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她果然是想太多了。
原本她是坚决认为,未婚男子想尽办法把女人弄进他家,不会安什么好心眼,别说他是有未婚妻的男人,以她保守的个性,也不能够接受同居行为,虽然稍早之前,他天天赖在她住处吃饭睡觉的行为已无异于同居,但还是不行。
前几年,父母搬回云林老家,她为了裴宇耕,不愿辞去裴氏的工作,坚决留在台北,只好自己在外租屋,父母因为信任她的品行才会答应,怎能让他们失望?
她本想另外再找个地方住,但是想也知道,裴宇耕那么努力在搞破坏,怎会容许努力得不到成果?
说实在的,她也不晓得最后事情是怎么演变的,反正隔天,她所有的私人物品都出现在裴宇耕家中,她还迷迷糊糊,反应不过来!!
再然后,他辞去钟点佣人,打理家务、房子的布置摆设、三餐的准备全都丢给她拿主意,然后每夜巴著她睡,偶尔吻得她喘不过气,就这样。
除了那一夜,他没再对她做那种会让人脸红心跳的事。
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更明白的说,她怀疑他的目的根本只是要一个免费的老妈子帮他整理房子、打点三餐!
很恶质对不对?很可耻对不对?可是当她在做著那些事时,却没有一丝不满,反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暖暖的。
也好,就这样看著他,洗他的衣服,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孤单时守著他,好好的陪他一段,直到有一天他不再需要时,她会笑笑的说再见,并且真心祝福他与杜家千金。
这一天,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前,公司里头几个公认的八卦同事聚在一起嗑八卦,她本是不甚在意,直到不经意听见裴宇耕刚刚在高层主管的会议时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对象是前任总裁。
他发脾气?为什么?
这对父子不合,早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若在九年前,他会和父亲大小声,
那一点也不意外,可是九年后的他,最大的改变在于他懂得沈敛情绪,不管再愤怒都会掩饰最真实的自己,笑里藏刀,冷毒地反击回去。
是什么事会激得他连情绪都失控?不得不承认,她很担心。
趁同事没留意,她悄悄溜到角落去拨电话。手机响了几声后接通,她来下及开口,另一端火气十足的粗吼轰来:“不管任何人,全他妈的给我死远一点去,不要来烦我!”
她愣住,对著嘟嘟作响的电话发呆。
回到家,煮了晚饭,他没回来。
她留了盏小灯,在房中等他,不自觉的睡去,直到十点过后,她被一阵乒乒乓乓的物体挥落声惊醒,循声找到书房,一地的杂乱差点吓坏她。
“宇耕,你做什么!”她惊呼,赶紧上前阻止他破坏更多的东西。
“走开!”裴宇耕看也不看她,扫落满桌的物品,一拳又一拳,怒火澎湃地捶向桌面。“妈的,死老头!我裴宇耕投胎时瞎了眼才会当你儿子!”
“不要这样,宇耕!”她不顾危险地靠近他,用力扳过他的身子,紧紧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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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让他在情绪失控时做更多伤害自己的事。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你听到了吗?”
也许是这一记拥抱发挥效用,他没再有任何狂暴行为,只是在她怀中轻轻颤抖。“谁稀罕什么破公司、破家产?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利用我做牛做马,还一边防我夺权,怕他的宝贝儿子裴季耘会一无所有,这也就算了,现在却连我的终身幸福都想出卖,这老头到底有没有人性!”
从小到大,他给过他什么?父爱?关怀?还是家庭温暖?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在需要的时候,将他利用个彻底,小时候利用他照顾裴季耘,后来利用他管理公司、利用他拓展事业版图!
甚至于当年他刚接手裴家事业时,有意往服饰界发展,那时当红的首席设计师杜若嫦,凭著多年交情,二话不说的将代理权给了他,不谈条件,任何人再出天价,她也不为所动。
外界好奇她与裴家的交情,老头这奸商索性顺水推舟,放出风声说他们“交情匪浅],近日会有好消息传出,以达到造势作用。时势所逼之下,要他答应配合假
订婚,他也照办了,这样的“才子佳人”组合,竟也传成一时佳话,并且也为裴氏入主服饰界打出成功的第一棒。
没想到老头居然得寸进尺,叫他和杜若嫦结婚,这会不会太过分了?他做得还不够多吗?他到底还想要他怎样?没日没夜的帮裴季耘拚江山,把自己累得像条狗,又是何苦来哉?他并不指望老头能够肯定他的付出,但至少,能不能不要这样糟蹋他?
就算不当他是儿子,看在他对公司的奉献,他总有权要一句感谢吧?就算要他双手奉上公司大权,他也绝无二话。
可是这老头没有,他只是要他无止无尽的奉献,连一辈子的幸福都赔上,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宇耕,你在哭吗?”胸前有淡淡的湿意,叶心黎将他搂得更紧,心疼不已。“没关系的,全世界都不在乎你,我在乎就好。”
他闭了下眼。“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不会陪在我身边?”像现在这样抱著他?
“你不会一无所有,你还有我。”
他还有她!
就是这句话,在他阴暗沉晦的心注入一丝暖流。任何人怎么对待他都无所谓了,因为他还有她!
裴宇耕动容地回搂她,不顾一切地吻上她,迫切且饥渴,像要证明什么,又像要抓住生命中唯一的一丝暖阳,狂热地与她纠缠,近乎粗蛮地除去衣物的阻隔,来势汹汹的热情令她晕眩,几乎招架不住。
他以著毫无预警的方式占有她,狂猛的侵略感令她不适地轻蹙起眉,但她没有拒绝,包容地搂住他,收容他的无助、他的放肆、以及他的张狂情欲。
他完全失了自制,带著几乎吞噬她的热情,激烈地与她欢爱,充实的填满她、焚烧她,狂野的律动冲击中,等待极致的到来,在她的体内颤抖,似要将她揉入自己体内一般,与她密密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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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时,他已然平静下来。
叶心黎累坏了,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他拉好被子,挪了下身体,让她能睡得更舒适,侧身瞧著她的睡容。
他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那娇娇怯怯的模样,像朵纯净的小白花,小小地,并不娇艳,在角落默默散发清新淡雅的香气,不会惹人注目。
但是他注意到了。
他们有相似的遭遇,内心的渴求都曾被家人无心的忽视掉,可是她却能让自己活得悠然自在,用一颗更宽广的心去包容一切,比起他的别扭,她调适得极好,那是他所不如的。
她说。计较不会让自己更开心。
她说,自己的家人,为什么不能更宽容的去对待?
他看似刚强,其实内心极度孤独脆弱,而她,一个娇小得毫无杀伤力的女孩,却有那么强大的影响力,让他狂躁的情绪,瞬间被她宁馨安谧的气息抚平。
或许,就是因为这股独特的气质,吸引著他无法不靠近,只要看著那记恬然自
适的浅笑,就能让他的心平静。
就像远方那颗闪亮的小小星子,没有强烈的光与热,却照亮了他阴暗荒凉的世界。
长年的孤单、无助、矛盾,在她柔暖的笑容下,找到了寄托。
当年的离开,有一半的原因固然是为了裴季耘,谁教那小子看起来就是一副会客死异乡的短命相,他得就近收尸;另一半却是为了她。
他清楚地知道,当时的他配不上她,就因为她说。她不要一个为非作歹的男朋友,于是他离开,努力充实自己,让自己有资格再一次站在她面前,争取她。
从十七到二十七岁,始终没变,只有她那双细嫩的小手,才能抓牢他、温暖他,她最好快点认命,因为这辈子,他已经不打算放过她。
第九章
叶心黎并不很清楚那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也绝口不提,没为那日的情绪失控做任何交代,好像根本没那回事一样。
隐约猜得出来,大概是和家业、以及父子之间的疏冷关系有关,后来究竟是怎么了,她也无从得知。
他从来不会主动告诉她什么,很多时候,都还是由公司的“八卦集中营”听来的比较多。
书房被他大肆破坏之后,她花了点时间收拾,整理到最后,干脆来个全面大扫除,也因为这样,不经意发现一样让她很意外的东西——他的高中考卷。
更清楚的说,是分数很烂的高中考卷。
照理说,这些东西应该在他出国之前就在垃圾桶中走完最后一程,可是他不但留下来了,还带到他私人的居处,保存得极好,只差没护贝裱框了。
这又不是很光荣的事!看吧,没有一张及格的,其中还有个位数的咧!
她逐一看下,每一张都有她的字迹,角落有她画上的长辫子笑脸娃娃,以及一句加油打气的话。好窝心的感觉啊!
她眼神充满怀念,想起他打混意志坚强的求学生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谨慎保留著代表他们过去的物口凹,是下是也意味著他从不曾忘怀过她呢?
“矮冬瓜、胆小鬼!!你在哪里?”
听到他进门的吆喝声,她慌忙将考卷随手一塞,关上抽屉,他正好打开书房的门,奇怪地瞥她一眼。“你在干么?”表情很怪异哦!
“没。”她迎上前,第一次主动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他一记。“我喜欢你,宇耕。这些年,我没有忘记过你。”终于,她能够勇敢地将这句话说出口。
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裴宇耕愣了愣,表情极不自在。“你发春啊?”
她笑笑地,不以为意。“宇耕。我们生个宝宝好不好?”
咚,裴宇耕脚步打滑,差点一头撞上水泥墙。“你是被灌了一打春药是不是?]还真发春?!
“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再不生就快生不出来了。”她好想、好想有一个他的孩子。
裴宇耕瞥了她一眼。“你很想生?”
意思是——他同意了?
她没犹豫,连连点头。
他一脸严肃。“你觉得你还有长高的空间吗?”
“那又关我身高什么事了啦!”好歹也够争气,快构到一六0的边了啊,
“优生学你懂不懂?我可不想有个没胆、爱哭,明明只有一五八还硬要拗自己有一百六十公分的女儿。”
这样都可以损她一记,算他狠。
“裴宇耕!”她气得哇哇大叫,跳起来捶打他。
于是乎,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既然没有小娃娃可以生来玩,她闲来没事就去学开车,某天吃饭时就突然冒出一句:“宇耕,你车借我开好不好?”
“咳!”他被刚入口的鱼丸噎了下,差点往生。
“等你考到驾照再说。”意思就是,他还打算和他的爱车多温存几年,没打算在近期让它寿终正寝。她最近怎么老冒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考到了啊!”
“噗!”这回的鱼丸汤差点喷到她脸上。他直接跳起来惊叫:“是哪个没智商的监考官发给你的?我要去举发他!”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公然拿全国人民的身家安全开玩笑!
“你怎么讲这样啦!”她娇嗔抗议,软嗓听得他骨头快酥掉。
“不然要讲怎样?”说这监考官英明神武、睿智过人?很抱歉,他良知还没有办法被蒙蔽到这种地步。
“就借人家嘛!我明天要回云林看爸妈,每次假日火车上都一堆人。”
[想都不要想,运动白痴。”
“开车又和运动白痴有什么关系了?”每次都扯些有的没的,专挑她的伤痛戳。
“因为你反射神经差得笑死人!”完全没给她留面子。
连球都闪不过,马路上车子那么多,她反应得过来才有鬼,他可不想被她吓出心脏病。“了不起我载你回去。”
“不要!”爸妈要问起,她怎么解释啊!这男人专门搞破坏,老处女房东的殷鉴不远,历史的伤口都还没痊愈呢,她可不想被他搞得连家都没得回。
“嗯?”他挑高眉毛。“你最好解释一下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很见不得人?”敢挫伤他的男性自尊,皮在痒了!
“不是啊……那个……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改天嘛!”唉,她真的不想被爸妈打断狗腿啊……
“我保证会很小心啦,你相信我好不好?”还说她龟毛,他又好到哪里去了?
他轻哼,对她的承诺不予置评。“你有没有保险?”
什么态度啊!她下情愿的回他:“有啦!”
他想也没想。“如果保单上受益人的名字改成裴宇耕,那我就答应。”
太、过、分、了!
本以为这件事又要不了了之了,没想到隔天早上醒来,他将车钥匙留给她,下头压了张纸条:
车子出事,我还拿得到保险理赔,可是你的保单理赔金我拿不到,所以……算了,了不起让车子进修车厂,你最好乖乖回来给我煮饭!
依然一副死人调调,不改恶质本性!
什么嘛,他的意思是,他在意的不是她,也不是车子,而是他的三餐,还有她保单上受益人的名字;:
没、良、心、的、家、伙——
事实证明,裴宇耕还真有点先见之明。
抚著额头上的肿包,叶心黎表情呆滞,回不过神来。
直到一分钟过去,她才想到要下车,看著被Kiss个正著的车尾,又持续呆滞。
后头的车主也下了车,看著眼前的状况,抚著额头唉叫:“小姐,你会不会开车啊?”
会啊。她不是正在开吗?“是你撞上来的!”叶心黎小声辩解。
“对,是我撞上来的,可是!!你干么煞车啊!”不然她就不会撞上去了啊!
“因为黄灯了啊!”她答得更无辜。
“是黄灯,又不是红灯,你那个速度还来得及啊,我以为你会过去。”而且还是没什么车的小路口,她停哪一国的黄灯?天兵啊!安絮雅好想哭。
好吧,是她的错,不该边开车边讲手机,高估了自己一心二用的能力,以为还来得及在红灯前通过,才会在前方煞车后,反应慢半秒的撞上去,安絮雅真的认
了,一辈子没遇过这种守交通规则过了头的乖宝宝,她投降!
才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
“雅,你那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挂断?”另一头,是亲亲男友焦急的声音。
“我、我发生车祸了。”安絮雅小小声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