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叹息,他在沉默了半晌后才低声开口,“我决定回去了。”
她闻言,拥得他更紧了,贴著他宽厚的胸膛轻声问:“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想通了?”
韩克齐忍不住苦笑了下,“我一直想逃避,却反而把自己搞得更加痛苦狼狈,你骂得没错,我的确是懦弱到连承诺都不敢。”他早明白这事迟早要面对,却总是少了一点勇气。
“我说得太过分了。”她坦言,当时忘了他的自尊心有多强,一心只想狠狠的骂他一顿逼他面对现实。
“你说的我都明白,每个字每一句都记在我心上,我只是不想承认,只想能拖过一天算一天……”他疲倦的将脸埋在她肩窝叹息。
“若早知道骂你一顿能让你早点想通的话,我该早点做的。”她抚慰的摸著他的头,长睫仍湿,却忍不住笑了。
“你后悔没早点献身给我吗?”他就是忍不住想歪,好心情的咧嘴一笑。
舒若棻绷起粉红的俏脸,惩罚他贫嘴的捏他一把。
“其实不全然是这个原因。”韩克齐赶紧拉开她使坏的小手。“累沙成塔并非一蹴可几,而是经过先前无数次一点一滴的累积……”他扬起苦笑,“这两天我在外面晃荡,想的全是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还有你的脸,你说过的话,只有独自一人时我才敢承认,我活得很惭愧,我过得很窝囊……”
她心疼的轻轻摇头,不语的抱紧他。
他把脸埋进她的秀发里,声音模糊,“偶然经过医院门口,我看见忙碌的医护人员和许多的伤患,每个人显现在脸上的心情都不同,以前我从来没注意到这世界上还有许多人在努力挣扎求生存,那些人烦恼的不是该如何挽救一间濒临破产的公司,他们每天奋斗的是如何努力让自己活下去,他们连健康的活著都是一种奢望,他们要对抗的是更残酷更难打败的命运,而我的不幸和他们比起来,竟是这么样的渺小可笑,突然间,我觉得好羞愧,我忽然不能明白,我究竟在逃避什么,我到底怕什么……”
“只要能再站起来,跌了一跤并不可耻。”她噙著欣喜的泪水低声道。
他闭了闭眼叹息,心情复杂,作下回去的决定之后,虽然压力沉重,但伴随而来的还有难以言喻的轻松感。
咬著唇思忖一会儿,舒若棻终于决定对他吐实,“我前天去买了韩氏的股票。”
“什么?”他一怔,这消息让他有些错愕。
“我几乎把全部的家当都投资在上面。”她不疾不徐的告知,神情没有一丝后悔。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心急的握住她的肩,“你明知道因为财务危机造成一连串的骨牌效应,现在韩氏的股票根本一文不值,你花钱买下它根本是买回一堆没用的废纸。”
面对他气急败坏的模样,舒若棻只是淡淡的一笑,“我赌你会成功,因为我对你有信心。”
“你……”他没想到向来冷静的她,居然会做出这种举动,“你真是……”他觉得心头暖呼呼的,兀自感动了半晌,才声音沙哑的开口,“这么做太冒险了……”也太孤注一掷了,万一他没有成功怎么办?
“所以你得努力,别让我失望。”她叹息的把螓首靠上他温暖的胸膛。
“这是在给我压力吗?”他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沉了。
“不是。”她淡淡的否认,“那是我对你的信心。”
“我是不是该说你好傻……”他抱紧她,动容于她的信任。
她绽开微笑打趣道:“我把钱都投资在你身上了,你得好好报答我,我的下半辈子就靠你养了。”
韩克齐扬起嘴角,贴著她柔嫩的脸颊厮磨,“那天晚上……我表现得很糟糕。”
舒若棻红了脸,在他怀中沉默不语,将脸藏得更紧。
“我必须向你道歉--”
“别提了。”她有些窘迫的打断他,“反正……又不是很痛……”
他轻轻笑了出来,久违的平静终于再度降临他一团混乱的人生,他的心没有比现在这一刻还踏实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记者会现场一片热闹欢庆的气氛,各家媒体记者早在预定的时间前就来现场架设摄影机,直到这场记者会的主角出现了,所有人立刻凝神专注在工作上,看著西装笔挺鱼贯走出来的数名男人,落坐在主位上的是韩克齐。
“在记者会正式开始前,我必须先向社会及投资大众道歉,很抱歉在韩氏财团发生财务危机时,我们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应变和处理,造成社会大众疑虑不安,本人在此深深致歉。”韩克齐起身对著所有媒体深深的一鞠躬,顿时镁光灯闪个不停,身旁的一级主管也和他一起弯腰低头。
公司的休息室内,舒若棻捧著热腾腾的咖啡盯著电视画面,嘴角有一抹欣慰的笑。电视上的他看来仍然俊帅迷人,只是经过这一连串事件的打击,他眉宇间多了股沧桑成熟的魅力,隔著电视机,他看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相同的一张脸孔,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面对镜头,韩克齐没有任何畏怯,有的尽是自信沉稳的风范,担任起这场记者会的主要发言人,“这次因集星投资案所造成的损失,本人会全权负起所有责任,绝不会损及股东及投资大众的权益,请大家要对韩氏有信心。关于集星投资案的疑虑,我有以下几点说明……”
经过两个多月的激烈竞争,在董事会的投票上,韩克齐以些微票数的差距打败韩德隆,顺利成为韩氏集团掌门人,其间他是靠著父亲韩绍鸿的人脉、以及他自己的积极奔走操控布局,才能登上龙头的位置。这一阵子他的确忙翻了,常常忙到三更半夜才能睡觉,隔天一大早又得打起精神投入奋战,舒若棻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从他离开后,他们仅靠电话联系,只是通话的次数寥寥可数,明明是困倦极了,韩克齐仍舍不得挂上电话,但是说没几句就可听出他声音中的疲惫,她只能强忍心底的思念,狠下心肠逼他挂电话早点睡觉,而他总是委屈咕哝地抱怨她的冷漠与狠心,然后才依依不舍的挂上电话。没想到每天睡不到几小时的人,出现在电视上的模样依然精神奕奕,以往他脸上那份自信神采又回来了,不同于前阵子的消沉低潮,但这个胜利只是开端而已,后头还有许多硬仗要打,韩克齐无法松懈下来,随时都有人虎视眈眈,伺机要将他拉下现在的位置取而代之。
待韩克齐说明完毕后,接下来就是记者提问的时间,除了韩克齐外,他身旁的一级主管也轮流回答记者的发问。这次的人事大搬风,韩克齐安插了不少心腹进总公司,面对镜头,韩克齐大众情人的魅力丝毫没有减退,潇洒俊帅的模样,透过特写画面,风靡了许许多多的女性,偶然展露的朗朗笑容更是令一干女子如痴如醉。
喝完手中的咖啡,舒若棻没再看电视一眼,带著笑容,她回到办公室继续末完成的工作。
第九章
门铃在接近午夜时分响起,舒若棻打开门,看见韩克齐站在门外,虽然一身的疲惫,但精神不错,看见她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
舒若棻开门让他进来,除了半个月前的电视记者会外,她不曾再见过他,才走没几步,就被韩克齐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你好香,刚洗完澡吗?”他嗅闻著她颈间淡雅的香气,想念著她的一切。
“嗯。”她扬开唇边的笑容,放软身子靠著他。
“我想你……”他将她搂得紧紧的,“好想你……”炽热的呼吸吹抚在她的颈子上。
“今天怎么有空来?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吗?”
他转过她的身子,凝视她的双眼,带著慎重的表情开口,“我是来问你,愿意和我去美国吗?”
“美国?”她惊讶的望向他。
“嗯,国内的金援早已面临瓶颈,我必须去国外寻求外资支援,否则只能坐以待毙,走进同样的死胡同。”
“为什么我也得一起去?你是去办公事,不是去玩的。”她微微挑眉,若他是去玩的,或许她会考虑陪他出国走走,但韩氏集团现在正值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哪来的闻情逸致出国玩。
韩克齐露出无奈的苦笑,“这次出国,短则半年,长则一年,甚至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回来,关于那件投资案合作的各个厂商,我都必须亲自走一趟实地了解,总之接下来我得在许多国家间奔走,待在台湾的时间不多。”
舒若棻沉默不语,听到将有一年的时间见不到他,心里不禁泛起浓浓的不舍。
“我不要那么长的时间看不到你,太久了,所以我要你陪我去,我要把你带在身边。”他抱紧她,像要把心爱的玩具时时刻刻放在身边才能安心般。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她不太积极的问。
“辞掉吧。”他很爽快的接口。
“辞掉?”她斜挑一眉,“你养我啊?”
“那有什么问题?依我现在的能力虽然养不起一间公司,但养你一个绰绰有余。”他亲匿的顶顶她挺俏的鼻尖。
“你是说我很便宜好养?”舒若棻偏要和他唱反调。
“是你太瘦,吃不垮我的。”他嘻笑以对。
“谁说的。”她惩罚性的捏他脸颊,他却突然收紧双臂,用力吻上她柔软的唇,她一双玉臂改环住他的脖子,驯服的任他侵占个彻底。
“我应该先去洗个澡……”他喘息的在她耳畔低语,粗沉的嗓音里有著激情的压抑,两只手不知何时全滑进她衣服底下抚摸她如丝缎般的肌肤。
她轻轻娇喘,听闻他充满欲望的暗示不禁红了脸,悄悄拉出他钻进她衣服下的两只手。
“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什么?”他心不在焉的啃咬著她白玉般的耳垂。
舒若棻躲开他的亲密举动,抬眼正视他的眼睛,“我不会和你去美国的。”
韩克齐布满浓情蜜意的眸子瞬间转为愕然,“为什么?”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全副精神用在事业上,而不是和从前一样吊儿郎当的,毫不在乎的与女人谈情说爱。”
“我没有。”他大喊冤枉,“而且你也和她们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把精神浪费在我身上。”她摇摇头,语气有些冰冷。
“浪费?”他为她的用词大皱其眉,隐隐嗅出不寻常的味道,“你想说什么?”
舒若棻一反常态的主动环抱住他的腰,“我想让你走得毫无牵挂。”
“可是……”他立刻想反对。
她轻叹息地靠上他的胸膛,“你该专心追求自己的目标,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已无退路了。”
“但你也是我想要的啊。”他急急表明。
“我不要你花时间和精神在我身上,当你忙著为工作打拚时,却还要分神顾虑我。”
“可是……”他拥紧她,虽然想反驳,但心底却很清楚她说得没错,这阵子为公事忙得晕头转向时,他根本无暇顾及她,偶尔心头浮上她的容颜时,一群等著他开会的属下,让他连打通电话听听她声音的时间都没有,甚至好几天不曾想起她,因为他被繁重的工作占据了所有心思,他有些愧疚,却也分身乏术。
“你想和我分手?”他压抑著波动的情绪开口问,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主动想离开他,感觉竟是这么令人不舍,他不愿就此放手。
他的话令舒若棻悲哀的想笑,分手?他们从来就没对彼此说过爱,他们甚至连情人都算不上。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她云淡风清的笑著,“就当我们又回复到单纯的朋友关系,如此而已。”
像要报复她的冷静绝情似的,韩克齐狠狠的吻住她,嚣狂的大手放肆的揉捏她胸前的柔软。
“你告诉我,朋友会这样吗?”他危险的吐息近在她的唇瓣前,将她推到客厅的沙发上,低头张嘴含住她粉红色的乳尖,舌尖挑逗的画著圆。
舒若棻不由自主的弓起身子低吟,所有思绪全都打结。
她的反应令他弯起了嘴角,性感的微笑,“你说,朋友会这样子吗?”他的手眷恋的流连在她光洁的大腿上。
“没人像你这么卑鄙的。”她又羞又恼的红著脸瞪他。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他抚摸著她的脸,深情又眷宠。
她回望著他,然后移开目光不想再看他的模样,也不想再听他呢喃的嗓音,否则她极可能会改变心意抛下一切随他而去。
“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眼中浮现湿润的水气,她眨了眨眼消掉它。“放心去追寻你的天地吧。”
“你会等我吗?”他需要她的保证。
舒若棻终于转回视线,凝视那张殷切期盼的俊颜良久,最后才冷静的回答,“不会。”
“为什么?”他感到生气与心慌了,即使没有她在身边陪伴,却也需要她的支持。
“我们之间还是不要有任何牵挂比较好,这样你才能专心做自己的事,不用再挂念我。”
“可是这和我的工作并没有冲突啊。”他挣扎的说道。
“我不等你,相对的也表示你不用等我。”她主动投进他的怀抱,制止他接下来的抗议,贴靠著他的胸膛,也是不想让他看见她眼底湿润的水气。
“别再想我了,去走你的路吧。”她紧紧抱著他的腰,他可知道放手是更需要勇气的?她必须成就他的事业,因为她心底明白他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人,他无法离开那些绚烂独活,就如同鱼离开水,终将干渴而死,在他试图重返深海大洋的路途上,最不需要的就是羁绊。
韩克齐只能紧紧的回抱她,虽然有诸多不舍不愿,但也知道她斩断了牵挂的同时,也是让他的心得到了自由,往后他只需要专心一意在事业上街刺,再也不用顾虑其他。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深夜时分,电话冷不防地响起,响遍黑暗幽静的屋子,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显得格外刺耳。
舒若棻挣扎著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一阵胡乱的摸索后,终于扭亮床头灯,眯眼皱眉地抓起电话。
“喂……”她的声音带著浓浓的困倦睡意,另一手抓起床头的闹钟凑近眼前一看,凌晨三点半。
“是我。”韩克齐的声音从电话线那端传了过来,“吵醒你了?”
“嗯……”她半睡半醒的闷应了声,关上床头灯窝回棉被里,闭著眼和他讲电话。
“你在哪里?”
“昨天才从澳洲回纽约,一早就赶来开会。”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电话线传进她的耳朵里,在深夜时分听来更是性感,就像是广播电台深夜节目的男DJ般,沉稳和缓的声音催人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