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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男熟女 page 6 作者:单飞雪

  马的,色的是妳吧!小兵眼角抽搐。

  马轲达搂着美黛,命令小兵:「人是妳找的当然妳去处理嘛,对了,谁叫妳去找一个戴那么贵眼镜的?」

  又是我的错喔!「靠!」小兵快吐血。

  「她~~骂~~脏~~话!」谭美黛指着小兵跟马大告状。

  「不要因为上司好相处就没礼貌。」马轲达正色警告。

  小兵咆:「死八爪鱼~~」骂完出去,砰地甩上门。要不是有经济压力,需要这份工作,葛小兵真想冲上去狂踢马轲达跟谭美黛,真会被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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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饭店灯火辉煌,矗立在市区中心。西餐厅里,小提琴手站在舞台,拉着小提琴,琴声悠扬,气氛浪漫。自助餐区,摆放各国美食、昂贵料理,蚌壳大得要命,螃蟹红咚咚蒸着也大得吓死人,虾子排排放像不要钱似的,还有饱满鲜美的甘贝,美味食物目不暇给,衬着醉人情调,这是多高级、多昂贵的晚餐哪!

  可恨的是葛小兵无福消受,食不下咽。

  「为什么请我吃晚餐?」严守御正不苟言笑地问着葛小兵。葛小兵今晚穿着随兴,白衬衫、牛仔裤,长发扎成乱乱的马尾,她面色苍白,眼睛下方有疲倦的暗影。没化妆,眼色迷惘,笑容有些尴尬。

  她笑着,努力表演真诚、实则坑人的戏码。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出来做事,不要放感情,道义先忘了吧,呜呼哀哉!

  「是这样的,我们总监很感谢你帮我们拍照……」谢个屁!丢脸丢脸,思心思心。她也开始说这种不是人该说的话,悲哀。

  「怎么没连汤雅顿一起请?」严守御纳闷道。

  「因为你拍出来的效果比汤先生的好……你比较帅嘛,呴呴呴呴呴~~」

  「我不喜欢被拿来跟朋友比较,何况,帅不帅是很主观的感受。」严守御冷着脸,讲起话来哽邦邦。

  哇咧,夸你也有事喔!小兵竭力保持微笑。「是是是,教授说得是,我道歉。」可悲喔,小兵真看不起自己。

  严守御啜着香槟,静静打量小兵不自然的笑容。「帮我谢谢你们总监的招待。」

  小兵笑得脸快僵了,此行目的还是说不出口。「不客气……」啊,开不了口,就是开不了口啊,那个眼镜怎么办啦?

  「葛小姐。」

  「欸。」

  「今天心情很好吗?」

  好个屁!「还可以,普通啦!」

  「我还以为妳心情很好,因为妳一直笑。」

  「噢。」小兵不笑了,猛灌一口酒。喝多一点看会不会醉,醉了胆子大再来撂疯话,讲那些死马达交代的屁话。

  「葛小姐,妳心情很差吗?」

  「欸?」

  「一口都没吃。」严守御下巴指了指满桌子的食物。

  「唉!」小兵肩膀垮下来,这家伙观察力真惊人。「是这样的……」她抓抓头尝,又拿纸巾抹抹嘴,又喝一大口酒,因为理亏,脸都红了。她吞吞吐吐地说:「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关于眼镜的事。」

  哇咧~~冰雪聪明哪!「你怎么知道?」

  早猜到啦,她表现得那么心虚。「你们不想赔了对不对?」

  「其实……其实……因为……」小兵支支吾吾,低头不敢看他,觉得很丢睑。

  「所以那时候我才坚持要开单据,我就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人是最不能信任的动物,没白纸黑字作证,事后只能任人宰割。

  「……」小兵头更低了,马的,明明不是她的错,但她羞愧得要命。

  「我早料到会这样。」他看小兵,小兵脸很红,头低得快要撞到桌子。他有些不悦地说:「那副眼镜是限量款,手工订制,已经买不到了,我戴了三年,跟它很有感情。那是我拿到聘书时,给自己的礼物……」

  小兵想,东西用三年当然有感情,何况跟人交往三年,难怪她没办法跟常博森分手,常博森~~你女朋友很命苦你知道吗?正在处理这种鸟事你知道吗?你知道了会关心吗?孤立无援你了解咩?冻欸,现在不是想男朋友的时候。

  小兵尴尬,猛一抬头凝着泪,豪迈道:「你误会我们了,我们会赔,你讲个数。」好啦,听不下去了,我赔行吧?呜呜,说起来她有责任啊,好端端把人家带去拍照,搞丢人家很有感情的眼镜,她有罪啦,她赔啦!

  「那就好。」严守御点点头。

  「你要我们赔多少?一万?」

  严守御摇头。

  「一……一万二?」折旧下来,一万二够了吧?

  严守御又摇头。

  「一万八?」

  严守御还是摇头。

  「一万八还不够?」小兵眼角抽搐。

  「两万五,我回去查了保证书,当时的发票我还留着。」

  暗!谁会留三年前的发票,这家伙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做化工只是他掩人耳目的职业,其实他乃国安局的密探,长江一号的翻版……以上是小兵内心苦中作乐的0S,唉,她气虚。

  「两万五喔……」继上次弄丢套装赔了两万块,这是第二桩教小兵痛不欲生的服编血泪史。这份工作要是再干下去,她可以出一本书叫「服编血累死」,就是服编的荷包大失「血」、疲「累」做到「死」之经验谈。

  「不用赔了。」严守御帮小兵空了的酒杯斟满。

  「欸?」

  「如果是妳自己拿钱出来,我不会收。」

  「嗄~~」小兵眨眨眼,突然世界大放光明,人间充满温情,桌上食物香喷喷,旺盛食欲烧起来,她感到好饿,同时又感到困惑。「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妳想自己赔?」

  小兵点头。

  「我没瞎,看妳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表现得很慌张?」

  「妳表现得很内疚。」

  「这么明显?」

  严守御点点头。

  小兵松口气,开始大动刀叉,狼吞虎咽吃肉排,饿死了、饿死了。她边嚼边问他:「可是我出钱跟公司出钱对你来说都一样,干么不拿?」

  「反正,我不缺钱。」严守御盯着盘里牛排,刀刀精准切起来,想用漫不经心的态度掩饰心慌。

  没错,对他来说没差,可是他不喜欢让她为难。严守御沉默了,发现自己挺喜欢葛小姐的。她空有一副成熟精明的外表,讲话很会虚张声势,其实内在却不够社会化,怎么会这么傻呢?人家的失误,她自己扛,出来做事,这样太吃亏了。如果不是他拒绝,她真要赔啊?傻瓜,却傻得可爱。

  葛小兵狐疑地望着他,他话很少喔。和严守御讲话还真要有耐性,他回答事情很谨慎,惜字如金,不像她有啥说啥。她还发现严守御穿的西装很挺很有型,但款式略嫌保守,她强烈怀疑他是那种衬衫不烫绝不出门的男人。小兵还发现他深邃的眼睛,像不见底的两汪黑潭,他很耐看……奇怪,她一开始还不觉得这男人这么迷人的?一开始觉得他很难亲近、很古板,现在仔细瞧了瞧,他长得还满性格的……

  「葛小姐,妳常这样吗?」

  「什么?」

  「不是妳的失误,妳干么负责?」

  「因为……因为是我找你去拍照的,所以觉得有责任。」

  严守御又沉默了。默默吃着牛排。

  小兵愣了愣,讲完了?就这样?她也低头吃饭。当教授的果然很不会跟人哈拉。

  一会儿,严守御忽然说:「我不舒服。」

  「怎么了?」

  「胃痛。」

  「胃痛?」小兵过去,探视他的状况。「很痛吗?怎么会这样?」

  「可能这食物有问题。」

  「怎么会?不新鲜吗?」小兵急了。「我带你去医院,不对,我先跟服务生说,然后带你去医院?」可是他看起来很正常,嘴上说不舒服,竟还继续切牛排

  「喂,你还吃?」小兵抢下叉子。

  「假如我食物中毒,住院了,妳会不会认为是妳的错?」

  小兵傻了,摸不着头绪。他在讲什么啊,她怎么听不懂?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不是胃痛吗?

  「妳请我吃饭,我食物中毒死了。是妳的责任吗?」

  「当然有责任啊!要不要去看医生?你没事吧?」

  「葛小姐。」严守御放下刀叉,抬头严厉地瞅着她。「我非常非常非常讨厌妳这种个性。」他连用了三个「非常」,可见有多讨厌。「妳一定常被人吃得死死的,常常吃力不讨好,常扛起责任但别人不感激,反而更尽兴地勒索妳,妳是个烂好人。」

  小兵骇住,忽然明白了。「你肚子根本不痛。」她回座位,坐下,凛着脸,不说话了。可恶,害她紧张死了。

  「如果妳不改掉这个毛病,妳的人生会一直为此付出代价,最后累死自己。」

  「拜托~~说得好像你多瞭,喂,我们认识很久啊?」凭什么教训她。在毫无防备时,被人一脚踩中痛处,她有点恼羞成怒。

  「我认识一个跟妳很像的人。」

  「谁?」

  「我爸爸。」

  「他跟我个性很像?」

  「所以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什么代价?」

  「如果妳听得进最好,不然当我什么都没说。」他不打算讲自己的事,重点也不是这个。

  葛小兵沉默了,他们无声地进餐。一阵子后,小兵气消了,她知道严守御讲得有道理,而且也是为她好。

  「谢谢。」她轻声说。

  「不客气。」

  「眼镜真的不要我赔?你不要后悔喔!」到时候再来讨,可是没有了喔。

  「反正也买不到一样的。」

  晚餐结束,小兵圆满达成任务,但是她不开心。她跟严守御在饭店外分手,她目送他离开。

  如果妳不改掉这个毛病,妳的人生会一直为此付出代价,最后累死自己。

  严守御几句话,小兵听完胆颤心惊。她是知道自己的缺点,就烂好人一个,但被这样血淋淋讲出来,却是头一遭,对方还是见面才两次的陌生人。会说好听话的人很多,敢讲真话的没几个。忠言逆耳,小兵当下生气,事后却有些感动。

  他大可以不说的,但他一针见血的劝诫她。他也可以要她赔眼镜的,但他拒绝了。他也许可以因为这份好意。向她讨人情。像城市里那些滑头的男人,乘机占她便宜。跟她搞暧昧,但他没有。他用完餐,很君子的跟她道别,就这样。小兵对这男人,生起一股敬意。他的实话实说,以及正直的个性,小兵很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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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在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电视声,看看表,十一点。这么晚,音量还开这么大?

  小兵开门就骂:「电视开太大声了啦,已经很晚了欸!」

  客厅,妈妈跟妹妹窝在沙发,妹妹倚在母亲怀里,母亲的手搂着妹妹的腰,好一副母女情深画面,相比下她这晚归的女儿像局外人。

  母亲招呼小兵:「回来啦?这么晚?加班喔?」她在丈夫病逝多年后,三年前终于改嫁,偶尔才来探望两个女儿。

  飘飘说:「姊,要不要吃咸酥鸡?妈刚刚去买的。」

  就知道吃也不去找工作,小兵踢掉鞋子。「妈,几点来的?那边没关系吗?」

  「没关系啦,我想念女儿嘛!」说着爱怜地掐了掐飘飘的脸。

  「我叫妈过来的,我好想妈妈啊!」飘飘就是嘴巴甜,哄得母亲笑不拢嘴。

  「噁心~~」小兵脱外套,走过去,倒在沙发,上班一天,好累。

  「姊,家里没东西吃,我饿死了,还好妈咪来做便当给我吃。」

  葛小兵说:「冰箱不是有便当?可以微波啊。」

  「我不敢用微波炉,上次我微波茶叶蛋,它竟然砰地爆炸。」飘飘歇斯底里地演起来。「我吓得啊~~啊~~差点昏倒,好可怕喔!」

  「笨蛋!」小兵光火。「微波炉不能微波茶叶蛋,这是常识好不好?而且妳还用钢杯装,妳有没有大脑啊?!」

  「我怎么知道。妳又没教我。」飘飘好无辜。

  母亲指正小兵:「妳妹身体不好,不要老是让她吃微波食物嘛。」飘飘小时候是早产儿,体弱多病,她老担心飘飘的健康。「小兵,妈不是有教妳怎么做炸酱面?妳可以把酱料做好,放冰箱,飘飘想吃,煮个面就可以配了,多方便。」

  小兵顶嘴:「我很闲是不是?冷冻库有水饺,她也可以下水饺吃啊!」小兵看客厅凌乱,茶几堆满零食,地上扔着杂志、衣服、垃圾。昨晚才收拾好,葛飘飘一天就毁了。小兵从沙发站起,动手收拾。

  「我每次下水饺没有一次煮熟的,上次还因为这样吃坏肚子。」飘飘瘫在沙发,眼睁睁看姊姊忙。

  母亲听了,心疼飘飘,又叨念小兵:「妳这个做姊姊的要多关心妹妹嘛,她今天一整天都没吃,撑到晚上六点,她的胃怎么受得了?」

  岂有此理!小兵冷冷回道:「妈。妳不要太偏心,她有脚,可以走下去买东西吃。」

  「可是我没钱啊,妳忘了放零钱给我。」飘飘说的是小兵摆零钱的筒子。

  母亲又骂小兵:「飘飘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妳不知道吗?她不敢跟妳要,只好饿肚子忍到晚上才告诉我,小兵,妈知道妳工作忙,但妳连关心自己妹妹的时间都没有吗?」

  小兵啪地关掉电视,遥控器摔到飘飘身上。「没钱是因为她不工作,她饿肚子活该。妈。我警告妳,妳再宠她,她会完蛋!给她钱,她也只会去买摇头丸,废物!」

  「葛小兵,妳又来了,好好讲干么生气?」母亲叹息。「脾气怎么这么坏啊?妳就是没耐心,妳这样以后谁敢娶妳?跟妈妈讲话口气这么坏,气死我了!」

  「妈咪~~别气喔~~」飘飘拍着母亲,哄着:「不要骂姊啦,都是我不好,我笨嘛,上班才一天就被人家开除,不像姊姊那么聪明,可以在〇杂志工作,我觉得姊姊好了不起喔!」

  「我不是故意要生气,可是每次跟妳姊讲话,妳看她的口气,好像很讨厌我。」母亲感到委屈。

  小兵捡起乱扔的衣服、杂志、报纸。

  「我老是教她女人要温柔,讲话要甜一点,她就是不听。」母亲还在啰唆。

  「好啦好啦,姊姊上班一天很累了。妳不要念她了。」

  「唉!我特地炖了鸡汤,还卤了蹄膀,就怕妳们姊妹没得吃,结果她一回来就给我脸色看,好像不欢迎我……」

  「姊的脾气就是这样嘛,没恶意啦!啊!」飘飘尖叫,因为小兵将杂志、衣服、报纸砸到飘飘头上。

  小兵厉声警告:「对!我就这个脾气,妳东西再乱扔,给我试试看。」

  「小兵!」母亲忙拨开飘飘头上的衣服。「妳怎么回事?怎么对自己的妹妹这么坏?」

  小兵拿出吸尘器开始嗡嗡嗡吸起来。「我知道家里为什么永远收不干净,因为最大的垃圾就是这只!」她拎起葛飘飘,吸尘器吸着她沾满饼干屑的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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