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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候补生 page 4 作者:花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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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喻怀选定了东北角的山。他说,东北角最漂亮了。爬到山头,一眼看下去,有山有海。

  倪安馨真想跟他说,这样是很浪漫没错,不过她这人向来不长志气的,只要是有沙发、有冷气的地方,她就很满意了。

  他们坐火车,到了一个古意的小站下车,下车之后,邵喻怀带着倪安馨往山上走。

  爬山嘛!本来就是要一步一脚印。这一点,倪安馨是认了,可是……

  倪安馨踏了踏脚下的柏油路,他们走的不是山间的小路,而是产业道路。什么叫做产业道路,就是说,车子可以直接开上去的路。

  倪安馨忍不住瞪了邵喻怀一眼。"邵喻怀,为什么明明是车子就可以走的路,我们要用两只脚去走呢?"

  她一翻眼,抬头──唉,山路迢迢,前途茫茫啊!

  邵喻怀一笑。"不要这么懒,我会给你运动减肥的机会。"

  她的脸色一垮,严正地警告。"邵喻怀,我不准你说我胖,说我油多肉肥,说我人矮腿短。"

  她不是胖,只是圆圆肉肉的。虽然不是时下最流行的骨感美人,可是她并不会不喜欢自己的样子。她的皮肤白皙,眼睛乌亮,笑起来时眉眼弯弯亮亮的,大家都说她很可爱。

  她个性开朗,喜欢拿自己开玩笑,别人开她玩笑时,她也不以为意,可是就是不能让他说,她会在意的。

  看她这么认真,他一笑。"好,下次我说你胖的话,你告我毁谤,说我散布谣言。我会出示残障证明,证明我是瞎了眼,才会说你胖。"

  她噗哧笑出,睨觑了他一眼。"不用出示残障证明,你要敢说我胖的话,我马上让你收到死亡证明。"

  他一本正经地说:"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用烧的,我才收得到。"

  她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还越说越像真的哩!"

  他看着她爱娇的笑,恍惚了一下。好奇怪,明明倪安馨就不是美女,可是她的笑容,却自成了清甜的春天。

  他不知道,当女孩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笑容会自然地美丽起来。只要看着对方,她乌湛的眼睛,就会灿亮发光。

  "怎么了?"她注意到他定凝的视线,脸不自觉地红了。

  "没事。"他一笑,收了视线。

  一辆车子经过,停下来,轻按了一声喇叭。邵喻怀顺势转了个身,看着那辆车子。

  车子的主人摇下车窗。"你们也是要上山的吗?"

  "是啊!"倪安馨笑笑地说。

  "要不要我载你们一程?"车子的主人好心地说。

  "载我们一程?!"倪安馨的眼睛发亮,她转头巴盼着邵喻怀。

  邵喻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有人要载啊,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很大的诱惑哩!可是……

  "不用了,谢谢。"倪安馨绽开活力的笑容。"我们一边爬上去,一边运动。"这是她和邵喻怀说好的。

  "好。"车子开走。

  倪安馨定定地看着车子扬长而去,车子真的走了呢……

  一双大手突然遮上她的眼睛,她吓了一跳,心跳快了一拍,反射性地想抓下那个人的手。

  "眼睛闭上。"她听到的是邵喻怀的声音。

  他厚实的大掌遮蔽了她的视线,她的世界突然陷入了黑暗。她的心跳因为这样而快速,她的呼吸因为这样而微微短促。她的眼耳鼻变得敏锐,感觉到他在她的身后,男性的气息环住了她,低沉的嗓音好听得像是在诱惑她一样。

  她什么都看不到,却感觉到了全部的他。

  "放松,不要紧张。"他觉察她整个背部僵直,轻轻一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你去听鸟叫的声音,闻着空气中青绿色的味道,感觉着风沁吹过皮肤。如果我们坐在车子里头的话,这些都感受不到了。"

  她的毛孔竖了起来,心头悸颤着。他为她勾勃着盛夏的绿,盛夏的风。但是对她来说,这些大好风景,都远不及他温柔醇厚的低语。

  "这样很棒,对不对?"他笑了。

  "是啊。"她轻轻地说。"很棒!"

  他的笑,在她耳边扬开。她的手攀着他的手,指间碰触的地方,悄悄地感觉他的温度。

  好棒啊……她漾开两窝甜蜜的笑。纵然他不明白她的心,她仍然独自甜蜜,独自在鸟叫风响的时刻,汲嗅着暗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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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倪安馨的脸红得像颗苹果一样,身上的汗一滴一滴的冒,她整个人快要融了,瘫了。

  她觑了他一眼。他手长脚长,走起来不累不喘,但她却已经快挂掉了。他让她想起了古老的寓言故事。

  "邵喻怀,你说乌龟是怎么赢兔子的啊?"

  "靠毅力啊!"他明白,她现在很需要鼓励。

  "不对。"倪安馨停了下来。"想想,你是那只兔子,我是那只乌龟,就算你睡着了,我也不可能赢过你。只有一种情况,我才可能赢你,那就是我们走的是下坡路,然后我用滚的。"她说得极认真。

  他纵声笑出。拜托,真服了她,都累成这样还能耍宝。

  "我说真的。"她坚持。"你不能明白乌龟的心情,可是我能。"

  她越说越可怜,他实在觉得好笑。"我和兔子不熟,别把我比做兔子。"

  "欸,兔子有什么不好的!"她扁了扁嘴,突然灵机一动。"这样好了,我让你做希腊英雄薛西佛斯好了。"

  薛西佛斯是希腊神话故事中的悲剧人物。薛西佛斯被天神处罚,要将一块大石头推到山顶。可是只要他一推上去,石头就会滚下来,所以他只好不停地推着石头。薛西佛斯,在文学里头,象征的是人类与命运永远的抗衡。

  倪安馨突然提出薛西佛斯,自然没有什么深奥的道理。

  邵喻怀看了她一眼。"你想当那块大石头,要我推你,对不对?"

  "嘿嘿!"倪安馨露出了贼贼的笑。"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呵呵,她和他还真是心意相通。

  "懒人。"他往她的额头轻敲。

  "打我?!"她睨着他。"你会害我又矮又笨。"

  他恶劣地扬起一抹笑。"你还可以更矮更笨啊!"

  "邵喻怀──"她的眉一挑。"你死定了!"一举挥出。

  可恶,她虽然带起拳风,但他的腿长,一跨,早不知闪到哪里去了。

  "想逃?"虽然腿短,倪安馨还是卯足了全力,狠狠地开跑。

  他是轻松地逗她,每每在她就快碰到他的时候,一转身,就从她身边错开。

  "停下来啦!"她再也喘不过气来了。

  "要我停下来让你打啊?"他笑嘻嘻的。

  "对。"

  她的眼睛睁得圆圆亮亮的,汗流得像漂亮的水滴一样,气愤的脸红通通的,一张嘴委屈地噘着。

  "绝对不停下来。"他说。

  她恶狠狠地瞪他。呜,他欺负她。

  他胸膛一挺,眼里露出作弄的笑意。"我走过来,这样才有诚意啊。"

  她转怒为喜,噗哧地笑出。

  他真的就乖乖地走了过来。

  "站好啊──"她还指挥哩。"要有诚意的话,就好好地站着。"她朝他胸口捶了一拳。没办法,他高咩,捶这里,位置比较刚好。

  他由着她打,嘴角噙着笑。"高兴了?"

  她真是好笑,这样就高兴了。可是他自己更怪,看着她灿灿笑靥,不知名的甜甜暖暖就这样在他胸口滋生着。

  "对。"她抬头,睨瞅着他。

  他的眼眸里,蓄着深柔的笑意,看得她心头慌乱地跳动。这样的眼神,让人迷乱,让人容易不自量力地自作多情。

  她硬生生地,近乎一种狼狈地,转过身子。"都是你啦,害我累死了。"她假装没事地说,然后一屁股地在树下坐了下来。

  她的视线向外眺去,兴奋地喊着:"啊──有海耶!"

  "就是找你来看海的。"他笑着,在她旁边坐下来之后,递了瓶矿泉水给她。

  "谢谢。"她接过来,畅快地大口喝着。

  她舒服地喟叹一声。"真赞!"往树旁靠了过去,闭上眼睛。她的脸颊轻贴着树,感受着树皮厚实的、凹凸的、粗糙的,还有温柔的触感。

  风吹来,沁开每个毛孔,空气中有清甜的香气浮动。

  "你相不相信,树是有心跳的?"他突然问。

  她张大眼睛看他。树有心跳?现在连小学生都不会这样问吧?!

  她看着他,他没有说话,一张俊脸略有困窘。黑黝黝的眼眸,澄澈干净得一如不沾惹一点云絮的天空。

  这是他第一次,问了别人这样的话。当她靠着树木,那样沉浸、幸福的表情,触动了他,所以他忍不住脱口问她。

  这样的问法,一定会惹来别人的嘲笑。可是,他还是问了。

  她绽开了笑。呵呵,她喜欢他这么说。很小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相信的呢,只是现在的她忘了。

  这个世界太世故,容不得赤子的记忆。

  她一笑。"当然相信了。"她定定地瞅着他,煞有其事地说。"你没听过一首关于树的歌吗?"

  "什么歌?"他认真地想着。"不会是'树啊,树啊,我把你种下……'那首歌吧?"

  "当然不是喽!"她睨着他。"那首歌哪有提到树的心跳。"

  她收了视线,轻轻地合上眼皮,低声地哼着。

  他倾身,专注地听着她哼唱的曲调,他从不知道她的嗓音这样醇厚温柔!她唱歌好好听,好听到应该要去出唱片才是。

  最初,她只是哼着,后来才唱出了歌词。"……谁数着你的心跳,人们太迷惑于所谓的热闹,没人知道,你正偷偷地笑。你的心口狂跳雀跃,为了枝头上无心拂过的风……"

  一改平时开朗大笑的样子,她唱出了别样的甜蜜与惆怅。

  他听出来,歌词中,树暗恋着风,因此甜蜜、因此惆怅。

  "很好听。"可是他却皱了眉头。"这么好听的歌,怎么会没听过?"

  "很好听喔!嘿嘿……"她露出了得意的笑。"你当然没听过了,因为那是我刚刚编的。"

  他一连惊吐了好几个问号。"真具的?!你刚刚编的?!你会做词作曲?!"

  "当然会了,哈哈哈!"她纵声仰天长笑,神色飞扬。"我的名言是'没有不能吃的东西,没有一无是处的人'。"

  看她得意的咧!"失敬,失敬。"他嘴角一勾。"我真的以为你只会耍宝和耍笨而已,怎么都不知道,原来你也有一颗少女易感的心。"

  "好说,好说。哈哈哈!"她干笑。"少女这个词不好,请改成才女。"

  她的心,他怎可能知道呢……这首歌,是她即兴的创作,也是当下心情的镂刻。

  她如同一棵枝根盘错的树,即便恋眷着风,也只能定静地等待着他无心的吹拂。纵然她是如此的枝繁叶茂,也抓不住半缕的风。风一走,只落得一身寂寞的窸窸窣窣。

  "唉……"她半开玩笑地说:"像你这种情场浪子,是不能了解我们才女细腻的心思啦!"

  "我哪里是情场浪子?"冤枉啊!

  "不要告诉我,你是纯情男。"她睨了他一眼。

  他不说话。

  嗯,不说话?她眉头一挑,拐了拐他。"欵,你该不会还没交过女朋友吧?"

  他看着她。这怎么说,他喜欢独来独往,和人交往时,总会设好一道防线,不论对方是男是女。对人,他习惯观察,而不是交往。

  "你的眼光一定很高。"她瘪嘴。"你喜欢漂亮的女孩吧?"

  "我为什么不喜欢漂亮的?"他反问。怪了,她怎么会这样问。

  "是啊。"她涩涩地一笑。好呆啊,答案猜了也该知道,干么这么问他呢?

  唉,她连"漂亮"的门槛都过下去,怎么可能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感觉上,好像是从他口中听到自己被"淘汰出局"。

  "你做什么一脸沮丧?"他觉察她的异样。

  "乱讲!"她的脸微红。"我哪有?"她故意装作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拍拍屁股,伸伸腿。"走了啦!"

  "休息够了?"他怀疑地看着她。

  "够了,够了。"她挥手催促他走。"你走前,我殿后,这样我要暗算你,比较容易。"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落寞的步伐。

  "要走在你前面,也不难吧,随便脚一跨,就超过你了吧。"他笑笑地说。

  她佯装踢他。"最好啦!"还笑她,这人真是的。

  "又想打人了。"他一笑,步一跨,轻松地横过她。

  她在他后面走着,不再唱歌、不再说笑。风还是吹着,空气中还是有股香味,蝉甚至还吵吵杂杂地叫著。

  但是怪了,他突然觉得好安静。向来这样的山,他都是一个人爬着,这样他才会觉得轻松自在。可是,这一刻,他却觉得太静了。

  不知不觉中,她的声音已经融入了他的旅程了。

  她走着,腿微微地犯着酸。

  一条长长的阶梯横了出来。唉,爬完了,真的会挂了。

  如果能拉着他当拐杖走,应该能轻松一点吧。不过,她看着他的手,明明近在咫尺,她就是连边都摸不上。

  倪安馨牵了抹苦笑。

  他突然转了过去,在笑意里,伸出了手。"喂,要不要拉我?"

  "要要要!当然要了。"她在刹那间盛放笑容,抓住了他的手。

  她灿甜的笑容,让他心口一动。她攀过来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臂,那感觉是被全心的信赖着、依赖著。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了,他不知道。

  她抬眸和他对看,眼眉弯弯地发亮。她发现了,他不说话的眼睛,好温柔呢!

  她放心地把重量偏倚在他的身上,一步一步地跟着他走。

  好喜欢他啊!喜欢他硬要维持酷样的温柔,喜欢他盛着戏谙的体贴,她知道她会一步一步地陷在更深的喜欢之中。

  很辛苦,但是她会一直喜欢他的。

  第四章

  萧宝琳的专辑反应不错,为此,唱片公司决定加拍一支MTV。已经十点多了,还没有收工。

  倪安馨频频地看着手表,心里念着──快,快,快收工。

  导演拍得很高兴,看起来并没有收工的意思。

  倪安馨皱紧眉头,全心集中念力──收工,收工,收工!

  啪地一下,突然之间,陷入了黑暗。

  "怎么回事?"摄影棚内喧闹着。

  紧急的照明启动,随即亮了几盏灯。

  "去查查看。"导演吩咐着。

  "保险丝没坏,是停电了。"有人回来报告。"不知道什么时候,电才会来。"

  "好吧。"导演不悦地皱了眉头。"明天再继续了。"

  Yes!倪安馨眼睛一亮。要收工了。天啊,看来她的念力很强。

  她等不及地走了,火速地飙回公司旁边那家餐厅。十一点,店就打烊了,所以她才这么赶。

  不过,她并没有和谁约好时间,她只是……只是想撞撞看,看看邵喻怀会不会也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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