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很清楚,这种捕风捉影的新闻对我根本不具杀伤力;再说,爸和妈根本没有怪你,你又为何责怪自己?」
他终于不得不看她的眼。「保护妳是我的责任,但现在我却成为伤害妳的罪源,我不能再留下。我不能让妳承受这种伤害。」
这死脑筋!都跟他说这对她一点伤害都没有,他为何就是听不进去?
「你以为你走,风波就会平息吗?今天是你,明天搞不好又会冒出哪个人成为我绯闻的对象。对这种流言蜚语你应该很明白,最好的应对之道就是置之不理。你这样一走,不就像是畏罪潜逃吗?」
容臣云不发一语,仅是拿深邃黝黑的眼睛望她,最后才说:「我说不过妳,妳自有妳的道理。但这次事件的关系人是我,我已经决定要这么处理,妳别再说了。」
花宇裳看着他,感觉热意涌上眼眶。「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小裳?」她的泪让他的心揪紧。
「你这只大笨鹅!你不知道你的离开非但没有任何帮助,只会让我更难过吗?那种无聊的绯闻伤不了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伤不了我,唯一能伤害我的人只有你!」
她的告白让他震惊万分,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意会不过来她话中的涵义。
「小裳?」他屏息低喃,想碰触她,又怕一碰她会发现这只是个梦。
「我在跟你告白耶!怎么你的表情活像见了鬼一样?」
他在心里苦笑,感觉的确很像。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描述内心的感受。
「可是……妳是众人心目中的女王,只要妳手指一勾就会有一大堆──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匍匐在脚下。」
「我才不屑全世界的男人,更不想当众人的女王。」她的语气一软,声音里多子些泫然欲泣的暗咽。「我只想当你一个人的女王。」
她带着热情、解放及强烈的占有欲吻他。她的占有欲使容臣云觉得,他已被烙上了无法消除的印记。
容臣云迷失了。热情在他们之间一触即发,她的唇点燃了深埋在体内的那把火。他已经受不了了,自制力逐渐消失中,脑子里只有她的软玉温香。什么自制力、什么界线,通通都抛到九霄云外。
她要他!
这已经够教他头晕目眩,其余一切都不重要了。
当她拉扯他的上衣,纤嫩的手探进他的胸膛时,他的嘴取回主动权,狂烈地吸吮她柔软的唇。
他抱着她往身后的床倒去。理智早已被欲望蒸融,余下的只有强烈、狂野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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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做爱后,花宇裳闭着眼感受身体的每一处酸疼。尽管初次做爱的痛楚令人难受,但容臣云温柔又体贴地在她体内等待那份疼痛褪去所带来的幸福感,让她觉得既窝心又感动。
她会永远记得如此甜蜜宝贵的一幕,所有的景象、声音、气味和感觉,已深烙在她心中。
宇裳轻声叹息。
她不觉得羞耻或罪恶,毕竟这是她计划已久的诱惑大计,如今计划成功,她相信容臣云再也不能逃避他爱她的事实。
尤其经过了这场美妙的翻云覆雨之后,责任感超强的他,一定会如她所料对她负起责任。她的猎夫行动大大地成功!
可惜,女王这次错了,错得离谱。
「该死!我做了什么?」恢复理智的容臣云,震惊地瞪着自己的胸膛。「我不该碰妳的!」
他在说什么?难道他现在还在想什么该不该的问题吗?花宇裳倏地睁开眼,看见容臣云惊慌失措地下床,状似懊悔地穿上裤子。
「你说什么?」宇裳小心翼翼地问。
容臣云慢慢抬起眼,与她的眸子相对,浓浓的悔意在他的眼底迅速地淹没她。
「对不起,小裳。」他终于说。「我一时失控。这种事不应该发生。」
宇裳的眼慢慢睁大,无法相信他说出的话。她瞪着他,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不该发生?我……我以为你……你不爱我吗?」她用力吞咽喉间的硬块,终于问出问题。
容臣云撇开视线,声音听起来遥远而陌生。「我的爱并不重要,我被授命来照顾妳、保护妳,而不是爱妳。妳是花家人,妳可以拥有、也值得拥有更好的。」
宇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话像刀割破她的心,她的胸腔快要炸开,胃不断抽搐。为了不让自己叫出声或哭出来,她紧咬住嘴唇。
他怎么可以说出如此伤人的话,难道她之前那段不顾自尊的告白,对他而言完全没有意义吗?他若说不爱她,她或许还可以接受,或许还能让她有勇气努力证明他错了。
可是,他居然觉得他不能爱她,因为他不配?强烈的无力感像海啸袭击她全身,她彻底被击倒。她痛苦而麻木地坐在床上,觉得自己好像正不断坠落。
但不一会儿,她立即回过神,骄傲的天性随即涌现,愤怒让她的四肢再次充满力气。她骄傲地昂起下巴。
「你省省吧!我值得什么,不需你来费心。你是个孬种,不敢承认爱我,还把理由和借口加诸在我身上,你就抱着你的责任和清高入眠吧!我再也不会求你爱我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把我拱上女王的宝座,我会如你所愿,从今以后你只能爱上我、渴望我,求我的垂怜、等我的召唤!」
还裸着身的花宇裳,激动地喊出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完全不知此刻的自己,看起来狂野、魄力十足。
她果真像女王般挺起胸,拉过挂在墙上的浴袍,从容优雅地套上。离去前,凝睇他的瞳眸载满痛苦、骄傲和失望。
「可是我要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你设下的藩篱,害我们两个都将受苦。」
说完,她昂首阔步地离开。
容臣云孤独地坐在凌乱的床上,回想着她的一言一语,沮丧和痛苦揉成一团沉重的铁块,塞在他的胃、他的喉咙。
他错了吗?可是十几年所建立起来的信念和使命,又岂是说丢就丢的?从八岁起就背负的使命感,已像刺青烙在他的背上,要负担一辈子的啊!曾以命起誓的诺言,是他生存的目的,一旦背弃他赖以生存的信念,他又剩下什么?
和她在一起十四年了,他何尝不受她吸引?每天望着她、感受着她的魅力,他也想将她拥在怀中,告诉她:他爱她。但是,爷爷对他的耳提面命,像树根般在他心中盘结。
「臣云,纵使老爷和小姐对你再好,你千万不可以忘记,你始终是花家的仆人,你要爱护自己的主子,可是,绝不能掺杂男女之情。」
爷爷,你说得容易,可是,做起来好难啊!
他无力地躺下,任双腿搁在地上,抬起一条手臂压住眼睛。
一阵铃声响起。有一会儿,容臣云搞不清楚这声音从何而来,然后才认出这是他的手机铃声。他接起手机,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是那个早已被遗忘的狂热爱慕者。
随着对方的邪笑及谈话,容臣云的眼眸越来越冷鸷。他的肌肉贲起,额上的青筋隐隐暴跳着,愤怒窜过全身。
男人再次向他下战帖。容臣云终于替他的沮丧痛苦以及愤怒找到发泄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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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卧室的花宇裳无法平静,她洗了一个长长的澡,希望洗去留在身上属于他的味道。但气味洗得掉,留在地皮肤上的触感却怎么也洗不掉。
她难过地哭泣,从没有经历过的悲惨让她无法承受。她大声咒骂他的愚蠢、死脑筋,然后更强烈的难过袭来。她不但为自己难过,也为他难过。他明明爱她,却苦苦压抑,他口口声声说是为她好,可是,伤她最深的却就是他本人。
这真的好讽刺。
她觉得好疲倦,庞大的情绪宣泄过后,让她感到好累,全身都没力气。像是回归到母体的婴儿般,她抱着枕头侧躺,微弯的身体蜷卧着,彷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的痛苦隔绝在外。
世界天地都不再运转,她沉沉地睡去。
花宇裳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世纪似的,要不是有人一直吵她,她还想就这么睡下去。
可是,吵她的人很坚持,她在下一瞬间醒来,生气地瞪向那个扰她清梦的罪魁祸首。
花靖尧担忧的脸在眼前放大。宇裳眨眨眼,不明白大哥为何要来吵她睡觉。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让她完全清醒了。
「容臣云被打成重伤,送到医院去了。」
花宇裳觉得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变得混乱,她不记得自己接下来是怎么换衣服、怎么到医院来的。她的脑海满是容臣云受伤住院的样子。
在前往医院的途中,花靖尧冷静地告诉她,原来拍到她及容臣云那些暧昧照片的人,就是之前求婚不成的男子。为了报复,他将照片提供给各大报章杂志媒体。
昨天,他打电话向容臣云吐露事实的真相,还向容臣云下战帖,说要跟他单挑。可是,等着容臣云赴约的却是一群未成年的小混混。手无寸铁的容臣云,被十几个少年持球棒及铁棒围殴。
是巡逻的员警发现昏迷在暗巷的容臣云,将他紧急送医后,再向里长调出录影带才查出肇事少年。少年供出那名狂热爱慕者以七千元的代价,唆使他们犯下罪行。
虽然警方很快就循线逮到主嫌,但容臣云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一到医院,正好结束巡房工作的护理长对他们说明容臣云目前的伤势及情况。他的情况非常严重,肋骨断了四根,左前臂也有非开放性骨折,后脑有约十公分的伤口,其余的大小伤口几乎布满全身。
外伤部分已处理妥当,较令人担忧的是他有脑震荡,至今昏迷不醒。今晚是关键期,若在三十六小时内没有醒来,那么容臣云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高。
听完护理长的说明,花靖尧随她去补办入院手续,让花宇裳单独先进病房探望容臣云。
当花宇裳看见那躺在绿色床单上,几乎被绷带淹没的高大身躯时,揪紧的心碎成片片。热泪刺痛她的眼眶,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酸疼不已,她颤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触露在薄被外的手,宽大的手关节上布满许多瘀伤及小伤口。但相较起来,这只手情况还算好的了,因为另一只手像是骨折,绷带紧紧地缠满整只前臂,以夹板固定安放在他胸前。
怎么会?白天时人不是还好好的,怎么才经过十几个小时却已伤成这样?她不要这样,她宁可他醒来,好好地站在她面前说那些伤她的话,也不要他受重伤躺在这儿。
「不许死!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有事!你一向都对我唯命是从,快点醒来,这是我的命令!我命令你:『醒来』──」
泪无声无息地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容臣云紧闭的眼睫忽然轻轻颤动,在宇裳的命令下,深邃的限睁开,但一向炯炯有神的瞳眸此时却显得暗淡无光。
他眨眨眼,一剎那彷佛不认得她似的。花宇裳激动地想大叫医生,却无法移动半分,她的声音紧缩卡在喉间,眼睛紧紧地瞅住他的视线,害怕他的清醒只是自己的过度幻想。
好久、好久,他才终于开口:「小裳。」声音喑哑粗糙。
宇裳费力地吞咽喉咙的硬块,抖着唇却不知要说什么。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泫然道:「你干么理会那种人渣?那种人根本不需要理他!」
他看着她的脸,肿痛的右手困难地抬起拭去她的泪。「那……那则新闻是他报复妳的手段,我……不能原谅……」
「我说过几百次了,那种无聊的新闻,我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她在乎他的安危胜过一个无聊男子幼稚的报复行为。
「可、是……我在乎,我不能让他伤害妳……我……我不能……」激动的情绪让他忍不住呛咳,每一次咳嗽都会牵动受伤的胸口,他猜他至少断了三、四根肋骨,才会该死的这么痛。
花宇裳望着他,眼底隐隐燃起怒火。又来了!又是为了保护她……她受够了!
气到极点,宇裳的表情反而变得冷艳,语调异常地平静。「你还要用这个枷锁箍住自己多久?」
下一瞬她的目光移到他缠满绷带、垂放在胸前的左手,细瘦小指上的白金戒指反射着日光灯惨白的光芒。
容臣云望着花宇裳的动作,眼睛逐渐瞠大。他想阻止、想反抗,却无能为力。
花宇裳取下那枚戒指。
她冷漠又决绝地望进他惊愕的双瞳。「我不需要你了,你自由了!这个戒指我收回,从今以后,你不必再保护我了。我……再也不需要你了!」
就这样,容臣云被放逐了。
第六章
历经一夜无眠后,容臣云匆匆梳洗,不到上班时间便进办公室,一直忍到九点过十分才动手连线,要求和花靖尧做视讯会议。
花靖尧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前,眉毛微扬地望着他。「早啊!没想到你精神这么好,这么早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重要事情要报告?」
容臣云心里很清楚花靖尧是存心捉弄他。他紧咬着牙瞪着花靖尧,过了一会儿才从齿缝中迸出一句:「没有。」
花靖尧镜片后的眼睛故作惊讶地睁大。「没有?那我可以请问,你这么早打来找我做什么?」
「你确定你昨天说的是真的吗?」
「你指的是什么?我们昨天讨论很多事,没头没脑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花靖尧继续装傻,看着难得失控的容臣云脸一阵青一阵白,不讳言他心里其实乐翻天。
「花靖尧!别再跟我装傻!你很清楚我所指为何?」容臣云忍无可忍地低声咆哮。
「哦,你说的是小裳的婚事吗?」花靖尧恍然大悟地说。「没错,是真的,千真万确。事实上,你今天大概就会收到喜帖了吧?我记得小裳特别留了一张给你,婚礼在下礼拜一,你会来参加吗?」
容臣云呼吸沉重,感觉心脏重重地敲击着肋骨,他双拳紧握,牙关紧咬,沈默不语地瞪着前方。
「尧……她……看起来快乐吗?」许久之后,他的声音幽幽地透过电子设备传来。
「快乐?」花靖尧吃了一惊,没想到容臣云忽然抛出这么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但他立刻明白其中涵义。
花靖尧手指轻敲着桌面,思考了一下,再抬头,眼里闪过一抹光芒。
「她很忙,这你应该知道,可是,工作对她来说一向是个挑战,也是她最擅长、最拿手的。她的事业稳定、前途光明,有一大票痴心、专情的追求者,最近又即将嫁给全台湾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你想她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