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作家列表 > 季可蔷 > 分手不快乐 >
繁體中文 上一页  分手不快乐目录  下一页


分手不快乐 page 12 作者:季可蔷

  「因为她——」他闭了闭眸,衍佛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说出口,「喜欢我。」

  「什么?」

  「因为那个程水莲……喜欢我。」俊颜掠过一丝自嘲,「可现在的你,却巴不得离开我。」

  他说什么?

  程水莲脑海倏地一片空白,什么也感觉不到,只除了蕴藏在齐京话中那股说不出的沉重与哀伤。

  她觉得透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望他。

  「不用这样看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别过头,涩涩苦笑,「只是我……终於懂了。」

  「懂、懂什么?」她心慌意乱,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想被我束缚,对吗?你有自己的梦想想完成,对吧?」他低语,「所以我决定……放你走。」

  她一震,「什么?」

  「我们解除婚约。」他回过头凝望她,唇角微笑淡然,若有似无,「我不再强迫你了。」

  语毕,他旋过身,大踏步离去。

  她怔望著他逐渐消逸在人群中的背影。

  他竟然就那样走了,将她一个人抛在空荡荡的舞池里,抛在这窃窃私语的人群中。

  因为他说要放她自由,因为他决定不再束缚她了,所以把她一个人抛下……

  什么嘛!这自以为是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他要帅吗?装潇洒吗?以为他说放过她,她就会开心吗?

  他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把她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

  他简直……莫名其妙!

  程水莲绷著身子,感觉血流里一股强烈的怒意激动滚窜,从脚底直街上脑部,遍及四肢百骸。

  「过……过分!」她咬牙,恨恨低语,握紧了双拳,拚命忍住体内排山倒海而起的激颤,一次又一次深呼吸,—次又—次强迫自己冷静。

  可太难了!一想到他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开,她心绪便无法平静。

  他是什么意思?要跟她说再见吗?或者以後再也不见了?

  以後,再也见不到他了,永远见不到他了……

  好痛!

  程水莲忽然感觉胸口一阵揪疼,彷佛一只手正毫不留情地撕扯著,要让她的心四分五裂。

  她的心要碎了……

  「笨蛋,你这个笨蛋!」她喃喃骂著,泪水不争气地烫上眸,凝成一团伤心薄雾。「不许走,不许离开我,不许丢下我……你听到了吗?」

  极度的伤痛如巨石般狠狠压住她胸口,她细细喘气,双腿一软,无助地跪倒在地。

  周遭,响起了嗡嗡议论。

  他们在笑她吗?她迷蒙地想,可却什么也听不见。

  随他们说吧,她不在乎,她不在乎其他人想什么、说什么。

  她在乎的只是那个无情抛下她的人……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她睁大酸涩的眼,拚命想看清那个慢慢淡去的人影,可却抓不著、见不到。

  命运的巨轮终於转动了,如她所愿地改变了方向,可为什么他离去的背影令她如此苦痛?

  她,就要失去他了……

  极度的惊惧,在她体内以令人恐慌的速度蔓延,迅速占领她的身、她的心、她扎魂。

  她无法忍受,扬起泪眼,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喊出声——

  「不——要——走——」

  第九章

  「不许丢下我,齐京,不准你离开我!」痛楚的呐喊甫逸出唇,密长的羽睫立即扬起,露出一对失了魂的黑玉。

  「你终於醒了。」平板的声嗓拂过程水莲耳畔。

  她一惊,转过头,望著正俯身察看自己的女人。

  女人秀眉微颦,薄唇紧抿,眸光锐利,仍是一贯严厉的神情——是齐京的母亲。

  程水莲迷惘地眨眨眼,伸手按住忽然有些刺痛的太阳穴,「我怎么了?」

  「你忘了吗?」

  忘了什么?

  她皱眉,努力回想,「我只记得我们在跳舞,然後齐京说——」

  对了,她想起来了,齐京说要解除婚约,他说要离开她!

  心脏再度强烈绞痛,她颤著呼吸,仰望齐夫人,「他……齐京呢?」

  「他在另一间病房。」

  「另一间病房?」程水莲愕然,「怎么回事?他怎么了?生病了吗?」她紧紧抓住齐夫人的衣袖,急切地问。

  「看来你真的全忘了。」齐夫人冷冷睇望她,「不记得了吗?你出了场车祸。」

  「车祸?」

  「你撞到了头,有轻微的脑震荡,昏迷了两个礼拜。」

  「我……脑震荡?」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正在参加齐奶奶的寿宴吗?怎么会出车祸的?

  「本来应该更严重的,是小京救了你。」

  「齐京救了我?」程水莲一愣,好半晌,才从齐夫人酷冷的眼色中看出端倪,「他、他受伤了?严重吗?他现在还好吧?我要去看他!」她急急翻身下床,可突如其来的动作却令她晕眩,身子一阵摇晃。

  齐夫人扶住了她,「你好好躺著,别动。」将她按回床上。

  「我要去看他!」程水莲挣扎著,「让我去!」

  「不准去!」齐夫人厉声喝斥。

  她一呆,「可是——」

  「他不想见你。」

  她心一惊,扬起眸,「为、为什么?」

  回视她的是一双冷淡至极的眸子,冷得令她心惊胆战,冷得教她无法呼吸。

  为什么他不想见她?他真这么决绝吗?真的想跟她分手?

  她呆若木鸡地愣坐在床上,泪雾缓缓漫开,「他……不要我了吗?」

  「他说要跟你离婚。」齐夫人沉声道。

  离婚!他说要跟她离婚?他真的不要她了……

  程水莲茫然地想,脑中思绪纷乱,苦涩、不安、痛楚、懊悔,复杂的滋味如打翻的调味瓶,在她胸口融成一团。她捧住揪疼的心,呼吸断断续续,连不成一气。

  离婚。

  蓦地,混沌的脑子认清这两个字的意义,她抬起头,惊怔地瞪向齐夫人。

  「你刚刚说……离婚?」

  「没错。」

  「齐京要跟我离婚?怎么可能?」她如坠五里雾中,「他根本还没跟我结婚啊!」

  「你说什么?」这下子不可思议的人变成齐夫人了,她神情一凛,「难道真的撞迷糊了?脑子还没恢复?」她沉吟著,伸手按下呼叫铃。

  不一会儿,两个白衣护士匆匆赶来,见程水莲清醒地坐在床上,脸上都是一阵惊喜。

  「少夫人终於醒来了,太好了。」

  「她有点不对劲,快叫医生来瞧瞧。」齐夫人命令。

  「是。」一名护士领命而去。

  几分钟後,主治医生进来了,检测仪器上的各项数据,又亲自检查程水莲的身体状况。

  「一切正常。」医生笑吟吟地宣布,「少夫人身体状况不错,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可是医生,她好像失去记忆了。」齐夫人提出疑问。

  「失忆?」

  「她刚刚居然说自己还没嫁给我儿子,那不是很奇怪吗?」

  「是吗?」医生蹙眉,深思的哞转向程水莲,「告诉我,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我最後的记忆?」程水莲喃喃重复。

  她最後的记忆是跟齐京在齐奶奶的寿宴上共舞,最後的记忆是他跟她说要解除婚约,最後的记忆是他抛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最後的记忆令她痛苦万分,可醒来俊,却发现她面对的是另一种情景。

  另一种情景,却同样痛苦……

  她望向齐夫人,「告诉我,我出车祸前是不是因为流产而住院?」

  齐夫人眉一扬,「你想起来了?」

  「我从没忘记过。」她涩声道。

  她从没忘记,只是以为自己曾经回到从前,重斩认识齐京。

  那原来只是一场梦吗?怎能如此真实?或者,她是真的回到过去,然後,又被带回了现在?

  「齐京究竟怎么了?」她问医生。

  「他的腿断了,我们替他动了手术。」

  她倒抽一口气。

  「别担心,只要他耐心配合复健,应该还是能复原得不错的。」医生安慰她。

  可她却无法安心,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可怕的消息。

  齐京受伤了,他的腿……断了?!

  她惊恐地伸手掩唇,「为了……救我吗?」

  「没错,为了救你。」齐夫人无情地回应,「他抱住你,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你不被车子撞到,结果自己的腿却被撞断了。」

  她听著,意识一冻,眼前灰黑一片,帋了过去。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她醒过来了吗?」齐京仰头望著母亲,语调带有某种强抑的平静。

  「嗯,醒来又昏过去了,大概受了太大的刺激吧。」齐夫人淡淡回答。

  「她还好吧?」

  「医生说她再休息几天就行了。」

  「那就好。」齐京掩落湛眸,一向英挺的脸部线条此刻显得疲倦不堪,「昏迷了那么久,我差点以为她醒不过来了呢。」他哑声低语,那声调是欣慰,却也惆怅。

  齐夫人不由得轻唤,「小京?」

  「我去做复健了。」察觉自己庄无意闾流露太多情感,他定了定神,伸手推动轮椅,慢慢离开病房。

  「我陪你。」齐夫人想跟上去。

  「不必了。」他拒绝,「你帮我看著水莲吧。她最近受了太多刺激,我怕她受不了。」

  「她受刺激?你受的折磨才多吧?要不是那女人无缘无故跑出医院,你也不会——」

  「别说了!」齐京阻止母亲继续。

  「小京——」

  「我没事的。」他回头,微微一笑,那笑容,淡然而坚定。「这点小伤,我很快就会克服的。」

  他推著轮椅往医院的复健区而去,护士小姐已经在那里等著他了。两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立刻按照复健进度做起训练,一秒钟也不浪费。

  很快地,齐京完成了今日的复健进度,护士小姐抬手看表,禁不住感到佩服。

  「你真的很了不起呢,齐先生,照这样下去,我们会比预定进度更早恢复哦。」

  当然。齐京淡淡撇唇。

  他从没想过要在复健这种事上耗费太多时间,这是他人生中一个不可预测的意外,既是意外,就该尽速排除。

  一般伤患在得知自己重伤需要复健时,通常会有一段心理否认期,怨天尤人、懊恼悔恨,不愿面对残酷的现实,有的甚至还呼天抢地,惊动家属相朋友。

  可当他听到时,反应仅仅是将自己关在病房里半小时。

  半小时後,他主动唤来医生和护士,要求尽速为他安排复健疗程。

  他没时间悔恨,也不习惯悔恨,对自己身体状况的关切程度,远远不及对妻子昏迷不醒的忧虑。

  对他而言,只要事情的动向是自己能掌控的,就不必担忧,所以他不担心自己,只担心程水莲。

  她,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意外,是个直到今日他依然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的意外。

  她是他唯一无法掌控的,是他最难以预料的,也是最难以从容面对的。

  他真的……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啊,你做完复健了吗?齐哥。」一道娇美的声嗓忽地在他身後扬起,唤回他游走的思绪。

  他回过头,端出一贯的表情。「怎么有空来?Fanny。」随著年龄增长,Fanny对他的称呼也由「齐哥哥」变成了「齐哥」。

  「人家一开完会就赶过来了呢。」李芬妮笑道,身著一袭鹅黄色套装的她看来悧落大方,却也柔美可人,轻易夺去周遭其他男人的注目。但她视而不见,全副心神只摆在齐京身上。「今天情况怎样?好多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她娇娇地笑,「刚才护士小姐告诉我,你的复原情况很不错。」

  「还可以吧。」齐京淡道,撑起拐杖又要从轮椅上起身。

  李芬妮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想继续练习。」他咬苦牙,不顾自己早已满头大汗。

  「不行!」她抓住他的臂膀,试图制止他,「护士说你今天已经练习够了,再继续反而对肌肉不好。」

  「你别管我,Fanny。」

  「我怎能不管?知不知道人家多为你担心啊?听我的,齐哥,回房休息吧。」她拢起秀眉,半撒娇地央求。

  他却冷漠地拂开她的手,「你放开我。」

  「齐哥!」

  「放开我,Fanny,别管我。」他语调严厉。

  她一窒,只得松开他,噘起红唇,跺了跺脚。

  他不理会她的抗议,迳自伸手调整好拐杖的角度。

  「要我扶你吗?」

  「不用。」他拒绝她的好意,深吸一口气,正想撑起身子时,一双藕臂强迫地将他按回轮椅上。

  「我说了别管——」不耐的怒斥在认清眼前的脸庞後蓦地停顿。

  是程水莲。她脸色苍白,眼皮微肿,唇瓣乾涩,憔悴的病容让人看了一阵不忍,可那对嵌在粉颜上的黑瞳却炯炯有神,燃著某种不容忽视的决心。

  「水莲?」他愣愣地唤著妻子的名,不知怎地,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陌生。

  「护士小姐告诉我,你今天做的复健已经够了,如果再继续下去,可能会让肌肉过於紧张,所以不许你做了。」她冷静地解释,「我推你回房休息。」说著,她来到他身梭,双手放上轮椅椅背。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

  「水莲,你——」

  「回房再说。」她推动轮椅。

  李芬妮拦住她,「水莲,你什么时候醒的?」

  「今天早上。」

  「是吗?你昏迷了好久,大家差点以为你永远醒不过来了呢。」车芬妮握住她的手,表情愉悦,「太好了!你总算醒了。」

  「嗯。」程水莲浅浅一笑。

  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Fanny关心的表情和眼神很不协调,好像正说著违心之论似的。

  她颦眉,很想细细思考,可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不容她分心。

  「我妈应该已经告诉你了。」他幽幽开口,低沉的嗓音暗示意味浓厚。

  她当然明白他在暗示些什么。

  「我听说了。」

  「既然如此,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再跟我见面了吗?」她咬牙问出口。

  「何必?」

  「我可没同意。」她紧紧抓住轮椅,一字一句从唇间进出。

  他愕然回首,「什么?」

  「你听到了,我不同意离婚。」

  「你!」他瞪视她,眸中异芒闪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你忘了吗?」

  「我记得。」

  「那你——」

  「我收回那句话。」她迅速截断他。

  他震惊莫名,「你说什么?」

  「我收回那句话,我不离婚。」她坚定地凝望他,「所以你别想赶我走,我不会走的。」

  话语方落,她不由分说地立即推他回到病房,李芬妮则一路在後头跟著。

  进了病房,程水莲回头对她道歉,「不好意思,Fanny,你今天可以先回去吗?我跟京有些话要说。」

  李芬妮瞪大了眼,容色忽青忽白,不敢相信她竟会下逐客令,「水莲,我——」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程水莲安抚著她,「下次好吗?你有空再来看我,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

  「那……好吧。」李芬妮犹豫地点头,瞥了齐京一眼,咬了咬唇,才旋身离去。
 
 
 
言情小说作家列表: A B C D E F G H I J K L M N O P Q R S T U V W X Y Z 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