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贞雅?小姐,拜托你赶快离开,我不想再提起这个女人!一年了,她害得我还不够吗?我差点因为她而妻离子散,只要想起她,我就会作恶梦。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是,我是个牙医,方贞雅在一年前曾到我诊所洗过两次牙。没多久,她就经常出现在我诊所附近等我下班,更离谱的是,她还跑到我太太那里,说怀了我的孩子,要我太太跟我离婚。
当时,我太太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为了这件事,我太太差点流产,我们也几乎因为她离婚。结果,原来那个女人根本神经不正常,到处跟人说谁谁谁又爱上她了。
遇上她,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楣,你快走吧,我太太、孩子就快回来了,我不想她又听到那个疯女人的名字……”
真相逐渐明朗,一切都是错误一场。
她怎么会这么愚蠢、这么莽撞?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自以为是的跑来复仇,结果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无法收拾!
无辜的他被她伤得千疮百孔、颜面扫地,她还在那边自鸣得意,以正义女神自居。
世界上还有比她更白痴的女人吗?
一个人拖着疲惫身心来到墓园,站在姊姊的墓碑前,照片上的姊姊笑得依然羞涩腼腆。
“姊,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错误的暗示,害我冤枉好人。为了你,我处心积虑设下圈套,准备为你复仇。结果,现在真相大白,一切都成了一场荒唐的闹剧,我被你留下的日记给狠狠耍了!”
指着贞雅的遗照,她悲声怒喊,强忍许久的泪水决堤滑落。
“我精心安排了一个最好的剧本,让他爱上我,然后我再狠狠甩了他,让他尝到失恋的滋味,我甚至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他,他是个那么骄傲的男人,这样的羞辱比一刀杀了他还残酷万倍!
他说得对,总有一天我会为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而后悔,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我对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死一千遍一万遍也无法弥补。”
乏力地跪倒墓前,额头抵上冰冷石碑,手指一下下轻抚贞雅遗照。
为什么?温柔多情的姊姊,善良羞怯的姊姊,竟然是她的多情羞涩亲手扼杀了自己的生命,也一并扼杀了妹妹的幸福。
如果不是这些子虚乌有的仇恨,她跟烁会是多么幸福的一对?
现在,她还有幸福的可能吗?
“姊,这算不算报应?我对他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他不会再原谅我,失去他,我已经一无所有。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以后该怎么办?我如何才能弥补我对他所做的一切?”
贞雅的遗照无法回答她,冷风拂过,墓园里凄清一片,只剩文卓的微弱低泣,回绕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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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后,文卓来到东方服饰,以往进出东方服饰如入无人之境的文卓再也没了特权,一进门就被接待小姐拦了下来。
“宝儿,我想见东方先生。”
“不好意思,‘猪’小姐,对于没有预约的‘闲杂人等’,总裁一律不接见!”板着脸孔,过去与她熟稔的宝儿,脸上凝着三尺寒霜。
“拜托你帮我通报一声,我是来找他道歉的。”情急地拉住宝儿左手,文卓满脸诚恳歉疚。
如同她身上带着可怕传染源一样,宝儿飞快抽回被她握住的手,冷冷嘲讽:“道歉?杀了人以后,再跟死人道个歉,就可以无罪释放了吗?你把我们总裁害得这么惨,你还好意思跑来说道歉?‘猪’小姐,你少来这边猫哭耗子了!要是我打你一巴掌,再跟你说对不起,行不行?”
一阵冷嘲热讽,利箭般射入文卓心口,她惨白着脸退后一步,心头早已鲜血淋漓。
噙着眼泪,紧紧揪着包包的肩带,像是揪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维持着最后一点力气。
“对!都是我的错,如果你想,尽管打我好了,不用说对不起。”扯起唇角,她用尽力气挤出牵强笑容。
宝儿却不屑地冷笑。“打你?我还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咧!像你这种恶毒女人,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孤独终老,这才叫老天有眼!”
“对,我是该受到上苍的惩罚,一辈子孤独终老。谢谢你的‘祝福’,再见。”话声轻飘飘落下,脸上凄楚笑容未歇,文卓落寞地转身离开。
“……”被她诡异的模样吓到,宝儿立在原处动也不敢动,只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
Ken走到她面前。“宝儿,宝儿,你发什么呆呀?”
魂归体内,宝儿吓得尖叫一声,回过神来。
“梁特助,是你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惊魂未定,宝儿连连吞着口水,拍抚起伏不定的胸口。
“发生什么事?你碰到‘好兄弟’了?”Ken笑问。
宝儿白他一眼。“你才见鬼了咧!我又没做过什么缺德事,你可别咒我。”
“到底怎么了?”
“刚才那个姓朱的女人来过,说要找总裁道歉。”
Ken急了。“朱小姐人呢?你没留住她?”
“留她做什么?她害得总裁那么惨,总裁哪可能再原谅她?”宝儿振振有词。
“你喔!以后别再自作主张,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训话一落,Ken已急急朝楼上总裁办公室跑去。
留下宝儿站在原处,仍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有错。她只是替总裁报仇,奚落了那个可恶的坏女人一顿,这也不对吗?
“总裁,刚才朱小姐有来过,她想跟你道歉,结果被拦住了,没能上来。”站在东方烁办公桌前,Ken低声报告。
“嗯。”一直埋头翻看关于新品牌开发的企画书,东方烁迅速又精准地在企画书上画出重点,做出标注。
他的反应真是诡异!太平静了,平静得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总裁?”呆立原处,等着他回应的Ken讶异之极。
“还有什么事?”从企画书里抬起头来,东方烁终于给了他一点点关注。
“朱小姐,她……总裁你要不要……”嗫嚅了好一会儿,Ken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自己的关心。
放下手中的笔,东方烁悠闲地靠进椅背,一身尊贵气息益发彰显。
“Ken,你是不是太闲了点?如果你手上的工作全都完成了,OK,跟义大利厂商合作开发新面料的Case,由你接手,出去跟Sukie拿资料,立刻跟进。”
淡淡下了指令,他继续研究桌上的企画书。
“总裁……”
东方烁连眼神都懒得多给他一个,淡淡开口:“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出去做事!”
双掌按上他桌面,Ken冒死建言,只为了不想看他这么折磨自己。
“总裁,你赶我出去不要紧,你拚命用工作麻醉自己也不要紧,可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真爱从你身边溜走吗?”
咬紧牙关,东方烁握在手中的笔越捏越紧,“砰”一声,笔杆猛然折断,狠狠一摔,断掉的笔杆被他摔到墙上,吓得Ken瑟缩一下,呆若木鸡。
“梁远康,你太放肆了!我请你来,是为了教训我吗?出去!”他的语气依然平静淡漠,只比往常森寒了几分,若非他凌厉如刀的眼神,根本没人知道此刻他是如何怒不可遏。
吞了吞口水,Ken鼓起勇气,对上他锋锐犀利的视线,强打起来的勇气几乎立刻溃不成军,但他不能退缩。
“总裁,说完我想说的话,我自然会出去。”
“你还想说什么?你的废话还没说够吗?”所有怒意全凝聚在他拧起的浓眉间,除此之外,他的脸上平静无波。
“你跟朱小姐明明彼此相爱,为什么却要互相折磨?是,她曾伤害过你,可那是因为一场误会不是吗?既然现在误会已经冰释,为什么你们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把所有的不愉快全部谈开,回到过去的美好时光?”
东方烁静静听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语不发。
“总裁,我看得出来,朱小姐是真心爱你的。在跟你相处的日子里,她早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你,现在她主动来找你,不就代表她已经低头认错了?她是个女生,你还要她做到什么地步才肯原谅她?
要是她对你心灰意冷了,一个人回去加拿大,到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一个这么美好的女孩,如果你错过她,你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语气转为低落,Ken小声说:“言尽于此,总裁,我出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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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你的快递。”Sukie敲了敲门,然后走进东方烁的办公室。
总裁又在发呆了!自从那个恶毒女人走了后,总裁经常无缘无故陷入沉思,就像现在这样。
“总裁,快递!”提高音量,Sukie重复一遍。
“喔,放下就好。”东方烁如梦初醒。
把快递放下,Sukie带着满脸关切退出去。
拿起那份快递,拆开,落出一张美金五十万的支票,还有一支录音笔。
是小卓?她想跟他说什么?
按下播放键,一道柔软动听的嗓音响起,可怜兮兮的语调,令人忍不住心疼鼻酸。
“烁,是我,小卓。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我也知道你不会想看到我,甚至就连我的声音也不想听见,可我必须告诉你……
烁,我现在真的后悔了,后悔伤到你,后侮亵渎了你给我的爱,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一次,我绝对绝对不会再伤害你,你还可以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吗?
我全都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全是我的错,我的愚蠢莽撞伤透了你的心,你是个那么骄傲的人,我却在众目睽睽下令你颜面扫地,你一定不会原谅我。
可是,我真的很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知道这三个字不能抹去你所受到的伤害,也不可能挽回你的损失。但是,不管你会不会原谅我,我都要把心里的愧疚后悔告诉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接一个的对不起一声声响起,文卓的声音从强抑哽咽到嚎啕痛哭。
靠上椅背,东方烁疲倦地合上眼睛,轻轻按揉着酸疼的太阳穴,平静表情下是不为人知的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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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熟悉的淡漠嗓音传入耳膜,感觉异样酸楚,文卓陡然觉得泪意翻涌,无法抑制。
好没用,她又想哭了。
“烁,是我……”
顿了好一阵子,他才淡淡问:“有事吗?”
“烁,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好,对不起……”捣住嘴,她再说不出话。
“这句话,你说过很多次了。”
“烁,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要跟我一生一世,我们会很幸福。这个承诺现在还有效吗?”再不理过去的骄傲自尊,她只想跟他一生一世。
电话那头,他轻轻笑了起来。“你似乎忘记了,你已经当着无数人的面拒绝了我。”
吸吸鼻头,胡乱擦去满脸泪痕,她急切地说:“那……如果现在我跟你求婚呢?你会拒绝我吗?”
顾不得骄傲矜持,她只想永远跟他在一起。
他沉默了几分钟,沉默得让她的心飘荡在地狱与天堂间,拉扯出一串疼痛痕迹,这才淡淡开口:“不好意思,我想我不能接受。”他的语调仍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有礼。
听到他明确拒绝的答案,文卓沉痛地合上眼,眼睫轻颤了下,唇角也痛苦地抽搐着。
不顾正在滴血的心脏,她勾起嘴角,勉强挤出一串回答:“这样啊……我想我明白了……对不起,是我太冒昧了。”
“没关系,还有什么事?”顿了顿,他说:“义大利的客户正等着我签约,那份合约对我很重要。”
苦涩一笑,她忙说:“那就不打扰你了。对了,我已经决定回加拿大了,趁这个机会,顺便跟你告别,你……保重!”
“你要走?”他显得有些讶异。
“该做的事都做了,不该做的事也做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
她的语气苦涩又落寞,他甚至能想像出此刻挂在她唇畔的笑容,会是多么寂寥,他的心缓缓漾出一阵清晰的痛。
“难道,台湾就没有让你留恋的人或事?”他低声问。
“让我留恋的那个人,他永远不会挽留我。”忍住眼泪,她哑声回答。
如果他肯说一句挽留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留下来,但她知道,他永远不会说。
“什么时候的飞机?”他问。
“今天下午。”他会来送她吗?希望悄悄升起,却又害怕到时舍不得他。
谁料,他的回答立刻打破她心底最后一点希冀。
“最近几天我会很忙,没有时间送你,先跟你说一声一路顺风,好好照顾自己。”
屏着气,将眼泪不断往肚里吞,她泪流满面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他在电话那头匆匆说:“时间差不多了,不能再跟你聊了,保重!”
急急说完,他已匆匆收线。
对着只余嘟嘟声的电话,她红着眼眶,在一串眼泪滑下的同时,将不会有人回应的道别说出口:“你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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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朱文卓拖着沉重行李,两眼模糊地朝电梯走去。
“朱小姐,想去哪儿?”一道声音清晰响起。
哭得天昏地暗、头晕眼花的文卓头都懒得抬一下,只下意识地抽噎回答:“机场。”
“真的想走?台北真的没有人值得你留恋?”
熟悉的声音、独特的淡然语调,好亲切好亲切,除了他还有谁?
愕然偏头瞧去,泪眼模糊中根本看不清前方景物。
抬起手背,胡乱擦拭着眼睛,他的身形渐渐在她视线中清晰。
“烁?你怎么在这里?你说你很忙,没时间来送我的……”站在原处,她怔怔问。
走到她身边,无奈又疼惜地伸手帮她擦拭泪水,他柔声说:“但我也没说我不会来留住你。”
这个小丫头,老是这么哭不停,他向来刚强的心都要被她哭融了。
她是不是听错了?惊愕地瞪大眼,她满脸惊讶。“你说什么?你要留我?”
看着她被泪水清洗得异常清澈的眼睛,他柔柔开口挽留:“留下来,不要走。”
她更是不敢相信了,“可是,为什么?刚才我在电话里跟你求婚,你都严词拒绝了,还祝我一路顺风,现在为什么又……”
点点她鼻尖,他宠溺地说:“求婚是男人的工作,女生应该矜持点,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