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娜塔莎什么事?”他一脸莫名其妙地反问。
“你不是说过她是你唯一承认的女朋友吗?这不就表示她在你心目中占有极重的地位?”
“她是在我心中占有极重的地位啊……”
“你都承认了,要我怎么不在意?”
“但……‘她’是一条黄金猎犬啊!”
“就算她是一条黄金猎犬……”她突然愣住,嘴巴错愕地张得好大。“你说娜塔莎是一条……狗?!”
“对呀。”
她立刻像泄气的皮球,全身无力。“你怎么不早点说?”害她跟一条狗争风吃醋。
“你又没问。”招牌无辜表情再度出笼。
“你……”她好气又好笑。“真是被你打败了。”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头瞬间被挪开。
“不会再问我过去的情事了?”他可不希望动不动就吵一次。
“不会了啦!”她不好意思地皱皱鼻头。“对了,娜塔莎在你家吗?”她很想看看他的前任“女朋友”。
“她在五年前死了……”想起娜塔莎,他的鼻头就开始泛酸。“她是我八岁的生日礼物,陪了我十七个年头,但我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无法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是他最大的遗憾。
“听我家人说,她那时候虽然已经不能吃喝,但仍撑了一个星期,眼睛一直望著大门,就为了再见我一面,但我却赶不回来……”他那时正在法国修业,进行最后一关的考试,家人怕影响他的心情,一直不敢告诉他这个消息,等他知道时,娜塔莎已经过世五天了。
“别难过了……”泪流满面的她紧紧抱住静静流著泪的他,哭得比他还凄惨。
几分钟后,朱光西掏出一条雪白棉质手帕,先替她擦脸。“你怎么哭得比我还壮烈?”她连哭都很豪迈,眼泪鼻涕一起来。
“因为好感人嘛……”她最怕听这种事了,尤其看到他流泪,她的心都拧了。“我们再养一只娜塔莎……”
“不了,失去的痛苦太难受,我不想再经历。”有了那次经验,他不敢再养宠物,不愿再经历一次“死别”的痛楚。
“我觉得娜塔莎很幸福,因为你很爱她。”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眼神因回忆而散发温暖的光采。“我以前长得比一般男生瘦弱,经常被欺负、取笑,还因此差点得自闭症,还好有了娜塔莎的陪伴,我才能恢复正常,否则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娜塔莎是只优雅的狗,个性温和,善解人意,只要她在家,她一定会窝在他脚边陪著他,是他最重要的家人和朋友。
“所以你应该再养一只狗……”
“不需要。”他打断她的话。“我有你就够了。”他现在才发现她的存在跟以前的娜塔莎一样,随时陪在他左右,是他最好的良伴。
况且她还有几点是娜塔莎做不到的。比如说她是一个可以心灵相契的伙伴,下像娜塔莎只能睁著一双温润的眼眸倾听;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可以吻她,却不可能吻娜塔莎。
既然如此,他还养狗做啥?
“我?!”她纳闷地反问。“养狗跟我有什么关系……厚!”她大叫。“你竟然把我当成狗!”
“嗯!所以说喽,我有你就够了,没必要再养狗!”他点头承认,并且再次强调。“娜塔莎可以带给我的抚慰,你都能做到,我觉得你比狗还好哩!”
“……”这是什么歪理?拿她跟狗相比,她该生气还是高兴?
明白娜塔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理当要高兴自己可以跟“她”相提并论才对;但是,再怎么说,娜塔莎是只狗啊!
这男人的脑袋,真的有问题耶!
第九章
这天,月明星稀,晚风徐徐,朱光西和黛玉手牵著手,亲昵地走在通往停车场的路上,由于时间已晚,路上行人稀疏。
“我爸今天特别问起你。”
“问我什么?”男友家人的“特别关注”,让她的神经突然紧绷,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问你什么时候还要去我家坐坐,他要亲自下厨做菜给你吃。”
“呼……还好……”她松了好大一口气。“我还以为他对我有什么不满哩。”
前几天被半强迫去他家梳洗,本来很担心见到朱富贵会尴尬,毕竟先前有过几次不愉快的经验;但让她惊讶的是,朱富贵的态度和善到不行,反而让她的心七上八下,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你怎么会认为他会不满?”
“你忘了我第一次跟他见面时就大吵一架,第一印象铁定完了,后来又害他赌输了得倒立行走,他不恼我才怪。”
“那你就错了,我爸和我妈对你都很满意。”
“真的?!”她高兴眼睛都亮了,急忙追问。“他们满意我什么?”
“因为你的关系,我老爸最近开始动练倒立,不但腰围少了两寸,人也变得年轻多了,比上减肥班还有效。”
“我看你爸练得很可怜,你就不要再折腾他了。”昨天她去他家的时候,正好看见朱富贵贴著墙壁练习,练到脸红脖子粗,她担心他会脑充血。
“这是稍微回敬他,谁教他以前让我受苦受难。”跟他以前练功时的痛苦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提醒我最好不要惹到你,以免被你报复。”
“你只要不要对我‘始乱终弃’,我就不会挟怨报复。”
“我对你始乱终弃?有没有说错啊?”他不要对她始乱终弃才是真的吧!
“人家以后只有你一个人耶,如果被你抛弃,我就变成孤家寡人,只好再养一只娜塔莎陪我喽……”
“你少来……”他的话让她的心像是裹了浓浓的糖浆一样,甜得不得了。
突然,有八名黑衣壮汉挡住他们的去路,黛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将他挡在身后,谁知他这次非常不合作,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不动。
她急道:“你干么?还不赶快到我背后!”这种危险时刻他还逞什么英雄?
“朱光西,跟我们走吧!”站在正中间的头子直接点名。
“你们认识我?”向来温和无害的眼微微眯起,多了几分犀利。这几个人来意不善,摆明是冲著他来的,绝对不是单纯的抢劫。
“你这么招摇,我们怎么可能不认得你?”
“你们找我做什么?”
“跟你老爸要点钱花花。”
绑架!这个字眼同时出现在他们两人脑中。
“光西,你赶快站到我背后。”她极用力地将他拉至身后,并转头小声吩咐。“等一下只要一有机会,你就赶快跑到人多的地方求救。”稍一打量,她就看出这次的“货色”比起前两次要强得多,不好对付,她没把握能摆平,只能想办法先让他脱险再说。
“那你呢?”他不相信她能独力打倒眼前这几个大男人,况且他们摆明要绑架他,所以说今天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意外,而是经过策划的结果。
她回他一个要他安心的笑。“我不会有事的。”虽然无法打赢他们,但应该还有机会全身而退,只是受点伤是免不了的。
“喂,情话说够了没?”一旁的“兄弟”显然很没有耐心。“朱光西,你到底要不要乖乖跟我们走?”
“要他跟你们走,除非过了我这一关。”
“凭‘你’也想保护他?!哈~~”几个人发出不屑的笑声。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就算自己会受伤,她都会让他安然无恙。
“敬酒不吃吃罚酒,哼!”头子冷哼一声,迅速下达指示。“你们四个给‘他’一点教训,其他的给我捉住朱光西!”
“是!”应话的同时,几个人一起攻过来,好在黛玉已有防范,使出全力接招,勉强可以应付得来。只是她身后还有一个朱光西要顾,同时得分心留意另外四人的举动,无法集中火力。
这几个人很强!对打没几下,黛玉脑里已经响起警钟,她现在光是应付这四个人就已经有些勉强,如果另外四个再插手,到时她和光西都会有危险……
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她怕光西受伤。
不行!她受伤不打紧,但是光西绝对不能有事!
黛玉使出全力,想为光西打出一条生路,出手毫下留情,几个飞踢,终于有一个人挂彩倒在地上,但是她也因为使力过度,体力严重耗损而气喘吁吁。
头子发飙了。“可恶,全部下去给我打,我要这个臭小子的命!”
“是。”另外三人也加入战局,狠劲十足地杀向黛玉,看得站在她身后的朱光西心一凛,立刻松开袖扣,不再袖手旁观。
这时,头子亲自对著「肉票”喊话——
“朱光西,你如果不想受伤,最好是乖乖跟我走!”
朱光西无所畏惧地直视著他,不怕死地回答:“我不要。”
“你……”
“啊!”黛玉突然发出一声低叫,让朱光西向来闲适的表情,多了一丝紧张。
“怎么啦?”他赶紧将她拉至身后,看到一道伤口出现在她的手臂上,鲜血不断地往下流,伤势不轻。
他立刻抓住她血流如注的手,迅速拿出手帕包扎,暂时替她止血。“你先休息一下。”
“我没事……”虽然伤口痛得有如火在烧,但她还忍得住,因为只要她一示弱,他们两人就完了,后果不堪设想。
“都受伤了怎么会没事?”看到她流血,鲜少动怒的他生气了。眼中的凶光乍现,向来温和如春风的脸,变得有些狰狞。“你们真是好本事。”能让他生气,真是不容易。
“哈……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兄弟”们看了乐得哈哈大笑。“朱光西,还不乖乖跟我们走?”
“如果我不要呢?”他无惧地护在她身前。
“那就别怪我们下手狠毒!”头目不再跟他罗唆。“大家上!”
“光西你让开……”黛玉强忍著痛,想推开他,却看见一个惊人的画面——
他一拳就将其中一人击昏!
这绝不是偶然!她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的力道,证明他的拳头又硬又强。
他绝对练过武术,而且还是高手!
看见自己的手下接二连三败在不起眼的对手下,头子隐约觉得不对劲,发觉朱光西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但一时间也无计可施,果然,不到五分钟的光景,只剩下头子一个人还站著,其他人全躺平在地上或哀嚎、或昏厥,再也无法作怪。
“你满强的嘛……”看了他的身手后,头子不敢再小看他。
“谢谢你的赞美。”虽然好几年没与人这么激烈地过招,但是曾经获得世界空手道冠军的身手,绝非浪得虚名。
“换我来领教、领教。”头子飞快地踢来一脚,腿风强劲地扫过来,朱光西及时避开,刻意跳到一旁另辟战场,避开黛玉。
光是那强而有力的一腿,他知道这男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两人快速的拳来脚去,对打了近十分钟,分不出胜负,看得场外的黛玉一颗心悬在半空中……
这两个人的实力不相上下!
场中对打的两人都心惊于对方的实力,尤其是朱光西,他从来没有打得这么认真过;比赛若是输了,只是失去名次,但在这里,若是输了,可能就是一条命。
他绝对不能输,要不然,可能连同黛玉都会遭遇不幸,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心念一起,他不再有所保留,招式尽出,就连师父特别告诫过不准使用的狠招都出笼,他以坚硬的手刀,用力砍向对手的肩骨,不再留情。
“唔……”头子的肩骨立刻脱臼,左手无力地垂下,痛得他冷汗直冒,但他咬著牙,没吭一口气。
“够了,”朱光西停下手。“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头子惊讶地反问:“你要放我们走?”他还以为会被移送警察局呢!
“如果你不再找我麻烦,我留你干么?”意思是说,只要不再找他麻烦,他们就可以滚了。
头子讶异地站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黛玉不爽地提醒。“你们还不走,难道要等警察过来吗?”
头子跟他们点个头,表示谢意,指示还能动的手下。“……带著他们,走吧!”
“好……”大家合力搀扶几个昏厥的人,慢慢离开。
走没几步,头子突然转过头来。“我们……是收了一个叫珍妮的女人的钱,你要算帐就找她。”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原来是珍妮搞的鬼!”新仇旧恨一起来,黛玉不爽地骂著。“那女人就不要被我逮到,否则我一定剪光她的头发,让她再也无法勾引男人!”
“我们去医院吧。”光西才不管珍妮会如何,找她算帐并不难,他只关心黛玉。
打完惊险的一仗,他的发乱了,衣服破了,还流了一身的汗,但他无暇理会,赶紧牵著她的手,走到路旁准备招计程车,一辆车子停下来,朱光西先坐进去,再移到内侧座位好让她坐进来。
“去医院做什么?”
“你忘了手上的伤了吗?”
“没关系啦,血已经止住了,回家搽搽药就可以。”
“不行。”事关她的安危,他绝不妥协。“一定要让医生看过,我才放心。”
看到一向注重形象的他,竟然忘了整理自己的仪容,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她的身上,让黛玉非常感动。
她舒服地躺在他怀中,闻著他身上不曾有过的淡淡汗味,一种幸福的酵素正在发酵,手上的伤,似乎没那么痛了……
朱光西轻轻抚著她柔细的头发,享受她难得的温顺,但是她“乖”没几秒钟,突然跃起,一脸凶狠地瞪著他——
“我间你!你明明会空手道,而且实力比我还强,为什么装出一副很弱的模样骗人?”害她拚命想保护他,难怪他老是动不动就偷笑。
他赶紧澄清。“我跟你说过好几次我并不弱啊,是你自己不相信的喔!”是她自己坚持他很弱的说法,不能怪他。
“你……”算他说的对,谁教他长得一副很好欺负的脸,连她都上当,这个可以下追究,但是另一件事他就没理由了吧——
“既然你实力坚强,为什么还要雇我当保镳?”凭他的实力,自保绝对没问题。
“每次打完后都会流一身汗,我不喜欢。”
“就为了这个理由?!”除了不敢置信,还是不敢置信。
“当然。”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她瞠目结舌,果然不能期待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理由,但也只有他会说出这样的答案。
“看到那个头头出手的狠劲,我本来还一度担心你会输,还好……”想到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有你在,我不会倒下的。”因为他必须保护她。
听起来平淡的一句话,却远比甜言蜜语还让她感动,这是他最真诚的心意,就跟她的心情一样;宁可自己承担,也绝不让对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