是有多重人格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三八的?」
孙弈想了一下,对喔!他怎么在她面前会变成这样子?算了,不管她,他好久没玩得这么开心了!
一不做二不休的孙弈张开双臂。「给我一个拥抱,我就原谅妳!」
「哇--别过来!」温定娴跑着躲开孙弈。「不要乱来!」
「让我抱一下,治疗我的心碎和破裂的自尊!」他追着温定娴跑到客厅。
「我才不要!」温定娴站在沙发后,企图唤回「正常」的孙弈。「注意形象,孙奕!」
「我都敢在妳面前和毛毛打架了,还需要维持什么形象?」他迈开大步,朝她逼近。
「喂喂喂!」温定娴绕着沙发和他玩捉迷藏,再次向他确认。「你真的是孙弈吗?」怎么玩起来像个小男孩一样童心未泯?
「如假包换!」他拍拍胸脯向她保证。
「等等!」温定娴伸出一掌喊暂停。「我不信!你一定是外星人,穿著孙弈的外皮,来这里拐骗地球人回去做实验!」
「喔?」孙奕玩兴大起,跟着她一起演戏。「要怎么样妳才肯相信我就是孙弈本人?」
「拿出证据来!」
「简单!」一挑眉,孙弈扯开身上的衬衫。「来,妳检查看看我身上有没有装拉炼、皮肤是不是松松的,如果我是穿著孙奕外衣的外星人,那我摸起来的触感一定很不自然!」
「不、不用了!」温定娴盯着孙弈愈来愈近的裸胸,紧张的咽下口水。「我相信你!完全相信你!」
哈!他就知道这招有效!
「不行,为了让妳安心,我坚持妳一定要亲自检查!」他说得冠冕堂皇。
「不必了!」温定娴赶紧跑到另一边,拉开彼此之问的距离。「不要靠近我!暴露狂!」
「妳说我是什么?」孙弈板起脸孔。「温定娴?」他一边质问她,同时不着痕迹地将她逼往死角。「有胆再说一次!」
「呃……」糟糕,她失言了!先逃为妙!
手一撑,身手灵活的温定娴眼看就要跳过沙发、跑回房间,可好巧不巧,她才洗过碗的手还没干,残留手上的水滴让她手一滑,整个身子摔进椅子里!
「噢、喔喔喔!」痛死了!她甩着手腕,疼得直吸气。
「受伤了吗?」孙弈马上靠过来,执起她的手腕细细审视。
「没什么,稍微扭到而已。」她忽然抽回她的手。「冰敷一下就好了。」
孙弈盯着自己空空的手掌,觉得她很奇怪。「妳干什么?」
她朝他扮个鬼脸,急忙跑回房间。
「定娴!」孙弈敲着她的房门。「温定娴,妳到底怎么了?」
「没事。」
隔着门板,孙弈只听见她清亮依旧的嗓音,却没能听见温定娴那藏在声音底下、突然加快的心跳。
「我没事,孙弈。」额头抵着门,她祈求心跳能恢复平稳。「只是突然想到有份资料还没预习。」
「喔……」奇怪,她不是考完期中考了吗?「那……」
「晚安,孙奕。」她柔声说道。
他盯着门板,还是弄不懂她那突兀的举动。「晚安。」
「晚安……晚安。」听着他的脚步渐渐离去,温定娴原本揪紧的心像拉紧的弓弦突然放松,无力地坐在地板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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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连续假期,除了继续加班工作,久居都市的人们只有两种方法来度过这段可充实可空虚的假期:窝在家里看电视、睡觉--美其名为充电;或者找个风景名胜,远离都市尘嚣,好好的玩上一玩,纡解精神压力。温定逸选择后者,顺道拖着正在「同居」的孙弈和温定娴一块儿到小樽游山玩水,吃遍天下。
「小静,这满好吃的,妳尝尝。」温定逸夹起一道菜,喂进小静嘴里。
「嗯,这个也不错,老公,你试试看。」礼尚往来,小静也夹起盘中的菜肴,喂她丈夫一口,
「谢谢。」温定逸满足地嚼着口中的食物。「老婆,妳好体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