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男友知道刘总追妳的事吗?」
琦君点点头。「他什么事都知道,我并没有瞒他。」
「所以他也知道妳的心有……」
「当然知道!不过他表示绝对会尊重我的选择。而且他非常有自信,我最后一定会选他。」说到这,琦君脸上多了一抹娇羞。「真受不了他,哪来这种自信?」
凯蕾轻笑。「男人在自己心爱女人面前当然要保持自信,怎可轻易示弱呢?」顿了一下。「何况他的确该自信的,毕竟妳最后的确选择了他,不是吗?」
琦君叹口气。「我不否认是多年的感情基础和相处使我做了决定,但……刘总也是一个好男人,他所带给我的感觉……有如回到年轻时刚谈恋爱、被追求的时候一般,让我觉得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变得好美、好特别。」
随着话语,琦君的脸庞也散发出一股教人目炫的光彩,美丽极了,这是只有被爱、被追求的女人才会展现出来的。
一种类似嫉妒的情感涌上,酸得教人喉头、脸口都发疼。
「——打算怎么跟刘总说?」
「我会再度表态拒绝,如果他还是不接受,」琦君摇摇头。「那就是逼我辞职了。」
她吓了一跳!不过不否认,那的确是最后逼不得已的解决方法,可她怀疑,年少气盛的刘总会那样轻易的放弃?
「哎!先不要说这个,现在不是担心我的问题的时候,而是妳……只剩下半年,所以现在妳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在这段时间嫁出去!」琦君紧紧握住她的手。
凯蕾再度哑然,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好像百货公司在做年终清仓大拍卖?
独身一辈子……
思绪从「命运日」那一天拉回,凯蕾走回办公桌后方坐下。
被人有如法官对犯人宣判一般的为下半辈子下了预言,那种感觉就像当下被雷打到,脑筋一片空白,难以置信。
现代人流行做单身贵族,她也很自豪自己目前仍是其中一份子,但要一辈子都是单身贵族……
不!她没想过!更没想过那会是命中注定的……
往后靠向椅背。
在人生过了差不多四分之一时,会突然听到未来四分之三的日子里将会过独身的日子……说不恐慌是骗人的。
然后就在她恐慌、琦君积极推波助澜的情况下,她的相亲大业于焉展开。
只是——能在二十八岁生日到来前嫁出去吗?或者该说——在半年不到的时间内,可以说服自己去嫁给某个男人吗?
她闭上眼睛。
这才是最大的难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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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原本和金维熙有约,但他突然来电说临时要加班,所以就取消了。
凯蕾很怀疑他是否真的要加班,不过有鉴于她还不是他的谁,所以只能把这样的疑问放在心里,当作参考评鉴资料。
这些日子以来难得晚上有空闲,每天都排满了约会,一、三、五跟林逸涛,二、四、六则跟金维熙……
为了能尽快做出二选一,跟他们两位近来可说是密集式的接触,隔天便会见面、约会,只是……为什么还是迟迟无法做出决定呢?
今晚的约会取消了,是不是该打电话给林逸涛,邀他出来呢?毕竟此刻是在跟时间赛跑,如果今晚不赶紧补排一些活动,会不会造成影响呢?
拿起话筒想了五秒后又放下,她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这一个半月下来——约会相亲、相亲约会!
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过过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下班生活……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怀念?!
放假!这个想法让她感到莫名的轻松和快乐。嘴角不住扬起。
不用在另一个人面前扮演「未来可能是个贤妻」的角色,可以忠实扮演自己,她有种暂时得到自由的解放感。
顺利解决了今天的工作进度,准时打卡下班,因为没约会,所以不用冲到化妆室补妆,就这样轻装简便地拎着包包回家。
接连几天都是在外面餐厅吃套餐,吃到有点腻了,进家门前先到附近的welcome采买一些食物,打算自己动手做,她的手艺不赖,而且也爱下厨,毕竟只有自己才能掌握自己喜好的口感。
拿着大袋补充食粮,一踏进管理室,管理员卢先生便叫住她。
「靳小姐!」
「是?」
「有妳的东西,刚送到的。」卢先生笑吟吟的说道。
「是什么?」
管理员弯身从下方拿出一大东红玫瑰。「喏!妳的,请签收!」
「哇!这是——」她又惊又喜地接下了花束,香甜的玫瑰芬芳立刻充斥了整个鼻息。
「大约十分钟前,花店人员才送到的。」
放下购物袋,拿起插在花间的卡片细瞧。
是金维熙——希望她能原谅他今晚失约,并保证会在下次约会时补偿……
看完卡片后,有片刻不知该笑还是该懊恼?
如果今晚他真的是因为加班的关系而不得不取消约会,情有可原,犯不着送上这束花要她谅解。
实在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呀!
当然再继续往好处想,这也许是他的体贴、诱人之处,的确想要为他的失约做弥补……
不过不管如何,能收到一束这么美丽的花,心情自然而然就感到愉悦。呵!有多久没有收到男人送的花了?凯蕾皱眉思索一下……唔!年代已久不可考,还是不要再想下去了。
捧着花,转身欲走。
「靳小姐,妳还有东西没拿!」管理员叫住了她。
回头一瞧。噢!真糟!竟然忘了拿购物袋,脸立刻热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敢正视卢先生,深怕会看到他脸上的嘲笑……
「晚安!」凯蕾略带慌乱地抓起购物袋后赶紧溜走,实在太糗了,所以当管理员在她后面又说了一些话时。也完全没听清楚他讲了什么,可能是在说再见之类的吧,或是……在取笑她的忘我?
管他的!无听谓。
走进电梯之后,凯蕾看见壁上镜子反射出的自己,脸色酡红,还挂着一抹傻兮兮、止也止不住的微笑。
呵!真的很开心呀,开心到想要在电梯里转圈圈呢!
脸一直埋在花间嗅闻,直到进了家门也闻个不停。
进去的剎那,突然感觉到有件事不太对劲——
为什么屋里的灯是亮的?……上班前她明明都有关的。
缓缓从花中拾起头,眉头紧皱,四处打量,就在这时——从她房间走出一个人,而且脸上还戴着骇人的面具。
她立刻倒抽冷气,眼睛大瞠,全身因受到惊吓而僵直。
接着一阵闪光突然闪过,让她眼睛反射性地闭了起来,尽管让她眼前一阵黑,暂不能辨物,却也让她开始有了反应。
「啊~~」尖叫声从口中窜出,她本能的把手上所有的东西都往那人砸过去,然后立刻往外跑。
在拉开铁门冲出去一甽!
「蕾蕾,别慌!是我!我回来了!」戴着面具的男人喊道。
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凯蕾全身再度一僵,手定在门把不动。
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全身一时无力地像水般瘫软下来,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该死!终于知道管理员最后要跟她说什么了。他是想告诉她——
这家伙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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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眼前吃得狼吞虎咽的男人,不知情的会以为这人是从难民营中跑出来,头发像乱草,脸上也满脸胡渣,一副历经风霜貌。
原本被他的恶作剧吓到火冒三丈,更别提他近两个月来无消无息,对他早已怒不可遏,她不知为此发了多少次誓——若他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狠狠揍他、骂他一顿,然后宣布跟他断交,永不往来,可当看到摘下面具的面容时,她的惊讶取代了怒火。
才几个月没见,他整个人瘦到剩皮包骨,脸颊的胡须一大把——不知道多久没刮了,若不是他出声叫她,只怕她一时也难以认出。
「你是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的?」她忍不住尖声骇道。
他只是举手摸摸脸,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待会儿再跟妳详说。蕾蕾,我肚子饿了,可不可以吃妳做的蛋炒饭?」
不知怎地,一听到他这样说,泪水立刻盈眶。
最后她是一边摇头,一边含着泪水快步冲进厨房做饭,连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口。
江皇昱——真是她命中的克星。
见他将一大盘蛋炒饭吃得精光,一锅热汤也都下了肚,她放下动也未动的筷子。
「皇昱,海啸过后你到哪去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南亚大海啸发生时,他人就在槟城,当地看到新闻报导时,差点没吓晕,还好这人有打电话回来报平安,让她稍微松口气。叮嘱他要尽快回来,他没答应,反而说会待久一点,之后就全无消息,让她担忧到不行。
他将口中食物咽下后才开口。「我加入救难队,协助救灾去了。」
果然!他的个性不可能让他放着事情不管,她叹口气。「我猜也是,不过你好歹给我个消息,免得我挂念。」
「你也知道灾后那边的通讯都断了,电话不好打,信更是不能寄,所以也没办法联络上妳,反正也没发生什么事嘛!」
「若你真有事时怎么办?更没有办法打电话通知我!」
「不会啦!妳是我的紧急联络人,若我真出事了,妳一定会头一个知道的。」他朗笑道。
这人……还笑得出来?为什么可以这样漫下经心呢?难道没想过她会难过下安吗?深吸口气。「你!今天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
「那你要回来时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别告诉她机场也没电话。
「想说给妳个惊喜。」他拾起头露齿一笑。「我有拍下妳见到我的瞬间模样喔……厚!痛!妳干么突然踢我?」
咬牙切齿的。「也给你一个『惊喜』呀!」说完后顿了一下。「你至少可以通知我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之前有打电话给妳,可是妳都不在,妳知道我最讨厌对答录机讲话,所以怎么能怪我?」江皇昱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不可以被影响!每次被他那双有如小鹿般无害的黑眼珠瞅着,整个心魂都会被震动,再大的怨气、怒气、火气、废气也都会减弱,不忍再骂下去,最后就会让无奈取代,更惨的是责怪自己没用,比骂他还有效率多了……
「少来!你不会打到我公司吗?别跟我说有什么时差问题。」
「啊——我就是不记得妳公司的电话。」
怒火扬起。「我不是有抄给你,而且还夹在护照里!」这人真的把她的交代当作耳边风?
「就不见了嘛!」
「不见?」声音忍不住扬高。「你敢跟我说不见?」
「不能怪我呀!妳也知道过海关时总会夹上一些有的没的过境单子,在抽放之间不小心就会掉了……」
连连吸气、吐气,才不致跳过桌面把这家伙给掐死。她咬着牙。「你可以背起来的。」
「就没背呀!」
哼!心抽了一下,他的记性不是不好,只是有选择性,只选择他想记的、喜欢记的、在意记的,关于她的一切,他也是有选择项目记的……
她闭了闭眼,认了!真的认了!
推开椅子。「随便你,反正这是你家,你高兴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我又在意什么?」
没错!这里是他家,她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帮他看房子,简言之她是房客,他是房东,所以有什么资格干涉他呢?
将桌上已空掉的碗盘收起,走进厨房放进水槽。
一回来就饱受他莫名的惊吓,还得赶着弄吃的给他,浑身早已充满了黏腻的油烟味,原本未吃晚餐的胃,在经过这一连串事情之后不仅没胃口,更胀痛了起来,心情益发低劣。
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碗盘。
「喂!妳到底怎么了?我好不容易才回来,妳却在跟我闹脾气……好啦!我承认我错了!好不好?不该没有事先通知妳就回来。」江皇昱走到她身后。
当他把手搭在她的双肩,脸颊靠近,嘴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说话时,心立刻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该死!该死!他怎么可以对她用这招?!
这个男人的身体对她而言是个放电体,只要他主动碰触她,皮肤表面上每根细微的寒毛都会起感应,会想要靠紧他撑住自己,免得自己像全身力气被抽干一般的瘫倒……
不想教他察觉她那突然跳得飞快的脉搏。
「别气啦!」他软声说道,胡子若有似无的不停刷刺到她的耳垂,逗得她又痒又热,吞了口口水,别过脸,拉开与他的距离。
「好啦!好啦!你先去把胡子刮掉,不要在那边当猪鬃刺人。」
「猪鬃?!」他怪声怪气地叫道,愈是被这样说,就愈要闹她,刻意伸长「猪鬃」刷她,弄得她尖叫连连,拚命闪躲。
「喂!真的很痛!江皇昱,你再不去刮胡子,我一定会亲自动手,连毛带皮的替你一起割掉!」
吓!「那我还有脸吗?」
「谁理你呀?快去啦!」她笑骂道。
「嗄?我留胡子不好看吗?我以为这样会多点男人味。」他退了开来,摸摸胡子说道。
她忍不住笑出来,扭头横睨他一眼。「很『脏』的男人味吗?这样的话……嗯哼!是有啦!」
「脏呀?有那么严重吗?」他一边咕哝着,一边往浴室走去。「我觉得这样很成熟……真要刮?」
不容反驳。「去!」
「唉!」
听到他刻意装出无奈的叹息,她又笑了,但笑容很快就隐没在唇角。
男人味……他哪还需要借着胡子加持呀!
在她的心中,又有哪个男人及得上他的分量?
将碗洗好后,瞥一眼浴室,他还在里面,看样子整理他那堆乱胡的工程可不小。走进客厅,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束红玫瑰。
她手掩住唇,天!她怎么完全忘了?
原本让她今晚心情很好的花束,却在方才惊吓中被当成防身武器丢了出去,不少花瓣都因此而脱落。
凯蕾忙走过去,满怀愧疚的将花拾了起来,匆匆走进厨房,打开柜子搜出个大小合用的空瓶子,忙灌水将它插上。
看着那东玫瑰花,有些枝哑都折坏了,咬着下唇拿着剪刀把它们剪下,挫折感益发强烈了。
感觉上——不是只有伤害了这束花,也辜负了某人的心意。
「那玫瑰花哪来的呀?」江皇昱从浴室走出来。
她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基于某种理由,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相亲的事。
「买的还是人家送的呀?」
「……你觉得呢?」问这种废话?难道不相信有人会送花给她?这时抬头看到他,惊呼立刻逸出,奔到他面前,动作猛烈地捧住他的脸。「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瘦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