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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泰迪熊玩偶 page 9 作者:白玉虹

  老实说,到现在我都还有些无法相信,尽管我对自己的推测很有把握。

  一个冷淡傲慢的大男人抱著绒毛玩具熊睡觉,那画面该是非常突兀、不协调的吧?但,却又让人忍不住好奇。

  大抵上,会有这种行为的成年人,是出自于一种情感上的依赖与慰藉;又或许是心理上某种欠缺与需求的投射,好比说安全感,如果不紧紧抓住某样东西,心灵便无法得到满足与平静。

  当然,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我对心理学其实没多大研究,要不是因为季恩扬,我也不会去翻看这类书籍。

  不过,不管他是上列哪一项因素,都很令人难以相信。

  毕竟,在世人眼中,他是个天之骄子,不论是家世、才华、容貌、财富及成就,他无一不有。

  这样的他,还有什么缺陷和不满足的呢?又何需依赖其它东西让自己获得心灵上的慰藉?

  想了老半天,我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缩回双手,我将泰迪熊抱入自己怀里,唔……真的好温暖又好柔软,在这秋凉的夜里,还真让人觉得满足与窝心。我忍不住想,要是季恩扬知道他的宝贝泰迪熊就这么被我蹂躏了一个多月,大概会气得七窍生烟吧,哈!

  这样抱著它,我又嗅闻到一股淡淡的、混合著柑橘与茉莉的香味,那是属于季恩扬的味道;这也难怪,它是属于他的,会有他的味道也不稀奇。

  老实说,这淡雅的香味闻起来还挺舒服的,我不自禁埋头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样算不算是和记恩扬间接拥抱了?

  下一秒,我立即被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暧昧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觉脸一红,赶紧松开手,将它丢到一边去。

  饱受惊吓地喃喃念著「恶灵退散”的咒语,我一边想,自己刚刚一定是中邪了,要不就是脑筋秀斗了,才会升起那样奇怪的念头。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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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末,冬天的脚步近了,连续下了几场雨后,天气开始变得寒冷。

  我拉紧了身上的毛衣外套,看了眼教室窗外阴霾灰沉的天空。在台北生活了近三年,我还是没办法习惯这里湿湿冷冷的气候。

  唉!说到冷,我就忍不住想到这一个星期以来的“惨况”。

  自从那天晚上“意外”地说中了季恩扬不为人知的秘密兼痛处(这是我个人的猜测)后,他对我更加冷漠疏淡了,没有必要绝对不会开口跟我说一句话,脸上像是罩了一层霜,冻得我直发抖,感觉自己有如置身冰窖一样。

  唉!我不觉地又叹了一口气。是谁说女人是最会记恨的动物?依我看,男人也不遑多让。季恩扬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其实,我大可不予理会。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他摆臭脸不甩人的冷漠样了,可不知怎地,我就是觉得心情很闷。

  这一个星期里,吴明桦又来找了我几次,目的当然仍是为了那只泰迪熊玩偶。可无论他话说得再好听、开出什么样的好价钱,我还是没把它交给他。

  在我的观念里,这只泰迪熊本来就是季恩扬的,谁都不该以此牟利。而吴明桦心里打什么主意,我很清楚,他无非是想从季恩扬那里又赚一笔钱。

  我这么说,一定有人觉得很讶异,感觉我好像有意思想将它归还给季恩扬。

  这也难怪。毕竟,我原本是想藉此作个小小的报复,整整他好为自己出一口气。但这几天,我的想法有些动摇了。虽说他真的很令人生气,可我若真的这么做,也显得自己太过孩子气了。

  话说回来,我要用什么方法把泰迪熊归还给季恩扬呢?

  吴明桦那个管道我是不会考虑的,可如果由我亲自交给他,不就等于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吗?这更糟糕。从他那天的反应看来,我想,他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恐怕就连何慕怀、他的经纪人MARK不知道呢。

  这么一想,事情实在有些棘手。随即,我为自己如此烦恼感到非常讶异和懊恼。我干嘛为了那家伙的事在这边伤脑筋啊?!他那个人又不曾给过我好脸色看,对我的态度更不曾有过一点师长般的亲切温和;说穿了,我和他之间就只是纯粹金钱与劳力的交易买卖,我没必要多事当个好人。况且,他也不见得会感激我。

  正当我兀自陷溺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下课钟响了,我像被惊醒似地怔了下,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著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我这才动手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杜芳乐,你等一下。”

  刚背上包包站起身,何慕怀的声音从讲台前方传了过来。

  我顿住脚步,有些心虚、愧疚地抬眼看去。方才的钢琴音乐研究课是他的课,而我的表现只能用“遭透了”三个字来形容,因为整堂课我几乎都在神游物外,想著季恩扬的事。

  “我看你今天上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什么事吗?”何慕怀走到我面前,看著我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上课中想别的事情。”我也老实认错,脸上挂著一抹歉笑。

  他挑了挑眉。“你不会以为自首就无罪了吧?”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我干干地笑了笑,一边在心里祈祷他可别罚我写报告;虽说关系不同,他有时对我还挺严格的。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何慕怀故意板起脸说:“我罚你顺道帮我把这些书拿去还给季教授,等会我还有别的事,没办法亲自交还给他。”

  “没问题!”我笑咪咪地接过书,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惩罚。

  “一起走吧。”他微笑地接著说:“我还有时间请你喝一杯热咖啡。”

  第六章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上课心不在焉的?”

  坐在校外的一家小咖啡馆里,何慕怀轻啜了一口热咖啡,而后抬起眼看著我问道。

  我一手撑著颊,一手拿著小汤匙漫不经心地搅弄著咖啡,心里犹豫著要不要把自己烦恼的事情说出来。

  “何大哥,季恩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片刻后,我的嘴巴像是自有意识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怎么这么问?”他微挑起一道眉。“都快两个月了,你跟他还是处得不好吗?”

  我耸耸肩。“就老样子喽,无所谓好不好。只是……”迟疑了下,我挥了挥手接著说:“唉,算了,其实也没什么,他那人冷漠又难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多少已经习惯了。”

  何慕怀看著我,没说什么,神情却若有所思。半晌后才道:“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哪句话?”我困惑地问。

  他微微一笑。“有些人个性看似冷淡疏漠,其实内心并非如外在所表现的那样,恩扬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与真诚的热情,你永远也看不到他隐藏的另一面。”

  “另一面?”我的好奇心整个被挑起来了,尤其他说话的表情,仿佛在回味著什么似,我直觉地认为他与季恩扬之间必然发生过一些事情。

  “何大哥,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我直接问道。“我一直很疑惑,你是怎么跟他成为好朋友的。老实说,他那个人真的很不好亲近。”

  何慕怀推了一下眼镜,咧开嘴笑道:“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他确实很不好亲近。从小到大,我的个性总能轻易地就和人打成一片,即便在异国求学也是一样。可偏偏有人不买我的帐。”

  “那个人就是季恩扬?”我立即接口道。

  他微笑点头。“他那人虽然不易亲近又不好相处,但自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这样一个出色的人,我怎能放过与之结交的机会?”

  “可是……你不也说了,他根本不买你的帐。”

  “你以为我会这样就放弃了?”何慕怀挑高一道眉,还对我俏皮地眨了下眼。“哈,我可是那种愈不容易的事就愈要去挑战的人。”

  “那你挑战成功了吗?”我等不及地问,随即发现自己问错了话。如果没成功,他又怎么会和季恩扬成为好朋友?于是马上改口说:

  “何大哥,你是怎么挑战成功的?”

  “要诀在一个“缠”字。”

  ““缠”字?又不是追女朋友,行得通吗?”我不解地问。

  “不到最后关头怎知道行不通。”何慕怀缓缓露出神秘的笑脸。

  “什么意思?”

  他没立即回答,只是又轻啜了一口咖啡,然后才好整以暇地开口:““患难见真情”这句话你听过吧?”

  我点点头,认真地看著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老实说,本来我也以为我和他之间的友情大概就是我一头热这样的相处模式了,可没想到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改变对他的看法。”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微微黯淡了些许,眼底也浮上一层淡翳。我直觉地感应到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必定与他受伤的手有关。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右手在巴黎留学时,曾经受了严重伤害的事吧?”他果然提起了这件事。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他。

  “那次的意外事故带给我很大的打击。”他继续说道:“我从此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灵活地弹琴。这对于一个学琴的人来说,等于宣布了他的音乐生涯就此结束……我由一开始不愿意接受事实,到最后变得颓废丧志;而身边的朋友也在初期的安慰探望后,渐渐地不再那么热络,我好像被人遗忘了似。”

  我沉默著,不知该说什么好。却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我的手也没办法再弹琴了,该怎么办?那种感觉一定很令人无助、难过。

  “正当我打算放弃自己、决定中断巴黎音乐院的学业返回台湾时,恩扬他才来看我。”提到季恩扬,何慕怀黯淡的神情又舒展了开来,重现爽朗的笑颜。

  “当时,一看到他-我很生气,气他这么久才来看我。加上心情郁闷烦躁,我狠狠地向他发了一顿脾气,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口了。那时候的我对他可以说是充满了嫉妒,而他竟然就站在那儿任我咒骂发泄,脸上一点动怒的表情也没有。”

  我闻言瞠眼一愣,很难想像季恩扬会那么好脾性地任人发脾气辱骂。

  “等我终于发泄完毕后,他才一脸平淡地说出要我留下来的话,还告诉我可以转攻音乐与乐曲创作理论。”何慕怀带著笑意继续往下说,眸色是温暖的,仿佛在回味一段美好的过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在来看我之前,就帮我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包括转系以及另找乐曲创作理论的指导教授。”

  听了这些话,我更加感到讶异不可置信。他说的可是那个眼里只有自己、其他人皆与己无关的季恩扬?那个冷漠的家伙会这么好心帮助别人?

  “很不可思议是吧?”像是看出我心底的疑惑,何慕怀轻笑了声。“当时我也是这么想,可当我真正了解他以后,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一旦你获得他的认可,他会做出许多让你感动的事。”

  我皱著眉,认真思索他的话,随后悻悻地说:“也许他对男女有著差别待遇,如果不是讨厌女生的话,那肯定就是讨厌我了。”

  我的口气有些酸,因著一股莫名的情绪,怎么也无法想像他会是何慕怀口中说的那种人。不是怀疑何慕怀说的话,而是……我倒宁愿季恩扬是我原先以为的那种人。至于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哈!老实说,我自己也不明白,只是觉得心情怪不舒坦的。

  “你怎么会认为他讨厌你?”何慕怀一脸讶异地看著我。“他亲口说过这样的话吗?”

  “有些事情无须言语就可意会。”我讪讪地回道,“他成天摆张臭脸给我看,难不成会是因为喜欢我?!”那才有鬼。

  “他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不至于讨厌你。”何慕怀唇边噙著抹笑,好兴味地瞅著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上学期末的学习成果发表会他也在场,还听了你的钢琴独奏。那么多人,他独独对你的弹奏印象深刻。后来当他需要找个助理时,我向他推荐了你,一开始他并不赞成,认为学习不该分心;但当我告诉他你经济上有困难,需要一份工作时,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这件事应该足以改变你对他的看法吧?”

  我又是一愣,不知该作何反应。

  “总之,说了这么多,只是要告诉你,别被眼睛所看到的表象所蒙蔽了。”何慕怀喝掉最后一口咖啡,作了个总结。“还记得“傲慢与偏见”的故事吧?恩扬没你想的那么糟,将来有机会你会慢慢发现的。”

  我没有回应,只是毫无意识地继续搅拌著眼前的咖啡。

  望著那一圈一圈不停漾开的棕色漩涡,我的思绪仿佛也卷入其中,随之回旋不已。漩涡的中心藏著一个谜,那个谜是季恩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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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何慕怀道别后,我便搭乘捷运来到季恩扬的住处。

  才刚抵达,天空随即“哗”的一声下起大雨来。

  我缩了缩脖子,搭乘电梯直上十二楼,如同往常般地按了门铃,但,却没人来开门。

  连续又按了几次门铃,仍是相同的结果后,我不由得皱眉。照理说,如果季恩扬不在的话,他会打电话通知我不必过来,可我今天并没有收到他任何一通电话。

  我纳闷地掏出手机,查看是否有简讯留言,但收信箱里也无任何讯息。无可奈何,我只好依著以前的通话记录,拨了他的手机号码,得到的结果却是转到语音信箱,显然他不是关机就是手机没电了。

  现在该怎么办?我没辙地望著门板发呆。

  半晌,我决定留下来等等看。也许他有事出门,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等著等著,我不禁又想起方才何慕怀在咖啡馆里说的话。我并不以为自己对他心存偏见,事实上,他对我确实不曾和颜悦色过。虽然我不知道他对待别人是否也是如此,但起码在面对何慕怀与MARK时,他的脸色就没那么难看。

  只是,我不免会想,这便是真实的他吗?是否他还有著不为人知的一面?

  无可否认地,自从知道了泰迪熊的秘密后,我对他产生了一些好奇;加上何慕怀今天说的话,那份好奇愈加无法克制。他总是在不自觉中出现在我脑海里,像是一首曲风多变、起伏不断的诡奇乐章,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其间的奥妙。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响起“叮”的一声。我反射性地抬起头,看见电梯门在我眼前打了开来,而门后,竟是一身湿漉漉、像是刚从泳池里爬上来的季恩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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