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於,皇天不负苦心人,让他们查到了他收厂商回扣、虚报帐,将公款纳入囊中的证据。所有员工都等着看,看贾英明如何被惩治、看林泰培如何再继续维护他的侄子。
可是没想到,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一个叫黄金贵的人空降成了
副理,大家正在想对策如何应付林泰培又捧出个新人时,黄金贵被派接手调查公司弊端,第二天,贾英明就被革职走路。大家都莫名其妙,不懂为何他们辛辛苦苦调查出来的证据,明明是呈给管仲维,怎麽会突然转到林泰培的新属下黄金贵那儿去了。
而且黄金贵还因为揭发弊端有功,被拔擢成为新副总。每个员工都忿忿不平,为管仲维叫屈。但管仲维却笑着安抚大家的情绪,一点也不感到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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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碧琪将工作告一段落,她起身收拾桌面,将电脑关机,然後上楼到管仲维的办公室接他。
「喂,是我。你好了吗?」她望了望手表上的指针:八点二十分。这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是下班,但碧琪知道对工作狂他而言,时间尚早。
「嗯,没问题,再给我……五分钟。」管仲维回答。一边忙着在公文上振笔疾书。
碧琪笑着走进他的办公室。打发无聊地拨着他桌上一个摇摇摆摆的海豚饰品。
她知道他其实还想再做下去,可是他们约好要一起改掉「加班」的坏毛病。除非公司有紧急的案子,否则平常时候最多只能待到八点就得离开办公室。今天才迈入约定的第二天,虽然两人都没有准时八点离开公司,但也算小有进步了。
「唉──仲维──」碧琪幽幽地唤他。「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
「什麽事,你问啊!」他头也不抬地说。
「为什麽大家调查出来的证据,明明是交给你了,怎麽会跑到突然被林总捧出来的『黄金狗』手上啊?」碧琪说。
「黄金狗」是办公室同事私下取的绰号,因为黄金贵真的就是林泰培的走狗。虽说走了个「假英明」,但来了只「黄金狗」,一样的勾当只不过换了个人来做罢了。其实,每个曾「出过力」调查的员工心里还是不能平衡,觉得被管仲维出卖了。这些风声或多或少都传入了碧琪的耳中,她憋了许久才问他。
管仲维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看着她,露出神秘的微笑。「原来这就是缠绕着你的问题。」
「到底说不说?」她皱着眉,嘴角却忍不住扬起。
「过来。」他对她伸出手。
碧琪看着他,慢慢地走近他,管仲维拉着她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住她。将头埋入她的发中嗅闻她的馨香。
「贾英明说到底是林泰培的人,你想林泰培会不知道我们搜集到的证据会对他造成什麽影响吗?为了保有他的面子和里子,他在我一拿到那份书面报告的同时,就主动找总裁认错。说由於他的『疏忽』才会造成贾英明铸成错。」
「什麽?明明是他授权的,贾英明是他的人,他干了什麽勾当他会不知道吗?他──」
「嘿!嘘!冷静点,你还要不要我说?」他贴着她的发微笑道。
「我知道,总裁当然也知道。可是,林总在公司里的势力不可小觑,公司里有许多客户掌握在他手中。在总裁还未有充分把握前是不会轻易地和林总撕破脸的。所以总裁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林总自行『清理门户』喽!」管仲维解释道。
.碧琪默不作声地听着、想着。老实说这样曲折的内幕着实让她感到沉重不已。
管仲维察觉到她的情绪,将她的身体转过采,和她面对面。「怎麽了?」
「没什麽。只是觉得……太黑暗了,我知道在职场工作不易,但是,这样明争暗斗让人感到好可怕。」
管仲维笑着亲她一下。「别沮丧,这不过是人性罢了。你不需要觉得太灰暗,换个角度看贾英明滚蛋,林总经理也知道总裁革除弊端的决心而有所收敛,这不正是我们要的结果吗?」
「那……那你怎麽办?你才是那个该获得升迁的人啊!」说来说去,她还是为他不值。
管仲维又是一笑。「我一点也不在意,再说我也不想当什麽副总,想想看若真当了副总,那我不就得听命於林总?比超现在我直接对总裁负责来看,这不叫升迁是降职才对。」
碧琪看着他良久,终於笑了。他就是有办法让她觉得好过、感到有理。「既然如此,那我们能走了吗,管特助?」
「没问题,你先到电梯前去等我。我两分钟後到。」他笑着说。
跳下他的大腿,她淘气地睨他一眼。「我会计时哦!」
「是!遵命,我保证马上就到。」
站在电梯前,她对着冰冷的钢门微笑。这是怎样特殊的感觉?她居然如此轻易就付出信任,而且在这麽短的时间内。碧琪试过不只一次要缓下他们两个之间的脚步,爱情的火焰一旦燃烧过於迅速,支撑的燃料将很快消耗殆尽。可是没用,她的大脑完全不受控制。
她就是相信他,而且全心全意的爱他。此时,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她,而电梯也刚好到达。他们并肩走入,她透过睫毛偷偷瞥着他高大轩昂的身影,不期然正好遇上他的视线。碧琪一对上他的眼眸,便再也移不开视线,宽敞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的眼神大胆地交缠,爱意在眼波流转。
「你今天过得如何?」为了打破凝滞的气氛,她问。眼神微挑地斜睨着他,有着说不出的冶艳风情。
「差强人意。」他笑着接过她的柔美,突然感到体温升高,原因全在眼前这个小女人。「你呢?」
「还不错。」
他瞥见她和手提包一起握着的红玫瑰。「是谁这麽诗情画意送你花?」
「你嫉妒吗?」她突然兴起-股恶作剧之意。
「嗯……我嫉妒吗?你希望我怎麽回答?若我说嫉妒,结果只是同事爱心义卖多买份送给你的,那我不是很糗了吗?」他笑着答,圆滑得像是泥鳅。想起自己两次嫉妒,结果都让自己理智尽失,所有的冷静自持都抛到九霄云外。所以他提醒自己,不可再乱吃醋了。
「哼!你还真是理智,一点亏也不肯吃。难道你就不会假装吃吃醋,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吗?」碧琪微噘着嘴。
「哈!哈!这果然是陷阱题,怎麽回答都不是。不过你真的想看到我吃醋的模样?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了?我若真的嫉妒起来,後果如何我可不负责任哟!」他倾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暧昧的语气逗得碧琪脸红心跳,喘着气想起上次,他因为她相亲而失控地从她的相亲对象面前将她带走,然後两人还疯狂地在饭店内的会议室欢爱。他狂烈的索爱至今想起仍令她心悸,双腿一阵发软。管仲维满意地看着她一脸潮红的娇羞模样,让他突然有股想就这麽把她压在身下的冲动。
无奈两人被困在狭小的电梯里,而在天花板的角落里有个黑黑、圆圆的东西,那东西就叫监视录影器。任何轻举妄动都会传到管理员面前,他可不想在这里演激情戏给别人看。
叹口气,将那股慾望强自压下。他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无言地用眼睛传达他心底的渴望。看得碧琪心中一荡,忽然觉得体温升高许多。
「答案到底为何,不会是真的是某个爱慕者送的吧?」他笑着开口,冲淡两人间高涨的情慾,但嘴里这麽说,语调里一点也不相信会是某个爱慕者的杰作。
碧琪握着他的手往他的肚子捶去,虽然力道刚好下至於弄痛他,但管仲维很识时务地弯弯下腰佯作痛苦状,稍稍平抚了她的不平衡。
「算你聪明,是小绢的男朋友终於当完兵回来,马上送上九十九朵玫瑰示爱,感激她没在这段时间『兵变』。」她道出实情。
电梯门滑开,他们牵着手步出电梯,往大门走去。他们的车都停在附近的停车场,需要走一小段路才能到。
看着她的表情,管仲维突然问:「你看起来好像很羡慕。」
「羡慕?拜托!九十九朵玫瑰耶!任何一个女人收到这麽一大束玫瑰要是还没感觉,那她不是死了就是病了。」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他。
「可是,为什麽有许多女人在收到男人送的花时,老是训斥男人浪费,还表示宁可收到一些比较实用的礼物!」
碧琪白了他一眼。「你没听说过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吗?为了表示女人不是那麽虚荣、那麽好哄,当然要故作矜持的说两句。但没有一个女人会不高兴收到花,即使她再怎麽理智、再怎麽知道送花多麽不切实际,在收到花的同时,女人有一刻是开心而且骄傲的。」
「哦?那麽你也不例外喽?」
她抬头看他。「那当然。不过……不许你送花。」
「为什麽?」他抬起右边的眉毛不解地问。
她沈默了一下。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傻?虽然两人已日渐亲密,可是他们从未在别人面前公开两人的关系。她不知道他怎麽想,为了保护他们刚发芽的爱苗,她选择沈默,暂时不让两人的关系曝光。但她从未问过他,他是否打算公开承认他们的情侣关系。
或许这是一个开口问他的好机会。
「你觉得──」她才刚开口,管仲维便急急地甩脱她的手。碧琪惊讶且不知所措地看着被甩开的手,一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掠过。
虽然惊鸿一瞥,但碧琪认出那个人正是公司里的业务部长。
她心慌地看向停在两步之外,正低声讲手机的管仲维。刚刚有手机铃响的声音吗?她没听见。突然,她明白了。他的态度和反应已说明一切;他还不想公开他们的恋情。
此时管仲维结束通话,他收起手机向她迎来。「抱歉,刚刚说到哪儿了?」
碧琪没有答腔,她迳自往前走。他的体温虽然温热了她半边身子,可是她却一点欣喜的感觉也没有。
「怎麽了?你怎麽不说话?」
说?她还能说什麽?他都已表态得那麽明显了,她还有什麽好说的?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关切地抬手复在她的额上。
碧琪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她发现纵使知道了他不想公开恋情的态度,她却无法因此恨他而离开他。甚至,只要一想到分离就会使她想掉眼泪。她知道她惨了,这一次,她陷落得比之前任何一次恋情都来得深。她害怕万一两人没有结局、没有未来,她该如何面对没有他的日子?,
她狠狠地投入他的怀中,低低的呜咽,绝望的将哭声掩埋在他胸前。管仲维吓坏了。她突如其来的情绪让他不知所措。他以为的那个理性又坚强的时代女性,此刻像个小女孩似的哭倒在他胸前。
他无措又心慌,脑里不断回想刚才的对话有哪一句不对,却找不到答案。不过,在最初的惊震过後,他平静下来,伸手温柔地搂着她,无视於人来人往的好奇注目。
他的眼里只有怀里这个既坚强又脆弱、既独立却又惹人怜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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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在城市里悄悄游走,但在碧琪阴暗的套房里,时间彷佛停留不动了。没有拉紧的窗帘,偶尔一闪而逝的车灯从缝隙溜进来又溜出去。房里唯一的灯光来自床边的立灯,不过它也被调到最弱,所以并不很亮。
碧琪就着夜灯,蜷卧在管仲维的身旁。这一个礼拜来,他们几乎都腻在一起,晚饭後,他们一起在碧琪的住处或看看影碟、或看看书,然後在床上缠绵。他既温柔又体贴,是个好情人。
他们两个都是很喜欢看书的人,虽然看的书不尽相同。管仲维较常看工作方面的书,像财经杂志、管理书籍等等。碧琪则偏爱小说,举凡爱情小说、悬疑小说、武侠小说等等。不过,在碧琪的坚持下,管仲维也开始翻阅小说了,就是那本《爱尔兰咖啡》。但她怀疑那是因为那本小说薄得像备忘录,文字简洁又不多的关系。
看完後,他总算明白当初她对他说的「Farewell」是什麽意思。
忽然,管仲维眨眨长长的睫毛、睁开眼迎视她。碧琪像被抓到偷窃的贼儿似的移开视线。
「还没睡啊!」他说。
「嗯,就要睡了。」她答。
管仲维微微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从今晚在大街上哭泣後,她便不太对,可是她不说,他也无从问起。
「你怎麽了?不大对劲似的。」他转过身来,一脸关心地望着她平静的脸。
「没什麽。」
管仲维此时非常确定不是没什麽,是一定有什麽。看她难过却又不透露一丝情绪,他心里跟着着急。
碧琪抬眼看见他急切又无奈的摸样,忽然笑开了。「真的没什麽,瞧你紧张的。我只是在想……你被我拖着不许加班,会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他还以为是什麽事,原来是这个。「怎麽会呢?其实我早察觉到长期加班,不论对我或对工作都是一种负担。对我,不用说,长时间处在工作压力下一定会影响健康的。至於对工作,或许加班已是司空见惯,甚至成为常态,导致许多工作有时会拖拖拉拉的,总想说反正加班一定会做完就是,反而没什麽效率。」
碧琪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管仲维微笑地伸手将她搂得更近。
「但现在规定不许加班,我反而变得有效率多了。而且能享受到个人生活,简直太棒了!」他笑着说完,低头在她额际印上一吻。
「瞧你说得夸张的。」碧琪笑着睨他一眼。
「好啦!现在你的疑惑解开啦!你并不是诱惑我工作怠惰的女妖,心情有没有好多了?」
碧琪含笑望他,不想说出真正困扰她的其实不是这个问题,她还没准备好面对真实的答案。万一他真的承认他不愿公开他们的恋情,她不知道该怎麽办?是毅然分手,还是委曲求全?在她还没准备好前,就让他以为她只是在烦恼别的小事好了。
她点点头。「是好多了。」
「那有没有兴趣听个床头故事?」他笑得像个要恶作剧的小孩。
「什麽故事?」她笑着期待地看着他。
「就是大野狼吃小红帽的故事啊!」他还没说完,便起身作势扑向她。
碧琪机警地滚开,又笑又叫的跳下床。两人在狭小的套房里追逐,像天真的小孩玩着你追我跑的游戏。