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自己全部的苦痛都在曲洛冰动容的呼唤声中得到了净化似的,他伸出手臂,她跃下马背,紧紧地,拥抱在了晨曦照耀沙场的同时——
牢牢地扣紧对方失血而虚弱的伟岸躯体,曲洛冰落泪了。
死死地抱住对方随颤栗而抖动的银甲,费英昂欣慰地叹息了。
“女人是不该流泪的……”许久,曲洛冰有些尖锐的嗓音轻轻地嗫嚅起来,风霜吹打的面颊升起粉红的色泽。而费英昂也不甘示弱的撇着嘴角,戏谑的讽刺道:“男人是不该婆婆妈妈的……”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几秒钟后,他笑了,她也笑了,笑自己,也笑对方,更笑这沙场的残骸们,竟然比活着的人识趣,一声也没有打搅……
“我是不是该立刻咽气,来衬托一下你这位大英雄的悲壮呢?”呛咳了几声,当事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凄惨的现状。惊慌的神情闪过曲洛冰坚定的双眸,几乎是责骂般,她大声的驳回费英昂的提议:“不许!给我撑下去——我立刻带你去找大夫——你必须给我撑下去!不许死——不要在我找到你之后,再让我失去——求你……”
“痛痛痛痛——”冷不防被抱得那么用力,费英昂抽动剑眉,忙不迭的呼起来:“女英雄!你要不想我死的话,拜托轻一点好不好——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个痛快呢……”
“我哪算什么英雄……统领全军,却为了一个你,在最后舍弃责任……”
“你还要不满?!那我呢?!堂堂男子汉,为了个女人家用的玩意儿,差点丧命!”听到曲洛冰的抗议,费英昂板起面孔,示威似的举起手里晶莹剔透又玉质深沉的翠镯。在看到那熟悉的物品的时候,他不用多说,对方业已明白了。
原来这个男人没有丢掉它,她的心意,他从一开始就小心翼翼的保存着,珍惜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英雄气短就英雄气短吧——”放弃地叹息着,曲洛冰疲惫又安祥的垂首,默默地吻上费英昂泛紫的双唇,许下了她的誓言。顿了一下,没料到不经意间主导地位又被对方夺去了,后者有些懊恼的皱皱眉头,接着,妥协地回吻而去——
英雄气短就英雄气短吧……
反正只要儿女情长,也就足以他今生……无怨无悔了吧……
尾声
“英昂,你真的要和那个大女人主义者去讨伐叛军吗?”饶有兴趣的倚在太师椅上,学生会长把皇夫的架势摆得惟妙惟肖,只差长出一条狐狸尾巴来衬托了!见状,费英昂压抑着想要扁人的冲动,咬牙切齿的反问道:“废话!还不都是你给女帝吹枕边风?!叫她派我们家洛冰帅三军讨伐王爷余党的?!现在还好意思来问我!”
“……哎呀呀~我也是看你闲得发慌嘛~好心帮你解闷,你还来怪我?”无辜地眨眨眼睛,学生会长接过秘书长递上的香茗,一脸死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幸灾乐祸模样。懒得和他周旋了,费英昂气冲冲的拧身,头也不回的准备昂首阔步离开这个让自己血压升高的地方,却被蔺寒敲打着算盘拦住了去路:“喂,你这次出征要路过姜邺城吧?那里盛产的丝绸很有名,帮我捎五千匹,可以转手卖个好价钱……”
“喂——你有没有搞清楚,我是去打仗,不是去替你拉货——”头痛地白了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庞一眼,费英昂不满地提醒后者,可惜……
“对啊!我怎么忘了!姜邺的胭脂可好用啦,不亚于咱们那边的深层滋养面膜,你去给我捎二十斤,我备用。”谭夕月在蔺寒的提醒下想到了什么,雀跃的蹭了上来,完全不顾费英昂的僵硬。
“我再重申一遍!我是去打仗的、打仗——你们明不明白!”
“那个……不麻烦你的话,能不能顺便捎几斤奎草?那个只有姜邺才种得出来。”犹豫不决地,秘书长温柔地询问道。
“连你也来凑热闹——” 费英昂吐血。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嘛~皇宫里什么都不缺,英昂啊~你就给我带些土产回来吧!”笑眯眯的摆摆手,学生会长气死人不偿命的补充道。
“我是去打仗的——不是去赶集——你们几个——”理智终于烧短路了,费英昂顾不得这群伙伴们夫凭妻贵的身份,干脆利落的一拳一个修理了起来……
刹时,清雅贵气的小楼被几个大男孩打闹的欢笑声充斥了,听得在外面负责守卫的女兵个个蹙起眉头,无可奈何的叹息着,淡淡地苦笑道:“唉……男人啊……”
“英昂?”倚在皇宫外等候了几个时辰,见费英昂捂着被打出的熊猫眼圈走出来,曲洛冰惊愕地瞪大眼睛,快步迎了上去:“怎么搞的?”
“……联络感情后的战利品……”铁青着脸,费英昂不置可否的回答道。
“男人怎么可以那么粗暴……”本能的教训了一句,曲洛冰发现费英昂有生气的前兆,立刻心领神会的改变了话题:“对了,你们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们祝你我此次出征,武运昌隆。”休想他给他们当送货郎!
“我们?”皱起眉,曲洛冰捕捉到对方轻描淡写间透露出的重要讯息。
“对,是我们。”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费英昂加重语气,不容反驳的牵起曲洛冰的手,大步走向并立在一起的俊马。呆了呆,掌心传递来的温度融化了曲洛冰的坚持。她早就明白了,这个男人,这个古怪的男人,这个总想比女人强的男人,才是自己爱的男人。所以,她收拢五指,迎着前者的回眸,淡淡一笑……
“是的……我们……”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