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讲完,就被他朗声打断。「当然有事。」他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是来报名代言人的,我也是你的工作范围之一。」
她想逃,他就偏偏不顺她的意,她先前不告而别的帐,今天务必要讨回来。
况且,他岂能辜负她那句「男人都是混蛋」的至理名言,他可不喜欢被冤枉、也不想让「雇主」失望。
她的心思在看到他光裸的上半身时,已紊乱不堪,现下,他好闻的气息又在她鼻端萦绕,顿时只觉得口乾舌燥,呼吸困难,压根无法思考。
才想著要反驳他,他却已拉下西裤拉链,她羞赧的侧过头,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
「楼、楼议……楼先生。」她紧张的语无伦次、气恼自己不够镇定。「请你把衣服穿上……」她提高的音调,微颤著。
「之前,我看了你的身体,所以换你看我的,谁都不吃亏。」他慢条斯理的驳回她的请求。
明明是强诃夺理,他却说的理所当然。
「不必了!」她惊慌失措,身体往後倾斜,躲避他的触碰,红潮一路从头皮蔓延至脚底。
「这样对你太下公平了。」他暗下眸,说著与冷峻表情完全不搭调的话,继续捉弄著她。
她拼命摇头,一口否定。「不会。」她不断向後仰,与他保持距离,好似他是什么吓人的鬼怪,让她避之唯恐不及。
「沈书嫚,你为什么……」楼耘绅故意的挨近她,斟酌用字。「那么怕我?」
他的视线凝聚在她泛著红霞的粉颊上,突然想起之前在她颈上烙下的吻痕,不知是否已经消褪?她姣美的身体曲线,也蓦地跃入脑海……
黝黑的瞳仁更加深浓,平静的心湖微波荡漾。但他选择刻意忽略。
在他恶意的挑逗下,她光滑的雪肤冒起小疙瘩,体内窜过一道电流,令她一阵酥麻、轻颤。
「我没有。」她矢门否认,但不停住後缩的身躯、以及急促的呼吸,早已出卖她单纯的心事。
「真的?」他微眯的眼,闪烁著不安分的光芒,一步步诱她上钩。
那猫捉耗子似的乐趣,他竟越玩越上瘾。甚至,特意推掉了可有可无的邀请,把那些时间用来进行他的计画,而逗弄她所获得的乐趣,远比无意义的交际应酬多上许多,亦是他在异乡时格外想念的特别滋味。
她迟疑了下,总觉得他温柔的语气中,似乎藏著未知的陷阱……
他温热的呼息喷拂在她敏感的皮肤上,幽幽的男性香水钻进她的鼻腔,干扰她的心跳和思绪,她怀疑若再继续下去,她会缺氧而亡,於是连忙颔首。
得到她的应允,楼耘绅咧嘴一笑。「那你是打算『审核』我,还是……」他想到更恶劣的捉弄。
沈书嫚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忙不迭推翻。「不……」
他嗤笑出声。「那就是选择後者罗?」
她傻愣愣的「嗄」了声,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我听你的话把衣服脱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帮我穿上?」他极尽挑逗之能事,煽情道。
他是故意的!沈书嫚慢半拍的恍然大悟。「请你别这样!」她板著脸娇斥。
而後,她气呼呼的起身,蹲下去捡起他的上衣,塞到他怀中,下逐客令。「穿好衣服後,请你离开。」
她打开门,却被外头的阵仗吓了一大跳,一脸愕然。
第九章
办公室外一群手持录音笔、照相机,疑似记者的男男女女争先恐後的涌向她,闪光灯闪了几次,沈书嫚才从震惊中回神。
她仓皇的欲关上门,但来势汹汹的八卦报社记者,却一窝蜂的闯入办公室,恰巧目睹绋闻主角之一的楼耘绅,正在一旁整装。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有人衣衫不整,怎么看都觉得暧昧。
记者见机不可失,拿起相机猛拍,有一种捉奸在床的痛快与兴奋感。
「请问楼议员和沈小姐交往多久了?」
「楼议员跟沈小姐同居多久了?」
「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一大堆接踵而来的问题,每个都让沈书嫚听得目瞪口呆。
楼耘绅攒起眉,脸色凝重,冷声质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问话的同时,他已从容不迫的打好领带,恢复贯有的潇洒形象。
甫从国外归来,就要应付这些烦人的家伙,令他十分不耐,但表面上仍维持著好风度,倘若记者们聪明点,就不难发现他眼中的怒火。
「楼议员,关於芭乐日报报导您『金屋藏娇』一事,并有照片为证,您有什么意见?」
闻言,沈书嫚杏眼圆睁,一头雾水。
那笨女人,还愣在那干什么?等记者将她生吞活剥吗?!楼耘绅觑了她一眼,示意她先行离开。
孰料,她像个凑热闹的旁观者,怔愣在原地,企图搞清楚前因後果。
「什么报导?」忍不住,她终於开口打岔。
她追根究柢的态度,在这时候发作,不啻是自找麻烦。
记者一方面震慑於楼耘绅凌厉的眼神和冶漠的表情,另一方面也明白从他口中无法得到只字片语,於是纷纷转栘目标,改访问事件女主角。
「呆子。」楼耘绅低咒,赏了她一记白眼。
前後下到三秒钟的光景,沈书嫚已被团团包围,身陷重围,记者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一递,期望能从她这挖到最新内幕。
她的眉头紧蹙,似要沁出苦汁,像摇头娃娃般只能频频摇头。
「我跟他没关系……你们误会了。」但她的极力澄清,对前来挖八卦的记者而言仅仅是推诿之诃。
太多太多名人在桃色新闻爆发後,都会一概否认,但最後事实证明,他们都在撒谎。
「根据可靠消息指出,某晚你曾经到楼议员住所,两人十分亲密的进到屋内,你怎么说?报纸上还有照片为证。」
他再不伸出援手,恐怕他们两人耳根子都没法清静了。
於是楼耘绅介入人群,语调沉稳道:「各位,我们还有约会,这是我的名片,请各位先跟我的助理敲好时间,届时再让大家好好访问。」
语毕,不顾记者的缠人功力,硬是牵著沈书熳阔步离开。
一旁记者们亦步亦趋的尾随其後,还是不愿放弃,显然将他的话当耳边风,令楼耘绅相当恼怒。
他停下脚步,猛然回头,炯亮的黑眸扫了他们一眼。「听不懂人话吗?别惹我生气,否则後果自行负责!」英俊的脸孔冷若冰霜,语气凛冽,犹如千年寒冰。
话既出,记者们纷纷低下头,回避他锐利的目光,不过,在他们走了几步後,乎持相机的记者不死心的,在他们身後不断拍下他们牵手的画面。
好不容易追踪到政坛偶像的感情动向,如此难得的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弃。
若能亲自采访到,就算不升官,也会加薪,奖金十之八九也跑不掉,为了钱,就拼了!
察觉到记者的跟随,沈书蒟益发紧张、慌乱。为了摆脱记者的纠缠,她利用熟知大楼的优势,带著楼耘绅爬楼梯、左弯右拐的。
她步伐急促,鞋跟和地板接触後,谱成紧凑的节奏,回荡在空旷的长廊里,颇有悬疑片的紧张味道。
「你要去哪?」他的视线落在她严肃的侧脸,凉凉的问。
「你说呢?!」她气喘吁吁的反问,脸庞因为运动而泛起红晕。
楼耘绅第一次见到连「逃命」都那么一板一眼的人,他不禁嗤笑出声。
这些记者穷追不舍的习性,他早见怪不怪。横竖问与不问,最终他们写出来的新闻,都是他们「想要」的,是不是事实,并不那么重要,而采访当事人与否,也根本没有实质意义。
从未面对过记者,所以沈书嫚免不了手足无措,加上他们咄咄逼人的态度,使得她方寸大乱,而且在她的观念里,政治人物若传出不好的绋闻,形象势必会受到影响。
当下,她只是一心惦记著要离开现场,却没顾虑到他们闪避记者、躲躲藏藏的行为,在旁人眼中分明是心里有鬼。
楼耘绅也不加以制止,他倒想看看她要带他到哪去「避难」,几经绕道,见记者们似乎没有跟上,沈书嫚这才放慢脚步,倚著墙壁喘息。
「不跑了?」他悻悻然的问。
「你可以走了。」她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语气有几分指责的意味。
他敛眉,轻笑道:「你握我的手握的那么紧,我怎么走?」
经他一提,她低下螓首一看,即刻像触电般猛然松开,随後,涨红了脸,迳自懊恼著。在他面前,她总是神经紧绷、忙中有错,犹如笨拙的学生,频频惹笑话。
「恼羞成怒了?」他瞅著她嫣红的脸蛋和微启的菱唇,那红扑扑的模样,不禁勾起他一亲芳泽的欲望。
她赌气的噘著嘴,绷著嗓子问:「那些记者提到的新闻,是怎么回事?」
他轻率的笑了。「你是指我『金屋藏娇』一事?」这男人藏在楚楚衣冠下的,是浪荡不羁的灵魂。
「还有……还有……」她嗫嚅,无法成句。
「还有我们何时交往,何时结婚?」楼耘绅帮她把问题问完。
沈书嫚呐呐的点点头。
「怎么,你都不看报纸的?还要我这个刚从美国回来的替你解惑?」他调侃,他是在从机场搭计程车回家的途中,随手抽了份报纸打发时间,没想到却看见他们成了影剧版的头条人物,还附有照片。
不过他并不相信狗仔队真有通天本领,可以潜入他管理严密的住所。
报上的照片拍摄到她醉倒在他家门口、他搀扶她入屋的画面,角度十分清楚,他断定一定是那四位损友的「杰作」。
也只有他们才知道他今天回国,才会提早一天把照片卖给报社,并且有意无意的泄漏他的行程,发消息给记者们。
心知肚明好友们的把戏,他自是不会有太多把柄落在他们手上,这场游戏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沈书嫚无知的摇摇头。
他耸耸肩,懒得多做解释。「那很重要吗?」他像大鹏展翅般张开双臂,将她困在墙间,哑声问道:「我比较在意,没见面的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
他的唇几乎快抵住她的唇瓣下沿,如此贴近的距离,令她屏息。
他低醇的嗓音似有魔力,撩拨她的意志、瓦解她的理智,让她忽地一阵晕眩,听不真切他的话语。
她羽睫轻掩,眼下有一抹淡淡的黑影。
「没睡好吗?」他修长的食指,划过她下眼睑的阴影,柔声地关心道。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让她的心无法自拔的沉沦。一直以来,她就不排斥他的触摸,他轻柔的碰触,都对她造成莫大冲击,心情总是久久难以平复。
她别过脸,闪避他过度亲密的接触。
「你还没回答我,想我吗?」楼耘绅眸光深邃,继续追问。
他想从保守、正经的她口中听到,在这段不见的日子,她时时刻刻都惦著他、相i著他……
但沈书嫚紧抿著唇,三缄其口。
「几天没见到你,我好想你……想著,你是否也同样想我。」他近乎呢喃的对她吐露。
他分明在和她玩文字游戏,也企图模糊自己真实的感受。
他的手指划过她粉嫩的颊、滑过她的唇,那绝佳的触感透过指尖扩散开来,传达至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轻喟。
他突来的露骨告白,让她的心狠狠的震荡了下,沉醉之余,并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除了不敢置信外,还有惊喜:心动、和许多无以名状的复杂情感。沈书嫚睁著猫儿般的黑瞳蓄著晶莹泪光,彷佛夜里发亮的宝石,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
他亲吻她颤动的眼皮、挺直的鼻梁、然後,驻留在她散发著粉红玫瑰般诱人色泽的芳唇。
起初,仅是蜻蜒点水般的轻吻,却在她怯怯的回应後,变得激烈、深切,用力地索取对方的热情。
他握住她的纤腰,让两人的身躯更靠近,即使隔著衣物,仍能感觉到她胸前丰挺的柔软紧贴著他的胸膛,刺激他的男性感官。
他的喉头紧缩,大掌逐渐不安分的,在她美好的曲线游栘……
他的脑海中,霍地浮现她和之前男友亲热的画面,心头掠过一丝不悦和醋意,不知怎地心弦猛抽了下,忽而终止这场热切的深吻。
沈书嫚迷蒙的星眸,不解的望著他俊逸的脸孔,眷恋与爱慕不断地从心底深处涌现,逐步将她淹没。
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否认自己爱上他的事实。
相较之下,以往的恋爱经验,已显得平淡无奇。
她开始感到迷惘,下确定那是否能算是爱。因为,她从没体验过像现在这般炽热、雀跃的吻,亲吻结东後,心头竟觉得怅然若失。
甚至,她愿意把所有的一切,奉献给眼前的男人……
纵使,这男人在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时,以掠夺者之姿出现,摧毁了她规律的生活步调,不过,也带领她品尝到从未经历过的怦然心动、激起她想改变外在的决心—虽然仅有那一千零一次,但那时髦、妩媚的穿著,却已是她二十几年来,最大的突破。
虽然心中还没有勇气一下子做太大的变化,可是她私下已开始研读流行杂志,学习该如何妆扮自己,她从小刚硬好强的心,在这些日子以来,也逐渐因他不懈的追求而变得柔软。
两人各怀心思,使得气氛霎时陷入一片沉默。
彼此无言的对视,在空气中进发出暧昧的火花,渗入彼此的细胞,充斥著难以言喻的情愫。
楼耘绅的眸蒙上一层灰雾,深沉难懂。
刚才的酸意,大概是过於投入的错觉、是男人欲望使然,不具任何意义,他极力想抛却心口难解的窒闷,遂找藉口搪塞那震撼的感觉。
「沈书嫚,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他用手指划过她的眉、眼、鼻及红艳艳的唇,声调嘶哑。
她眨著翦翦双瞳,痴迷和羞涩的神情,已泄漏她的心意。
但这样还不够,他要她亲口承认,这样,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才能达到加倍的效果。
在他的诱哄下,沈书嫚卸下心防,鼓起勇气,试著坦诚对他的爱意,但话却卡在喉咙说不完整。
「我……」她欲言又止,宛若情窦初开的女孩向心上人告白般,局促不安。
「嗯?」他的视线火热殷切,紧锁著她,好似要将她烙印在心版上。「或者只是我自作多情?」他的表情透著失望,神色黯淡。
「不!」她飞快地否认,嗓音有些哽咽。「我想你……」很想很想。她在心里默默补充著。
「只是想我?没有其他感觉吗?」楼耘绅望进她漾著水气的明眸,捕捉到满溢的爱恋。
他该窃喜,因为这就是这场计画的终极目的。
虽然费了点心思和时间,但总算收到成果,而後续发展,更是计画中的精华,他一直想看看她的反应……他下断在心里提醒自己,恶整计画差一步就成功了,於是刻意忽略心里微不足道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