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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答案 page 13 作者:乐心

  事实证明,不管十年前或十年后,顾以法都被她吃定了。

  驱车按照电子地图的指示,他们几乎穿过了整个台北市,来到一个让谢青雯感到陌生的区域。她一路观察着窗外,默默不语。

  两旁行道树在冬阳下招展,偶有行人悠闲走过,人行道铺着平整的红砖,环境相当优美。房子大部分是公寓,看起来都满新的,似乎是个新社区。

  「米丽真的在这里吗?」谢青雯看着他把车停在社区小公园后面,忍不住问。

  「根据定位,没错。」顾以法操作膝上的收讯器,读着灯号。「好了,确定是这几户其中之一。我们可以开始等了。」

  「又要等?」

  顾以法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充满魅力的微笑。「这是我的第二专长。除了找人以外,就是等。」

  而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顾以法车上什么都有,干粮、面包、水……甚至还有好吃的饼干。他们简单解决了午餐。他不以为意地告诉她,一个月至少有二十天,他是这样度过的。

  「就这样?坐在车子里?」谢青雯瞪大眼,几乎不敢相信。

  顾以法微笑。「妳不也一样吗?每天都坐在钢琴前面,或抱着小提琴……这就是工作嘛。」

  「可是……」她还是很惊讶。「你明明之前有不错的职业--警官,不是吗?为什么会……想放弃一切,跑来做这种又辛苦又不固定的工作?」

  「妳跟我爸问一样的问题。」顾以法笑笑。

  「那,你给你爸怎样的答案?」

  「没有。我什么答案都没有给他。」他的眼眸顿时黯了黯。「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理解的。」

  「说给我听好不好?」柔软的手按在他坚硬的大手上。「我想听。你一定有很好的理由。」

  顾以法反手握住了她,把她的手包覆在掌中。

  两人静静携手,一时之间,言语好像变得很多余。

  直到他们被无线电嘈杂的声响给惊醒。

  「不要谈情『梭』爱了啦,那个回家再忙,大鱼出现了。」粗嘎的破锣嗓音从无线电传来,把谢青雯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把手抽了回来。

  「知道了,撒网。」顾以法简单回应,突然,转头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附近停车位那么多,为什么要这样?」

  「有浪漫爱情戏可看,干嘛不看?嘿嘿,铁汉『楼』情喔。」粗嗓子带点台湾国语,说起成语来真令人起鸡皮疙瘩。

  谢青雯觉得耳根子辣辣的,她根本不敢看顾以法,只好随便找点事做,以解决自己的局促尴尬。

  也学他转头看看。

  一看之下,险些昏倒!

  后面,一连停了两辆和顾以法座车几乎完全一样的车,里面的人探头探脑的,统统都在看热闹!驾驶座上拿着无线电的男子,还笑咪咪地对她挥挥手。

  谢青雯像被雷打到一样,木然转正身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那张健康肤色的俊脸,也正泛起诡异的赧意。不过他很快重新整理心情,恢复专注。

  「鱼回来了。」眼眸紧盯着正缓缓打开的车库电动门,一辆闪亮的深色欧洲房车开进去了。顾以法开始调整自己的耳机。「我们也要下水了。妳先待在这里,车门上锁,随时注意无线电,记得我教过妳的用法吧?还有,别忘记妳答应过我的事。不要做蠢事,不要离开车子,直到我跟妳联络。」

  「我会记得。」谢青雯慎重地点点头。「你也不要忘记答应过我的事。」

  「嗯。」

  「学长……」他开门准备下车之际,谢青雯突然又小小声叫住他。「你……要小心。」

  「我知道。」大手伸过来,轻轻触了一下她柔嫩的脸颊。

  然后,毅然离去。

  第九章

  顾以法和另外三个形貌各异,或高或矮,或胖或瘦,长相或流气或端正的同伴,分别谨慎而低调地,前后进入一栋有十层楼高的公寓大楼。

  其中两人穿得像修理工人,有一名穿着西装,还拿公事包,看起来像推销员。

  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讨债?追踪?查案?

  在谢青雯心底深处,她还是没办法完全接受事实,也没办法想象,那个多年来照顾、关怀她的伊吕学长,几人之中唯一功成名就的人,会有如此丑恶的一面。

  等待是最难熬的。她不知道顾以法到底哪里来的耐性,能胜任这个大部分时间必须静心等待的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待在车内,慢慢开始觉得局促不安。

  好想出去,好想呼吸新鲜的、开放的空气……就像她一直不爱待在琴房里一样。从小到大,必须被关进小房间时,就是独奏课。她总是能逃便逃,能早点上完,就不会多拖延一分钟。

  练琴之于她,应该是很自由、很同乐的。父母在旁边各做各的,一面高声谈笑;这才是她习惯的方式。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在高中时,每次上独奏课,都会设法尽速逃出老师的魔掌,逃出小小的琴房,到隔壁教室……

  不行,不能出去,她答应过他的。

  幸好多年练琴,已经让她习惯长时间久坐。她努力克制着想下车的冲动,默默等着、等着……

  工人一号出来了。

  没多久,西装推销员也出来了,还对她摊摊手,有点无奈的样子。

  她诧异地坐直身子,瞪向挡风玻璃前方。

  工人和推销员经过她车旁,径自上车,开走了。

  工人二号,也就是取笑过他们的破锣嗓、台湾国语先生,没多久之后也出来了。他走到谢青雯旁边时,敲了敲车窗,弯身,好像想讲话的样子。

  谢青雯犹豫了片刻。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古怪的感觉,细细的、微微的在干扰她。

  是因为他的眼神有点飘忽不定吗?还是因为他一出公寓大门,就立刻调整耳机,还接了手机的动作?

  台湾国语先生继续敲窗,又返身看看,然后,等不及似的大声说:「嫂子!开一下好不好?大哥还在忙,他叫偶先交代妳几句话!」

  就是这里出了纰漏。谢青雯全身都张起戒备的刺。

  顾以法在家排行老么,加上年纪轻轻就开始做征信这一行,到目前为止,所有熟人都叫他「小顾」,没有人叫过他「大哥」。

  谢青雯往后缩了缩,心跳猛然飘快,跳得又重又急。

  冷静点!快!动脑!快想想怎么办!

  她正伸手要去转动钥匙,试图发动车子好开走时,说时迟那时快,哗啦啦巨响在她耳际爆开!

  那位台湾国语先生,脸上已经毫无笑容,他用手中握的东西击破了玻璃。

  然后,那个「工具」指向她的太阳穴。

  一把枪。

  真是方便,枪柄拿来敲玻璃,在手中一转方向,又可以拿来胁迫人。

  这不是赞美的时候!谢青雯全身发冷,手还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僵在椅子上。

  「下来。慢慢的开门,不要耍花招。」台湾国语先生冷冷地说。「照着偶的话做,不然妳会很后侮。」

  刚碰到车钥匙的手此刻握紧,慢慢收回来,然后,把门打开。谢青雯动作迟缓地下了车。

  旁边,风驰电掣地,有另一辆车高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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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以法让其他伙伴先走了。

  本来以为会有重重电子监视、通讯设备,结果没有--房子很空,根本没人住的样子。所以负责这件事的白熊没事可做。

  楼下根本没有管理员,也没有对讲机,门甚至没上锁;而公寓铁门只是合拢,里面木门只有最简单的喇叭锁,小麦带了一整个公事包的工具都没用,只消一张信用卡,伸进去一扳,门就开了。

  里面只有女人,弱女子两名。一个站在窗边抽烟,一个半坐半躺的靠在墙边。

  抽烟的那个,身上仅穿着一件贴身亮皮洋装,紧到清清楚楚说明了事实:她身材不错;还有,洋装里大概连内衣都没有,更遑论武器。

  而摊靠在墙边的那位,手脚都被捆绑,本来黑黑的肤色,此刻呈现一种疲惫的灰。她无神的眼睛半睁半闭,饿得毫无力气动弹。

  由破锣嗓唐老鸭看着抽烟的女人,顾以法迅速巡过几个房间,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他回到空无一物、只有一张毯子和几个矿泉水空罐的客厅。

  「没事了?」唐老鸭用台湾国语不大愉快地抱怨:「你一大早联络偶,就素为了来对互这两个女伦?妈的!偶十四岁刚出来混的俗候,就撂倒过此这两个加起来更凶更粗勇的查某了。」

  「我本来以为……」顾以法想解释,突然又住口了,俊脸上笼罩着一抹难解的阴郁。

  「听说你很行的,原来不过如此,也素会误判嘛。」唐老鸭摇摇头,把手插进工人裤口袋。「现在要怎样?我等一下还有事溜。你一个伦搞得定两个查某吧?」

  顾以法不作声。

  唐老鸭耸耸肩,转身离开,还一面嘀咕:「你以前不素这样的嘛,谈恋爱谈昏头了喔。」

  窗边的女人转过头来,顾以法才发现,虽然身材姣好,可是,她有一张稍嫌憔悴、显然有了点年纪的脸。应该称得上是美女,不过,微弱阳光从窗口洒落,清楚显现出她的浓妆艳抹。

  还有,她的五官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好像哪里出错了,不大自然,又令人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怪。

  「我只是来送饭、送水、让她上厕所的。」女人主动开口说。虽然抽烟,可是嗓音居然还有如少女般娇嫩,令人产生错乱感。

  「谁叫妳来的?」顾以法站在奄奄一息的米丽身旁,警戒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好像不关你的事吧。」女人一双疲惫的眼望望米丽。「你要带她走就带,我没有意见。大家给彼此方便,不好吗?」

  「无论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都是犯法的。」顾以法冷冷地说。「妳算是帮凶,也逃不了。」

  「你们随便破门而入,难道就合法吗?」女人扯起嘴角,嘲讽地笑笑。

  两人对峙了几秒钟,顾以法心中飞快闪过好几个方案--到底该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

  「你要把我送去警察局,也是可以。不过,你不担心吗?」她狭长的眼突然闪烁谜样光芒。

  担心?要担心什么?担心谁?

  谢青雯!

  念头光速般闪过,顾以法一震!他眼睛还是盯着神秘的女人,一手按住耳机,沉声道:「唐老鸭?唐老鸭,听得见吗?收到请回答。」

  他试图要唐老鸭回报状况的打算,当然落空了。没有收到回答,却听见了外面传来玻璃碎裂声。

  在心中暗暗诅咒,顾以法以惊人的敏捷速度开始移动。几乎是眼前一花而已,窗边女子的手已经被扭到背后,落入顾以法的掌握中。

  顾以法低声说:「抱歉,妳必须跟我一起来。」

  「要用我威胁他?没有用的。」女子悲哀地笑笑。「『他』不像你,会在乎一个女人……有些人最在乎的,永远是他们自己。你是在做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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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速行进、间或重踩煞车、扭来扭去的车子里,谢青雯欲呕的反射不断涌上。

  可能是晕车,也可能因为浓浓的恐惧。

  或是,因为对驾驶座上的人产生的强烈恶心感。

  她被押上了突然冲出来的车,坐在副驾驶座。唐老鸭在后面,他手上的枪一直抵着她的腰。

  而掌控方向盘的,正是衣冠楚楚、连头发都丝毫不乱的梁伊吕。此刻,他露出了谢青雯从没见过的慌张神态,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神经质地不停抖动。

  「尾款你汇了没有?」唐老鸭的破锣嗓不耐烦地询问:「要不素看在价钱上,我才不想做这种爪耙子。姓顾的在行里算素号人物,人面也广,我这样搞他,之后不知道要避风头避多久。」

  「你懂个屁。」梁伊吕轻蔑地撇着嘴角。「他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他老头以前是大法官,谁鸟他是谁!什么人物!他是哪门子的人物?!」

  「这些我不管,钱到底汇了没?」唐老鸭语带威胁:「不要让偶花现你在玩偶,你这种肉脚,玩不过偶们的。」

  「有没有汇,你去查查不就知道了?!」换来极不耐烦的回答。「何况你怕什么,就叫姓顾的准备钱过来,反正我也需要!」

  唐老鸭如豆般的小眼打量着脸色惨白、却专注静听着的谢青雯。「这个查某认得偶了,总要处理一下吧。你说怎么办?」

  听到这里,谢青雯全身一震!

  梁伊吕残忍地笑笑。「怎么办?女人,不是搞到她离不开你、死心塌地跟着你,就是打到她不敢开口。她没父没母的,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找,很简单啦。」

  「屁!我看她跟姓顾的感情不错,他不会晃过你。」唐老鸭的笑声也像鸭子叫,非常刺耳。「我倒想看看,你打算怎样。不素我说,跟你这种人当过同学,还真素倒了八辈子楣,不知道哪一天会被你在背后捅一刀。」

  「干!你能不能闭嘴?!」梁伊吕居然口出秽言,让谢青雯再度震惊。他的语调不稳,显然情绪也很激动。

  「你们这种上流社会的,就素笨啦,还自以为高级、聪明。」唐老鸭继续大肆取笑。「不会处理就多花点钱找人,像你这样搞到满屁股大便又不会擦,真是笨死了。不素听说上次那个车祸的素情,也素……」

  「闭嘴!我叫你闭嘴!」梁伊吕的怒吼声此刻充满整个车厢,震得人耳朵发麻。他形象全失,好像疯子一样猛敲方向盘,吼叫着:「那是意外!你懂不懂!我不管花猫他们怎么跟你说,反正,那就是意外!不要再讲这件事了!」

  「随便啦,反正花猫也帮你处理好了。他的专长就素制造假车祸、诈领保险金,这点小事难不倒他。算你会找人。」唐老鸭懒懒地说。「要不素姓顾的一直紧咬不放,也不会搞到这样,算你『虽』啦。警察、检察官都信了素意外……不过话又说回来,听说姓顾的以前就素条子,都做到二毛三,可以升队长了。」

  「你是在解释案情给谁听?!这里有观众吗!要不要说得再详细一点?」大口深呼吸着,梁伊吕勉强恢复了一点冷静,在后视镜里给了唐老鸭一个冰冷的眼神。

  「小姐该听一听嘛,知道一下,要不然,死不瞑目,以后还回来找偶怎么办。」

  听到「死」这个字,一切模糊的恐惧全突然化成尖锐的刺痛,让谢青雯已经翻腾的胃再也承受不住。嘴一张,便呕吐了起来。

  车内马上开始出现各式国台语脏话。

  然后,她左边太阳穴遭到几下重击,眼前发黑,耳鸣阵阵,几秒钟后,她坠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中,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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