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婷把靠椅转向墙壁,面对一片白色,心里也是一片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对讲机响了,是范老板找沈婷过去。
“沈小姐,我听说今天下午有人到公司来捣乱?”老板问得很清楚。
“啊,是,不,不是,不是捣乱……”沈婷却回答的很模糊。
“我并不想知道你的私生活,但是,我希望你要明白,身为公司的行政人员,你必须以公司为重,不要把私人恩怨带到公司来,公司的形象是很难才建立起来的!”
“是,我知道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沈婷坐在椅子沉思许久。
然后,她拿出纸笔,写下辞职信。
范老板又把她叫了去。
“你为什么要辞职呢?我刚才只是劝告你,并不是责怪你呀!”
“我知道,我并不是因为你刚才的话才辞职,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做下去。”
“你不是做得很好吗?公司很满意你的表现,而且,有意重用你。”
“谢谢范先生,我想,我需要时间休息!”
范文同是个少年得志的年枉老板,个子不高,但是举止雍容,很有威严,公司里大家都很怕他。三十来岁的他,唇上留着一排修剪整齐的小胡子。此刻,他精明的眼睛却透着柔情:“那,这样吧!我准你停薪留职,你尽管去休息,公司随时欢迎你回来!”
“谢谢范先生。”沈婷对这样的安排,只有接受。
“还有,你可以到会计部去提早支薪,另外,红利也可以提早算给你。”
沈婷就这样离开了永胜。像往常下班一样,她跟同事说了再见,只有她自己知道,恐怕很难再见了。
脚踏在回家的路上,沈婷心底的孤单又苏醒了。平日太忙,连可怜自己都没空。四年了,一个人在人海里漂泊得好累好累,就像现在,突然累得全身无力,真想就地倒下,从此不再起身。
是自己递辞呈的,不辞又怎么做得下去呢?别人会用什么眼光来看自己?除了尊严之外,自己根本一无所有,而今,就连那一点尊严也不保了。
也不是不可以厚着脸皮做下去,但是,谁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靠着公寓楼下的路灯柱,沈婷好想家,好想爸妈!
要是妈妈在就好了,妈妈一定会安慰我,要是妈妈在的话,我就不会被别人骂是私生女了,若是妈妈在,我根本不会到永胜做事,要是妈妈在,我会在美国念书,跟王明祥在一起。
对,我还有明祥!(扫:meifong 校:vivi)
不管沈婷多闷多苦,王明祥始终是她最后的希望。
沈婷突然怀疑明祥真的是她最后的希望吗?
那为什么每当她苦闷痛苦的时候,都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王明祥呢?
她真的拥有明祥吗?
王明祥不是连跟她结婚都不敢吗?
一封封内容越来越少的信,雨人之同究竟还剩多少感情?
一阵凉风吹来,使沈婷脸上的泪痕变得更冷。
她打开皮包,想找出纸巾拭泪。不意中,一张小纸片掉在地上。沈婷弯腰拾起纸片,就着路灯,看兄那是一张名片,写着高君彦三个字。
掏出零钱,在公共电话亭播通了高家的电话。
“喂,请问高君彦先生在吗?”
“他不在,请问你是哪位?”是高君彦母亲的声音。
“我叫沈婷。”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谢谢你,再见。”
天下之大,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倾吐心事,摸摸皮包里那张永胜给的支票,沈婷脚步沉重地上了楼。
接下来因为正值毕业考,沈婷天天躲在图书馆里念书,回到家来,也不肯休息,仍挑灯苦读。
一天,刚洗完头,随便的用一块毛巾包着,又开始苦读。
突然,门铃响了。
是高君彦。
打开门,高君彦竟奇迹似的出现在铁栅门外。
原来高君彦去了义大利洽公,回来之后遇了好几天,他妈妈才想起有个沈什么的小姐打电话来,阀她是不是沈蓉,她很肯定的说不是,高君彦就如此这般的赶了进来。
沈婷终于有机会发泄一下心里的郁闷了。她的事,高君彦都知道,她可以毫不保留的说出来。当然,事隔多日,伤口已经不是那么痛,可以比较平和的叙述了。
高君彦默默地听,一直到沈婷说完,高君彦拍拍她的手背说 “出去走走,好吗¨”
沈婷看了一眼自己的一身短衫短裤,说 “到哪去啊,我要换件衣服.”
“那就穿上你最漂亮的衣服吧!我请你吃饭,庆祝你辞职!”
“可是,我最漂亮的衣服,早就还给礼服店了,怎么办?”沈婷故意开玩笑的说。
没想到高君彦却当了真,“不要紧,那就这样好了!”
沈婷其实也没什么漂亮衣服,她顺手梳了梳头发,锁了门,就上了高君彦的车。
沈婷也不问局君彦要到哪去,她很享受这种不用操心该怎么辩、会花多少钱、搭不搭得上车、几点钟要赶回去的放心感觉。她其实跟高君彦并不熟,偏偏就在每一次她彷徨的时候,都是高君彦蛤了她安全感,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信赖了他。高君彦好像渐渐地取代了王明祥。
第七章
沈骏和高海棠要结婚了,这使得冷落多年的沈家大宅,突然热闹了起来。
屋内外都重新粉刷,屋裹屋外摆满了盛开的花朵,整套家具窗帘都换了新的,所有的吊灯都洗擦得晶亮,连壁上的田画都换了象征喜气的梅兰竹菊牡丹,富贵缤纷极了。
工人正在擦拭那一对在薛富氏拍卖会上买回来的Q,二彩釉焉。
李丽华上上下下的发号施令,忙得她刻不停歇。遣对一向衣着端庄、一丝不苟的她来说,可是万分不得了的不修边幅了。“妈,累坏了吧,“不累,我一点也不累!”沈骏体贴的问道。“妈,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海棠不是侗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你是长子,是我们沈家第一次办喜事,说什么也不能马虎。”李丽华看了儿子眼,又说。“更何况,我也想藉这个机会热闹一下,换换家里的氧氛。
沈骏无话可说。
不遇,你可别闲着,你要快点让妈抱孙子喔!
沈骏没想到平日端庄的母亲,会说出这么轻松的话,再看看母亲沁汗的面容,心想,妈妈多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就由得她忙一点儿吧!
这时,李丽华手拿一张全家福的照只,下意议的在抚摸沈启明的脸,沈骏忍不住问 “妈,你恨爸爸吗,”
“唉,不是恨不恨的问题,只是甘不甘心罢了。”李丽华抬头望向窗外,轻轻的说。
在高家,母女俩正在翻箱倒柜的整理衣服。
女儿要出嫁了,很多该注意的事,需要妈妈在旁边叮咛。
高妈妈比自己结婚还认真!!这件衣服不要了,那件外套可以带去!!有妈妈发号施令,女儿跟在身边,反倒成了配角.
“咦,这件洋装怎么掉了一个扣子,”
“是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
“你看你,就是这么粗心大意,自己都管不好,怎么嫁过去照顾丈夫、服侍婆婆,”高妈妈接着说了好多做妻子、做媳妇的道理,顺便把海棠平常一些懒惰的毛病,一一数落出来。
“唉, 等高妈妈说完,自己却不舍的掉下泪来,“女儿养大了遣不是人家的!以后,这个房间,就只剩下冷冷清清的空床空凳了!”
海棠揍住母亲的肩,自己也红了眼圈。“妈,别难过,我会常常回来看你的。”
高妈妈一边擦泪一边说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能嫁得好,我就放心了。只是,我真有点舍不得。”说着说着,母女俩义都红了眼眶。
天底下母亲的心就是这磨矛盾,又悲又喜、又哭又笑,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对女儿的不舍。
这时,高君彦突然出现,“咦,你们怎么哭啦?”
没人理他。高君彦厚着脸皮坐下,搂着母亲,“妈,你该高兴才对,总算有人要了小妹,我们家可以省点米了!”
遣俏皮话逗得母女两人都笑了。“哥,对不起,我抢先了,”海棠说.“嘿,别这么说,你尽管捻先,我一点儿也不急!”高君彦潇洒的说。“喂,你不急我急呀,”高妈嫣立刻接了口,高君彦只好耸耸肩膀,表示无奈。“哥,你跟沈蓉到底怎么样了?”“没怎么样啊,我一直当她是妹妹!”“那个叫沈婷的呢?”高妈妈反患真快,可见她很久就想问了“也没什么啊,我们只不过是朋友罢了
“真的?”高诲棠一脸不相信。
“那个沈婷,听说是沈家的私生女,身世那么复杂,人品会不会有问题?”高妈妈不放心的问。
“妈,她人品很好,保证没有问题!”
“哥,你不知道沈家有多忌讳那个沈婷,而且,沈蓉对你可是颇有好感的,你可要好好的处理!”
“是啊,你是男孩子,不能欺骗女孩子的感情,做事情要干脆一点。”高妈妈就是这样慈悲心肠。
“哎,你们说到哪儿去了,好热啊,我要去洗个澡。”
门当户对的沈高联姻是件大事,沈高两家都是有地位的人家,尤其是两家首次辫喜事,李麓华也有意藉热闹的婚褛,为事业渐上轨道的沈骏建立社会地位,于是,城中 显要富豪都受邀观礼,一对金童玉女似的新人,受尽了大家的祝福。
快乐的新郎新娘在九千九百九十九朵长长久久的粉色玫瑰的烘托之下,璧立如玉,他们眉梢眼角满溢的幸福,像春风般温暖,场裹场外的宾客。宴会场上杯觥交错、笑语如昔。
李丽华很久没有这样畅快的笑了。
四年了,她花了四年的时间,才走出了彩云阁的阴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每一个长夜裹挣扎的痛苦。她是这样一个尽心尽力的女人,做为一个贤妻良母,她是无愧于心的。但是,她至爱的丈夫,却背叛她移情于另一个女子,最后,还死在她的怀裹!这教她这个做妻子的如何甘心?
而丈夫背叛她的理由是 她太完美了!
不好是缺点,太好也是缺点吗?她就失败在自己太好的里!
人人都向她道贺,李丽华心裹说:“启明,你看见了吗?阿骏结婚了!”
虽然场面是如此的温馨快乐,但并非人人内心都充满了喜悦。像沈杰忙裹忙外的与人打招呼,忙得不亦乐乎。他本就善交际,朋友多,宴会越大越是如鱼得水。但是,每在一拐弯一转身的那刹那,他的眼神会突然冷却,露出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嘲讽。而在一刹那之后,他又会摆出一副温和的微笑,笑对一切。
而沈蓉从小就是父母的宝贝,她也生得善良可爱,讨人欢喜。家庭的富裕,父亲的外遇,好像都没有改变她。她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选择安心的留在家裹,做一只安乐窝裹的小乌。以她的家世和美貌,许多男人都拜倒在她的裙下,但是,她却一心只向高君彦。高君彦是她从小心仪的偶像,她总是高大哥前、高大哥后的追随左右,听他俊朗的谈笑,看他潇洒的去来。她一直暗自祷告,祷告高大哥给她足够的时间,等她长大成熟。
今晚,在大哥的婚礼上,沈蓉精心的打扮了自己,每一抽空,她都飞到高君彦的身边,跟他交谈几句。
这会儿,她走到高君彦身边,指着被人群包围的新郎和新娘说:“高大哥,你看,新娘好美啊!”
“是啊,我平时倒换有发现小妹这么好看!”
“其实,有很多东西你都没发现。”
“是吗?举个例子说说看。”
“好像,好像……你自己想啦!”沈蓉不知怎么向高君彦表达心意,只好说:“啊,妈妈在叫我啦!”借故逃走了,连高君彦笑着说的“小孩子!”都没听见。
等沈蓉再来到高君彦身旁时,他正在跟朋友喝酒,偷了一个空档,沈蓉忍不住又问高君彦,“你想到了没有?高大哥。”
“什么想到了没有?”
“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你刚才说什么?”
沈蓉这时整个心都冷了起来,“我没说什么,我要喝酒!”她伸手抢过高君彦手中的酒杯,一口气喝干,又把侍者托盘裹的酒杯拿遇来,连干了几杯,高君彦阻止不及,沈蓉呛得急咳不停,涕酒奔流,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纷纷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蓉尴尬地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李丽华走过来吩咐高君彦先送沈蓉回家,众人这才将注意力又转到别件事上。
沈杰刚和一大帮人交际完,刚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休息一下,方标就端着酒杯走了进来。“杰少,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怎么样,婚礼很熟闹吧?”
“哎,别提啦,你有什么好消息吗?”
“正是过来告诉你一件好事。”方标得意的说。
这几年,他们一起投资股票,赚了一点钱,因而交往越密,更成了吃喝玩乐的好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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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骏夫妇到欧洲度蜜月。
行前,沈骏拍着沈杰的肩膀说:“阿杰,公司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沈杰初次担当重任,也不敢懈怠,认真做事。虽然一夜大雨下个不停,早晨街上到处塞车,公司裹许多职员都迟到,却发现经理沈杰早巳在办公室,大家都对这个印象中的花花公子开始刮目相看。
不久,方标带着一个外国人罗勃来找沈杰。
“哎,我不是叫你不要到公司来吗?”沈杰劈头就是一句不客气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不遇,发财的机会来,无事不登三实殿!”
接着罗勃打开公事包,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开始介绍他刚从美国阿拉巴马州拿到的一块屋地,已经分割成个别地契,可以建造三百八十三间独立式洋楼。罗勃并且出示各种正式文件的影印本,证明这是一项千真万确的工程,更有许多当地的照片,说明当地的地形和风景。
沈杰虽然有点心动,但却故做冷淡的问方标,“怎么个卖法?”
方标说:“先拿出钱来买下这块地皮,再向国人推介兜售,现在的人不是流行移民吗?买了地可以盖自己喜欢的房子,一定会大受欢迎!”
“那么,需要多少钱?”
“不多,只要一亿就行了。”
“我哪有那么多钱?”
“想想办法嘛,机会难得呀!”
此时,电话响了,方标、罗勃留下文件走了。
电话是卡山顾问公司的工程师打来的,他说上次安达投标的一段三十公里的吉波公路隧道已经开标了,安达没有得标,正式通知过几天就会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